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百花宴（十四）
今天竟是出了太阳了，虽然寒风依旧凛冽冰冷，却至少给人难得的暖烘烘的感觉。姜容簃搓了搓有些红的小手，时而将双手放在嘴边使劲吹着，似乎这样就能变得暖一些了。
今年的百花宴已经由于意外而被停止了，或许也是拖迟也说不定吧，至少近期内不会再开启了，毕竟今年的百花宴已经留给人们足够的阴影了。离发生意外那天已是过去两天，如果算一算，今天应该就是百花宴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了吧，如果百花宴没有停止的话。
她也不曾想到，百花宴上陆续的两个意外都跟自己有密切的关系，第一个意外无意中把她牵涉了进去，却差点死了，第二个意外却是来自于这半年内跟她同期加入百花宫的亲密好友......更讽刺的是，她想救的人原来想害她，她自以为的好友也没把她放在眼内。
“善良么......”她低着头，回忆起了小秦生前那天对自己的评价，她小脸上不由微微露出了嘲弄的表情，她忍不住喃喃道，“我哪是什么善良，我只是于心不忍罢了，而且为什么善良这个词从你们这些人口中说出来，反倒像是在骂人一样......”
她并非出身于富贵家庭的白莲花，她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出生长大，后来家乡碰上了饥荒，父亲也饿死了，只剩下母亲和弟弟，于是她被母亲给卖了，后来转手几次，来到了青楼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女。虽然她不曾接触过那些肮脏的东西，但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甚至是偶尔亲眼见过。更没想到的是，后来竟然有客人亲自买下了她，大抵当时的姐妹们知道了后都替她开心，以为她要去做有钱人家的侍妾了，但她更更没想到的是，之后她竟是被送入了一艘出海的船上了一座孤岛上......
后面的故事，大抵是她较为幸福的日子了，虽然日子比较艰苦，要学的东西很多，却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好得多，她也十分珍惜，并对自己曾经的过去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所以当她在比武场上被苏二五揭穿自己的过去时她才如此激动愤怒，后来虽然周围的人们没有详问那事，但看着她的目光显然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对此也只能抱以苦笑了。
她对萧师姐的遭遇也并非是单纯的同情，或许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己吧，所以才想帮萧师姐，仿佛在帮助自己脱离当初的苦境一样......但是，这些都是无从向别人诉之于口的事情，即使是与她相识了半年的小秦，哪怕是相处了一年之久的李咸鱼她也不曾向其提过，不过李咸鱼也不关照这些事情就是了，所以她也十分享受与李咸鱼的相处，因为李咸鱼不会向她抱以那古怪的态度，而是对待别人那样对待她。
她叹息着前行，及快要到达那个院子时，她才迅速收敛起心神来，抿了抿嘴儿，保持着平时那样的神情和态度。她走进了院子，还没接近屋子，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了。
“我当时见到他走过来，下意识就出剑了......”
“后来我们大战了十几个回合......”
“他后来使了阴招让我差点栽倒了，他也趁机逃了......”
“哎哎，的确可惜呢，如果不是他使了阴招我肯定把他给拦下来了。”
听着屋内的男孩向其他人的吹嘘，姜容簃莫名浅浅一笑，她沿着小径走过去，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坐在床上、披着被褥的男孩在向那些个江湖人在说着那晚上的境况。男孩似是也发现了她的到来，偷空打了个眼色就算作是打招呼了，然后继续向其他人使劲吹起来。
姜容簃找了个角落站好，等待着他们交流完，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鬓发，目不转睛地、沉默地看着他的表演。良久之后，这场谈话就算是结束了，那些江湖人纷纷向她拱手告辞出去了，只留下屋内的两人。
姜容簃忍俊不禁：“亏你有耐心向一批批客人解释啊，而且还把自己吹的这么牛。”
苏二五却是不服气地回驳道：“哪有，其实当时我的表现比我说的自己还要牛呢！”
姜容簃微微一笑，俨然不怎么相信，但她也知道苏二五能从那个古怪的怪物手上死里逃生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了，要知道那么多人都拦不住那个怪物的逃跑......就是不知道那个披着人皮的不死怪物到底逃到哪里去了，如今武林上也在通缉着他，大抵需要官府的动员才更有效果吧。
她走过去，拉过旁边的杌子坐了下来，合拢着双腿，还是那般文静乖巧的样子，只让看见这一幕的苏二五怀疑这还是不是半年前拿着大刀非要跟自己对决的女孩了，她说是他这半年来变化很大，其实她的变化也不小嘛......苏二五如此想着，便惬意地半躺了下来，问道：“你的那些师姐怎么样？”
姜容簃知道他问的是那些昏迷不醒的百花宫女弟子们，她抿了抿嘴儿，旋即解释道：“后来她们也陆续醒过来了，而且经过详细检查，体内完全没什么致命毒药，那些什么下了毒种的说辞可能只是......”言及此处，她脸色微微黯淡了下来。
苏二五知道她是想起了小秦，而且看起来小秦并没有真的下毒，只是让那些百花宫女弟子们昏迷而已，直至如今，人们仍然不清楚小秦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小秦为何称呼那个不死怪物叫做师父，这一切都是怪极了。
“物化师......”苏二五在心中来回斟酌着这个词儿，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似乎走到哪里都会牵扯上这物化师的，仿佛他天生跟这些物化师有缘。
他随即收回脑中这些杂乱的想法，看向了姜容簃，盯着她好一会儿，直看得女孩都微微脸红了起来，嗔道：“你看什么呢！”
“看你。”
“......”
