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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峥嵘初露

    天空中的云层逐渐汇集,将刚露出一点苗头来的太阳如同蜘蛛捕食猎物一般层层包裹蚕食,使得整个天空变得有些阴翳。

    “您就是市局刑警队的季队长吧,我是凤凰区的派出所副所长蒋证。”刚刚询问步吾的男警察对眼前的一队人的领头者点头哈腰道。

    “我是季振华,情况怎么样了?”刑警队队长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好像就是一尊冰雕,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从外观来看,这个季队长倒是典型的刑警形象,形体颀长,有些硕壮,一身的腱子肉中仿佛蕴含了无限的气力。只是他脖颈处的一条伤痕像是蜈蚣一般狰狞。

    “现在报案人在哪?”

    “季队,报案人就在那里,只是我觉得这个报案人有些嫌疑,因为他对现场的情况有些过人意料的了解。”蒋证随即将手指指向了步吾的方向。

    季振华随着蒋证的手指看了过去,当他看清楚报案人的模样时,那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瞬间的苦笑,暗啐:“怎么步吾这小子又牵扯到案子里来了。”然后看着蒋证说:“这小子是我侄子,平常在我们警局待过,所以知道一些内行门道。”

    蒋证一听季振华的话,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自己胡思乱想,竟然把念头放到季队的侄子身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李正你带一部分同事去考察现场,虎子你带人去拷贝学校的监控录像。蒋所长,你就带上你的人去封锁围观人群,向周围的人打探一些线索。”季振华斩钉截铁地下发命令,同时所有刑警队的人就开始行动了。

    “季叔,调取监控就没必要了。”步吾刚刚也看见季振华向他这边看来,自然就向他走了过来。

    “哦?为什么这样说?”季振华有些不解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步吾。

    “最近几天连续性大暴雨,凤凰区的电力瘫痪了几天,我早上刚刚知道昨天学校的变压器才抢修好,并且我刚才看了现场的血迹,和尸体的腐烂程度可以粗略地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绝对超过了一天,所以死者被凶手杀死的那段时间,整个学校乃至凤凰区的电网都是瘫痪的,你觉得在没电的情况下监控能起到作用吗?。”

    听到步吾的解释,季振华的双眉一紧,监控天眼系统就好比警方的眼睛,如果没了眼睛,调查案件的警察就会别成无头苍蝇。

    “我想这还不算什么,季叔你看这个。”步吾走进季振华,将手机刚刚拍摄的尸体发现前卫生工具储存室的图片。“在我们破门而入时,我怕破坏了现场的一些线索,就把没动铁门时的所有情况拍了下来,你看,门是从内部上锁,而上面的通风口是焊死了的,而整个卫生工具储存室没有其它的出口,从这些来看,只能说明被害人是锁门后再自杀,但我没有勘察现场,所以无法下结论,但是从案发现场来看,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他杀,如果是他杀的话,这案子就变成了密室杀人案了,那您老,头可就真的大了。”步吾看着季振华,有板有眼地说道。

    季振华被步吾这番话噎住了,虽然上次步吾在刑警队接手的强奸案子中表现挺好,但他总觉得这小子是误打误撞地推理出了真相,所以还是把他当小孩看,但今天步吾处理现场的表现和刚刚的推论着实让他有些震撼,其实在路上就听到刑警队先抵达现场的同事汇报现场保护和隔离得很好,只是铁门遭到了破坏,现场处理得很内行,当时季振华还没想到是步吾这小子干的,当到现场见了步吾后,还真是被步吾这小子的刑侦方面的水平吓到了,心中暗道:“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徐川,你带技术科的同事勘察了现场,是不是只有铁门这唯一的出入口,不存在其它密道?”

