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悲惨世界
吃完饭,杨孤帆又休息了一两个小时,等到远处钟楼的钟声响起时,杨孤帆才换上一件破旧的袍子,从酒店的小门偷偷溜上了街。
黄掌柜告诉杨孤帆,这个钟声响了五下,代表时间到了下午五点,是工厂集聚区早晚班工人换班的时候。
街面上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都是穿着灰色破旧袍子的工人。
他们打着哈欠,边走边和熟悉的工友说笑着什么,“嗡嗡”声十分巨大,整个街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养蜂场。
杨孤帆置身其中,就如一滴水融入了汪洋大海,顿时消散的无声无息。
人群往前走,到一处处街区岔路口就会分流一次。
杨孤帆就跟着人流一直向前,观察着他们。
不时有工人脱离队伍,到粮食店、油坊去采买一些家里必须的生活物资,听着他们叹息粮食又贵了,工资却不见涨。
水站的台阶下挤满了人,他们拎着自家的水桶,在那里扯着嗓子高声抗议:“怎么水价又涨了,拼什么!”
“你们想造反吗!给我滚下去!”蛮横的灰衣保安拿着棍子狠狠地朝着往台阶上挤的人,哭喊叫骂声乱成一片。
有的工人拉着几个工友,挤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叫上几碗面,热气腾腾的再放上一点辣酱,一个个吸溜的直呼过瘾。
有的工人站在零食糕点店门口驻足良久,最后才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干巴巴的纸币,向店员指着橱窗里面陈列的某一样,把钱递了过去,然后带着对可爱儿女的憧憬笑容重新汇入人流。
有的偷偷拐入旁边的狭窄小巷,向站在门边浓妆艳抹的女人招手,从怀里摸出还带着体温的纸币,女人接过来点了点,就笑意盈盈地挽着男人的胳膊一起进了门,也许会有片刻的欢愉。
也有的拐进了旁边的哄闹的赌坊,幻想着明天起就再也不用去厂子里累死累活。
也有的拖着病痛的身体,在大门紧闭的程家医馆门口徘徊。
一辆灰色的帆布大卡车拼命地按着喇叭,在人流中艰难地前行,一双血肉模糊的赤脚从帆布后面露了出来,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
“这是哪里出事了?”
“叶家的炼钢厂的高温炉子炸了,几百度高温的铁水、炭火劈头盖脸泼在人身上,就算当场不死,也是烫的面目全非,那叫一个惨啊——”
“你们彭家轧布匹的厂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吧,经常看到被机器轧断手掌胳膊的人被抬到程家医馆来。没了劳动能力,东家又不管他们的妻儿老小,距离全家饿死也就不远了——命苦啊!”
“叹息有啥用,东家会因此发发善心?还是多求求菩萨保佑,让我们每天都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家人也都没病没灾——”
卡车在前方一处烟囱高耸入云的工厂门口停下来,紧闭的钢铁大门缓缓打开。
门口上方挂着一块血红的牌子“发电厂”!
司机跳下来对着人流高声喊道:“我要十个人,帮我把这一车尸体搬到炼尸房,搬一具三毛钱!赶紧报名!”
人群立刻沸腾了,纷纷涌上前来,拼命地向司机喊道:“挑我吧!”
司机向挑牲口一样,指着人群中看起来比较高大强壮的:“你——你,过来,其他的滚蛋!”
被挑中的喜滋滋地挤上前来,其他的则一脸遗憾地走了,不时还回头羡慕地看了那几人一眼。
卡车的后板被放下,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灼的臭味,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被挑中干活的工人,也顾不上肠胃的不适,卖力地爬上车,将死状极惨的尸体搬下来,背进了炼尸房的大门,烟囱里灰色的浓烟慢慢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也弥散出血肉的焦糊味。
尸体很快就搬完了,司机从怀里掏出一把零钱,看也不看就直接丢到地上,工人们连忙弯下腰去捡,然后向司机陪着笑脸鞠躬致谢。
而司机厌恶地挥手让他们赶紧走,发电厂的一个门卫则递上几张纸钞:“一具尸体一块钱,一共四十三块,你数数。”
司机点了点,喜笑颜开道:“走了——”
说完,就开车卡车喷着黑烟走了。
工人们羡慕地看着黑烟消散的方向,
“要是我也能当卡车司机,该有多好啊!”