“心情不好？”苏二五旋即进入了正题，“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有吗？”姜容簃微微一怔，抬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特意从脸上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可能这几天没怎么睡好的缘故吧，毕竟前天突然发生了那些事情，有好多事情要忙着呢。”
然而苏二五仍然在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姜容簃欲言又止，最后只好低下头不跟他的视线对上了，不然总有种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一样的感觉。良久，苏二五才再次缓缓开口道：“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我们出去逛逛吧。”
“可你的伤......”
“问题不大，其实早就康复了，只是隐瞒没说而已，不然你那个老太婆宫主又要赶我下山了。”
姜容簃噗嗤一笑：“宫主哪有你说的这样呀......”不过她终究是答应出去逛逛了，她想了想，还是上前帮忙扶起了男孩，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屋子，外面的天气的确很好，苏二五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天空上不怎么浓烈的冬日，那阳光落在身上只有暖洋洋的舒适感。
“再过几个月就得热起来了......”感受着这份熟悉，苏二五不由想到了几个月后的炎夏，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姜容簃莞尔一笑：“想得可真远。”
“是啊，想的不远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别人弄死呢。”他仿佛意有所指地说着，让人觉得这里面似是话中有话。
姜容簃也听出了几分不对劲，但没追问下去，扶着他走出了院子，然后沿着山径而行，最终来到了花田前，明亮艳丽的一片紫色映入眼中，薰衣草在飘啊飘的，颇有几分意境，两人便在这附近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苏二五感慨道：“如果是在更北边的地方，就不怎么容易在这季节看到这景色了吧。”
姜容簃接话道：“也不一定......其实百花宫对这些花草经过一番改良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苏二五率先开口，沉吟道：“我听那些江湖人那里听说了，似乎是萧师姐害你掉下悬崖的？”
他果然知道此事。姜容簃并不惊讶，听他说起自己脸色不好时她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此事了，她微微笑道：“这不过是小秦的一家之言罢了，其他人就没看到嘛。”
“如果是真的呢？”
姜容簃无言以对，默然半响后，她才缓缓吁了口气，强笑道：“是不是很笨？”
“嗯，笨死了。”苏二五点头肯定道。
“嘿嘿......”姜容簃傻笑了两声，但心底却莫名的辛酸得想哭。
“那萧潇潇竟敢惹上我的确是笨死了。”苏二五悠悠地道，“若是再让我碰上她，我必定不会饶过她的。”
姜容簃怔了一下，旋即咬了下嘴唇，为难道：“这样不好吧......萧师姐好不容易才跟袁公子顺利在一起，再说你也收了别人的东西......”
