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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豺狗帮的旧城美食

    这一片原本是旧城武警的训练基地,荒废后被豺狗帮重新启用,自带集体宿舍加上一些基础的设施,倒也适合一大帮人住在这里。

    外面的大院里的一些健身训练器材早就变得破败不堪,生锈的生锈,倒塌的倒塌。没人会顶着雨在这里跑跑跳跳,雨停了也不会。

    吴胖子领着重月走进豺狗帮的集体宿舍,还在白天,屋子里也不显得昏暗,就像正常的军事化宿舍一样,没有过多的装饰。走廊里是一面面的白墙,底部因为受潮已经长了黑毛,黑色的霉菌还在努力向上攀附着。

    “我已经让他们提前穿的整齐一点了,平时这些人在屋子里都不穿衣服。”吴胖子笑着推开了一间房门。里面一进去就是几个穿着高级西装的,端坐在铁架床上。屋子不小,几个上下铺的铁架床并排放着,这一个屋子大概能住八个人左右。那几个人端坐在床边,浑身不自在,平时这个时候要不就是出去探索,要不就是躺在床上抽烟。这不夜城的人一来,烟也不让抽,人也不让杀,还得让他们当猴看,什么道理。

    重月注意到了床边的高级香烟的纸盒,倒是感慨了一下不夜城的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接触的到的瑞奇牌香烟,在这里就像不值钱一样满地都是。

    “一号铺那个高个子,因为突发奇想想要买房子,中途被裁员了,还不上贷款。最后流丧街头,被套麻袋扔进来的。”

    “二号铺那个光头,因为杀了人,交不上赎金还不愿意当械工,被扔进来的。”

    “三号铺那个戴眼镜的,因为得罪了人,被人搞进来了,他进来之前手里还有几个钱,成废纸了。”

    “四号铺那个,因为喝多了睡在道边了,第二天一睁眼睛就进来了。”

    疯狗吴一个个介绍着,这些人里,有犯过事的,有杀过人的,有意外进来的,大多是都是欠了钱的。他们间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现在都成了旧城人。

    屋子里不算昏暗,倒也不算光亮,重月抬头注意到了屋子里没有装灯,她小声询问吴胖子:“旧城停电多久了。”

    “我当年刚进来的时候还有发电机。后来柴油找不到了,发电机也坏了。电在旧城自然也就消失了。”

    “走吧。”吴胖子关上了门,带这些不夜城来的客人去下一个地方。

    这一片区域就光亮多了,像是食堂一样的地方。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人提前聚在这里,窃窃私语,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吴胖子领着重月到了一张桌子旁边坐下。

    “这一片是他们每天排队领饭的地方。”吴胖子嘿嘿一笑,“知道重小姐今天来,我们提前给您做了一道美食,重小姐在不夜城应该没吃过,这是我们平时吃的东西。”

    不一会儿一个人就把东西用盘子端了过来,盘子里躺着一根肉串,上面穿着三块烤好的肉块,还冒着热气,闻起来是正常的食物。

    “看着要比我在不夜城路边吃的肉串要大不少。”重月评价道。

    “重小姐竟然还懂街边的生活,这确实是比不夜城路边的肉串要大,而且你在不夜城可吃不到这个。不过就只做了一串,只能让重小姐享用了。”吴胖子倒是对这东西赞赏非凡。

    重月将这跟不明的肉串横在嘴边,张开小嘴正准备去咬,就听到旁边的李叔小声的提醒:“小姐,这。。”

    重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都走到这里了还没有动手,又怎么会在这种食物里下毒呢。重月咬下三块里的其中一块,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本以为会很柴,意外的油脂含量并不低。说不上极品,但至少味道是不差的,没有腥味,越咀嚼越香。吃着真如吴胖子所说的,非常新鲜的味道,在不夜城是肯定吃不到的。

    重月将这块肉细细的咀嚼咽下,确实是不错的。

    “所以这是什么肉?”重月看到了周围围观人的一脸看戏的眼神,她自己在心里差不多也能推测出这是个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这是老鼠肉!”站在一旁的一个人尖叫道。继而围观的人都大笑了起来,似是看到了一出好戏,在场都传来了欢乐的气息。

    吴胖子没有呵斥也没有制止,只是眯着眼睛,嘴边微微带上了微笑。

    “你!”李叔怒目而视,怎么能让自家小姐吃这样的东西。他在等小姐的指示,只要一声令下,对面这几个人就会被枪打成筛子。

    而重月只是点了点头,张开嘴将签子上的第二块肉也咬了下来。

    周围的笑声瞬间就停了,一些人张着大嘴,似是笑声卡在了喉咙里,出也出不来,咽也咽不下去。

    重月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厌恶或是强撑着自己去吃的表情。

    她只是细细的咀嚼着。

    说实在的,第二次吃重月依旧感觉相当不错,肉本身说得过去,调料用了孜然和盐,这个辣的是辣椒面还是胡椒粉,还是说两者都有?做这肉的厨师水平很高,无论是肉的处理,调料的混合,还是烤制的火候,都挑不出毛病。在被扔进旧城之前肯定用过等级不低的【厨艺】芯片,也许是哪个餐厅的主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

    她将嘴里的第二块老鼠肉咽下,看向坐在对面的吴胖子,问道:“旧城老鼠张什么样子?”肉的脂肪含量不低,老鼠估计小不了。

    吴胖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对刚才大声说老鼠肉的那个男人说道:“你来说。”

    “我们饲养的,长得就和普通老鼠一样,只不过大了一些,繁殖和成长速度很快,不算老鼠尾巴大概两个拳头那么大。”男人把两个拳头拼在一起给重月清晰地描述道。

    “饲养老鼠喂得是什么,能让老鼠这么肥?”