    “季队,我们把整个卫生工具储存室都勘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存在的密道,只有铁门这唯一的出入口,同时用碘熏法,也就是想要让碘溶解在指纹的残留油脂里显色,但没有发现任何显色的指纹,凶手应该是带了手套作案。”

    “我知道了,你们去工作吧。”

    “虎子,白法医到现场了吗?”季振华向身边一个牛高马大,十分精壮的小伙子问道。

    “白法医刚刚才进入现场,现在应该开始初步验尸了。”

    “嗯,你们几个跟我去案发现场。”季振华看了一眼虎子旁边的几个刑警。

    “季叔,我也要去,毕竟我是第一发现人,而且我对我的学校十分熟悉,可能对案子的侦破有一定的帮助。”步吾死乞白赖揪住季振华不放。

    “你小子,唉,算了,就跟过来吧,记住不要在现场乱跑乱摸。”季振华有些无奈和宠溺地白了步吾一眼。

    步吾看到自己得逞了,就马上叮嘱黑鬼:“你先回教室,去向班主任请假,说我是报案人,要随警察去警局问话。”

    “唉,你小子真行!竟然找到这种办法翘课,我帮你这次,难道你不做出一点回报?”黑鬼一副市侩的嘴脸看着步吾,看来好像从看见死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看来我又要大出血了,今天我请你和伟子去吃黄焖鸡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哦不对,你小子也不算哪门子君子,那就步吾一言,驷马难追啦。”

    “你别和我得了便宜又卖乖,赶紧给我滚蛋。”步吾一脸嫌弃地看着黑鬼。“别废话了,我先走了。”步吾看着季振华等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还顾得说这么多,马上就追了上去。

    几十步的距离,季振华和步吾等人就来到了卫生工具储存室,“现场的照片都拍摄好了没?”季振华看向现场一个警察。

    “季队,鉴证科和痕迹科的同事都把现场处理完毕了,现在可以进去了。”

    步吾紧紧地跟在季振华的身后,步吾作为市警察局一把手的儿子,市局的警察早就和步吾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交道了,都算是老熟人了,自然市局的警察看见步吾的身影也就没有感到太多奇怪。

    步吾走进案发现场,就把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步吾记得爷爷曾经和他说过一句话——破案就像还原破碎的积木,而现场的每一个细节是一个小部件,只有将小部件了如指掌地相互整合,再加以大胆的推测,才可能拼凑出真相的原型。

    借着探测灯的光线,原先好像被迷雾笼罩般阴暗的案发现场,变得有些清晰可见。整个卫生工具储存室是一个长十米,宽一米半,高大概就两米五的长方体空间,除了有一道铁门作为出入口,其他三面都是红砖墙壁,墙壁上有着许多嵌入其中的生锈铁钉,上面挂悬着拖把,棕黄色的石质地板上几乎全是流淌铺平的血迹,这些血迹都已经干了,有些氧化发黑的迹象,这些血迹几乎是从卫生工具储存室最内部的地方淌到铁门附近来的,从远处看血迹就像是旗帜一般平整地盖在地板上一般,将视线转移到与铁门相距十米的内墙处,一具男性尸体半躺半坐的倚靠在墙上,定睛看去,这具尸体左手不翼而飞,只剩一只右手耷拉着,将现场环视一周,才发现他的左手是放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板上,那只左手黑乎乎的,传来一股烤焦的气味,再回到尸体,被害人的右手腕也呈现黑色,好像被炙烤过一般,被害人的手臂,大腿,小腿,无一例外地存在有黑色痕迹,同时被害人没有被衣服覆盖的皮肤上都有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痕,并且被进行了放血处理,就像是中国古代的凌迟的刑罚一般,这应该就是现场大量血迹的来源了。看到尸体头部,尸体舌尖微凸出唇部,面部都是紫青色,脖颈出现了一圈如同紫宝石项链的紫绀。

    “老季啊,我们这次可遇上硬茬子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金色边框眼睛,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脱下口罩看向走来的季振华,这男子神色有些不大好。

