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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似在迷雾中

    遮罩住的灯光光线依旧很亮,但不刺眼,靳清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身体一动不动,女孩有一瞬间以为这个男孩失明了,不过好在靳清颤动着微微翘起的睫毛,清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刻,靳清只觉得自己仿佛十天半月没进过食,饿得前胸贴后背,来不及关注眼前的女孩,以及突然变成金色小鱼的小蝌蚪,靳清沙哑着嗓子急匆匆问道:“有吃的吗?”

    池釉递过从医院食堂给他带来的晚饭,保温很好,还是热的。靳清伸手接过,动作幅度过大,牵扯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

    只是顾不上了那么多了,再不进食多半又要当场晕厥,吃饭最大,靳清忍住痛,三下五除二扒完菜样还算丰富的晚饭,却仅仅给肚子垫了个底,根本扛不住饿。

    当下,医院出现一幕令人诧异的画面,一个娇小冷艳的女孩领着饿死鬼投胎的男孩,直奔医院食堂而去,看到这一幕的人开始还好奇出了什么事,怎么男孩伤成这副模样,纱布都快把他手裹成粽子了,还卯足劲往外跑,赶紧呼啦啦跟过去一看,原来是奔着食堂干饭去了。

    惹得众人一顿无语。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堆满空盘,制造者埋头苦吃,一刻不停,看着对方不带咀嚼似的,狼吞虎咽,池釉心里对靳清肃然起敬,眼神里载满惊骇与难以置信。

    靳清难得抽空看了她一眼,嘴里塞满食物,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糊安慰道:“我肚量有点大,不过很快就吃饱了,再等我一下。”

    这个点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只留下两个窗口继续等待晚来的人,其余的在烹饪夜宵,这会儿来了这么个猛人,两个窗口的员工一趟趟跑来送餐,十几趟忙下来,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

    吃饱喝足,靳清呲牙咧嘴揉着肚子,刚才一个劲地吃,抬手牵扯伤口的疼痛此时一股脑爆发,疼得他直哆嗦。

    池釉付过钱,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相互沟通了解一番,女孩问道:“你知道你差点死了吗?”

    生龙活虎地站在这,回想起自己提着脑袋冲去人堆里送人头,靳清尴尬得想做个什么动作转移一下,手不方便动,扭捏了半晌没有找到发泄方法,他整个人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一坨,失败的打击,错误的选择,身受的重伤,积压沉淀,负面情绪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将他刚清醒的意志冲垮。

    女孩瞧见旁边的异常,看他一脸颓废样,联想到强撑着的年轻警官和他逝世的哥哥,心头顿时有些火气,极限运动时磨砺出的不畏情绪噌噌冒起,见不得这副窝囊样,池釉错身毫不留情照着靳清屁股踢了一脚。

    她怒声道:“你丧什么气,命还在,一切都是好的,负责我们案件的警官,他哥哥一支八人队伍在四川边境巡逻时遭遇鼠潮,丧命在那,到现在尸体都没找到!”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靳清顿时对她印象改观,火冒三丈,但听到女孩的言语,他不由得愣住了,“你说什么?!”

    池釉想想摊上这么个烂摊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面前站着的人是谁,她都忍不下这口气,凶道:“你颓废什么,打架输了就输了,受了伤可以恢复,至少你还有命在,而那些烈士,却永远沉眠了!”

    靳清沉默,想起自己努力想要救下的八名军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神秘来者瞬间抹杀,什么都没有留下,靳清心里更加难受了,一时不知如何接女孩的话。

    心神有异样传来,感受到是消失好久牧牧回来的动静,靳清在脑海里喊道:“牧牧?”

    刚刚回来的牧牧冷冷回了他一句:“愚蠢!”

    接连被两人责骂,靳清肚子窝火,女孩子就算了,小屁孩也跑来掺和,搁谁受得了,张口就要和对方对线,牧牧声音透着重重疲惫,说道:“骂我的话留着练出念力再说,时间不等人,接下来可能不会太平,你做好准备,我先沉眠修养一段时间。”

    说完牧牧便消失了,连彼此微弱的联系也同时切断,靳清一肚子气只能自己生生吞下去。

    女孩见靳清一直沉默,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心生一丝愧疚,出声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谁都有冒失的时候,判断错误很正常,你遇事不退的态度还是值得赞扬的。我比你还惨呢,他们不仅抢了我三十万,还准备强-奸我,强-奸不成就强-暴我,我现在不也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警都没报,就是嫌太麻烦了,这样耽搁下来,我都可以玩好多刺激运动了。”

