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寻死
街角小店的招牌上，写着“丧葬一条龙”五个大字。
王平是这家店的老板，此时正坐在店里看报。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店里摆着两副棺材，他就坐在棺材旁，将身子慵懒地倚靠在棺材上。
做了十几年这种生意，他对“死人”这种事情已看得十分平淡，此时读到某大学女学生打车被司机迫害的新闻，心里居然毫无波澜。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很同情，很惋惜，但现在，他真的半点也惋惜不起来。
难道这是见过太多死人而导致的职业病？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他回答，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该死的生意维持下去。
他当然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要养家糊口。
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糊口正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这同样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王平早已麻木，而且他相信世上有很多人都跟他一样麻木，有时，他抬头望着店外各色为了生计而忙碌奔波的人，从他们的脸上，他几乎看不见任何表情，所以他竟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当作死人来看待。
最近几天，他更是发现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人，只因那人脸上带着种极其颓丧的表情，双眼中完全没有光芒，就连脸色也和死人一样灰白，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店外徘徊几次，朝店里张望，他向那人打招呼，想问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完全不作回应。
这一晚，王平看小说看得入了迷，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时，一看手机，已是午夜十二点，就在他准备关门回家的时候，那人忽然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今夜，那人的脸色更加苍白，白得就像一张纸，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目光看来就仿佛没有焦点，可是，此刻他正面对着这家小店，正盯着王平！
王平只看了他一眼，就已吓得直冒冷汗，过了半晌才勉强镇定，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你有事？”
那人道：“我看你这里，是提供死人服务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仅很轻很慢，而且毫无感情，话里的含义更是令人容易误会。
王平双腿一软，差点没有站稳，他鼓起勇气又看了眼站在店门口的人，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十分陈旧的衣服，头发蓬松脏乱，风吹动着他的衣袖，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古怪。
王平滚了滚喉咙，嗫嚅道：“准确来说，我这里是为死人提供服务，而不是提供……提供死人服务。”
他也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有区别，但他还是觉得这样说要好些！
“那就对了。”这人说道：“丧葬一条龙，不是么？看样子我没有来错地方。”
“是，是……”王平道：“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这人道：“很简单，帮我安葬一个人。”
王平道：“那当然没有问题，不知你要我帮你安葬的人是谁？”
这人道：“就是我。”
他这个三个字说出口时，人已轻飘飘往店里走了进来，吓得王平当即倒了下去，刚好撞在身后的棺材上，将那棺材盖子撞落在地。
“你……你究竟是不是人？”王平失声大喊，身子不停往后缩。
那人道：“别怕，只要你肯帮我的忙，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他在王平身前蹲了下去，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瞪着王平道：“杀了我！”
王平惊呆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也许真的是个人，因为他可以明显察觉到这人的呼吸，而且这人说话时还有口臭。
“你……你究竟搞什么鬼？”王平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
这人瞪着他道：“这里不是丧葬一条龙么？杀了我，然后将我装进你身后这副棺材里，找个地方埋葬！”
“你……你疯了！”王平瞪着这人的眼睛，咆哮道：“我这里只负责安葬死人，又不负责将人杀死！”
“胡说！”这人挥舞着手里的匕首，瞪着王平道：“明明是丧葬一条龙，既包括葬，也包括丧，丧就是让人去死的意思，它是个动词！”
王平呆住了，愣了好半晌，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听得出这人在胡扯！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平忍不住又往后退，一不小心就掉到了身后的棺材里。
这人立刻举着匕首冲了上去，俯视着棺材里的王平，大喊道：“我没有胡说，我没有！丧本来就是一个动词，它的意思就是让人死！”
王平道：“它的确是，但你说错了一点，它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死，而不是让别人帮你死！”
这人道：“不！我没有说错，它就是我说的意思，你这里就应该提供杀人服务，是你自己要在招牌上这样写的！”
王平几乎快疯了，实际上，他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已经疯了，竟然有人跑到自己面前叫自己杀了他，还跟自己说什么“丧葬”的“丧”是让人去死的意思。