    “我好久没听过这种话了,老白,你怎么看?”季振华听完有些诧异,季振华和白长卿一起搭档也有了两年多,他对自己这个法医搭档心高气傲的脾性可是十分了解,办理了这么多案子,他可从来没有看见白长卿如此担忧过。

    “季叔,从现场来看,被害人死状惨烈,有许多没有生活反应的死后创伤,基本上排除自杀的情况,从门口的血泊风干后的迹象,与地板上的这些移动平铺血迹,可以证明门口是第一案发现场,然后被害人的尸体才被移动到现在的位置,被害人衣服上的血迹和地上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从现场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锁好门后把尸体拖到内墙,凶手再凭空消失,另一种就是尸体自己锁好门然后自己趴在地上,最后自己滑到内墙。但这两种可能情况都是无稽之谈,那凶手的作案手法可会让刑警队的各位头疼了。”步吾向那位白衣法医看过去,“是不是啊?白师兄”

    “你小子怎么也来了。”这时白法医看见了步吾,听他一分析完,白长卿向季振华点了点头,“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但我也有几点补充,从现场初步尸检来看,死者的死亡原因应该是机械性窒息,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凶器,在死者的身旁的墙壁上发现用血写的一个“仇”字,还有一个血色五芒星,这可能是死亡讯息或者是凶手的陷阱,但可以推断作案动机可能是仇杀。死者角膜高度混浊,难以透视到瞳孔,同时尸斑完全固定,手压不退色,切开尸斑皮肤无血液流出,皮下组织呈紫红色这些说明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了24小时,大概死亡时间应该是4月17日也就是两天前,准确的死亡时间要进行深度尸检才能得出结论。”

    “头儿,这是我们工作人员进入现场前地板上的血迹照片。”虎子把手机递给季振华看。

    照片上,整个卫生工具储存室的地板上全是铺开的血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迹上竟然没有脚印,甚至是任何痕迹。

    “季队,提醒你一下,尸体上存在有移位性尸斑,也就是刚刚步吾说的,尸体被移动过,这就代表着这次案件的作案手法对你们刑警队而言可谓是相当棘手。”白法医的脸色异常的严峻,准备收拾好东西离开现场。

    白法医还没走几步,一个警察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季队,高三教学楼后面的花坛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情况怎么样了?”这消息可是把季振华给震住了,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天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段发现两起命案。“老白又有事干了,我们走吧。”

    “师兄,季叔,那我?”步吾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两人。

    “算了,你也来吧。”白长卿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的脾性,如果不答应他,这小子也会偷偷跟去。

    第二件命案的现场是距离春晖楼百来米的博达楼西侧的一个小花园,那里是江桃一中景色最好的地方,大面积的草坪,间隔栽种着各种各类的花和灌木,一条条鹅卵石小道像是翡翠上的纹路,小道两侧则不时可以看见几棵梧桐树,而整个草坪中央是一个古老的木制亭子,叫做凤凰亭,而亭子四周有四座假山,而东侧的假山旁还有一个直径有六米的喷泉水池,听说这种摆放的位置是一位玄学大师设计的,据说可以吸纳灵气,萃养一方生灵。但不巧的是,这第二起命案的发现地就是这亭子东侧的喷水池。

    步吾等人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像是溺水的人向上挣扎出来,淡淡的微光倾泻在叶片上,从叶片之间的缝隙滴落在小道上,留下淡淡的光点,如果不是空气中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提醒着众人,倒是有一种“小径通幽处”的意境。

    没过多久,步吾等人就抵达了凶案现场,步吾看到眼前的一幕,眉头一皱,脸色开始发白,因为这现场有些血腥。

    被害人的头和四肢都被分离了,在水池的四周摆放成一个五芒星的图案,而躯干部则是浮在水池里,整个水池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老白这可不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季振华看着这血腥的现场,脸色没有任何的波动,对身边的白长卿问道。