苏二五却是冷冷一笑：“那我就在杀死这对亡命鸳鸯之前将东西还给他们。”
“......你认真的吗？”
“哎，看着不够认真吗？”
经过他这一打岔，姜容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了，最后只是无奈地道：“反正这事都过去了，而且我也没事，再说也不能肯定萧师姐就是害我落下悬崖的那个人......你、你就别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没有哇，我只是打算把事情彻底解决而已。”苏二五认真说道，“你想想，如果萧潇潇真是那样的装纯婊子，那她以后或许也不会放过你，因为她那样的人肯定会担心你会报复她的，所以我才要先下手为强。”
姜容簃被说的愣住了：“是这样吗？”
“哎，你真的是笨死了。”苏二五叹气道。
姜容簃微微低下头，咬着下唇不说话，但没过多久，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穿过了她耳畔的鬓发，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你、你干嘛呢！”
“干......”苏二五及时将那句粗鄙之语咽回口中，不动声色地改口道，“我只是在想，难怪你会把那个黄......黄什么来着，黄傲天？对，黄傲天，难怪你会把那个黄傲天迷得那么神魂颠倒了，哎，这副样子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如果你其实是暗有心机的话，你的功力怕是比萧潇潇还要深厚了。”
听见前半句话他对黄竟天的错误称呼时，她下意识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故意去纠正，待听到后面就忍不住脸红耳赤起来了，嗔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呀！”
然而接下来苏二五却是莫名正经起来了：“其实我挺嫉妒你的。”
“嫉妒我？”姜容簃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二五点了点头，接着却是问道：“你还想再见到你的娘亲和弟弟吗？”姜容簃并不出奇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他们比武那天，他就将她出身青楼的底细曝光出来了，以此来激怒她，既然这都知道了，那恐怕连她更早之前也知道就不出奇了。
“你问这个干嘛......”姜容簃嘟囔了一声，旋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如果能见的话......当然是想再见到了。”
“明明他们把你给卖了？”
姜容簃脸上露出微微的无奈笑容：“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当时遇上饥荒，那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况且把我卖了后我反而过上比他们更好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或许......或许也已经饿死了。”
苏二五笑道：“那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找回你家人的。”
姜容簃轻哼道：“还找回呢，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呀......”
“我？未来的大将军呗。”
“切，就你......”
“你还别小瞧，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趣着对方，女孩的脸色似乎也随之轻松了不少，直到此时苏二五才重新回到正题上来：“所以你看嘛，你家人卖了你你却还想再见到他们，萧潇潇差点害死你你却还在为别人着想......难道这不值得别人嫉妒吗？”
“......啊？”姜容簃真的呆住了，这也有好嫉妒的？
苏二五语气复杂地笑了笑道：“如果萧潇潇冒犯了我我必双倍奉还，别人对待我我也是这样......像我这样的人是活得很累的，很多算计很多......不讲情义的东西，所以看到你还能这般纯粹我的确是有些嫉妒，也很......着迷，或许别人也会这么想吧。”
着、着迷......她微微别开脑袋，似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似的，她嘟囔着回应道：“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骂我笨一样......”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自己的左手被另一只手给牵住了，她微微一呆，稍稍用力挣扎却是挣脱不开来。
“出来也挺久了，咱们回去吧。”苏二五若无其事地说着，似是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抓住了人家似的。
“......”
今年的百花宴已经由于意外而被停止了，或许也是拖迟也说不定吧，至少近期内不会再开启了，毕竟今年的百花宴已经留给人们足够的阴影了。离发生意外那天已是过去两天，如果算一算，今天应该就是百花宴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了吧，如果百花宴没有停止的话。
她也不曾想到，百花宴上陆续的两个意外都跟自己有密切的关系，第一个意外无意中把她牵涉了进去，却差点死了，第二个意外却是来自于这半年内跟她同期加入百花宫的亲密好友......更讽刺的是，她想救的人原来想害她，她自以为的好友也没把她放在眼内。
“善良么......”她低着头，回忆起了小秦生前那天对自己的评价，她小脸上不由微微露出了嘲弄的表情，她忍不住喃喃道，“我哪是什么善良，我只是于心不忍罢了，而且为什么善良这个词从你们这些人口中说出来，反倒像是在骂人一样......”
她并非出身于富贵家庭的白莲花，她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出生长大，后来家乡碰上了饥荒，父亲也饿死了，只剩下母亲和弟弟，于是她被母亲给卖了，后来转手几次，来到了青楼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女。虽然她不曾接触过那些肮脏的东西，但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甚至是偶尔亲眼见过。更没想到的是，后来竟然有客人亲自买下了她，大抵当时的姐妹们知道了后都替她开心，以为她要去做有钱人家的侍妾了，但她更更没想到的是，之后她竟是被送入了一艘出海的船上了一座孤岛上......
后面的故事，大抵是她较为幸福的日子了，虽然日子比较艰苦，要学的东西很多，却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好得多，她也十分珍惜，并对自己曾经的过去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所以当她在比武场上被苏二五揭穿自己的过去时她才如此激动愤怒，后来虽然周围的人们没有详问那事，但看着她的目光显然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对此也只能抱以苦笑了。
她对萧师姐的遭遇也并非是单纯的同情，或许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己吧，所以才想帮萧师姐，仿佛在帮助自己脱离当初的苦境一样......但是，这些都是无从向别人诉之于口的事情，即使是与她相识了半年的小秦，哪怕是相处了一年之久的李咸鱼她也不曾向其提过，不过李咸鱼也不关照这些事情就是了，所以她也十分享受与李咸鱼的相处，因为李咸鱼不会向她抱以那古怪的态度，而是对待别人那样对待她。
她叹息着前行，及快要到达那个院子时，她才迅速收敛起心神来，抿了抿嘴儿，保持着平时那样的神情和态度。她走进了院子，还没接近屋子，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了。
“我当时见到他走过来，下意识就出剑了......”