真是见鬼！
王平到底还没有丧失理智，又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可是，这人却表现得极其强势，而且显然已经丧失理智，因为他已将匕首抵到了王平的胸膛上，只要一用力，就可以从王平的胸膛刺进去。
王平忽然感到十分害怕，因为他知道一个丧失理智的人是什么都可能做出来的。
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下，他忽然也失去了理智，竟然问道：“你要我杀了你，凭什么，我有什么好处？”
也许他没有意识到，他这样问，就等于默认了可以答应这人荒唐的要求！
这人从裤兜里掏出一袋东西，砸在王平的脸上，怪笑道：“钱，嘿嘿，我有钱。”
王平拿起袋子，打开一看，见鬼，里面装的竟然是面额过亿的冥币！
只见这人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冷冷道：“嘿嘿，我可不想死后还当一个穷鬼，待我死了之后，你把它们烧给我。”
疯了，王平终于彻底疯了！
“去死，你给我去死！”
王平纵声咆哮，与压在他身上这人扭打起来。
该死，这人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肩膀，令他疼痛不已，鲜红的血立刻不停地往下流。
他已完全丧失理智，一把夺过这人手里的匕首，将其刺进这人的胸口，可是这人竟在得意地狞笑着，还要来掐他的脖子，于是他疯了般大叫，举着匕首不停往这人胸口刺去，也不知一共刺了多少刀，直到失去力气为止，这时，这人终于倒了下来，死死地压在他身上。
警擦来的时候，这人就躺在棺材里，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而王平则是蜷缩在棺材前，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身子不停颤抖，忽然疯狂地叫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这起案件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小周当然也很有兴趣。
在他的调查下，发现这人是个大学生，毕业三年还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而且据房东称，他已拖欠房租一个多月，另外，或许因为的太穷的原因，他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年前，家里人为他安排了相亲，本来双方都对彼此满意，可是结婚之前，对方突然提出要二十万作为嫁妆，于是这件事就黄了，可以说，这人爱情和事业都输得一塌糊涂，看样子是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一心求死的。
至于王平，虽然杀了人，但这根本就不能怪他，偏偏他杀人又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唉，他怎么会碰上这样倒霉的事情……”
小周叹了口气，对于王平的遭遇，他感到十分同情。
王平是这家店的老板，此时正坐在店里看报。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店里摆着两副棺材，他就坐在棺材旁，将身子慵懒地倚靠在棺材上。
做了十几年这种生意，他对“死人”这种事情已看得十分平淡，此时读到某大学女学生打车被司机迫害的新闻，心里居然毫无波澜。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很同情，很惋惜，但现在，他真的半点也惋惜不起来。
难道这是见过太多死人而导致的职业病？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他回答，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该死的生意维持下去。
他当然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要养家糊口。
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糊口正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这同样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王平早已麻木，而且他相信世上有很多人都跟他一样麻木，有时，他抬头望着店外各色为了生计而忙碌奔波的人，从他们的脸上，他几乎看不见任何表情，所以他竟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当作死人来看待。
最近几天，他更是发现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人，只因那人脸上带着种极其颓丧的表情，双眼中完全没有光芒，就连脸色也和死人一样灰白，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店外徘徊几次，朝店里张望，他向那人打招呼，想问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完全不作回应。
这一晚，王平看小说看得入了迷，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时，一看手机，已是午夜十二点，就在他准备关门回家的时候，那人忽然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今夜，那人的脸色更加苍白，白得就像一张纸，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目光看来就仿佛没有焦点，可是，此刻他正面对着这家小店，正盯着王平！
王平只看了他一眼，就已吓得直冒冷汗，过了半晌才勉强镇定，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你有事？”
那人道：“我看你这里，是提供死人服务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仅很轻很慢，而且毫无感情，话里的含义更是令人容易误会。
