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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错误的路,神明

    传送阵上,有符文闪烁,在杜林和梁玉之间变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黄泉水汽在那道屏障中无法穿梭。

    杜林稍稍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黄泉水汽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看了眼梁玉,也不说话,手中短匕向前一挺。

    两人身距不够三尺,梁玉负手而立,面带笑意,见杜林动作,毫不慌张。

    “嗤。”

    一声轻响,短匕距离梁玉喉间不过一寸距离,任凭杜林如何努力,却始终不能挺近分毫,似那一寸距离之中,是无数的空间,无法跨越。

    “空间阵法?”

    杜林皱眉,在梁玉身上驻留片刻后问:“大风门便是如此对待客人的么?”

    “雕虫小技,自然入不得道友法眼。”

    梁玉笑了一下,笑容中看不出一丝的波动,似那笑容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保护,笑脸长挂下,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他面色中看到悲喜:“大风门对于客人如何,道友一会便知道了。此次邀请道友前来,虽有些冒昧,却的确有些事儿想要和杜道友交流一番。”

    “你把这种行为成为邀请?或大风门历来就是如此?难怪……”杜林笑了一下:“难怪大风门曾名动西洲,却依旧在玄月宗,清羽门的围剿下支离破碎,如此作为,确实长久不得。”

    他心中警惕,双眼在四周不断观测,梁玉脚下的‘平台’上,符文闪烁,正不断有道道霞光缭绕。

    一道屏障,在两人之间,虽近在眼前,符文却切割了无数空间。

    杜林明了,那是真正的空间阵法,无法用暴力破除,至少此时的他,想要以强硬的手段暴力破除,无异无痴人说梦。

    “空间阵法一旦组成,可在旦夕间穿梭无数虚空,阵眼多在阵法正中,运转之下,不可破坏。”

    心中念叨着关于空间阵法的了解,杜林双目冷冽,嘴角轻轻上翘,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道友自入西洲以来,名声鹊起,一月间天下闻名,让人敬佩,如此行为,还望道友见谅。”

    梁玉似没有察觉到杜林变化,自顾自的说:“我大风门自覆灭开始,这些年一直暗中积蓄力量,可在玄月,清羽打压下,也没有太大的进展,那些自诩名门的正义之士,模样如何,道友想必也见到了。

    手段并不高明,能力,也不见得能真正的镇住西洲,所做所为,不过是依仗大义名分,但那大义,着实可笑。”

    杜林耐心的听着,点了点头。

    清羽门,玄月宗,让他想到了赵国的文人,在传言中,一样的光正伟岸,可那光正伟岸的背后,隐藏的是无数不为人知的肮脏。

    可那些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未想过去揭穿那些人的面目,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多么的正义。

    手上的鲜血做不得假,自进入西洲,这些天来,杀戮无数,那些人想要他死,而他要活着。

    活着,就要杀人。

    也许有一天,他将这西洲屠戮一空,魔头之名冠绝天下,在不为活着而担忧时,会考虑摇身一变,辅以正义的名望,可那些,都是以后。

    杜林问:“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干系?”

    梁玉说:“自然有关系,道友就没有想过揭穿那些人真正的面目?”

    杜林笑了,笑的有些癫狂,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梁玉心中一动,微微皱眉,在杜林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后,心中明了杜林并非是那些在乎名声的人,于是转换了自己谈话的方式。

    “大风门与清羽,玄月,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道友想要活着,在遍布两宗门耳目的西洲活着,想来,确实需要我大风门的帮助。”

    “哦?”杜林嘴角轻轻抽动一下。

    “道友唤我来,为的就是商议这些事儿?想要得到大风门的帮助,恐怕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自然不是。”梁玉肯定的点头。

    “大风门几代的积累,自然不可能毫无保留的直接交到道友手中。”

    “我需要付出什么?”杜林问。

    “道友的手段。”梁玉说。

    “手段?”

