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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待兔

    废弃的气象站很小,只有三个房间。房子里的家具摆放整齐,丝毫不乱。

    “小虽小,看来常常有人打扫!”

    莫问小心翼翼地检查起来。

    进门是一个狭窄的办公室,放置着唯一一套办公桌椅老旧,残留着设备被拆除痕迹。

    莫问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掏出准备好的鞋套,走了进去。

    办公室一侧是比办公室更小的休息室,摆放着木质单人床,贴墙有一套锻炼身体用的高低杆,站在床头伸手就可以抓到。莫问想不通贴墙防止的高杆怎么用来锻炼。

    另一侧是仓库,最深处摆放着一台老式柴油发电机,上面的皮带和轮子胡乱丢在地上。

    莫问看到了动物啃咬的痕迹,或许皮带是被老鼠咬断的。

    仓库里灰尘好多!

    莫问的鼻子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功效。

    “桌椅上的灰尘看起来很均匀,可事实上分两层,有一层很新很新,闻起来与别处不同……”

    到底想遮掩什么?会不会是发电机近期使用过?

    莫问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为了避免对现场造成更多的破坏,他尽可能踩着原来的脚印。

    关上房门看了看,幸好他身体控制能力出色,记忆力又好,只留下了四个极为轻微的痕迹。

    “封会长说里面有一套远程监控设备,是被拆走了,还是我没找到?”

    莫问打算问问专业人士。

    接到莫问的电话,猴子连蹦带跳地躲进了洗手间:“我说哥们,你怎么不看着点时候啊!还没有到带薪拉屎时间呢!”

    猴子又换了主管,据说是一个“海归”“高龄”“丁克”“不婚”“平权”的职场悍妇,别说是莫问,林溪听了这几个关键词也头疼。

    头疼归头疼,兄弟嘛,就是拿来做工具人的时候心安理得,压根儿不会客气。

    看了莫问发来的照片,听他描述了情况,猴子很快给出方向:“根据目测,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监控采用有线和无线的成本都不高。如果是有线,为了掩人耳目一定会借用原来气象站的线缆。如果是无线,屋子附近一定藏着信号发射器。”

    莫问不太懂这些,追问道:“什么样的信号发射器?电影里那种?”

    猴子不屑地说:“扯淡!民用怎么可能那么小,从你拍摄的照片上看,一路没有无线中继。为了传送高清视频信号,三公里信号源的民用发射器的个头不小,从手提箱到电冰箱的大小都有可能,你只要不眼瞎,肯定能找着!挂了啊!”

    猴子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干活搬砖去了。

    莫问打开天蝎座的扫描功能,利用天蝎座自带的基础功能寻找电子设备。

    “滴……”

    天蝎座的屏幕上逐渐出现了房子的3D结构图,很快找到第一组电子设备,是仓库的发电机组。

    “说不定一通电,什么秘密都能挖出来……”

    当然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一来莫问不了解机械设备,没法把发电机运转起来。二来要是启动了什么联网设备,那就更加打草惊蛇了。

    第二组设备是后门附近的供电箱。

    莫问用天蝎座稍作检查,发现气象站没有对外电缆。

    “很显然气象站废弃的时间有点久,没有接入到电网之中。监控用的是无线系统没跑了!”

    最后扫描出来两把吊扇和几个插座,分别在办公室和休息室。

    “没了?”

    莫问拿着天蝎座反反复复扫来扫去,没有发现新的电子设备。

    矗立房子前的信号塔根本就是空壳,温度计、雨量计、风向仪之类的设备早已拆除,只剩下锈蚀的铁盒子。

    不得已,莫问只好再次打搅猴子:“大神,帮忙分析分析啥情况?”

    猴子发了一个怒火中烧的表情:“你动动脑筋行不行?有发电机在,人家可以用移动设备啊,你当人人都是骑个破自行车,别人不会开车上山啊?设备又没有大到后备箱里放不下,发电用的柴油也可以顺路带上来!”

    莫问恍然。

    他的新车空间就很大,完全可以放下复杂的设备。在平波也见过蛇眼的车,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看不懂的仪器。

    “专业人士做点改装应该轻而易举。”

    莫问松了一口气,也许问题不在屋子里,而是施法之人开的车子。

    想了想,莫问来到突出的露台,录了一段视频发给王道士:“如此山川走势,到底有怎样的布置?”

