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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节身韵课下来,沈清渝没挨过打的右脸,结结实实的受了无数下来自右边同学水袖的“亲切关照”,有几次直接打在眼睛上。每被打到一次,这位同学还会附送一句假惺惺的“对不起”。次数多了,老师有点看不下去,倒不是为着不停的打到沈清渝,只是为了因为她一个人的动作总出错,整个段落都要重新来一遍,没办法进行接下来新内容的学习,浪费了时间。

    “你今天怎么回事,到底行不行了,一个动作一直出错,说了胳膊不要抬那么高,肩膀不要动,小臂发力。再记不住就别站第一排了,滚后边去。”

    这位同学似乎并不当回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再犯错了,还回头微笑着看着沈清渝,这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让沈清渝感觉背后发凉,似乎自己一直是真的失误记不得动作,不是故意为之。

    苏沐韵站在沈清渝的左侧,除了那一巴掌,倒是没有再受到其他伤害,可是右脸被水袖抽的有些泛血丝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苏沐韵心疼的看着沈清渝的脸,“要不咱俩换换,你看你这脸,左边红肿右边出血丝,可怎么见人。”

    “哈哈,我这右边脸刚受伤,再换个位置让她们抽我的左脸是不是。”沈清渝怕苏沐韵心疼她,捂着脸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一会儿还有基训课呢,到时候怕是他们又要想办法伤害你了。”

    “算了,早就该有心理准备,这两个月的每一天,怕是都不好过的。不好过,也得坚持。”沈清渝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依靠,只能坚强。

    这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过程可想而知的煎熬,只要用得到道具的地方,其他同学总会想方设法的打到沈清渝,沈清渝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道具“洗礼”,一声不响的全都承受下来,代课老师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一个人阻止同学们的行为,都是上课就来上课,下课就离开,不过沈清渝倒是也没有指望任何人能向苏沐韵现在这样,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下课以后,大家都准备把舞蹈鞋换下来,出去吃晚饭,可是沈清渝发现在自己的鞋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拿走,要么藏起来,要么扔掉。看着沈清渝站在原地发呆不换鞋,苏沐韵也知道了怎么回事,红着眼睛,“你怎么这么能忍呢,你是忍者神龟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忍啊,大不了就跟他们翻脸啊。”

    沈清渝伤痕累累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在苏沐韵的眼里这个时候的笑比哭还难看,“还有59天,今天顺利通过了。”沈清渝比了个耶,“沐韵,我好不容易才进来,不能再因为我出现什么矛盾了,要不然等不到集训考核我就会被赶出去了。现在不过是些小学生的手段罢了,无所谓的啦。好啦,不生气了,我们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沈清渝抱上自己和苏沐韵的书包就往外走,“不过要等我回寝室换双鞋,舞蹈鞋走不了路的。”苏沐韵撇撇嘴,抢过两人的书包,自己拿在手里,这一整天同学们对待沈清渝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她替沈清渝委屈,偷偷抹了把眼泪。

    “对了,我得赶紧回去敷个面膜,一会儿李桥棋会过来跟咱们一起吃晚饭,庆祝我顺利进入歌舞团集训班,可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脸又红又肿的,到时候又是事儿。”沈清渝拉着哭唧唧的苏沐韵往自己的寝室走,“给我们的小哭包也敷个面膜,哈哈哈,今天李桥棋会带朋友过来,你可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吃饭。你今天这么维护我,回寝室怕是也不好过,要不要搬来给我一起住,反正我的床够大,只要不嫌我晚上睡得晚就行。”

    苏沐韵跟在后面,小声抽泣着,仿佛受了一天欺负的是自己,一听到李桥棋要来,马上表示要去跟沈清渝一起住,当然不会嫌沈清渝睡得晚,甚至还会陪她一起加班,“那你先回去,我去我的寝室里把行李搬过来。”

    沈清渝自己回到寝室里,洗澡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在水声的掩护下放声大哭。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刚来到歌舞团的第二天就受到全体同学们的霸凌,为了安抚苏沐韵的情绪自己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压抑的日子还要再过五十多天,自己真的扛得住么,可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是自己费尽周折才得到的,不能因为这些外界因素就放弃。

    洗完澡,沈清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上被打了巴掌的左脸,被水袖扇出血丝的右脸,哭红肿的眼睛,穿舞蹈鞋一路走回寝室磨破的脚,刚来了两天就一身的伤,不能反抗,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忍受。皮外伤还好,心里的难过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弥补,忍不住又留下眼泪,温热的眼泪滑过红肿的脸,有些刺痛的感觉,这些刺痛仿佛像针尖一样扎在心口。

    这些寝室的隔音都不太好,苏沐韵早早的就搬好了东西,在门口听着沈清渝在里面的哭声,有点内疚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有些事她不得不做,身不由己的感觉让她感到很痛苦,她现在的痛苦不会少于沈清渝,看她被欺负时流的眼泪,也不全是鳄鱼的眼泪,都说鞭子没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可眼看着沈清渝受的这些苦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手笔,这些年沈清渝对自己的好就会一幕一幕的翻出来在脑中重现,自责加愧疚,都盖住了像复仇一般的,伤害着沈清渝所能得到的快感。

    苏沐韵的矛盾冲击越来越强烈,一面是两人多年像家人一般深刻的友情,一面是被沈清渝压着,久久不能出头的壮志未酬,看到她生活的求仁得仁、顺风顺水,自己的痛苦就像小时候被父母抛弃在亲戚家不闻不问一样,无法抑制的从心底喷涌而出,不做些伤害沈清渝的事情,就要克制不住这些痛苦在体内越来越膨胀,直到让她的精神炸裂。她不想伤害沈清渝的,沈清渝的难过就像完全复刻在自己的身上一样,在学校被食堂的门伤了脸,看到沈清渝满脸的伤口,她心里一点开心和快感都没有,她比沈清渝还害怕她的脸上留疤;为了阻止沈清渝想办法进歌舞团,专门找到小渊的照片,希望能让沈清渝看到后知难而退,可看到沈清渝受到惊吓,自己还是于心不忍,之后便再也没有做阻拦她的事情。

    到底该怎么办,对于沈清渝,自己复杂的感情一直在用非常极端的方式展现在沈清渝的身上,她的开心自己痛苦,她的悲伤自己揪心,以至于那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指使自己,做这些伤害沈清渝的事情。现在在苏沐韵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是非对错,只有对沈清渝感情的极端表达。

    苏沐韵坐在门口的行李箱上,听着房间里沈清渝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哭声,眼睛看向窗外在风中逐渐凋谢的梧桐树叶,“深秋了,”苏沐韵自言自语道。“枯萎的树叶终究是要离开树枝的。”一滴眼泪,不经意的从苏沐韵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