“别做白日梦了,叶家的车队是你我这种人能进的去的?能捞到搬尸体的肥差就不错了!”
“是啊。搬一具尸体三毛钱,我们一天累死累活十二个小时也才六块钱——”
“今天怎么不多死几个呢,说不准我也能挣一点小钱打打牙祭——”
杨孤帆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到很难受。
这就是工人的生活日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某天死去,被厂子当成燃料卖给发电厂烧成灰,变成工人期望得到的肥差!
他们生前顺从怯懦,拼命地奉献,死后什么也留不下,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乌泱泱的人流还在往前走,杨孤帆感觉心里一片迷茫,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和无力感。
天越发地昏沉了,走了大概四十分钟,杨孤帆终于随着人群来到了幸福苑。
巨大的窝棚区,亮起了点点灯光,一家家响起了孩子们的欢笑,女人关怀的叮咛。
还不时飘散来食物的香味。
虽然生活艰辛,但像蝼蚁一样活着的人们,依然有属于他们的幸福。
但突然四面响起的绝望悲凉的哭喊声,却告诉他们,哪怕是这样卑微简单的幸福,也是如此脆弱。
“这些贱民啊,就是看不开,动不动就哭的死去活来。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父母妻儿都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缘分尽了也就走了,自己还得好好活着不是?”
“是啊,是啊,还是杜大人境界高啊,我等骑马也赶不上啊!”
“废话!杜大人乃无双城十大学者之一,其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拟的?”
杨孤帆正在感伤的时候,就听到这刺耳的对话。
杨孤帆一看,却是一个衣着考究、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正站在幸福苑入口处,对着万家灯火发表着自己的深刻见解。
杨孤帆心中冷笑不止。
黄掌柜告诉杨孤帆,这个钟声响了五下,代表时间到了下午五点,是工厂集聚区早晚班工人换班的时候。
街面上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都是穿着灰色破旧袍子的工人。
他们打着哈欠,边走边和熟悉的工友说笑着什么,“嗡嗡”声十分巨大,整个街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养蜂场。
杨孤帆置身其中,就如一滴水融入了汪洋大海,顿时消散的无声无息。
人群往前走,到一处处街区岔路口就会分流一次。
杨孤帆就跟着人流一直向前,观察着他们。
不时有工人脱离队伍,到粮食店、油坊去采买一些家里必须的生活物资,听着他们叹息粮食又贵了,工资却不见涨。
水站的台阶下挤满了人,他们拎着自家的水桶,在那里扯着嗓子高声抗议:“怎么水价又涨了,拼什么!”
“你们想造反吗!给我滚下去!”蛮横的灰衣保安拿着棍子狠狠地朝着往台阶上挤的人,哭喊叫骂声乱成一片。
有的工人拉着几个工友,挤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叫上几碗面,热气腾腾的再放上一点辣酱,一个个吸溜的直呼过瘾。
有的工人站在零食糕点店门口驻足良久,最后才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干巴巴的纸币,向店员指着橱窗里面陈列的某一样,把钱递了过去,然后带着对可爱儿女的憧憬笑容重新汇入人流。
有的偷偷拐入旁边的狭窄小巷,向站在门边浓妆艳抹的女人招手,从怀里摸出还带着体温的纸币,女人接过来点了点,就笑意盈盈地挽着男人的胳膊一起进了门,也许会有片刻的欢愉。
也有的拐进了旁边的哄闹的赌坊,幻想着明天起就再也不用去厂子里累死累活。
也有的拖着病痛的身体,在大门紧闭的程家医馆门口徘徊。
一辆灰色的帆布大卡车拼命地按着喇叭,在人流中艰难地前行,一双血肉模糊的赤脚从帆布后面露了出来,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
“这是哪里出事了?”
