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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贵人

    王道士动了杀心,莫问根本不可能给他留任何机会,任他有万般妙法,必须一击致命!

    王道士垂垂老矣,莫问决死一搏快如流星,他甚至连残影都没有看到,就被折扇拦腰斩断,头颅也爆成了血葫芦。

    血花四溅,王道士倒飞了出去。

    残余的力气从身体里快速流逝,莫问头晕目眩上前看他死没死,突然觉得脑后有异样,艰难地用扇子护住身侧,血海之中莫名其妙掀起滔天巨浪,朝他当头砸了下来。

    “纸人?”

    飞出去的王道士变成了断成两截的纸人替身!

    这个老奸巨猾的怪物早有准备,不但用纸人替身抗住了偷袭,还在血海之中掀起巨浪,一个黄巾力士当头将莫问拍倒在地。

    “砰砰砰砰……”

    莫问被巨浪压得动弹不得,一颗颗子弹灌入身体。

    王道士疯狂地扣动扳机,直到扳机扣不动了,手枪撞针打在空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悔亡符”加持的子弹吞噬莫问的生机,肌肉血管疯狂抽搐,冰冷的毒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完全身,只有心口在《阴阳炉心法》的保护之下还有正常的温度。

    “哈哈哈……”

    癫狂的王道士像精神病人一样狂笑不止。

    几个黄纸力士排成人墙,将他团团围住。他用纸人替身避开了拦腰一斩,却没能躲开当头一脚,脖子和半边脸颊出现了一个足弓的凹陷。

    “孽障!孽障!不知悔改啊!”

    王老人挣扎着伸手一指,黄巾力士变回了一队纸人纸马,对着猝不及防的王道士来回冲锋一通踩踏。

    “老不死的!”

    “悔亡符”的紫芒从天而降,让纸人纸马灰飞烟灭。

    “呼呼……”王道士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枪狠狠砸在王老人身上,踉踉跄跄躲进黑暗里。

    王老人哪里还能躲闪,被砸破了眼角血流满面。

    动用“悔亡符”让王道士元气大伤,双眉间为数不多的寿元急剧消耗,再也不敢乱用法术,远远地躲了起来。

    见莫问失去了反抗能力,王老人艰难地念诵着什么咒文,试图对他施救,王道士冷哼一声,血海中的黄巾力士松开莫问,拽着王老人的腿脚拖入血海之中。

    “老不死的!别坏我好事!”

    王道士的脖子扭成一个非人的弧度,缓缓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他想要使用什么法术,每次掐诀念咒的时候,身上就出现冒着黑烟的锁链,牢牢锁住全身。

    “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王道士骂骂咧咧,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走到莫问跟前。

    “啧啧……武艺真好……天赋异禀,资质非凡!你爷爷巅峰只怕都没有你现在强!我身体最好的时候,恐怕都打不过你!”

    “死去!”

    莫问抖手将折扇甩向王道士的脑门,中了二十多发诅咒子弹,再也没有爆发的力量。

    桃花扇很沉重,飞行速度不快,王道士轻易扭头避开。

    刚要说话,噗嗤一声,他的耳朵连同半边脸颊被倒飞回来的折扇削了下来!

    “哈哈哈哈!吃我一记太岁指路的回旋镖!”

    莫问畅快地放声大笑:“可惜了!只差一点点,就斩了你的脑袋!”

    “啊啊啊啊!”

    王道士疼得满地打滚,好半天爬了起来,抽出腰间的铜扇对莫问一顿狂抽,抽得鲜血四溅。

    “给我死!”

    “给我死!”

    “给我死!”

    打得累了,王道士觉得铜扇只能造成皮肉之伤,把手伸向倒插在莫问身边的桃花扇,猛地如遭雷击,跪倒在莫问身边。

    莫问吐出一口血沫,嘲讽王道士的弱智表现:“你半人半鬼,还想摸莫家的宝扇?文华阁的本事都被你学到狗身上去了吧?”

