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骑虎难下

    赶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妈妈知道女儿回来，已经准备好了孩子爱吃的菜。

    “兰兰，听说老耀死了！”妈妈高兴地告诉女儿。

    老耀就是那个逼死爸爸，想强娶毋兰的地头蛇。

    “有人像过年一样放鞭炮呢！”妈妈说，“真是恶有恶报！他欺男霸女的事干了多少！你哥承包的砖瓦窑，后来他去干。从外地骗来不少人去血站卖血、关窑厂干苦力，吃的猪食不如。还养了几条狼狗，放狗咬不听他话的人！”

    妈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听说那天窑口刚开，刚洒水通风，他就逼着工人进去出窑。有人说温度太高，用纸包块砖头丢进窑口试试，他牵的狼狗以为是食物跟着扑进去，把他也拖进去了！人喊狗叫，撞倒了刚烧好的砖垛！等他的狗腿子救他出来，全身都烧烂了，搁医院喊了三天三夜才咽气！”

    妈妈拍了拍胸口：“听着怪瘆人的。但想想他干那么多坏事，都说他是报应！”

    “妈，这人死有余辜！善恶到头终有报！”毋兰想起刘彬帮要回来的五万元欠条，“我哥根本不欠老耀的钱，是老耀想霸占砖厂，让几个狗腿子去砖厂干活，故意弄伤自己，逼着我哥赔钱写的欠条！还天天去闹事，搞垮了砖厂！”

    妈妈哭起来：“可怜我的军军！两年了没个音讯……不知道受多少罪呢……”

    毋兰只得抱着她安慰：“我哥肯定是想混出名堂再回来见您！别担心，有我嫂子陪着他呢，两个大人到哪没有饭吃？”

    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起儿子，妈妈心疼不已。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没有把儿子挂在嘴上，哪个母亲不是日夜惦记孩子？父母最挂记的是，孩子是否吃饱穿暖……尤其这个惹下祸端、杳无音信的孽子！

    妈妈又生气：“他连亲爹妈都不要了！害了一家子人，回来叫他跪你爸坟前，我要打死他！”

    爱恨交加的感情，让妈妈激动得气喘起来，毋兰忙拿气雾剂给她吸。许久，妈妈才慢慢平息。

    “妈，刘彬把老耀打了一顿，把我哥的欠条要回来给我，我撕了。”

    “刘彬？”妈妈表情复杂地看女儿一眼，“你见过他？听说他也在省城。”

    “去年就见过他。他姥姥的心脏起搏器，是陈健给做手术装的，两年多了说还很好呢。”毋兰笑着告诉妈妈。

    “唉！小彬这孩子……”妈妈叹口气，“你还是少见他吧。”

    妈妈话里有话，毋兰没作声。

    “过年时你刚走，小彬他妈妈来找我。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小彬和你还有没有可能。气得我！我当时就说，你咋那么盼着我闺女结了婚去离婚呢？安的什么心！她就哭，小彬给家里说，除了兰兰，和谁都不可能了！他要打一辈子光棍。”

    毋兰吃了一惊，难道两家认可和刘彬的恋情？想起刘彬舅舅的感谢，大约是他松口了。

    “小彬从小就喜欢你。”妈妈说起旧事，“一次他妈妈带他来咱家串门，你不到一岁，在睡觉，他三岁。我和他妈妈在外面说话，他抱着你去找我，喊着～妹妹哭了！他那么小，抱你只夹着你的脑袋，毯子和你的脚都在地上拖着，把我和他妈妈吓死了！”妈妈不由得笑，“他该叫你姑姑，他不肯，只叫妹妹。”

    “都看出来小彬喜欢你。我和他妈妈在粮所上班，他妈妈开玩笑喊我亲家。你爸爸吵我说，小彬当兵，他舅舅在省城上班，将来肯定安排他也去省城。咱家不舍得闺女离开身边，以后的事情不一定呢，别跟他家乱扯。”

    原来少男少女自以为隐晦甜蜜的心事，大人早就看得明白。

    “咱家出事，你爸去求他爸爸帮忙宽限一段时间。他爸爸是银行行长，躲着不见你爸……人家也没错，是你哥不争气……后来咱家就回小毋庄了，再没见过他们。唉！”妈妈叹气，“背一堆债看不到活路，咱家的情况，谁都怕沾上。我以为就到这了，你和小健也挺好的。谁想到，他妈妈跑来唱了这一出戏！”

    毋兰犹豫一下，“妈，刘彬他舅舅给他介绍对象了。他不会不结婚的。”

    “那就好。我真怕他拗着打光棍，那咱也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