    “手段!那种能够灭人魂灯,吞噬人一身气血的手段。”梁玉点了点头,满面笑意的看着杜林。

    若是有了那等手段,以大风门多年积累下的底蕴,不须多久,便能够再次的立足西洲,到了那时,恐怕甚至相比之前都强大太多。

    杜林笑了一下,心中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入西洲以来,恐怕不单单引得清羽,玄月两宗门围杀,他所施展出的东西,足够令许多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了,显然,此时梁玉便是如此。

    “道友先别忙着拒绝,听一听我大风门的价格。”梁玉看出了杜林眼中的不屑,杜林脚下一顿,本已经迈出的脚步立时静止。

    “道友手段诡异,可这一身的修为实在是……一言难尽。”梁玉在杜林身上观察一会,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单凭借那些手段,道友却是做到了同阶无敌,甚至能够夸阶斩杀化灵大修,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遮挡住你一身修为驳杂,根基不稳的现状。

    你一身气血淬炼小成,之后引气入体,凝聚了魂灯,可三盏魂灯想来迟迟无法点燃吧?”

    杜林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他,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掩饰什么。

    在蛮荒时,杜林曾和姜云交流过,姜云对于这种事儿并不清楚,只是交代他需暂时停止修行,待去了北荒之后,询问青云宗长辈。

    传送中出了意外,他并没有到达北荒,而是来到西洲,此后为了活下去,在不断吞噬气血之间,那三盏魂灯变得更加难以点燃。

    这是他一直困惑的问题,此时听梁玉所言,似明白其中缘由。

    杜林看着梁玉,足足好一会后,梁玉笑了一下:“道友可是觉醒了肉身神明?!”

    “神明?”杜林低喃一声,略显疑惑,可很快的,眼中那一丝疑惑退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就是一层薄薄的窗纸,稍一用力捅破之后,所见到的便是完全不同的天地,可难就难在那一层窗纸是否能够发现,是否有能力去捅破。

    神明是肉身神明,如三魂一般,掌管一身气血兴衰,神明强则肉身强,神明弱则肉身若。

    无论善神,恶神,阴神,阳神,都寄居在肉身之中,或隐藏在气血之间,或隐藏在筋骨之中,或隐蔽在血肉之内,或藏身在脏腑之中。

    它们掌管这肉身兴衰祸福,是神明,同样也是枷锁。

    修士修行,需不断觉醒肉身神明,三魂,七魄,脏腑之神,接着便是十万八千神,当十万八千神觉醒完毕之后,便可真正的超脱身死,跳出轮回。

    十万八千神的觉醒,是有序的,似杜林一般,在开窍时,七魄觉醒,并非是什么好事儿,甚至在修士中,是竭尽全力需要去避免的。

    开窍时,肉身尚且弱小,一旦除三魂外其余神明觉醒,不断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吞噬掉大量的人身精华,生机气血,以至点燃魂灯时,缺少了‘精气神’构成的命火。

    就像是破土而出的种子,还未经历风雨下的成长,在破土瞬间,便开花结果,其结果必然是悲哀的。

    “看来,需要找到适当的手段,暂时封印住肉身神明。”

    想了想,杜林点头,看梁玉时目光中露出一丝笑意。

    “幽冥草,七叶碎骨花,无根木,九阳转阴水……”梁玉一口气说出了七八种药草,笑了一下对杜林说:“道友并非来自西洲,想来对于这些药草陌生,这些灵药都是能够封印肉身神明的草药,即为难得,只有宗门核心弟子在修行中出现了意外才能够服用。

    当年我大风门纵横天下时,这些药草曾收集一些,至今虽所剩不多,却依旧有一些剩余,只需道友将那术法交出,不但能够得到大风门的友谊和全力支持,剩下的那些草药全部都会奉上。”

    杜林将梁玉说出的药草,丹药记在心中,问道:“只是封印肉身神明?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作用?”