    离开了王老人的身体,王道士与之前的得道高人形象相去甚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丑,法术修为也天差地别。

    以王道士在废弃茶园的表现,不用“悔亡符”加持,只要他能拿出三十六队纸人兵马,莫问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或许……那是王老人的实力……”

    占据活人身体的邪法超越了莫问能够理解的范畴,他很难想象两个灵魂到底怎么在一具身体里共存,各自还拥有各自的本领。

    “啧啧啧……死扇子……莫家的鬼东西就是讨厌,莫家人就该死绝!”

    王道士的脖子已经歪曲得不成样子,几乎达到了“上吊女鬼”的程度,他的声音也没有了活人的音色,阴森森如同僵尸亡魂。

    同样,莫问很难想象人类的颈椎断裂后还能走路说话。

    僵尸一样的王道士手舞足蹈:“有人请我出手,我本不乐意。你要是不出名,我还不知道要去看你的生辰八字!哈哈哈哈……造化啊!”

    身边突然出现微弱的声音,是弥留之际的王老人控制了黄巾力士,背着他爬出血海重新回到了岸边:“振东,别再被蛊惑了!老老实实回监狱服刑,你身上的鬼东西作孽太多,你要赎罪,要用你的命来赎罪啊!”

    王老人的话透露了太多信息,鬼眼判官竟然早就控制了王道士,没有鬼眼判官亲自出手,王道士不是王老人的对手!

    失去了最后的反击能力,莫问也不在谨慎使用自己的嗅觉,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到了鬼眼判官的方位:“鬼眼判官的气息不在附近,反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难道去找林溪了?难道说返魂香发挥了什么神效?”

    三柱返魂香拥有什么样的效力,王老人并没有告诉莫问,因此莫问只能期待有什么奇迹发生。

    沾满血水的黄巾力士缓缓溶解,王老人气力不济,滚到王道士的脚边。

    王老人伸手拉扯王道士的裤脚,老泪纵横令人动容:“回去赎罪吧!我本该取了你的性命,有人劝我说要给你公证的审判,依法判了你无期。无期就无期吧,你怎么不肯老老实实地赎罪,竟然还跑出来再害人!”

    王道士本要踩王老人的脑袋,硬生生顿在空中,一脚把王老人踢开:“老不死的,给我滚!坏我事不说,还逼逼叨叨个不停。”

    他眼里完全没有王老人,指着莫问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你说说,现代社会多好,生辰八字到处都可以查到,啧啧啧……你出名了,有人直接把你的八字写在新闻里!”

    “你知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多么特殊?你爸,你爷爷,有没有说过你的生辰八字有多么特殊啊?”

    “甲子年,正月初,立春日,卯时!”

    拿出一把古旧的青铜匕首,王道士狂笑着将声调拖得老长,将匕首刺进莫问的胸膛。

    莫问闷哼一声,咬牙不肯呼痛,想要伸手打他,可是诅咒子弹已经带走了他浑身的力气,当胸一刀更让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啧啧啧……我还不信,我又杀了十几个医生和护士,再三确认,你出生在五点零七分,面朝东方,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匕首刺得更深了几分。

    “我算了无数遍,查编了文华阁的所有资料,才敢确你出生的时候,是新甲子的第一天,面朝东方迎接第一缕的春光!”

    匕首横拉。

    “更何况,你还是莫家的骨血!”

    莫问听到了血哗哗喷涌的声音。

    “哈哈哈哈……”

    王道士仰天狂笑,癫狂之极。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你竟然是甲子岁首的命格!莫家骨血的甲子岁首啊!竟然让我给遇到了!”

    王道士的手深入莫问的胸腔,匕首深深刺了进去。

    “借你二两心头血一用!”

    一个铜盏承接了莫问喷涌的热血,还有心脏的碎片。

    “啧啧……不愧是每个甲子才有的甲子岁首啊!中了二十八枪,破了肺叶,碎了心脏,竟然还死不透……啧啧……天赋异禀,天赋异禀!谢啦!”