    女孩叹了口气,“只是可惜,那几个歹人死了,全死了,我更走不掉了。”

    前方走来一个警官,对两人说道:“储隽慕警官来了,有话要问你们,两位跟我来。”

    靳清一言不发,闷头跟上去,池釉哀叹一声,跟在两人身后。

    一路上,靳清就在思考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问答,是如实全盘托出,告诉警官他哥哥的事情,还是埋在肚子里,只说这次遭遇。

    靳清被单独带到一间临时办公室,看到对方强撑的那一刻,靳清决定全部说了,不论对方是否相信。

    年轻警官储隽慕示意靳清坐在自己对面,礼貌的歉意道:“事情紧急,没等你休养一段时间再沟通,抱歉,你身体好些了吗?”

    “身体不碍事,警官尽管问吧,我定知无不言,积极配合。”靳清正襟危坐,对面又一个警官坐下,做谈话记录。

    三人坐定,储隽慕看着靳清,问道:“你和池釉什么时候认识的?”

    靳清有些意外警官第一个问题竟是问这个,赶紧答道:“刚刚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之前路上遇到她时,我的注意力全在她骑的那辆帅气机车上,后面受伤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刚吃饭才算认识她。”

    储隽慕点点头,回到最主要的问题上,说道:“详细说一下整个事件的过程,越详细越好。”

    靳清琢磨一番说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道出,重点说了六人怎样凶残,杀人如何狠辣,自己九死一生。

    警官安静听完靳清叙述,没有再做询问,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靳清回到病房,一场谈话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靳清被对方的节奏搞得有点懵。

    池釉还没回来,靳清躺在床上,回想刚刚一番简短的对话,他原本想要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对方,然而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警官的行为做派让靳清有些不理解。

    困意袭来,靳清沉沉睡去,夜色深沉,靳清熟睡中被人叫醒,年轻警官储隽慕坐在床边,再次寻问了靳清一遍之前的问题,靳清困得清醒不过来,迷迷糊糊回答一通,警官问完离去,靳清睡得更死了。

    靳清不知道,警官使用了一些辅助手段,这么做是用最快的速度确定案件核心,人命太多,牵扯面太广,上面有更准确方向,他在这里,只是确定胡乱参与进来的两人到底知不知情。

    最终确定两人确实是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之后,布控警力便连夜全数撤离,至于靳清一拳一刀与两名死者吻合,警官如实报上去,经过专家重重勘验,两名死者伤口有二次创伤,致命伤不是靳清所为,因此靳清只受到最轻的警告处分。

    第二天中午,靳清从沉睡中醒来,警官已经离去多时,池釉领着他去食堂吃了一顿午饭,看着这个如牛饮水般,饭量大到填不满的家伙,池釉心里有些无言,见到这么个极品,这辈子真是开了眼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医院观景台上看雪景,池釉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跟靳清算起账来,听着这次住院花掉三万块钱,靳清一阵头疼,劫匪留了一万,自己之前随便理财,投了三万块,这会儿不赚也不亏,交还池釉帮忙垫付的三万,靳清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万块钱。

    以为自己要死才贷的五十万,这才过去两个月,靳清便一夜回到解放前,警官明确告诉他,被劫走的十九万块钱又被转入别的账户,钱已经分流出去了,想要找回来,难度很大,要靳清做好追不回来的准备。

    女孩池釉火急火燎离去,她是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在这种鬼地方破事情身上,对她来说,追寻刺激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她要奔赴下一个极限滑雪场地。

    雪势缓急不定,接触到的人很奇怪,牧牧奇怪,警官奇怪,连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女孩也奇怪,劫匪说砍人就砍人,虽说国道上没有监控,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凶,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和胆子,不怕入狱遭枪毙吗?

    靳清一个人坐在观景台上,眯着眼看积云聚集的天空,这场雪已经连续下了两个月了,这个冬天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仿佛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化,冬天在变长,四季交替时段在变化,老鼠在进化,就连自己也在摸索走向凝聚精神意志的门槛,那别人呢,是否已经有人爬到更高的位置?

    靳清脑子一片混乱,对世界升起一股陌生感。

    “牧牧说接下来不太平,是怎么个不太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