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深瞳
小伍是幸福未来家具厂的工人，负责一线的生产作业。
他高中辍学，没有学历，没有文凭，能找到这份工作已是托了舅舅的关系，花了很大的力气。
然而，他并不满意，因为这份工作又脏又累，而且没有前途！
每天他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木板，以及刺鼻的油漆味，搬动着这些劣质的木材，牺牲着自己的健康，小伍每天都在默默忍受。
在他还没有正式进来的时候，看着广告单上的宣传，他也以为这是一家很良心的工厂，用的都是最好的进口木材，做的都是最优质的产品，可惜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从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广告单还是销售的话都永远不能相信，至少不可全信，因为他们永远只会极力告诉你好的一面，就算告诉你坏的一面，那也是无关痛痒的战术性的透露，以表示他们的“真诚”，产品真正致命的缺点，他们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今天，小伍正在流水线上工作，将一块一块的木板搬上传送带，送入机器进行喷漆，这时，领导忽然叫他去一趟办公室。
进去之后，领导先是客套了几句，问他工作做得怎么样，交女朋友了没有，这让他有些不耐烦，直到最后，领导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问他：“昨天弄坏了一块板子，我给你开个罚单，就当是让你长个记性，以后小心些。”
小伍有些意外，昨天那块板子是他和组长一起抬的，当时组长踩到东西摔了一跤，所以才将板子摔坏，想不到组长竟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嘴角浮现一丝讥诮的冷笑，看了一眼领导递过来的罚单，上面写着大大的“200”字样，令他觉得无比刺眼。
他辛苦工作一整天，工资也不到两百块，现在领导随便签个字，就能将两百块钱的工资轻轻松松扣掉，他又一次冷笑，冷笑着在罚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只有冷笑，除了冷笑，又能做什么？
他只不过是个最底层的工人，怎么和领导斗？别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立刻卷铺盖走人。
离开办公室，小伍走在路上，脸上全无表情，心里也闷闷不乐。
他的心里似乎已经麻木，什么都不再想，也不敢想。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眼眸，仿佛是暗红色的，瞳孔张得很大，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无比深沉，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看穿他的软弱和无能。
小伍怔住了，望着这神秘而奇怪的眼眸，浑身忽然冒出了冷汗，如坐针毡一般，整个人都很不安，过了半晌，他忽然冲了过去，朝着那眼眸挥拳，一拳一拳打在上面，打得墙壁上沾满了血迹。
很快就有几个工人冲了过来，将他拉住。
人们都用一种好奇和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
“天啊，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拳头去打墙壁，是不是疯了？”
晚上回到家中，小伍和父母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电视。
没过几分钟，母亲忽然问道：“最近厂里有没有新来的女同事？”
又开始了，小伍皱了皱眉，这种事情他又怎么知道？
母亲看着他道：“有觉得不错的就赶紧谈一个，你都这么大了，别让人家笑话。”
父亲也道：“没出息，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遇见女孩子就上去搭讪，哪会找不到女朋友？”
小伍无话可说，倒不是他不想交女朋友，以他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加上这副令人食难下咽的尊容，一张脸又大又圆，眼睛小小的，嘴唇凸凸的，鼻梁就像是塌下去的，鼻孔偏偏又很大，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就像一只没有进化的猩猩，更何况，他月收入不到四千，谁肯和他谈恋爱？他甚至连一个异性朋友都交不到。
父母仍旧不停在他耳边念叨，他渐渐变得烦躁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他只有左耳进右耳出，这时，他忽然看见电视的画面陡然一变，变成了那只巨大的眼眸。
那眼眸的瞳孔还是张得很大，眼神还是很深，还是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胆怯，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冲了过去，一拳砸在电视机的屏幕上。
父母赶紧将他拉住：
“你疯了吗？”
“发什么神经！”
小伍呆住了，为什么他们是这种反应，难道他们看不见这一切？难道他们看不见那只眸子正在盯着他，正在审视他，嘲笑他？
无聊而苦闷的日子日复一日，就好像温水煮青蛙那样，工作不满意，生活也不如意，小伍觉得，自己就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一条看不见前路，更没有后路的死胡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商场里，他闲逛着，忽然发现一双很好看的鞋子，但是太贵，他买不起，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那只眼眸，正在凝视着他，审判着他的欲望和贪婪，就像在说：“你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丑。”
他怒了，冲了过去，挥舞着拳头，发泄着他的愤怒，那只眼眸忽然又不见了，忽然藏了起来，藏得很深。
一旁的服装店门口，竖着一面镜子，小伍站在那里，正好看见镜中的自己。
他忽然一拳将镜子打碎！
他从来不照镜子，因为他不敢。
他害怕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害怕直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他高中辍学，没有学历，没有文凭，能找到这份工作已是托了舅舅的关系，花了很大的力气。