    露出白骨和牙床的半面脸颊抽搐着,王道士脸上展露出不人不鬼的疯狂笑容。

    被开膛破肚的莫问歪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文华阁的典籍记载,莫氏宗祠可通阴阳两界,驻守着巡天十力鬼,得其赐福可长生不老!更有《无量长生经》一卷,记载着生死簿的奥秘,可得大自在大逍遥!哈哈哈哈,长生啊……”

    王道士将浸染过莫问鲜血的符纸点燃,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托着罗盘,脚踩诡异的步伐,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悔亡符”的光芒从天而降,带着千湖城山川湖海的地脉灵气,涌入了遮天蔽日的血瀑里,隐约形成一个巨大的门扉。

    马上就要死了,莫问有些死不瞑目。

    “什么甲子岁首?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我就要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子手里?”

    他想问问巡天十力鬼是什么鬼东西,文华阁当年到底留下了什么破烂,竟然让王道士如此疯狂痴迷,可惜嘴角动了动,开裂的胸腔淌血,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林溪,抱歉,连累你了……要是我们活在一个没有鬼神的世界就好了!老老实实做个扇舞演员,你给我当经纪人,猎奇探灵是我微不足道的小爱好,咱们可以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血液漫过了莫问的鼻尖,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无边无际的血海。

    “振东!莫要再害人了!你已经罪孽深重,要迷途知返啊!”

    不知道是血海还是王道士的邪术刺激了王老人,他清醒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振东,振东!你害死父母还够,还害死那么多人!你于心何忍!你被蛊惑了你知道不?你身上的飞魂煞已经铺天盖地,眼看就要十恶不赦了!”

    王道士恍若未闻,全心全意念着咒语。

    王老人从劝说道呼喊,从呼喊到大骂,从大骂再到哀求,直到嗓子里发不出声音,王道士根本不回头哪怕看上一眼。

    “振东,你灭绝人性啊!”

    王老人气若游丝,他的生命也就要走到尽头。

    “善男子王振东,今以甲子岁首心血为祭,恭请巡天大圣法驾圣临!”

    王道士歇斯底里地放声呼喊,将铜盏剩余的鲜血全部洒在黄铜折扇上,跳起了祭祀神灵的扇舞,其内容与莫问的扇舞类似,却又有极大的区别。

    从核心思想来看,莫问的扇舞偏重于表达抽象的阴阳,而王道士的扇舞是对鬼神的顶礼膜拜。

    “还真是祭神啊……”

    王道士的舞姿无比丑陋,可又无比专注,无比癫狂。

    他没有了活人的气息,变成完完整整的僵尸。

    没了半边脸颊,半边人脸半边白骨的疯狂道士在血海边跳舞,让莫问觉得无比荒谬又无比恐怖。

    莫问的呼吸若有若无,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意识犹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阴森森的僵尸道士摆出着请仙迎神的仪轨:

    “灵风扇香华,灿烂开繁襟。

    太真扶云璈,众仙抚灵琴。

    雅歌三天上,散慧玉华林。

    七祖生福堂,由此步玄音……”

    随着僵尸道士的扇舞,恍如厉鬼的声音摇着铃铛半吟半唱,癫狂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突然,血海出现巨大的扰动,三个燃烧的纸人冲出血海,仿佛可以三个擎天的巨大天神。

    无数狰狞可怖的鬼眼在纸人身上浮现,数量至少千只万只,鬼眼判官的气息被返魂香牢牢锁死在纸人身上!

    莫问以为眼花了,似乎在血光之中看到了青玉姬的身影。

    “林溪又招她来护身了?”

    一道青火斩破血浪逆天而上,与三个可以擎天的巨大纸人在海面上翻滚不休,刹那间打得血浪滔天,血瀑飞溅。

    血海浸透了纸人,数不清的鬼眼一齐痛哭哀嚎,鬼哭的声音震动四方,阵阵阴风吹得血浪滔天,追不上迅如雷电的青色鬼火。

    “哈哈哈,来了来了!敢问前方是十圣之中的哪一位贵人?黄巾力士速速前来接引!算了,我等不及了,我自己过去!”

