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暴仁（四）
夜色下，睡在床榻最外边的纪昕渐渐醒了过来，她发现了坐在床边在月色下看书的男孩，又稍稍起身看了看床里边两个熟睡的女孩，心里也有些抱歉，毕竟床就这么大，光是睡下三个人已经够勉强了。
她翻身起床，轻声轻步来到床边，轻轻拥住小少年，伏在身子在他右脸颊上用脸蛋儿蹭了蹭，同时看向他手里那本书，那显然是她父亲纪邵留下来的那本兵书，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小声问道：“这本书就这么好看吗？”
苏二五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爹真了不起，如果我是他儿子的话......”听了这话，纪昕便有些气鼓鼓地撅起嘴儿咕嘟道，“那咱们就是兄妹啦。”苏二五笑了笑，将手里的兵书放下，将女孩搂进怀里，揉了揉她头发，看了一眼床上已然安睡的小真，叹了口气，“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对这么可怜的一个小姑娘见死不救？”
纪昕摇了摇头，将脑袋枕在他肩上，目光黯然道：“我知道你只是不愿连累其他人罢了，你不止是在顾虑我，还是村里的其他人吧，要是打起来的话，大家都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况且我们也只是过路者，即使能护得住这村子一时，又怎能护得住一世呢？冒然出手，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罢了。”
苏二五笑了笑道：“想不到你还会看得懂这些......”纪昕忽地起了来，又有些小生气地用粉拳捶了他一眼，嘟囔道，“哪里只是我看得懂，咸鱼怕也是看出来了，所以她才没有强硬出手罢了，因为有我们两人在，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肯定不惜自己的性命去跟那群人拼一场命了，所以她才会因为自己救不下小真而在心里指责着自己......”
苏二五沉默了一下，叹息道：“她从以前开始就这般直率了。”闻言，纪昕倏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樱唇轻启，“所以，你既喜欢咸鱼的直率，又喜欢我的奇怪和博学？”
“......”苏二五忽地有些尴尬起来了，支吾了几声，讪讪地笑道，“怎么就说到这来了，这不是另一回事了嘛......”他试图转移话题，但这意图显然让少女看了出来，纪昕握住了他的手掌，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打算怎样对我和咸鱼？”
苏二五哭笑不得，想敷衍过去却又无法做到，毕竟纪昕可不是李咸鱼那么好糊弄的，更别说纪昕比他还要博学多广，在聪慧上不比他差，到了最后，他也哑口无言了，直接做出了行动，将纪昕紧紧抱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果然有了些许效果，纪昕原本在内心组织好的责怪措辞一下子全堵在胸腔里了，她最终也只能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将尖尖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小生气地咕嘟道：“是吧是吧，你们男人总是如此，即使有多个女人也不会被别人指责，甚至还会以此为荣......”苏二五无法反驳，只好抚着她的长发，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挨在小少年身上的纪昕眼神稍稍黯然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不是无法接受咸鱼，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真的到了南朝，我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吗？”苏二五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尽管她是北朝人，但她的确血统高贵，有南北俩朝皇族血统，其母更是南朝皇帝的妹妹，她到了南朝自然是不会吃亏的了，说不定还会受到比以前在洛阳城时更好的优待，他区区一个草民怎配得上如此的一个血统高贵的女孩？
不过苏二五也听出了她还有后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三人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日子吧。”
苏二五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颇有些好笑地道：“那般的苦日子你真能受得了么......”纪昕却是稍稍挺直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眼眸在夜色和皎月下竟是如此闪亮晶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我能，我能的！你看这些天来，我也不撑过来了么，我能慢慢习惯过来的。”
苏二五也直视着她的眼瞳，二人对视了半响，见她似是真的认真的，苏二五渐渐神情凝重了起来：“可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断绝过去，不跟以往的任何人相见，这等同于入了佛门......你真的受得了吗？再说，咸鱼也不一定能接受。”
纪昕却是有些凄然地笑了笑道：“其实你也受不了吧......”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吁了口气，神色略有些疲惫地莞尔道，“抱歉，是我任性了。”
苏二五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隐隐有些心疼，伸出右手贴在她的左脸颊上，明明经历了多日的舟车劳顿，她的肌肤却还是以往那般细腻柔嫩，他稍稍正色道：“我的确是受不了，因为我还是家人在南朝等着我，我不能抛下她们，再者在这战乱之世，逃到哪里都一样的，哪里会没有战争呢？我们或许能自保，但也仅仅能自保......”他顿了一顿，目光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想成为一名将军，我想只要......只要能打胜仗，以后就不会有战争了。”
纪昕却是忧虑地看着他：“你真的如此想么，可是战争打了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场，情况真的又变好么，难道不是越来越糟吗......”苏二五也无言以对了，因为纪昕说的倒的确是实话，是啊，难道打胜仗就能让这天下和平了么，可南北两朝打来打去打了几百年，和平又降临吗？胜利，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他真的只是为了结束战争而想要做将军吗？还是说，纯粹只是野心或虚荣心......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让今晚的他如此迷茫，平时没有细想，如今被纪昕直接点了出来，他反倒是发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尽量不往这敏感的地方上想去。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纪昕叹了口气，凑上前去抱住了他，歉意道：“抱歉，是我任性了......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可能愿意随我隐居呢？这天底下还有大好去处等着你，你也还年轻，不该这么早就有出世的想法的，只要你不像其他官兵一样只是为了钱财**而残害百姓就行了......”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苏二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顺手搂住了少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是为了残害百姓、自私自利才想去当将军的，我是为了和平而来......”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落进了屋中，如霜雪般星星点点，美轮美奂，二人在月色下相拥无言。
她翻身起床，轻声轻步来到床边，轻轻拥住小少年，伏在身子在他右脸颊上用脸蛋儿蹭了蹭，同时看向他手里那本书，那显然是她父亲纪邵留下来的那本兵书，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小声问道：“这本书就这么好看吗？”
苏二五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爹真了不起，如果我是他儿子的话......”听了这话，纪昕便有些气鼓鼓地撅起嘴儿咕嘟道，“那咱们就是兄妹啦。”苏二五笑了笑，将手里的兵书放下，将女孩搂进怀里，揉了揉她头发，看了一眼床上已然安睡的小真，叹了口气，“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对这么可怜的一个小姑娘见死不救？”
纪昕摇了摇头，将脑袋枕在他肩上，目光黯然道：“我知道你只是不愿连累其他人罢了，你不止是在顾虑我，还是村里的其他人吧，要是打起来的话，大家都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况且我们也只是过路者，即使能护得住这村子一时，又怎能护得住一世呢？冒然出手，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罢了。”
苏二五笑了笑道：“想不到你还会看得懂这些......”纪昕忽地起了来，又有些小生气地用粉拳捶了他一眼，嘟囔道，“哪里只是我看得懂，咸鱼怕也是看出来了，所以她才没有强硬出手罢了，因为有我们两人在，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肯定不惜自己的性命去跟那群人拼一场命了，所以她才会因为自己救不下小真而在心里指责着自己......”