    不涉及莫家的隐秘,王道士回答的速度超乎莫问想象,几乎瞬间受到了他回复的消息,让莫问有些恶意的揣测,他是不是摔伤以后无聊地在床上打滚。

    王道士没用最擅长的四象钱:“我算了一卦,艮上巽下,山风为蛊。你所在的地方的确与秦露的房子有所关联,蛊卦是衰败之始,万物散乱之象,与你拍摄出来的风水走势相符!秦露与黄勇一家自相残杀,背后有人借助阵势做了手脚。嗯,你还年轻,如朝阳初生,与你无关。让我再算算看……”

    不到一分钟,王道士再次回消息:“干母之蛊,不可贞。针对的是位高权重膝下有儿女的中年女子,与林溪那娃儿也没干系。”

    王道士有足够的理由不满:“昨天就说了,女娃儿不过是无妄之灾。蛊卦有鼎革之意,你带着一身飞魂煞闯进去,说不定就是天翻地覆的局面,别怪我没警告你!”

    莫问眉头紧皱。

    王道士说得头头是道,莫问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林溪为什么会受此无妄之灾?道长,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憎,如果没有利害关系,为什么会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卷入以人命为代价的报复行动里?”

    王道士的回复无比严肃:“正因为此事不同寻常,我才让你到此为止!对女娃出手的人已经遭到老道的惩戒,你还想要怎么样?执意跳进别人的棋盘,是取死之道!”

    字里行间莫问看出了王道士的一丝软弱。

    王道士对轮椅的抗拒仿佛就在眼前,莫问很难体会一个不服老的人突然摔倒受伤,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心理冲击。

    前天晚上目睹王道士站在法坛之上意气风发,此时不免有些唏嘘:“该不该撤呢?陈阳所在的特侦科显然也是专业人士,能不能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陈阳?这样我只要保护好林溪就行了?”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谜团重重,就此作罢莫问有些不甘心。可连王道士都觉得不同寻常的大事,让莫问深感忧虑。他生于斯长于斯,要是没有点守境安民的责任感,二十多年练武修心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不行,我触动了秦露家的暗记,如果有人会来查探,大概率就在今晚,陈阳他出差了,事情交给别人办,会不会来不及?”

    莫问有些举棋不定。

    ……

    山下传来引擎的声音,莫问吃了一惊,一边找地方躲避,一边打开天蝎座,将扫描距离拉到最远。

    “原来是封会长的蓝色跑车。”

    莫问的听觉也很强,不过没有嗅觉神异特性。同一辆车上山和下山的声音有所差别,就难以分辨了。

    封裕莹将车甩了一个华丽的弧线,将跑车停在莫问身前。

    “来,吃点东西!破例让你尝尝本小姐的手艺!天快黑了,咱们快点吃吧。”

    她又换了一套衣服,半透明的皮肤衣套在身上,粉色的运动背心紧紧勒住胸口,粉色的运动长裤紧紧贴在腿上,腰间围了一条薄纱丝巾,衬托得全身肌肤格外雪白细嫩。

    她伸长腿跨出跑车的瞬间,莫问额头青筋直跳,心中涌出不好的想法。

    “林溪姐,你男人真没用!不过是套运动装而已,你没穿给他看过吗?我要是穿套比基尼,他不得把自己舌头吃下去?”

    封裕莹用柔嫩的脸蛋把手机夹在精细的锁骨上,一手拎着食盒,一边弯腰将身体折成九十度角,伸出另一只手在车里拉扯野餐桌布,将翘挺的玲珑身段发挥到极致,迷人魅力扑面而来。

    她嘴里不停与林溪打趣,眯着眼睛观察莫问的反应,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

    “不对劲!不对劲!”

    封裕莹玩闹的心思与莫问格格不入,他心中警铃大作。

    手机里传来林溪嬉笑的声音:“一身赘肉还好意思拿出来献!早让你跟我多去健身房练练了!别弯腰了,都下垂了!”

    封裕莹学乖了,不至于被林溪一两句话挑拨起情绪:“你嫉妒就明说嘛,比我小不丢人!”

    她把“不”字咬得极重,把尾音拖得老长,有种妹妹在姐姐面前撒娇的感觉。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莫问心中警铃大作,一种无法想象的压抑让他手脚发麻!