    血海中的乱战哪里有天神降临的迹象,青玉姬的青色火海急速扩张,与三个满身鬼眼的黄巾力士血战不止。

    癫狂的王道士让莫问觉得可悲又可笑:“王道士疯了吗?青玉姬不过区区厉鬼,怎么可能是文华阁祭祀的什么贵人?”

    失去生机的王道士歪着脖子癫狂到难以自已,一具僵尸只剩下最后的执念,没有了思考能力。

    僵尸道士掏出一张黄纸折成的小船,点燃后扔在血海之中,只见纸船瞬间烧尽,纸灰在血海中化为一叶扁舟。

    “贵人等等我,我来了!”

    僵尸道士跳入小舟,鬼眼判官的气息突然摆脱纸人从远方降临,随着僵尸道士一起扬帆远去。

    “振东你回来!回来!你哪里是求长生,你是去做鬼啊!不但做鬼,还会害死很多人!”

    王老人枯瘦的双手无力地抓向王道士的背影,口中发出无力的呼喊:“你回来啊!你被附身了几十年,被蛊惑了几十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我……早该不顾法律,亲手了结你的!死在我手上,还有轮回转世的机会,可你现在……现在……唉!”

    “贵人……等……等……我……”

    僵尸道士癫狂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天的血瀑中突然如同幕布张开,毫无征兆地出现一只难以描述其大小的七彩画舫,船头立着一根如同擎天巨柱一样的巨大桅杆,桅杆顶端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宫灯,发出将整个血海照得绿幽幽的诡异光芒。

    宫灯似乎发出诡异的吸引力,渗入僵尸道士的肌肤血管,反复撕扯着他,似乎要将什么从他身体中抽取偷来,投入燃烧的灯芯之中。

    “鬼眼判官被吸进了灯里!”

    莫问的脑袋被无形的力量扯动,朝宫灯看了一眼,一瞥之间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宫灯,而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头颅!

    断裂的脖颈喷涌着血水,如同沸腾的滚油,顺着桅杆喷涌而下,与血瀑的水流冲刷激荡,带动画舫在血海中起航。

    巨大头颅上长着无数丑陋畸形的犄角,犄角上又长着无数张脸,吞吐着天地之间的凶煞,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生物!正在绿光中燃烧的也并不是什么灯芯,而是从无数鬼脸的五官之中喷涌而出的磷火。

    “别看那盏灯!黄泉的引路灯噬魂夺魄,被吸进去就进了地狱的油锅,从此永沦苦海!”

    王老人念了不知道什么咒语,挣扎着挪动了身体,遮挡了莫问的视线。

    巨大桅杆之后,画舫船身上有数不清的亭台楼阁,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一座无法描述其宏伟的伟岸宫殿。

    亭台楼阁间影影绰绰的人影成千上万,笙瑟锣鼓唢呐齐鸣,传出幽幽的送葬之曲,让人胆寒心丧。

    乐曲之中又诡异地传来欢声笑语,数不清的巨大铁浆缓缓摇动,锈蚀的铁索铜链发出刺耳的尖响,眨眼间画舫就覆盖了莫问的视野。

    也不知道王老人使用了什么手段,莫问还没有死掉,阴阳炉心法在他胸口阴阳流转,让他还有一口气不断。

    他曾经参观过航空母舰,对人类能够建造的庞然大物有一定的概念,航空母舰在画舫面前小得就像一个玩具,还不如巨大头颅上的一根犄角。

    燃烧的黄巾力士小得如同一点火星,王道士的小舟更是仿佛一粒尘埃。

    “一个航母三四千人,眼前的鬼玩意,可以容纳多少厉鬼幽魂?十万?百万?千万?”

    莫问仿佛做梦一样,眼前的一切彻底击溃他的三观,让他有些动摇:“咳……咳……王道士招惹了这么恐怖的玩意儿?哈哈哈哈……呜呜……活该……呜呜……”

    响彻云霄的送葬曲打碎了僵尸道士的美梦,吓得他魂飞魄散:“怎么可能!”