王平双腿一软，差点没有站稳，他鼓起勇气又看了眼站在店门口的人，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十分陈旧的衣服，头发蓬松脏乱，风吹动着他的衣袖，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古怪。
王平滚了滚喉咙，嗫嚅道：“准确来说，我这里是为死人提供服务，而不是提供……提供死人服务。”
他也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有区别，但他还是觉得这样说要好些！
“那就对了。”这人说道：“丧葬一条龙，不是么？看样子我没有来错地方。”
“是，是……”王平道：“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这人道：“很简单，帮我安葬一个人。”
王平道：“那当然没有问题，不知你要我帮你安葬的人是谁？”
这人道：“就是我。”
他这个三个字说出口时，人已轻飘飘往店里走了进来，吓得王平当即倒了下去，刚好撞在身后的棺材上，将那棺材盖子撞落在地。
“你……你究竟是不是人？”王平失声大喊，身子不停往后缩。
那人道：“别怕，只要你肯帮我的忙，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他在王平身前蹲了下去，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瞪着王平道：“杀了我！”
王平惊呆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也许真的是个人，因为他可以明显察觉到这人的呼吸，而且这人说话时还有口臭。
“你……你究竟搞什么鬼？”王平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
这人瞪着他道：“这里不是丧葬一条龙么？杀了我，然后将我装进你身后这副棺材里，找个地方埋葬！”
“你……你疯了！”王平瞪着这人的眼睛，咆哮道：“我这里只负责安葬死人，又不负责将人杀死！”
“胡说！”这人挥舞着手里的匕首，瞪着王平道：“明明是丧葬一条龙，既包括葬，也包括丧，丧就是让人去死的意思，它是个动词！”
王平呆住了，愣了好半晌，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听得出这人在胡扯！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平忍不住又往后退，一不小心就掉到了身后的棺材里。
这人立刻举着匕首冲了上去，俯视着棺材里的王平，大喊道：“我没有胡说，我没有！丧本来就是一个动词，它的意思就是让人死！”
王平道：“它的确是，但你说错了一点，它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死，而不是让别人帮你死！”
这人道：“不！我没有说错，它就是我说的意思，你这里就应该提供杀人服务，是你自己要在招牌上这样写的！”
王平几乎快疯了，实际上，他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已经疯了，竟然有人跑到自己面前叫自己杀了他，还跟自己说什么“丧葬”的“丧”是让人去死的意思。
真是见鬼！
王平到底还没有丧失理智，又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可是，这人却表现得极其强势，而且显然已经丧失理智，因为他已将匕首抵到了王平的胸膛上，只要一用力，就可以从王平的胸膛刺进去。
王平忽然感到十分害怕，因为他知道一个丧失理智的人是什么都可能做出来的。
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下，他忽然也失去了理智，竟然问道：“你要我杀了你，凭什么，我有什么好处？”
也许他没有意识到，他这样问，就等于默认了可以答应这人荒唐的要求！
这人从裤兜里掏出一袋东西，砸在王平的脸上，怪笑道：“钱，嘿嘿，我有钱。”
王平拿起袋子，打开一看，见鬼，里面装的竟然是面额过亿的冥币！
只见这人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冷冷道：“嘿嘿，我可不想死后还当一个穷鬼，待我死了之后，你把它们烧给我。”
疯了，王平终于彻底疯了！
“去死，你给我去死！”
王平纵声咆哮，与压在他身上这人扭打起来。
该死，这人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肩膀，令他疼痛不已，鲜红的血立刻不停地往下流。
他已完全丧失理智，一把夺过这人手里的匕首，将其刺进这人的胸口，可是这人竟在得意地狞笑着，还要来掐他的脖子，于是他疯了般大叫，举着匕首不停往这人胸口刺去，也不知一共刺了多少刀，直到失去力气为止，这时，这人终于倒了下来，死死地压在他身上。
警擦来的时候，这人就躺在棺材里，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而王平则是蜷缩在棺材前，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身子不停颤抖，忽然疯狂地叫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这起案件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小周当然也很有兴趣。
在他的调查下，发现这人是个大学生，毕业三年还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而且据房东称，他已拖欠房租一个多月，另外，或许因为的太穷的原因，他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年前，家里人为他安排了相亲，本来双方都对彼此满意，可是结婚之前，对方突然提出要二十万作为嫁妆，于是这件事就黄了，可以说，这人爱情和事业都输得一塌糊涂，看样子是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一心求死的。
至于王平，虽然杀了人，但这根本就不能怪他，偏偏他杀人又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唉，他怎么会碰上这样倒霉的事情……”
小周叹了口气，对于王平的遭遇，他感到十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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