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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往事不堪回首,英雄无力回天

    早先的苏家屯因为缺乏粮食,人们出现了“饥不择食”的情况,代替粮食的总有下面几中植物。

    一是“羊桃叶”,因为它的叶子像羊的耳朵,所以人们就这样叫。这种植物非常的耐贫瘠和干旱。只要春天一来,它便一处处地生根发芽在路边、沟旁和石缝里,即使一年不下雨雪,别的作物都因为干旱而死去了,但“羊桃叶”依然是郁郁葱葱,茎和叶起明发亮。

    人们把“羊桃叶”的茎或者是叶子弄断了,立刻在那断裂处会发出一种苦溜溜的怪味,随之在那断裂处又冒出一些白糊糊的稠浆,那浆非常的粘手,粘衣裳,并且粘在上面就很难洗下来。

    小小的年龄,我们把那白糊糊的浆当做过“羊桃叶”的泪水,总以为人们把它弄断了,它疼得流出了眼泪。

    “羊桃叶”是任何食草的动物都望之却步,从不去啃它一口,大概是因为那味太苦的缘故。

    但苏家屯的庄稼人在那个年代,在“羊桃叶”最旺盛的时候,总是把那叶子捋掉拿回家里,先用水煮一煮,然后在瓷盆里浸泡起来。当饥饿的时候再把它捞出来挤掉水分,或者做成菜包儿馍,或者干脆当菜吃。又因为它的产量高,又没有别的动物和人们争食,所以吃“羊桃叶”充饥是常有的事,现在想起来那叶子嚼在嘴里还有一种特殊的口感和说不出来的味道。

    还有一种叫“毛妮儿菜“,它是生长在冬季的麦田里的,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小闺女们时常去地里薅菜的原因,人们就给她起了一个这样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

    “毛妮儿菜“的口感软和一些,味道也比“羊桃叶”好的多。多用于晚上的稀面条儿锅里。因为它作为的一种“饥不择食”的食物,所以当时冬天放学的时候,我们都提着篮子到麦地里薅这种”草“,那时,一同进篮子的还有“胡瓶菜”和“呲着牙”。

    还有一种叫“糖梨花”的,它是开在树上的,这种树生长在山上,一到春季便开的满山遍野,白花花的一片,但这种树只开花不结果,似乎是专门为人们“饥不择食”用的。这种树的树干不高,但树冠较大,花儿很容易被捋掉。人们把那些花捋回家里,也和“羊桃叶”一样的做法,最后成为人们的吃食。

    那时“饥不择食”的植物很多,另外还有“杨槐花”,“榆钱儿”和“枸普穗”·····,它们都是生长在树上的;还有“歪头儿菜”,是生长在红薯地和棉花地里的;“沙森苗儿”是生长在坡上的土石缝里的;“芝麻叶”是生长在芝麻杆儿上的·····。那确实是一种糠菜半年粮的日子,在那种“饥不择食”的年代里,人们为了生存,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先满足身子的需要。

    但总不见人们对有生命的动物们下手开刀,熬其骨,食其肉,寝其皮,润其油。

    现在想来,那些植物都为当时人们充饥,起到过替代粮食的作用。这种现象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时代烙印,为我们这一代人留下了许许多多值得思考的课题,更为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提供了可供参考的,有价值的数据。

    ·······

    有一段儿,康大功发现孙家的两个孩子经常旷工外出,他还发现孙家和李支书家经常来往,康大功揣摩着他们一定在相互利用着向市里发展。

    康大功正盘算着怎样把孙家这两个孩子的户口给扒了的时候,乡里的书记又催着叫他分地到户了。孙家孩子听说康大功要扒他们的户口,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捎信儿给康大功:“叫他给俺一家儿的户口都扒了算了,早都想离开他了,完全一个‘狗坐轿子,不是抬举的货’”,因为这句话,又加上康素贞的叛逆,康大功那一晚上“气死”了三回。

    “气死”的情形是这样的:当他“气”上来的时候,他便两眼瞪着,开始是浑身打颤,一会儿全身发硬,失去知觉。

    自从他当上了苏家屯的生产队长,便有了“气死”的毛病,凡是与家里人生气,或者与村里不听话的人生气,他便会“气死”。

    “气死”的时候,无论是康家的人,还是薛老喜之流都会一下子涌到他的身边。又是叫魂儿,又是扳胳膊扳腿儿,又是掐“人中”。弄来弄去,那些人一会儿都给他弄醒了,要么好言相劝让他回家消消气儿,要么给他弄到大队的卫生室里治疗,后面的事便是薛老喜之流对“气死”他的人穿“靴”戴“帽”,口诛笔伐。

    每“气死”一回,康大功的威望便高升一回。

    不过那一晚上他“气死”的时间都很短。也许芬芳都习惯了,每一次“气死”的时候芬芳就那一句话:“你只要觉得你这样划的来,你就这样气着”,他一会儿都没事了,都犯醒过来了。

    康大功“气死”的现象就像是唱戏,台下的观众越多,喝彩声越响亮,持续的时间越长,他气的越死,效果也越好;若是哪一天台下没有了观众,或者是观众寥寥,他便是“气死”一会儿都自动犯醒过来了。

    再后来,村西头那大路上偶尔出现的孙家老二老三,不再是昔日那叫花子的模样了,穿皮鞋了,穿西装了,打领带了,并且听说在市里找了工作了。

    康大功看见一眼都“气死”一回,只是“气死”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自己都会掐自己的“人中”,伸伸胳膊伸伸腿儿,马上都犯醒过来了。

    就在那一年的春季,康大功不得不把地分到了各家各户。

    从此便再也没有听见过薛老喜每天在村头吆喝着派活儿了;南坡北地再也没有回荡过薛老喜象赶牲口一样,催促人们加快脚步去地干活的声音了;山更青了;庄稼更绿了;粮食更多了;人们的肚子大起来了;人们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家家户户能用油炒菜了,不再像苏老二那样把油高高地挂在墙上了;人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了;村西头都有榨油的两个作坊了;从山上往下看,不是一片绿,还有红的花,黄的果了;想啥时间起床就啥时间起床了;一年都可以有两个棉袄了;棉袄里的花想填多厚就填多厚了;想啥时间睡觉就啥时间睡觉了;南坡北地还时常回荡一声发自内心的河南梆子腔了;大街小巷再也听不到看不见邻居们吵架打架的声音和情景了······。

    康大功自己也清楚,是换世时了。他不但从报纸上得到了很多的信息,他从周围村子里也得到了很多的“精细儿”。

    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户,那些勤快的庄稼人都自己买牲口和拖拉机了,不单是他康大功失去了往日的某些作用,薛老喜也没用了,生产队里的牲口和拖拉机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