“后来我们大战了十几个回合......”
“他后来使了阴招让我差点栽倒了，他也趁机逃了......”
“哎哎，的确可惜呢，如果不是他使了阴招我肯定把他给拦下来了。”
听着屋内的男孩向其他人的吹嘘，姜容簃莫名浅浅一笑，她沿着小径走过去，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坐在床上、披着被褥的男孩在向那些个江湖人在说着那晚上的境况。男孩似是也发现了她的到来，偷空打了个眼色就算作是打招呼了，然后继续向其他人使劲吹起来。
姜容簃找了个角落站好，等待着他们交流完，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鬓发，目不转睛地、沉默地看着他的表演。良久之后，这场谈话就算是结束了，那些江湖人纷纷向她拱手告辞出去了，只留下屋内的两人。
姜容簃忍俊不禁：“亏你有耐心向一批批客人解释啊，而且还把自己吹的这么牛。”
苏二五却是不服气地回驳道：“哪有，其实当时我的表现比我说的自己还要牛呢！”
姜容簃微微一笑，俨然不怎么相信，但她也知道苏二五能从那个古怪的怪物手上死里逃生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了，要知道那么多人都拦不住那个怪物的逃跑......就是不知道那个披着人皮的不死怪物到底逃到哪里去了，如今武林上也在通缉着他，大抵需要官府的动员才更有效果吧。
她走过去，拉过旁边的杌子坐了下来，合拢着双腿，还是那般文静乖巧的样子，只让看见这一幕的苏二五怀疑这还是不是半年前拿着大刀非要跟自己对决的女孩了，她说是他这半年来变化很大，其实她的变化也不小嘛......苏二五如此想着，便惬意地半躺了下来，问道：“你的那些师姐怎么样？”
姜容簃知道他问的是那些昏迷不醒的百花宫女弟子们，她抿了抿嘴儿，旋即解释道：“后来她们也陆续醒过来了，而且经过详细检查，体内完全没什么致命毒药，那些什么下了毒种的说辞可能只是......”言及此处，她脸色微微黯淡了下来。
苏二五知道她是想起了小秦，而且看起来小秦并没有真的下毒，只是让那些百花宫女弟子们昏迷而已，直至如今，人们仍然不清楚小秦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小秦为何称呼那个不死怪物叫做师父，这一切都是怪极了。
“物化师......”苏二五在心中来回斟酌着这个词儿，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似乎走到哪里都会牵扯上这物化师的，仿佛他天生跟这些物化师有缘。
他随即收回脑中这些杂乱的想法，看向了姜容簃，盯着她好一会儿，直看得女孩都微微脸红了起来，嗔道：“你看什么呢！”
“看你。”
“......”
“心情不好？”苏二五旋即进入了正题，“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有吗？”姜容簃微微一怔，抬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特意从脸上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可能这几天没怎么睡好的缘故吧，毕竟前天突然发生了那些事情，有好多事情要忙着呢。”
然而苏二五仍然在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姜容簃欲言又止，最后只好低下头不跟他的视线对上了，不然总有种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一样的感觉。良久，苏二五才再次缓缓开口道：“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我们出去逛逛吧。”
“可你的伤......”