    “这我不能轻易下结论,我先去看看现场。”白长卿戴好手套,提着手提箱就向尸体走去。

    “虎子,把报案人带来。”季振华看了一眼虎子。

    不到一分钟,一个环卫工人装扮的老大爷走了过来,“老人家,就是你发现的尸体。”季振华上下打量着这个老大爷。

    “警察同志,是俺发现的尸体,今天上午俺来清理亭子和草坪的卫生,就看见一个人飘在水里,走近看,有一个人脑袋立在地上,吓得俺半死,就立马报警了。”

    “那你看见尸体周围有其他人吗?”季振华耐着性子问。

    “俺当时就吓懵了,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虎子先把他带下去吧。”季振华看着眼前的老大爷,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从他身上获取有用的信息,就只好自己亲自勘察现场了。

    步吾暂时脱离了季振华的身边,在尸体周围走了一圈,一双眼睛就像是照相机一般将整个现场慢慢地环视了一遍。而周边的警察都是市局的人,自然认识步吾,也就都没说什么。“这案子可真的棘手,第一个案子是密室杀人,现在这个案子在这样一个开阔式的空间,就形成了一种反密室,任何作案情况均有可能发生,再加上连夜的大雨,现场的痕迹也冲刷得彻彻底底,刑侦调查开展起来就难了。”步吾一个人一边看着现场,一边神神叨叨。

    突然步吾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在哪块假山上有一个带血的字:“仇”,看来假山上的部分凸起的岩石个这个血字提供了庇护面,从而把字留了下来,步吾马上向季振华跑去,“季叔,这个案子和卫生工具储存室的案子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哦?为什么这么说?”季振华饶有兴趣地看着步吾。

    “你带人跟我来。”话音刚落,步吾就转身跑向假山。季振华也带人跟着步吾。

    “就是这个。”步吾指着这个带血的“仇”字。

    “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季振华拍了拍步吾的肩膀。“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季振华有些好奇地看向步吾,他知道步吾这小子与常人不同,他是根正苗红的警察世家子弟,刑侦的天赋也绝对比一般人高。

    “说发现其实也有几个,首先是被害人的尸体上出现了机械创伤留下的暗紫色尸斑,这说明死者在死亡前进行过反抗,相比卫生工具储存室的案子,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和死者留下的指纹,就说明了被害人是没有任何反抗就惨遭毒手,这些说明死者和凶手可能认识,并没有太多防备。其次,从两件案子发生的时间来看,大概就是前几天的雷雨时节,雨是警察刑侦最厌恶的,而也碰巧监控因停电而无法使用,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如果不是,那就说明这凶手杀人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的了。最后,从现场的血字和尸体摆放的形状把两件案子联系起来,我总感觉凶手在故意引导我们,我想如果把突破口放在两个被害人的社会背景上,应该会有些收获。”

    “嗯”季振华看着眼前步吾,仿佛看见了当年自己老队长的身影,步吾的这些分析给了季振华一些不同角度的启发。

    “季队,以整个现场为辐射中心,一百米为半径,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也没有发现凶器。”

    “扩大范围,我们就是把江桃一中翻过来,也要找到凶器。”虎子的汇报打断了季振华的沉思,季振华一瞬间就有些火气上头了。

    “是,季队”虎子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头儿的心情了,毕竟强奸案子刚破没多久,这紧接而来两件残忍又棘手的案子,这江桃市恐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做队长的又岂能不烦。

    “季队,现场由于下过雨几乎找不到任何血液痕迹,我们采用了鲁米诺试剂进行血液显色,发现了大量汇集血液的痕迹,同时还有一些血液滴落的痕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给人有点不修边幅的青年,扶着眼睛向季振华汇报。

    “嗯,你去叫鉴证科的同事把照片拍下来。”

    “季队,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痕迹科的青年知道现在季振华心情不佳,哪敢去触霉头,话音刚落就火急火燎地跑开了。