    画舫上传来阴恻恻的欢声笑语,将僵尸道士歇斯底里的哀嚎淹没。

    莫问嘴皮动了动,污秽的血海已经蔓延到他和王老人身边,涌入他的口腔。

    画舫上站满了数以万计的诡异铜人,有人轻歌曼舞,有人吹拉弹唱,有人在喝酒,有人吃着菜,有人在行令,有人在嬉闹,仿佛正在举行一个规模庞大的盛会。

    “巨大宫殿之中,这场盛会的主人,又会是怎样惊人的怪物?”

    反正就要死了,能够看到王道士先一步走向毁灭,莫问能够坦然面对死亡,还有心情猜想画舫里的情形。

    “天乙贵人!是天乙贵人啊!振东,你完了……完了啊……你带着那鬼东西一起死了也好,你造了那么多孽,本来也就该不得超生。”王老人喃喃说道。

    王老人的话惊动了画舫上的铜像。

    无论铜人在干什么,都诡异的扭着脑袋,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他们,成千上万只铜人的注视,让即将死去的莫问毛骨悚然,“这些铜人表情栩栩如生,难道都是活人变得吗?”

    “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也不流了!”

    莫问突然惊觉,自从被铜人空洞的眼孔盯上,他就像被无数的钉子钉在了地上。他很难准确描述被钉住的感觉,如果真要用言语形容,被钉住的不像是肉身,而是他躯壳之内的魂魄,彻底在虚空之中冻结。

    “王道士肯定也是这么死的,从肉体到灵魂都被钉住,然后被画舫无情碾过,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结局吗?”

    莫问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还没有坏到家。

    “呼哧……呼哧……”

    一根根比跨江大桥还长的巨大铁浆拨动着血海,借着宫灯的绿色幽光,莫问看到所谓的铁浆,都是密密麻麻的铜人头颅组成的京观!铜人头颅全部都带着无尽的苦楚,活在京观之上,他们在哭喊,在哀嚎,在咒骂,在求饶,可就是死不掉!

    铁浆深入血海之中,成千上万个铜人头颅将血水吞咽了进去,又从脖子的断口喷涌出来,血海中无数的的碎肉和断肢被咬得稀碎,化为浓稠的血浆,又落回血海之中。

    燃烧的纸人无声无息地熄灭,意味着王道士彻底魂飞魄散。

    “看来文华阁的传人,也没有把一切托付给你这个二五仔!什么巡天十力鬼,什么《无量长生经》,就是坑你的陷阱!”

    无论是不是真相,莫问都觉得无比解气。

    “和那鬼东西一起死了干净!”王老人喃喃道,“你和那鬼东西的罪孽一起结束,我下去也好有一个交代了!”

    恐怖的画舫载着笑语欢歌无可阻挡地朝他们驶来。

    “不知道我会变成铁浆上的头颅,还是有机会变成铜人参加画舫的宴席呢?林溪那么能折腾,也许有机会成为座上客?我们是否有来生,是否还有相遇的缘分?”

    莫问没有了气息,仅仅残余微弱的思绪。

    “救……救……救……林溪!”

    不知为什么,莫问总觉得对不起林溪,忍不住把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身边响起王老人的声音:“后生仔,事到如今你还想救人?”

    莫问失去了身体的知觉,只剩下最后的本能:“想……”

    “那敲锣吧,女娃手上有返魂香,你是甲子岁首,有东方太甲的命格,有资格敲响金锣!来,难得天乙贵人降临,咱们敲了锣再死!”

    “敲吧,敲吧,敲了金锣换她活命,老朽先走一步,咱们爷俩黄泉路上再见!”

    “哐……”

    “哐……”

    “哐……”

    “金锣响,幽路开!”

    三声锣响,王老人魂游地府。

    莫问也觉得自己缓缓飘起,离开了残破不堪的身体。

    突然他手上传来灼烧灵魂的剧痛,一道鬼索燃烧着青火,将他的灵魂和身体牢牢困在一起!

    “妾身青玉姬,与君歌一曲,请君倾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