“叶家的炼钢厂的高温炉子炸了,几百度高温的铁水、炭火劈头盖脸泼在人身上,就算当场不死,也是烫的面目全非,那叫一个惨啊——”
“你们彭家轧布匹的厂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吧,经常看到被机器轧断手掌胳膊的人被抬到程家医馆来。没了劳动能力,东家又不管他们的妻儿老小,距离全家饿死也就不远了——命苦啊!”
“叹息有啥用,东家会因此发发善心?还是多求求菩萨保佑,让我们每天都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家人也都没病没灾——”
卡车在前方一处烟囱高耸入云的工厂门口停下来,紧闭的钢铁大门缓缓打开。
门口上方挂着一块血红的牌子“发电厂”!
司机跳下来对着人流高声喊道:“我要十个人,帮我把这一车尸体搬到炼尸房,搬一具三毛钱!赶紧报名!”
人群立刻沸腾了,纷纷涌上前来,拼命地向司机喊道:“挑我吧!”
司机向挑牲口一样,指着人群中看起来比较高大强壮的:“你——你,过来,其他的滚蛋!”
被挑中的喜滋滋地挤上前来,其他的则一脸遗憾地走了,不时还回头羡慕地看了那几人一眼。
卡车的后板被放下,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灼的臭味,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被挑中干活的工人,也顾不上肠胃的不适,卖力地爬上车,将死状极惨的尸体搬下来,背进了炼尸房的大门,烟囱里灰色的浓烟慢慢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也弥散出血肉的焦糊味。
尸体很快就搬完了,司机从怀里掏出一把零钱,看也不看就直接丢到地上,工人们连忙弯下腰去捡,然后向司机陪着笑脸鞠躬致谢。
而司机厌恶地挥手让他们赶紧走,发电厂的一个门卫则递上几张纸钞:“一具尸体一块钱,一共四十三块,你数数。”
司机点了点,喜笑颜开道:“走了——”
说完,就开车卡车喷着黑烟走了。
工人们羡慕地看着黑烟消散的方向,
“要是我也能当卡车司机,该有多好啊!”
“别做白日梦了,叶家的车队是你我这种人能进的去的?能捞到搬尸体的肥差就不错了!”
“是啊。搬一具尸体三毛钱,我们一天累死累活十二个小时也才六块钱——”
“今天怎么不多死几个呢,说不准我也能挣一点小钱打打牙祭——”
杨孤帆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到很难受。
这就是工人的生活日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某天死去,被厂子当成燃料卖给发电厂烧成灰,变成工人期望得到的肥差!
他们生前顺从怯懦,拼命地奉献,死后什么也留不下,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乌泱泱的人流还在往前走,杨孤帆感觉心里一片迷茫,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和无力感。
天越发地昏沉了,走了大概四十分钟,杨孤帆终于随着人群来到了幸福苑。
巨大的窝棚区,亮起了点点灯光,一家家响起了孩子们的欢笑,女人关怀的叮咛。
还不时飘散来食物的香味。
虽然生活艰辛,但像蝼蚁一样活着的人们,依然有属于他们的幸福。
但突然四面响起的绝望悲凉的哭喊声,却告诉他们,哪怕是这样卑微简单的幸福,也是如此脆弱。
“这些贱民啊,就是看不开,动不动就哭的死去活来。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父母妻儿都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缘分尽了也就走了,自己还得好好活着不是?”
“是啊,是啊,还是杜大人境界高啊,我等骑马也赶不上啊!”
“废话!杜大人乃无双城十大学者之一,其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拟的?”
杨孤帆正在感伤的时候,就听到这刺耳的对话。
杨孤帆一看,却是一个衣着考究、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正站在幸福苑入口处,对着万家灯火发表着自己的深刻见解。
杨孤帆心中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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