    “老季,从现场的初步尸检来看,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因为尸体被分尸再加上尸体大部分浸泡在加入了某种化学物质的水池里,死亡时间无法判断,从尸体残肢上的切口来看,处理得十分粗糙,应该是某种水果刀,从荧光显色的血液痕迹看,只能推测被害人是在喷水池侧边分完尸,凶手再将残肢摆放在喷水池的各个方向。大概情况就只有这么多,我现在要回去进行进一步尸检,有消息再告诉你。”话说完白长卿就提着工具箱就向警车走去。

    “嗯。”

    季振华转身看向步吾,“你小子跟着虎子去警局做个笔录吧,做完后要虎子送你回学校上学,我还要在现场考察。”

    “嗯,季叔,我知道了。”步吾马上跟在白长卿的身后上了车。

    “你小子怎么上来了?”白长卿看着上车的步吾有些好奇。

    “去做个笔录,搭你的顺风车罢了,师兄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步吾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长卿。

    “那走吧。”白长卿发动了车子,又偏头看了一眼步吾“听说上次我因为出差学习没办成的强奸案被你破了。”

    “运气好,误打误撞罢了。”步吾摆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这小子把我当傻子糊弄啊,他们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你?”白长卿听完步吾的话,心里暗想。

    刚到燕京学习回来的白长卿听到步吾帮刑警队破了案子感到十分好奇,但刑警队的人都认为步吾是运气好才瞎猫碰到死耗子,而白长卿却不怎么认为,问了许多同事办案的经过,他就发现步吾这小子是步步为营,一层一层筛选,一步一步把凶手揪出来的,要说为什么白长卿这么信任步吾,这就提到两人的渊源了。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白长卿被推荐到江桃市退休的刑警队队长处学习法医经验,这个退休的刑警队队长不仅在刑侦上是造诣极高,在法医领域也是鼎鼎大名。白长卿有着推荐信很快就拜这个退休的警察做了老师,白长卿的这个师傅对他可谓是和蔼可亲,遇到不懂的问题也是细心讲解,当然白长卿对师傅也是十分敬佩,但令白长卿诧异的是一直跟着他师傅生活的孙子,也就是步吾。

    刚满六岁的步吾就开始接受刑侦基础训练,白长卿跟着步吾爷爷学习了六年,可以说白长卿是看着步吾长大的,这六年的相处给白长卿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小子简直就是妖孽”,步吾九岁就开始正式学习法医基础,靠着几近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到一年就把法医方方面面的基础学科全部过了,还是白长卿亲自审核的。六年的时间白长卿受益匪浅,同时这六年里白长卿也被步吾异禀的天赋打击得体无完肤。因此在白长卿的心目中步吾绝对有能耐破掉强奸案。

    “师兄,这次的案子你怎么看?”

    “这回的案子可不简单,我对比了卫生工具储存室的尸体上的伤痕和喷水池尸体残肢的切痕,很大程度是可以吻合的,再加上血字,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师兄,不知道你注意到了卫生工具储存室铁门下和地板上的黑色粉尘了吗?”

    “我看见了,我看鉴证科的同事也采集了,这不就是普通的脏滓吗?这个与案子有联系吗?”

    “我不确定,我也觉得这些黑色粉尘很普通,但是我的直觉总告诉我,这个东西不简单。”

    “对了,被害人看起来像是学生,你看见过他们吗?”

    “我没看见过,脑海里没有一点关于他们的印象。”

    “好吧,对了,你小子好像在师傅那里学过犯罪心理,你觉得这次案件凶手是个怎么样的人。”

    “师兄,这个你就别提了,我家的那个老爷子在犯罪心理上就是半吊子,再加上他读警校时学的哪能是现在精妙的犯罪心理学,只是普通的心理推测罢了,我在他那里所学的,最多算是最低等犯罪心理学上的一些鸡毛蒜皮。”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装蒜,算了,不聊案件了,最近师傅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现在可是好得很,七十多岁了还天天去干农活,根本不像是一个古稀老人”

