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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来着何人——眠

    自古便在求文武,兼盛名家代代出。

    生只求存不求活?涨了风气恨长眠。

    天朗气清惠风和,宇宙之大王羲之。

    视听之娱可乐也?无聊幻象忠逆耳。

    田红45岁那年,有人传出了消息——国家在调查退伍老兵们的去向问题、养老问题。田红年轻时在部队没干几年,自认为不是个有用的人。国家这么一关注,让他有了很大的压力。为什么呢?国家对他这一代人的期待太大了,他不希望被统计人员在调查册上写上:

    田红退伍后,务农多年。在田家村担任村长一职。未有建树。

    45岁的田红决定,就算把自己老命豁出去,也要在调查组来之前,做出点成绩。他计划用一百天的时间,让村子的水稻亩产达到两千公斤的亩产最高标准,让整个村子的幸福度大度提高。

    田红在村子里引进了国家培育的“超级无敌大稻苗”。准备每天勤奋耕种。可是,种护好一方田地是他的本职,这么做,也只能被人写下:尽职尽责,工作略有所成。

    田红觉都不想睡了,努力学习成为顶尖农业家的知识。他决定要做就做到最优秀,让村民们的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满足,村里劳动力不多,田红买了很多帮助耕种的机器,甚至把河里放了浮排种水稻,在集体晾衣房里无土栽培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天天睡四个小时,差点还是没忙过来。

    好在,以前来村子里的年轻人在村子里安家了。田红和他们商量后,动员年轻人一起种地。年轻人各个身怀绝技,不是能文就是能武,没有人愿意种地,他们说:“我们在家里办公,已经能过日子了,种地太累了,不适合我们。”

    田红也上过大学,怎么会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他说:“叔叔不是想摆谱,咱们在一个村子生活,彼此都沾亲带故的,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心齐了,什么事都能做成。我当了村长,辈分又高,在咱们村,得承担起村长的职责。以前,咱们村的地都统一承包给外人种地,从中得到少量的利益。外人在咱们的地里头,啥都种,还偷偷运我们地里的土到城里的温室栽培楼里卖掉。前两年在地里种玉米,培育什么乌米,什么‘黑松露’,整得咱们村的土地产能越来越低,这两年都没人承包咱们的地了。”

    “我们活着,土地没有养护好,后代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生存,像你们说的,人活着只是为了求生存?我们田姓家族曾经历经万难耕耘的一方土地,能这么毁在我们的手里?叔求你们,跟叔干,咱们把土地养护好,为了你们的后人。”

    几个年轻人说:“我们不懂农业知识,不行请专家组过来吧。”

    “专家组过来,住哪?总共就这么十几个房子。别人来旅游都嫌我们地头小。”

    田红说:“哈哈,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来来来,每人一本农业手册,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养护土地,解决地里有害真菌的知识。从今天起,一个星期考一次试,考不及格的人出苦力,考及格的人操作机器。这上面知识简单易懂,我都看过了,都是专家的论文里抄出来的。”

    “……”几个年轻人安静了下来。

    之后的一个月,田红带领几个年轻人,治理土地,有了成效。

    检查组下乡检查的前两个月,田红和村民们在地里种下了萝卜,检查组来的那天,田红提交了半年工作报告,详细记录了治理土地的过程,并写诗句一首:

    前人耕耘前人乐,后人耕耘后人得。

    一方土地传万年,沧海无了地不破。

    检查组哪有心情看田红瞎写的诗句,在村子里花十分钟走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没什么安全隐患,就走了。没有给田红写下什么:“田红退伍后,务农多年。在田家村担任村长一职。未有建树。”也没有写下什么:“尽职尽责,工作略有所成。”只在评价单正常那一行,打了勾。

    田村长显然没想到,多年不来村子检查的检查组,来了只是简单统计人口,不做什么指示,不传达什么要求,不聊让田红升职加薪的事,连评价都不给。走了。

    田村长很失落,年轻人们不在乎田村长的小心思,收成后,热烈庆祝今年的劳动成果,举办了丰收大会,欢庆了三天三夜。四十五岁的田村长,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当时,生存已经不是人类需要思考的问题了,美好的生活人民能轻易享受到……

    作家3MzoOv.用两年时间,写出了一本专门批评田红的“著作”,挣了稿费。在作家3MzoOv.只顾写作不顾家的期间,作家吃起了“软饭”。他媳妇非常争气,在小区妇联当了官,专门整治男人不好好养家,不疼媳妇的问题。作家怎么骂他媳妇,他媳妇就怎么骂别人老公。作家3MzoOv.的小说截稿,领到钱后,一时间,作家的生活好不风光。

    作家3MzoOv.感激田红是个“有缺陷没能力的人”,为自己的创作带来了灵感,特意寄了几本王羲之的字画,“安慰”田红。田红收到作家寄来的东西,很是喜爱,他也不懂作家3MzoOv.小说里写的主人公是自己,觉得故事写得挺好的,比检查组“有良心”,主人公名字跟田红同名,让田红代入感很强。

    作家寄的字画,确实是好东西,王羲之写的《兰亭集序》里,有几句让田红看了好久,他写了首诗句,记录其中自己感兴趣的文字:“天朗气清惠风和……无聊幻象忠逆耳。”作家意识到自己辛苦两年,没有刺激到他最想刺激的人,反而看到了“无聊幻象忠逆耳。”气不打一处来,接着构思批评田红的文章了,作家的媳妇见作家没正经几天,又开始天天对着电脑疯狂码字,气不打一处来,在妇联的岗位上,批评别人的老公批评得越来越狠,引发了很多小媳妇心底的共鸣。一年后,作家的小说写不下去,弃稿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媳妇已经在市区妇联组织有了职称,借着他平时批评他媳妇的话,得到了全市女性的支持。当作家准备出门时,附近的男同胞都对他投来了憎恨的眼神……作家的心思再多也顶不住压力了,天天在家睡大觉,吃他媳妇的“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