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暴仁（二）
“别让她跑了！你们这些废物！”
躲在小山包灌木中的小姑娘全身伏在地上微微颤抖，听了这句气急败坏的大叫后更是害怕得抖得更厉害了，但她不敢太明显，只能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以免让人发现。如果有人此刻就在旁边，能发现她竟在如此的冬日下穿着单薄的短衣，衣料难以遮住全身，甚至多有磨损。在衣料遮蔽不住的肌肤上，则满是淤痕、伤口等，她一头散发乱披，已经很长了，如枯燥般干巴巴的，看起来很久没有整理过了，最让人惊奇的莫过于她双手双脚都戴着项链。
在她不远处的另一座更大的山头上，一个发胖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指挥着其他人，他衣着光鲜，也看得出他地位比别人更高，被他指使来回奔走搜查的人们则带着各色武器，腰间还跨在牛皮箭囊，箭囊里装有一些箭头，到底是用来射谁不言而喻。在胖子的身边，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大抵三四十岁的样子，颧骨略高，眼神阴鸷，一言不发，虽穿着朴素，看见那胖子时不时向他谄媚讨好的样子，分明地位比他更高。
时不时有脚步声从旁边的山坡上急速走过，时不时听见那山头上胖子的大叫怒吼，这一切都叫她害怕，她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要溢出的恐惧了。在这般的恐惧之下，莫名的，她想起了在那座堡中，她姐姐不久前还在回响在她脑子里的惨叫：“逃啊——”
她内心充满了迷茫，逃出来了，那又如何？她又能去哪呢？她还有何处可去？于是，她想到了那个地方，那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她要......回家。
......
终于不再是风餐露宿了，对于苏二五他们三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幸事了。当天他们便烧了先前村中积蓄起来的一些雪水来沐浴，之后村民又送来了一些青菜、鸡鸭等，也算得上是丰盛，尽管苏二五说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离开才如此热情，但纪昕和李咸鱼对于这些村民还是心存感激的。
吃过东西后终于能安稳睡了一觉，这一夜中无事发生，尽管苏二五也有警惕在陌生的地方会不会遭遇意外，但显而易见，那些村民无论怀有怎样的目的至少的确是善意的。到了第二天，苏二五便打算带上两个女孩离开了，将这个事情告诉她们后她们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一直借住也并不是什么办法。接着他们去找了里正，硬是留下了一些金银后，便打算就此离开，不过刚走出里正的屋子，村门口便传来了一些骚动。
三个外乡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于是跟着里正来到了村门口的栅栏附近，看到了一个小姑娘伏在泥地上，全身颤抖不已，身体肮脏，穿着单薄的短打，遍体鳞伤，甚至污秽的头发上还带有一些血迹，更让苏二五等人不解的是，那些村民看着这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竟是如此恐惧和愤怒，纷纷咒骂着她。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快给我们滚出去！”
“小真你怎么......”
“求求你别祸害我们村子了，求求你了，你怎么就是要连累我们呢！”
“你这个煞星......”
“求你快回去吧！”
这般异常的态度显然让外乡人们疑惑不解，苏二五拉过里正询问：“她是怎么回事？”闻言，里正叹了口气，连忙解释了起来：“你们肯定觉得我们很过分吧，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这孩子叫做小真，她还有个姐姐叫做小灵，她们二人原是村里的一份子，只是她们的娘亲在丧夫后就把她们卖给了葛家堡，而自己去别处好像投靠了个富人。”
苏二五不由愕然：“葛家堡？”这熟悉的词汇让他一下子愣住了，他旋即便想起来了，葛准不就是这葛家堡的人么，因为那人偶的缘故，他对葛家堡印象深刻。
显然，不止是他，李咸鱼也对葛家堡印象深刻，因为在听到里正说出了“葛家堡”这三个字后，她小脸上也稍稍露出了诧异之色，唯有纪昕对这葛家堡一无所知，还一脸茫然。
里正接着解释道：“这葛家堡是附近的豪族，东汉时便是关中的本地大家族了，到了现在已经逐渐壮大，成了关中豪族。虽然都是些传闻，但听说葛家堡专门买进天下各地的女奴，做一些残忍之事......”