    “这样倒是挺好,师傅老人家就是爱动,其实我蛮羡慕可以隐居山林的田园生活。”

    两人没聊多久,步吾就来到了自己熟悉无比的市警察局的门口,警局门口两侧摆放着两座獬豸石像,在中国历史上獬豸一向被视为公平正义的象征,它怒目圆睁,能够辨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人,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吞入肚中,从风水上看,这两座獬豸有震邪的作用,放在警局门口倒是恰好。

    “师兄,你去解剖吧,我自己去找虎子哥做笔录。”

    “那好,我先去工作了。”

    “师兄这案子的尸检报告的话嘛。”步吾看着白长卿,双手来回搓着,露出一个欠揍的表情。

    “好了,好了,尸检报告我会给你一份,但这事可不要捅出去了。”白长卿对步吾小声叮嘱道。

    “那谢谢师兄了,我等你消息哦。”步吾见自己计谋得逞就去找虎子了。

    笔录不到五分钟就搞完了,步吾迈着步子就向市局局长办公室走去。

    市局局长办公室倒是十分简约,就是几个摆满书籍档案的楠木书柜,几个黑色真皮沙发,一个玻璃茶几,而办公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警服,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不可质疑侵犯的气场,那一双眼睛就如同鹰眼一般锐利。这男人早就看见没敲门就进入办公室的步吾。“你小子今天不是要上课的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步吾慵懒地找了个沙发躺了下来,“还不是学校出命案了,我这运气不佳,发现了尸体,就来做笔录了呗。”

    “江桃一中出案子了?”步柯道看着步吾,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步吾看自己老爸对案子有了兴趣,就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步柯道。步柯道看着自己儿子讲得眉飞色舞,脸上却闪过一丝忧虑。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小子,这个案子你不要参与,原因嘛,没有,我会通知季振华看紧你这小子。”

    步吾听完就像是炸毛的老虎,一下子跳了起来,“爸,我知道这案子有点危险,我会注意的,这事你也不能做得这么绝啊!”

    “反正随便你怎么说,这事反正我不答应,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念头,不要以为自己破了个什么强奸案,就整天认为天老大,你老二,这事反正就没得商量!”步柯道毫不让步地看着步吾。

    “你这老头怎么不讲理,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看最后谁斗得过谁?”步吾知道步柯道不可能同意了,就甩头离开了办公室。

    “唉,这小子。”步柯道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背影,刹那间,那无奈的表情就被苦笑取代,“随他去吧,毕竟是我步家的种,决定的事就是十头牛拉也拉不回,我就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少能耐吧。”

    步柯道拨打了一个号码,“喂,季振华你现场的事处理完了吗?”

    “头儿,差不多了,是不是步吾给你说了这案子。”

    “就因为这案子我不同意他参与,这不,那小子刚刚发完脾气走了。”

    “是啊,头儿,这案子十分危险,可不能让步吾这小子卷了进来。”

    “季振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说说这案子怎么样?”

    “这案子凶手作案手法相当残忍与诡异,恐怕不是善茬,再加上这案子发生在江桃一中,恐怕我们这次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仅仅这些,我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案子肯定不简单,可能会掀起巨大的风浪,你也不是不知道,江桃市的官场有多少盘根错节。老伙计,这次的案子可要烦你费心了,还有我想让步吾不参加这案子对那小子而言绝对是不可能的,这孩子的脾性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他绝对会自己暗自调查案件,我想请你这个老部下费点心思帮我照顾好他,最好要虎子跟着他,不要让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头儿,你的决定我支持,我会照顾好我这个侄儿的,这个案子我会尽力的,这可是事关我们江桃市乃至H省警察的颜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案子你们放手一搏,舆论的压力不要管,这个有我来顶着。”

    “头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你先工作吧。”

    步柯道挂断电话,躺在扶手椅子上,看着窗外积聚的阴云,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江桃市的风暴要来了!”

