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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红薯

    苏家屯东西“黑眼儿沟”下的大树更茂密粗壮了,小河的水还那样清澈,还那样朝北面流去,但流量减少了许多许多。

    薛老喜不但当着“西场”的场长,他还当上了队里的电工,磨房的主任,他还开上了那辆四轮的拖拉机·····,但他那白净的脸上也出现了几条明显的皱纹。

    苏家屯没有变化的也很多,一年四季每人还是100斤的小麦口粮,半斤的棉清油,苏老二还是年年用铁丝把那油罐儿捆起来,高高地挂在灶火的墙上。

    冬天来了,又到了出红薯的季节,一个生产队的几十号人都聚集在一起,那天特别冷,到了中午时分气温还没有上升的意思。

    不知是谁在地里燃起了一堆火,便有人在那红薯堆上挑捡那最光津的红薯瓜儿往那火堆里放。

    一上午的红薯已经挖够了,单等康大功和薛老喜分配往谁家拉,让谁拉。

    那火堆的周围很快围了很多的人,都想用第一瓜儿烧熟的红薯填一填饥辣辣的肠子。

    一会儿,那火堆上便冒出熟红薯的香甜味儿了,孙家的老二和老三是最饥的,他俩蹲在那火堆的最近处,孙二拿了一根树枝在那火堆里刨来刨去,刨到一瓜儿用指头一捏,不熟;又刨一瓜儿又一捏,还是不熟。当他刨出第三瓜儿,一捏,认为是熟了的时候,他便放下手中的树枝剥开那红薯皮,当那一颗冒着热气的红薯就要送到他嘴里的时候,忽听见薛二喜大喝一声:“吐出来”!

    原来,薛二喜早在一边看不下去了。

    “咋了?光兴你吃,这红薯是你们家的?”孙二边说边往嘴里塞。

    “是我放进去的,不叫我吃叫你吃?”薛二喜上前去夺。

    “我说是我放进去的,写你的名儿了?挂你的号了?”孙二因为太饥,无论薛二喜怎样的强势,他都不停止他的行为。

    薛二喜看见孙二已经把那瓜儿松软的红薯咬了一口,起身上前抓住他手中的红薯夺了过来。

    这时,孙三看见薛二喜动手了,猛地站起来一头撞在薛二喜的肚子上,薛二喜一屁股坐在了那个火堆上,他大声叫唤着:“三喜、二叔、四叔···,快来呀,孙家可是强势咱薛家了呀····”。

    一时间,薛家围上来一大群人,一下子把孙二孙三按翻在地上,脚手并用,一边踢打,一边大声的骂:“日你老祖宗想起来的,你们孙家敢翻天了?敢强势俺薛家的人?我日你老祖宗一百回·····”。

    那孙二孙三那里会是薛家那一群人的对手,他俩躺在地上无论怎样的弹蹭和嚎叫始终不得翻身。

    很快孙二和孙三都不反抗了,毫无任何办法的当作了薛家人的捶布石。

    随着薛家人的继续发威,那一堆火被翻腾的火星四溅。我怕那飞腾着的火星子烧住,就拉着苏老二往一边躲,谁知拉不动,我正要再用力,忽然看见苏老二手里拉着康素贞的胳膊,康素贞是啥时候来到地里的我不知道,只看见她蹲在地上两手捂着脸不敢看。

    在地西头的孙老头儿,看见他的两个孩子被孙家的人按在地上痛打毫无还手之力,他疯了一样一瘸一瘸的朝那火堆冲来:“日你老祖宗啊,恁一家真是霸道透了,日你老祖宗啊-----”,他很快冲到了那一堆火的近前,但他人小力小,面对如狼似虎的薛家人,他一时真的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当时一定都失去理智了,要是那挖红薯用的两齿耙子有放在他面前的,他一定会不假思索的掂起来,无论照着薛家人谁的脑袋都会毫不犹豫的劈下去。

    因为两齿耙子都放在地的另一端,他知道待他取来,他的两个孩子早已都被打死了。

    那时,红薯有一种品种叫“老日头”,吸收养分的能力特强,瓜子就像篮球一样大,样子非常难看,圆不溜秋的,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沟壑,吃一嘴的红薯能留下半嘴的渣子。

    一块儿地也就那么三五棵,那是最原始的品种,可能是抗日战争时期人们对老日老恨,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老日被战胜后给中国赔偿的作物品种。

    孙老头儿左右找不到武器,这时,他看见面前的红薯堆上放着一瓜子“老日头”,他吃力地将它高高地举过头顶,照着骑在孙二身上薛二喜的脑袋用力地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那“老日头”和薛二喜的脑袋相撞了,立刻那瓜子“老日头”便粉碎性的四下飞溅,薛二喜也应声倒下了。

    “二哥·····”,

    “二哥,你醒醒”,

    薛家人顾不上地上的孙二和孙三了,都围住了薛二喜招魂一样地喊。

    不知道什么时候,康大功和薛老喜都站在了上面一块儿地的地边在“观战”,薛老喜心里有数,他断定孙家是不会占便宜的,但他没有想到那孙老头儿会下这一狠手,他看见二弟躺在地上不会动弹,就掂上一把两齿耙子从上面的一块地跳了下来。

    “放下”,康大功的声音。

    薛老喜就听康大功的,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头好懵啊”!就在这时,薛二喜躺在地上说了一句老实话。

    事情也不知道是咋结局的,只知道那时的孙家老大已经在市里的师范学校当了什么书记。

    没有过多少天,薛二喜便在街上转悠了,孙老头儿那一“老日头”给了他不少的记性,眼看着他不再那样趾高气扬了。

    但有些事情是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