    封裕莹见莫问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撅得老高的腰线上,觉得有些无趣,也不在磨蹭,用极为舒展的动作直起腰来,两手拎着东西拧着小腰迈着猫步走到莫问,踮起脚尖将手机送到莫问面前,用绵软的声音娇嗔道:“帮我拿一下嘛!没有眼力劲儿!”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微微还有些湿润,一身肌肤粉嫩柔红,弥漫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接过手机,莫问悚然一惊。

    他无比确认,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的“天地桥”遭受了无法想象的冲击!

    在短短一刹那,深深刺入手腕的天蝎座与他断开了连接!

    “呃……”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莫问眼前短暂的丢失了视野,嗓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只能够发出一点点声息!

    鼻尖传来封裕莹身上幽幽的香味,可在幽香之下,出现了一股让人心慌意乱的味道!

    “莫问,你发现了什么?”

    林溪的声音严肃起来。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莫问想回答林溪,可嗓子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发什么呆?我有那么好看吗?”

    封裕莹脸色嫣红,侧身轻轻撞了撞莫问,低着头转身跑开,拎着餐盒寻找适合野餐的地点。

    莫问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封裕莹身上,他觉得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桃花扇在身边的背包里,可莫问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取扇子的机会!

    艰难地抬起手臂,莫问缓缓转动跑车的后视镜。

    斑驳的水泥地出现在镜子里

    倒立的台阶缓缓出现在镜子里。

    倒立的门扉出现在镜子中,刚刚亲手锁住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隙缝!

    在门扉之后,有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

    莫问缓缓转动后视镜,门缝之中出现了一只木屐,血红的菊花遮住了脚面,无穷无尽的恶意从花蕊之中喷薄而出,将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

    莫问喉头动了动,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心里清楚,这是恐惧带来的自然反应!

    后视镜继续翻转,门缝之中出现了一间华丽浴衣的裙摆,血红的浴衣上不停流淌着什么液体,顺着脚腕滑下,冲刷着木屐上血红的花瓣!

    莫问头皮开始发麻,鼻息粗重汗出如浆。

    他握住后视镜的手不由自主,像是有一个女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握着他的手继续转动后视镜。

    一个穿着华丽浴衣的高挑身影倒立在镜子中,低垂着头颅冷冰冰地站在门后!

    “她的嘴角翘起,她在发笑!”

    莫问手脚冰凉,不用任何思考都知道,此刻已经大祸临头。

    他死死地盯着后视镜,目光锁定那个恐怖诡异的身影。

    长长的黑发死气沉沉地低垂,遮住了曾经无比娇美的容颜,只能隐约可以看见无比惨白的肌肤!

    “果然是她!”

    莫问喉头动了动,冷汗渗透了衣襟,声音有些干涩:“我……我看到了有川美咲!”

    林溪一声惊呼,听动静似乎失手打翻了什么东西。

    “带着kyo立刻回祠堂!”

    莫问果断挂了电话,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后背上全是冷汗。

    有川美咲从青玉手镯里跑出来了?

    她……她的血流干了!

    后视镜里的有川美咲形体容貌冰冷凄美,让莫问无比痛心,如花一样的生命遭到摧残凋谢,也让他无比惋惜。

    有川美咲的状态与废弃茶园明显不同,被王道士关进手镯的时候,被青玉姬逼上花轿的时候,有川美咲身上还能看到些许“少女的人味”,可出现在后视镜中的有川美咲,已经彻底化成沉默凶戾的厉鬼,带给莫问无穷的压力。

    惨白的脸色,阴恻恻的诡异笑容,让莫问心中无比压抑。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的死与秦露事件存在某种关联?

    在他不知道的领域,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折扇收在了背包里,她在警告我,让我前往别取扇子!”

    冷汗不停的流淌。

    莫问艰难从后视镜中收回手臂,重重一拳砸在天蝎座上,将天蝎座的辅助功能开到最大,将他的神奇嗅觉放大到极致!

    天蝎座的辅助增幅让莫问的大脑获得一刹那的清醒,鼻翼耸动心思电转,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丝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冲击!

    只能捕捉到一丝,不是说造成冲击的力量微薄,而是恐怖程度超越了普通人类感知的极限!

    “这是堪比7080心灵支配的恐怖法术!”

    “封大小姐异常亢奋,与林溪那天在道馆的反应类似,喜怒哀乐不由自主,难道这就是普通人的反应?”

    发现问题所在,莫问咬牙运转《阴阳炉心法》,将自从练武以来反复锤炼的勇气和胆气激发到了极限,终于拿回了身体控制权!

    用嗅觉死死锁定门缝之中的身影,莫问突然伸手,默不作声地抓住了封裕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