    而与此同时,步吾则是坐在警车的副驾驶,而旁边的虎子则是一声不吭地开着车送步吾回校。

    “老头子可真可恶,真是铁了心不让我去,他不让我参与案子,难道我就不去了?我偏要去,反正腿在我身上。”步吾气呼呼地朝窗外看去。

    天空之中已经堆满了阴云,太阳就像是掉入池塘的一个石块,已经完全看不见它的身影,使得整个天空有些暗淡,人的眼睛的感觉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看东西都是影影绰绰的。

    步吾的心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他记起了爷爷以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世间的万物都有它们存在的缘由,而优秀的刑警所要做的就是从案件现场的所有细节中筛选出有用的蛛丝马迹,探寻其本源,当所有的细节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真相。”

    步吾开始放松全身,进入冥想的状态,他的脑海里开始把今天在案发现场所看见的情景像是投影照片一般,一张张有序地放映。

    首先是第一个案子,发生在卫生工具储存室,唯一的出口铁门从内部上了锁,由此可见现场是一个密室,地板上有着大量血迹,有着尸体被移动的移动性血迹,但是没有任何脚印,尸体手臂与地板上有着一些不知名的黑色颗粒,可能是卫生工具储存室内部的脏滓,但有可能是某种与案件相关联的物质,在铁门上方的通风口发现了一些擦痕,难道这是偶然的,还是?回到墙壁上的血字和血色五芒星,这凶手到底想向警方传递什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被害人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但尸体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从尸体脖颈处的紫绀痕迹可以推测出凶器是绳索类的物体,那么凶手应该是先勒死被害人,然后才用刀在尸体上划下密密麻麻的伤痕,那么凶手是如何将尸体移动到内墙,然后不留痕迹地走到铁门,反锁上铁门,最后走出整个卫生工具储存室的呢?难道真的有飞檐走壁的功夫?还是有卫生工具储存室不为人知的密道可以通向铁门外?

    再到第二个案子,被害者惨遭凶手分尸,现场没有大量血迹存在,可能是大雨冲刷掉了血迹。上尸体上没有任何移动性尸斑,可以推测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在水池最右侧有一个比较大的血泊遭冲洗风化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可以证明这里应该是凶手进行分尸的场所,尸体的双手从大臂部分切断,双腿则是从膝盖骨下沿切断,凶手将被害人双手双腿加上脑袋围着水池摆放成五芒星形状,这是想表达什么?还是只是满足凶手变态的心理?不对,将画面停留在被害人的头部,记得当时被害人的双眼是微张,这种反应可能是受到某种刺激,将画面切换到被害人的四肢,尸体胳膊上存在有的伤痕,可能是被害人进行过短时间的挣扎。还有一个比较奇怪但一开始被步吾自己忽略的细节就是在假山上面有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的扇形物体卡在假山的小缝隙里,并不稀奇平常,但每个物体存在都有理由,现在步吾回忆起来,从表面上看这个物体并没有存在现场的理由,换个角度思考,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还有现场也留下了带血的仇字和血色五芒星,这是不是代表假设成立,这两个案子就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或者是另有隐情呢?

    步吾右手食指与拇指在左手的无名指下关节摩擦,就像是在旋转一个戒指,这是步吾思考的习惯性动作,此时步吾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反复将自己记下来的现场情况在脑海中反复出现,他在将现场的情况反复推演。

    “步吾到学校了,你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有事马上打我和季队的电话。”虎子双手抱着方向盘,扭过投向步吾叮嘱着。

    “我知道了,虎子哥,我先走了。”被中断思考的步吾打开车门走下车,向虎子挥手告别。

    虎子看着步吾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这次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再次破奇案。这想法只是一瞬间地闪过虎子脑海,随后就消散了,虎子摇了摇头苦笑道:“什么时候我自己竟然把破案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鬼身上,唉,这次恐怕又要熬夜奋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