    梁玉心中一喜,这种问话,明显是已然动心:“自然不止那些用处,我大风门多年积累下,灵丹妙药,功法符箓无数,只需道友开口,所有一切都任凭道友处置。”

    “这些事儿,恐怕不是道友能做主的吧?”杜林问。

    “道友不须担心,在此之前,我已经得到了宗门长辈的手令,只需道友点头,我刚刚所说的一切大风门定当奉上。”梁玉说。

    可惜,黄泉水汽无法切割。

    杜林轻轻一笑,梁玉说的和真的一样,可他并不相信,若是真的交出了功法,恐怕等待自己的结果并不是所谓的丹药功法。

    这世界并不友善,所有聪明的,自作聪明的人,都希望对方是傻子,可谁是傻子呢?活了几十年,谁也不是。

    所谓傻子,也只不过是一层隐藏在表面的保护罢了。

    得到了解决自身问题的办法,本就已经让杜林心喜,他不想渴求太多,那些所谓丹药功法,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当不得真。

    “如此,说定了。”杜林笑了一下:“我这就传授道友功法。”

    说着话,杜林将短匕扔掉,对梁玉摇了摇手。

    梁玉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指着祭台上‘乾位’说:“原谅我小人之心,道友手段诡异,我自然不敢出去,道友走到那儿,将功法记录玉简,我自然能够得到。”

    在梁玉目光下,杜林‘乾位’走了两步,第三步时,右脚依然迈出,可在落入祭坛上时,轻轻一顿。

    梁玉心中叹息一下,杜林冷笑:“刻录玉简中,还要进入这里干嘛?何况,我这‘阴司鬼法’是秘术,需要有特殊的手段,单凭借功法,可是无法施展的。”

    两人又僵持一会时间,或争吵,或劝解,梁玉苦口婆心不断劝说,面对杜林的询问却不断躲闪。

    “也好,既然道友不诚心,我这就离去。”说着话,杜林迈步向外。

    空间阵法他无法破除,可若是想要离去,并不困难,这整座大山除祭坛外,没有丝毫法力波动,甚至便是符文气息都没有丝毫,这也是杜林放心敢进入的原因。

    他一直紧跟梁玉身后,所见所闻,梁玉并没哟什么时机动手,也许这座大山中,还残留着一些大风门曾经为守护山门设下的阵法,可之前那一阵的天地动乱之中,这片世界已经再次变成了一片小世界,除时空之外,所有规则都重新来过,那些阵法即便存在,威力也不知削弱了多少。

    何况……

    杜林见闻下清晰明白,这大山虽并未招受到任何毁坏,可内部在规则挤压下,已经彻底变化模样,他并不担心。

    “道友想走?”梁玉面上有些不善。

    “怎么?你要拦我?”杜林并未回头,甚至脚下步伐都不见一丝停顿。

    “怎么敢,道友的名声名动西洲,我自然不敌,且道友是我请来的客人,哪有阻拦的道理。”梁玉说。

    杜林冷哼一声,脚步向前,几步间距离祭坛已经拉开了一些距离,眼见着再有两步便能够走到下山的阶梯之前,身后,再次传来梁玉幽幽的声音。

    “只是,道友就这样离去,也太不把我大风门放在眼里了吧。”

    说话间,梁玉脚步轻移,一步走出,在走出的瞬间,他手中一方玉简猛地破碎,同时手中掐诀,口中念咒。

    整座大山似都猛的一颤,地动山摇,如觉醒的猛兽,隐隐间有阵阵咆哮声传出。

    山崩,地裂,草木碎灭,一阵巨风中,漫天烟尘里,有一道道符文快速的闪现。

    “道友的凶名名震西洲,若是没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我也不敢邀请道友前来啊。”梁玉笑了一下,笑容依旧平淡,只是隐隐间,在瞳孔中,似有一点得意的色彩,只是那一丝得意,很快凝固。

    “就是这时!”

    梁玉走出时,杜林目光一冷,脚下一踏,转身中身子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梁玉身前。

    人心险恶,西洲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他相信的,他不知谁对谁错,谁善谁恶,也不需知道。

    眼见的,都是敌人,想要活下去,都杀掉就是了,这种想法,在他眼见这片天地动荡时,便已经确定。

    “嗤!”

    九色黄泉水汽,在掌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