苏二五沉默了一下，叹息道：“她从以前开始就这般直率了。”闻言，纪昕倏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樱唇轻启，“所以，你既喜欢咸鱼的直率，又喜欢我的奇怪和博学？”
“......”苏二五忽地有些尴尬起来了，支吾了几声，讪讪地笑道，“怎么就说到这来了，这不是另一回事了嘛......”他试图转移话题，但这意图显然让少女看了出来，纪昕握住了他的手掌，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打算怎样对我和咸鱼？”
苏二五哭笑不得，想敷衍过去却又无法做到，毕竟纪昕可不是李咸鱼那么好糊弄的，更别说纪昕比他还要博学多广，在聪慧上不比他差，到了最后，他也哑口无言了，直接做出了行动，将纪昕紧紧抱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果然有了些许效果，纪昕原本在内心组织好的责怪措辞一下子全堵在胸腔里了，她最终也只能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将尖尖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小生气地咕嘟道：“是吧是吧，你们男人总是如此，即使有多个女人也不会被别人指责，甚至还会以此为荣......”苏二五无法反驳，只好抚着她的长发，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挨在小少年身上的纪昕眼神稍稍黯然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不是无法接受咸鱼，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真的到了南朝，我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吗？”苏二五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尽管她是北朝人，但她的确血统高贵，有南北俩朝皇族血统，其母更是南朝皇帝的妹妹，她到了南朝自然是不会吃亏的了，说不定还会受到比以前在洛阳城时更好的优待，他区区一个草民怎配得上如此的一个血统高贵的女孩？
不过苏二五也听出了她还有后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三人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日子吧。”
苏二五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颇有些好笑地道：“那般的苦日子你真能受得了么......”纪昕却是稍稍挺直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眼眸在夜色和皎月下竟是如此闪亮晶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我能，我能的！你看这些天来，我也不撑过来了么，我能慢慢习惯过来的。”
苏二五也直视着她的眼瞳，二人对视了半响，见她似是真的认真的，苏二五渐渐神情凝重了起来：“可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断绝过去，不跟以往的任何人相见，这等同于入了佛门......你真的受得了吗？再说，咸鱼也不一定能接受。”
纪昕却是有些凄然地笑了笑道：“其实你也受不了吧......”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吁了口气，神色略有些疲惫地莞尔道，“抱歉，是我任性了。”
苏二五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隐隐有些心疼，伸出右手贴在她的左脸颊上，明明经历了多日的舟车劳顿，她的肌肤却还是以往那般细腻柔嫩，他稍稍正色道：“我的确是受不了，因为我还是家人在南朝等着我，我不能抛下她们，再者在这战乱之世，逃到哪里都一样的，哪里会没有战争呢？我们或许能自保，但也仅仅能自保......”他顿了一顿，目光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想成为一名将军，我想只要......只要能打胜仗，以后就不会有战争了。”
纪昕却是忧虑地看着他：“你真的如此想么，可是战争打了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场，情况真的又变好么，难道不是越来越糟吗......”苏二五也无言以对了，因为纪昕说的倒的确是实话，是啊，难道打胜仗就能让这天下和平了么，可南北两朝打来打去打了几百年，和平又降临吗？胜利，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他真的只是为了结束战争而想要做将军吗？还是说，纯粹只是野心或虚荣心......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让今晚的他如此迷茫，平时没有细想，如今被纪昕直接点了出来，他反倒是发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尽量不往这敏感的地方上想去。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纪昕叹了口气，凑上前去抱住了他，歉意道：“抱歉，是我任性了......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可能愿意随我隐居呢？这天底下还有大好去处等着你，你也还年轻，不该这么早就有出世的想法的，只要你不像其他官兵一样只是为了钱财**而残害百姓就行了......”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苏二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顺手搂住了少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是为了残害百姓、自私自利才想去当将军的，我是为了和平而来......”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落进了屋中，如霜雪般星星点点，美轮美奂，二人在月色下相拥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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