纪昕忍不住打断道：“官府......朝廷难道就不管吗？”
“朝廷......”里正笑着摇了摇头，但这笑容颇显得苦涩的样子，“他们本就朝中有人，朝廷怎会怪罪他们呢？”
苏二五本以为南朝才那般世家豪族林立，没想到北朝亦是如此，这般想来看来南北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北朝比南朝好一些......不过，既然葛家堡是北朝的，那葛准也是北朝人了，他为什么会在南朝？细细想来，这里面或许有些曲折也说不定，因为据葛准所说，后来葛准还去了南朝吴郡崔氏住下了。
伏在地面上的小姑娘小真承受着村民们的咒骂，却也没抵抗，只是抬起小脸来哭泣道：“我、我想见娘亲一面......”霎时间，所有咒骂的人都静了下来，苏二五也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小真或许还不知道她娘亲卖了她们姐妹后已经远走高飞了吧？
这般情景的确令人同情，心生怜悯，哪怕是村民中也不少人亦是如此，只是他们也知道收留了小真是会被葛家堡盯上的，到那时候也只会把灾祸引到这个小村子上。
恰逢其时，村外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止一匹马，听上去很多匹马，人们惊慌抬头看过，果然见山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马群，首当其冲的乃是一匹全身灰黑的骏马，可奇怪的是，那骏马有几处却又是白毛，一个身材瘦长、目光阴冷的男人驾驭着那马。不久后，马群来到了村外停下，马上的人们纷纷下了来，堵住了村门口，还没等其他人发声，一个胖子便急速跑了出去，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村民来到小真面前，边拉起她边大骂道：“你他娘的果然跑这来了！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有多辛苦！”
见状，村民们纷纷散开让出更多的空地来，脸色隐有惊恐担忧，生怕自己等人也会被牵连上。被抓住了的小真并没有绝望害怕，竟反而有种释然般的麻木，到被拉起来的时候，苏二五才发现她的脚趾竟是都是一团团血迹，没有指甲......
他内心一阵惊愕，再转眼一看她的双手，她的手指指甲亦是没有了，只余下狰狞的结痂，可想而知到底遇到了什么对待，他心中隐隐有些怒意，却也不愿在这敏感的时候惹事上身。
却是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女孩转眼间迅速冲了出去，铿锵一声，七尺青锋被拔了出来，剑刃抵在了胖子的脖子上，她冷冷地直视着抓住小真的胖子威胁道：“放开她。”
躲在小山包灌木中的小姑娘全身伏在地上微微颤抖，听了这句气急败坏的大叫后更是害怕得抖得更厉害了，但她不敢太明显，只能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以免让人发现。如果有人此刻就在旁边，能发现她竟在如此的冬日下穿着单薄的短衣，衣料难以遮住全身，甚至多有磨损。在衣料遮蔽不住的肌肤上，则满是淤痕、伤口等，她一头散发乱披，已经很长了，如枯燥般干巴巴的，看起来很久没有整理过了，最让人惊奇的莫过于她双手双脚都戴着项链。
在她不远处的另一座更大的山头上，一个发胖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指挥着其他人，他衣着光鲜，也看得出他地位比别人更高，被他指使来回奔走搜查的人们则带着各色武器，腰间还跨在牛皮箭囊，箭囊里装有一些箭头，到底是用来射谁不言而喻。在胖子的身边，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大抵三四十岁的样子，颧骨略高，眼神阴鸷，一言不发，虽穿着朴素，看见那胖子时不时向他谄媚讨好的样子，分明地位比他更高。
时不时有脚步声从旁边的山坡上急速走过，时不时听见那山头上胖子的大叫怒吼，这一切都叫她害怕，她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要溢出的恐惧了。在这般的恐惧之下，莫名的，她想起了在那座堡中，她姐姐不久前还在回响在她脑子里的惨叫：“逃啊——”
她内心充满了迷茫，逃出来了，那又如何？她又能去哪呢？她还有何处可去？于是，她想到了那个地方，那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她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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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再是风餐露宿了，对于苏二五他们三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幸事了。当天他们便烧了先前村中积蓄起来的一些雪水来沐浴，之后村民又送来了一些青菜、鸡鸭等，也算得上是丰盛，尽管苏二五说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离开才如此热情，但纪昕和李咸鱼对于这些村民还是心存感激的。
吃过东西后终于能安稳睡了一觉，这一夜中无事发生，尽管苏二五也有警惕在陌生的地方会不会遭遇意外，但显而易见，那些村民无论怀有怎样的目的至少的确是善意的。到了第二天，苏二五便打算带上两个女孩离开了，将这个事情告诉她们后她们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一直借住也并不是什么办法。接着他们去找了里正，硬是留下了一些金银后，便打算就此离开，不过刚走出里正的屋子，村门口便传来了一些骚动。
三个外乡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于是跟着里正来到了村门口的栅栏附近，看到了一个小姑娘伏在泥地上，全身颤抖不已，身体肮脏，穿着单薄的短打，遍体鳞伤，甚至污秽的头发上还带有一些血迹，更让苏二五等人不解的是，那些村民看着这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竟是如此恐惧和愤怒，纷纷咒骂着她。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快给我们滚出去！”
“小真你怎么......”