然而，他并不满意，因为这份工作又脏又累，而且没有前途！
每天他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木板，以及刺鼻的油漆味，搬动着这些劣质的木材，牺牲着自己的健康，小伍每天都在默默忍受。
在他还没有正式进来的时候，看着广告单上的宣传，他也以为这是一家很良心的工厂，用的都是最好的进口木材，做的都是最优质的产品，可惜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从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广告单还是销售的话都永远不能相信，至少不可全信，因为他们永远只会极力告诉你好的一面，就算告诉你坏的一面，那也是无关痛痒的战术性的透露，以表示他们的“真诚”，产品真正致命的缺点，他们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今天，小伍正在流水线上工作，将一块一块的木板搬上传送带，送入机器进行喷漆，这时，领导忽然叫他去一趟办公室。
进去之后，领导先是客套了几句，问他工作做得怎么样，交女朋友了没有，这让他有些不耐烦，直到最后，领导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问他：“昨天弄坏了一块板子，我给你开个罚单，就当是让你长个记性，以后小心些。”
小伍有些意外，昨天那块板子是他和组长一起抬的，当时组长踩到东西摔了一跤，所以才将板子摔坏，想不到组长竟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嘴角浮现一丝讥诮的冷笑，看了一眼领导递过来的罚单，上面写着大大的“200”字样，令他觉得无比刺眼。
他辛苦工作一整天，工资也不到两百块，现在领导随便签个字，就能将两百块钱的工资轻轻松松扣掉，他又一次冷笑，冷笑着在罚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只有冷笑，除了冷笑，又能做什么？
他只不过是个最底层的工人，怎么和领导斗？别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立刻卷铺盖走人。
离开办公室，小伍走在路上，脸上全无表情，心里也闷闷不乐。
他的心里似乎已经麻木，什么都不再想，也不敢想。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眼眸，仿佛是暗红色的，瞳孔张得很大，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无比深沉，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看穿他的软弱和无能。
小伍怔住了，望着这神秘而奇怪的眼眸，浑身忽然冒出了冷汗，如坐针毡一般，整个人都很不安，过了半晌，他忽然冲了过去，朝着那眼眸挥拳，一拳一拳打在上面，打得墙壁上沾满了血迹。
很快就有几个工人冲了过来，将他拉住。
人们都用一种好奇和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
“天啊，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拳头去打墙壁，是不是疯了？”
晚上回到家中，小伍和父母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电视。
没过几分钟，母亲忽然问道：“最近厂里有没有新来的女同事？”
又开始了，小伍皱了皱眉，这种事情他又怎么知道？
母亲看着他道：“有觉得不错的就赶紧谈一个，你都这么大了，别让人家笑话。”
父亲也道：“没出息，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遇见女孩子就上去搭讪，哪会找不到女朋友？”
小伍无话可说，倒不是他不想交女朋友，以他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加上这副令人食难下咽的尊容，一张脸又大又圆，眼睛小小的，嘴唇凸凸的，鼻梁就像是塌下去的，鼻孔偏偏又很大，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就像一只没有进化的猩猩，更何况，他月收入不到四千，谁肯和他谈恋爱？他甚至连一个异性朋友都交不到。
父母仍旧不停在他耳边念叨，他渐渐变得烦躁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他只有左耳进右耳出，这时，他忽然看见电视的画面陡然一变，变成了那只巨大的眼眸。
那眼眸的瞳孔还是张得很大，眼神还是很深，还是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胆怯，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冲了过去，一拳砸在电视机的屏幕上。
父母赶紧将他拉住：
“你疯了吗？”
“发什么神经！”
小伍呆住了，为什么他们是这种反应，难道他们看不见这一切？难道他们看不见那只眸子正在盯着他，正在审视他，嘲笑他？
无聊而苦闷的日子日复一日，就好像温水煮青蛙那样，工作不满意，生活也不如意，小伍觉得，自己就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一条看不见前路，更没有后路的死胡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商场里，他闲逛着，忽然发现一双很好看的鞋子，但是太贵，他买不起，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那只眼眸，正在凝视着他，审判着他的欲望和贪婪，就像在说：“你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丑。”
他怒了，冲了过去，挥舞着拳头，发泄着他的愤怒，那只眼眸忽然又不见了，忽然藏了起来，藏得很深。
一旁的服装店门口，竖着一面镜子，小伍站在那里，正好看见镜中的自己。
他忽然一拳将镜子打碎！
他从来不照镜子，因为他不敢。
他害怕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害怕直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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