    说到这这男人竟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最后还是断断续续的回复道:“就喂那些平常的旧城蘑菇。。。还有尸体。”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到含糊不清了,仿佛他觉得不应该让重月这么一个小姑娘知道这个。

    重月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签子上的最后一块老鼠肉咬了下来。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围观的人收起了戏谑的神情,站得也比一开始要直,周围静默了,一群人就在这里,围观这一个小姑娘吃着尸体养大的老鼠肉。

    这次品尝的时间没有前两次长,不过也经过了细细的咀嚼,然后才咽下。

    吴胖子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对面这个重姓的小姑娘一定挨过饿,没饿过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吃东西的习惯的,这种恨不得把每一根肉丝都单独咀嚼过一遍习惯。

    重月吃完了最后一块,接过李叔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同时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笑容。

    然后把手里的签子递回到吴胖子手里。

    吴胖子点了点头,把签子塞到了后面那个男人的手里。

    那男人这下倒是有些尴尬,但还是把想说的说了出口:“重小姐,你若在旧城一定能活的不错。”

    对食物尊敬的人运气都不会很差。

    “谢谢。”重月点了点头,她能听出来,这句话是旧城人对一个人最大的赞美。

    “这用你来说?行了,赶紧滚。我还得跟重小姐聊聊呢。”吴胖子笑骂道。

    “好嘞,头儿。”围观的人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散开了。

    等到周围人都散净,疯狗吴看向对面的重月,说道:“有什么想要问的可以直接问了。”

    重月点了点头,从第一件事问起:“路过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说个词,叫流放者。流放者是什么。”

    “流放者是被改造的械工,半机械半生物,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旧城的无序里面,很危险的东西。”吴胖子指了指站在重月一旁的李叔,“他这样厉害的才能单独对付一只普通流放者。”

    “普通?还有特殊流放者?”

    “有一种叫高级流放者,很少出现,但一出现就会死很多人。”

    “那为什么现在旧城里还能有这么多人活着。”既然让随便问重月也不再绕弯子。

    “因为流放者不会过无序那条分界线,不清楚什么原因,就像设置好的一样。”

    “《血戮追逃》。”李叔在后面小声的提醒道。

    “。。”重月想起了李叔说的是什么,她还看过那几部记实的合成电影,现在想来,电影里面的估计都是实景了。也是有趣。

    “旧城蘑菇是什么?”

    “旧城特有的一种蘑菇,浇过酸雨之后长得飞快,可以食用。青竹会在种这个东西,老鼠肉和旧城蘑菇是旧城人的两大食物来源。”

    “所有人都知道老鼠是用尸体饲养的吗?”

    “所有人都知道,并且都同意自己死后尸体被老鼠吃掉。”

    “所以你和青竹会的任务就是制造更多的尸体?”

    “。。”

    沉默。疯狗吴似是在组织语言。

    “在旧城,人是无限的资源。每个新来旧城的加入帮派的人都需要连去三次无序,这是规矩。要不然你就选择独立,不加入帮派,倒时候自己去旧城探索,也是一具尸体。当然你要是三次都活下来了,你就会成成为正式的帮派成员,跟其他人一起轮替出行。要不就是你有一技之长,能直接入会,比如,是个厨子。”疯狗吴嘿嘿一乐。“而我和青竹会的那个女的,就是保证这一套规则完美运行下去。谁死无所谓,我们只是需要有人死罢了。”

    言语间的血腥气像一团老旧干棉花一般堵塞在重月的喉头,重月空咽了一下。

    “为什么不扩大旧城蘑菇的养殖规模来让老鼠只吃蘑菇就能吃饱呢?”

    “那为什么不扩大旧城蘑菇的养殖规模让每个人只吃蘑菇就能吃饱呢?”

    “。。”

    “不夜城每个星期都会往旧城里拉一车人,二十个左右。这还不算旧城往里面扔的弃婴的数量。这种日子持续了二十年。旧城的日子是没有尽头的,人会越来越多,必须要有人死,才能让旧城处于一个脆弱的平衡,处于虚假的秩序中。现在是看起来一切井井有条,你知道旧城刚建起那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其实旧城的每个人都疯了,他们都知道自己吃的老鼠肉是相当于直接吃了尸体,但他们还是会吃,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会活下去的那个,但是每个人都会死。”疯狗吴手在兜里去摸烟盒,却摸了个空,昨天一晚上抽太多了,空了,刚才一走一过的时候应该跟他们拿一盒的。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总结道:“好在旧城马上就要改建了,没了这么一个大号垃圾桶,也不知道以后不夜城怎么办。”

    两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重月不知该如何评价,她也没资格评价。

    这座城市里人别无选择。

    不过这片寂静很快就被打破,看大门的男人披着雨衣,死命地向里面奔跑。

    “头儿,出事了。”男人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但还是把字一个一个的从肺里挤出来。

    “怎么了?”疯狗吴站起身。

    “流放者,流放者越过边界过来了。”

    “多少?”

    “全部。”

    男人声音嘶哑,脸色苍白,仿佛一张开嘴大心里的恐惧就会扒住牙齿顺着他的喉咙爬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