“求求你别祸害我们村子了，求求你了，你怎么就是要连累我们呢！”
“你这个煞星......”
“求你快回去吧！”
这般异常的态度显然让外乡人们疑惑不解，苏二五拉过里正询问：“她是怎么回事？”闻言，里正叹了口气，连忙解释了起来：“你们肯定觉得我们很过分吧，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这孩子叫做小真，她还有个姐姐叫做小灵，她们二人原是村里的一份子，只是她们的娘亲在丧夫后就把她们卖给了葛家堡，而自己去别处好像投靠了个富人。”
苏二五不由愕然：“葛家堡？”这熟悉的词汇让他一下子愣住了，他旋即便想起来了，葛准不就是这葛家堡的人么，因为那人偶的缘故，他对葛家堡印象深刻。
显然，不止是他，李咸鱼也对葛家堡印象深刻，因为在听到里正说出了“葛家堡”这三个字后，她小脸上也稍稍露出了诧异之色，唯有纪昕对这葛家堡一无所知，还一脸茫然。
里正接着解释道：“这葛家堡是附近的豪族，东汉时便是关中的本地大家族了，到了现在已经逐渐壮大，成了关中豪族。虽然都是些传闻，但听说葛家堡专门买进天下各地的女奴，做一些残忍之事......”
纪昕忍不住打断道：“官府......朝廷难道就不管吗？”
“朝廷......”里正笑着摇了摇头，但这笑容颇显得苦涩的样子，“他们本就朝中有人，朝廷怎会怪罪他们呢？”
苏二五本以为南朝才那般世家豪族林立，没想到北朝亦是如此，这般想来看来南北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北朝比南朝好一些......不过，既然葛家堡是北朝的，那葛准也是北朝人了，他为什么会在南朝？细细想来，这里面或许有些曲折也说不定，因为据葛准所说，后来葛准还去了南朝吴郡崔氏住下了。
伏在地面上的小姑娘小真承受着村民们的咒骂，却也没抵抗，只是抬起小脸来哭泣道：“我、我想见娘亲一面......”霎时间，所有咒骂的人都静了下来，苏二五也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小真或许还不知道她娘亲卖了她们姐妹后已经远走高飞了吧？
这般情景的确令人同情，心生怜悯，哪怕是村民中也不少人亦是如此，只是他们也知道收留了小真是会被葛家堡盯上的，到那时候也只会把灾祸引到这个小村子上。
恰逢其时，村外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止一匹马，听上去很多匹马，人们惊慌抬头看过，果然见山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马群，首当其冲的乃是一匹全身灰黑的骏马，可奇怪的是，那骏马有几处却又是白毛，一个身材瘦长、目光阴冷的男人驾驭着那马。不久后，马群来到了村外停下，马上的人们纷纷下了来，堵住了村门口，还没等其他人发声，一个胖子便急速跑了出去，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村民来到小真面前，边拉起她边大骂道：“你他娘的果然跑这来了！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有多辛苦！”
见状，村民们纷纷散开让出更多的空地来，脸色隐有惊恐担忧，生怕自己等人也会被牵连上。被抓住了的小真并没有绝望害怕，竟反而有种释然般的麻木，到被拉起来的时候，苏二五才发现她的脚趾竟是都是一团团血迹，没有指甲......
他内心一阵惊愕，再转眼一看她的双手，她的手指指甲亦是没有了，只余下狰狞的结痂，可想而知到底遇到了什么对待，他心中隐隐有些怒意，却也不愿在这敏感的时候惹事上身。
却是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女孩转眼间迅速冲了出去，铿锵一声，七尺青锋被拔了出来，剑刃抵在了胖子的脖子上，她冷冷地直视着抓住小真的胖子威胁道：“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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