“问题不大，其实早就康复了，只是隐瞒没说而已，不然你那个老太婆宫主又要赶我下山了。”
姜容簃噗嗤一笑：“宫主哪有你说的这样呀......”不过她终究是答应出去逛逛了，她想了想，还是上前帮忙扶起了男孩，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屋子，外面的天气的确很好，苏二五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天空上不怎么浓烈的冬日，那阳光落在身上只有暖洋洋的舒适感。
“再过几个月就得热起来了......”感受着这份熟悉，苏二五不由想到了几个月后的炎夏，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姜容簃莞尔一笑：“想得可真远。”
“是啊，想的不远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别人弄死呢。”他仿佛意有所指地说着，让人觉得这里面似是话中有话。
姜容簃也听出了几分不对劲，但没追问下去，扶着他走出了院子，然后沿着山径而行，最终来到了花田前，明亮艳丽的一片紫色映入眼中，薰衣草在飘啊飘的，颇有几分意境，两人便在这附近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苏二五感慨道：“如果是在更北边的地方，就不怎么容易在这季节看到这景色了吧。”
姜容簃接话道：“也不一定......其实百花宫对这些花草经过一番改良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苏二五率先开口，沉吟道：“我听那些江湖人那里听说了，似乎是萧师姐害你掉下悬崖的？”
他果然知道此事。姜容簃并不惊讶，听他说起自己脸色不好时她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此事了，她微微笑道：“这不过是小秦的一家之言罢了，其他人就没看到嘛。”
“如果是真的呢？”
姜容簃无言以对，默然半响后，她才缓缓吁了口气，强笑道：“是不是很笨？”
“嗯，笨死了。”苏二五点头肯定道。
“嘿嘿......”姜容簃傻笑了两声，但心底却莫名的辛酸得想哭。
“那萧潇潇竟敢惹上我的确是笨死了。”苏二五悠悠地道，“若是再让我碰上她，我必定不会饶过她的。”
姜容簃怔了一下，旋即咬了下嘴唇，为难道：“这样不好吧......萧师姐好不容易才跟袁公子顺利在一起，再说你也收了别人的东西......”
苏二五却是冷冷一笑：“那我就在杀死这对亡命鸳鸯之前将东西还给他们。”
“......你认真的吗？”
“哎，看着不够认真吗？”
经过他这一打岔，姜容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了，最后只是无奈地道：“反正这事都过去了，而且我也没事，再说也不能肯定萧师姐就是害我落下悬崖的那个人......你、你就别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没有哇，我只是打算把事情彻底解决而已。”苏二五认真说道，“你想想，如果萧潇潇真是那样的装纯婊子，那她以后或许也不会放过你，因为她那样的人肯定会担心你会报复她的，所以我才要先下手为强。”
姜容簃被说的愣住了：“是这样吗？”
“哎，你真的是笨死了。”苏二五叹气道。
姜容簃微微低下头，咬着下唇不说话，但没过多久，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穿过了她耳畔的鬓发，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你、你干嘛呢！”
“干......”苏二五及时将那句粗鄙之语咽回口中，不动声色地改口道，“我只是在想，难怪你会把那个黄......黄什么来着，黄傲天？对，黄傲天，难怪你会把那个黄傲天迷得那么神魂颠倒了，哎，这副样子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如果你其实是暗有心机的话，你的功力怕是比萧潇潇还要深厚了。”
听见前半句话他对黄竟天的错误称呼时，她下意识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故意去纠正，待听到后面就忍不住脸红耳赤起来了，嗔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呀！”
然而接下来苏二五却是莫名正经起来了：“其实我挺嫉妒你的。”
“嫉妒我？”姜容簃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二五点了点头，接着却是问道：“你还想再见到你的娘亲和弟弟吗？”姜容簃并不出奇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他们比武那天，他就将她出身青楼的底细曝光出来了，以此来激怒她，既然这都知道了，那恐怕连她更早之前也知道就不出奇了。
“你问这个干嘛......”姜容簃嘟囔了一声，旋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如果能见的话......当然是想再见到了。”
“明明他们把你给卖了？”
姜容簃脸上露出微微的无奈笑容：“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当时遇上饥荒，那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况且把我卖了后我反而过上比他们更好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或许......或许也已经饿死了。”
苏二五笑道：“那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找回你家人的。”
姜容簃轻哼道：“还找回呢，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呀......”
“我？未来的大将军呗。”
“切，就你......”
“你还别小瞧，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趣着对方，女孩的脸色似乎也随之轻松了不少，直到此时苏二五才重新回到正题上来：“所以你看嘛，你家人卖了你你却还想再见到他们，萧潇潇差点害死你你却还在为别人着想......难道这不值得别人嫉妒吗？”
“......啊？”姜容簃真的呆住了，这也有好嫉妒的？
苏二五语气复杂地笑了笑道：“如果萧潇潇冒犯了我我必双倍奉还，别人对待我我也是这样......像我这样的人是活得很累的，很多算计很多......不讲情义的东西，所以看到你还能这般纯粹我的确是有些嫉妒，也很......着迷，或许别人也会这么想吧。”
着、着迷......她微微别开脑袋，似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似的，她嘟囔着回应道：“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骂我笨一样......”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自己的左手被另一只手给牵住了，她微微一呆，稍稍用力挣扎却是挣脱不开来。
“出来也挺久了，咱们回去吧。”苏二五若无其事地说着，似是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抓住了人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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