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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是我心中最明确的亮点(求票票求追读。)

    “爱转角”音像店的老板邓伟,和他的顾客们正围着一桌子盗版磁带谈笑。

    一个高个子很是帅气的男生,甩着碎发上的雪末,走了进来。

    邓伟看对方只是个高中男生,抬起头简单打了个招呼,“要谁的。”

    “刘芩的《青睐》有吗?”

    男生伸手,在盗版磁带里拨拉起来。

    旁边几个小女生一个个犯花痴似的,不时偷看他,交头接耳嬉笑一阵。

    有个女生比较胆大,手撑桌子,把脸伸了过去,笑嘻嘻的问:“刘芩谁啊?歌好听吗?没听过。”

    “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男生微笑着说。

    女生被帅哥说成孤陋寡闻也不生气,继续蹬鼻子上脸跟少年搭话,问他平时都听谁的歌,想要听力宏的话她有最新专辑可以借给帅哥云云。

    让其他围观的女生因为一直没机会和帅哥搭话,一个个捶胸顿足的直咬牙。

    听着少年和小女生聊天,邓伟陷入了沉默。

    他并没有想到,会有人问起刘芩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冷门歌手。

    据邓伟所知,今天晚上,是内地歌手刘芩第一次在龙北开歌友会。

    大概考虑到影响力有限,只租了一晚上CBA运动场开歌友会,没敢搞成声势浩大的演唱会。

    歌友会主办方从礼拜一开始,就一直在联络邓伟他们这种音像店,拜托他们帮忙卖票。

    邓伟拿钱办事,就在自己店铺门口小黑板上写了段广告。

    但是到目前为止,邓伟一张刘芩歌友会的票都没卖出去。

    不过这不影响他收歌友会主办方,结给他的两百块钱劳务费和宣传费。

    邓伟面对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

    因为他自己作为音像店老板,今天之前,都没有听过刘芩这个名字,多少显得业余了。

    要不是歌友会主办方走的时候放在店里几盘带子,让他试着推广推广销路,他店里真拿不出刘芩的专辑。

    “哦,《青睐》有啊,是磁带,要吗?”

    邓伟忙走到后面货架上,找了半天才抽出一盒磁带。

    磁带上,此时青春正盛、身材窈窕的沙宣头妹子,正单手叉腰,优雅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袭黑色毛衣和黑色西裤,促成了一张1997年发行的专辑封面。

    这也是刘芩小姐决定转型R&B曲风之后的第一张个人创作专辑。

    林宇在一大片疑惑不解的目光里伸手接过带子,翻来覆去地看,“正版的吗?”

    “那必然的啊,对了,她今天晚上在咱们CBA体育馆开歌友会,你要票吗同学?”邓伟略显兴奋地说。

    林宇转身看了一下外面,回头说:“我一个学生,可看不起歌友会。”

    “那,也是……”邓伟尴尬地笑了笑了。

    其他几个女生并没有嘲笑他这种说法,毕竟这个时候学生们不可能有太多零花钱,买个带子CD还需要从牙缝里抠,哪儿来的百儿八十闲钱买演唱会门票啊,太高端了。

    但其实,如果婕轮陶喆荔洪或者SHE、JOLIN来开演唱会,学生们哪怕砸祸卖铁骗钱、借钱都要去看的。

    这就是巨星和路人歌手之间隔着的天堑鸿沟……

    2023年,林宇去往环球总部前夕,环球总部负责人员接洽的正是大华业务分公司副总裁的刘芩女士,那时她已年近五十岁。

    作为音乐人总是有共同语言的,林宇和她见过几面也谈了不少。

    有一次一起用餐时,刘芩女士说到这样一件趣闻。

    她当时是带着辛酸的口吻,来阐述这件事的。

    她说‘林老师你知道吗,你说到你是龙北土著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一件事。’

    林宇当时还以为刘芩姐和龙北这座城市有某种美妙邂逅,很多拍马屁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事,让林宇大跌眼镜。

    刘芩姐苦笑着喝了一口咖啡说‘我当年刚从幕后转到台前,以歌手身份正式出道,而且第一张就是R&B曲风的,够前卫了对吧?比你们这些玩儿电音的,早了二十多年呢。

    谁知道,公司帮我砸了专辑之后,我是一直无人问津啊!’

    当时一副贵妇打扮的刘芩姐说着露出气呼呼的表情,‘结果两千年那个JAYZHOU火了,连带着R&B这种风格总算被普罗大众接受了,我的专辑总算是卖的出去了,但女生做那个好像天然不占优势,没法唱得像,男生那么……’

    ‘自由。’

    ‘对,就是没法做到自由,那种感觉你应该懂。’

    ‘所以我们公司就借着宝岛刮过来的那股东风,想让我爆红一把,结果全国开了十二场歌友会,共计来了两千名乐迷,你说我多伤心!’

    ‘是挺,寒酸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快要圣诞节了,歌友会正好开到你老家龙北,市场部的同仁告诉我,这是一座受流行乐熏陶很重的城市我就抱有了幻想,没想到啊,12月13号那一天我彩排了两天,到了那天晚上居然只来了15个歌迷。’

    ‘15个啊,你知道站在舞台上,下面只有15个歌迷听我唱,我有多伤心吗?’

    ……

    “那个,你还买吗?”

    林宇幡然梦醒,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零钱,“二十?”

    邓伟笑着说:“要不了,这是磁带,十五块钱。“

    “嗯。”

    林宇付了款,却伸手把磁带递给老板。

    邓伟呆呆地看着他递来的磁带。

    “干嘛?”

    “放一下。”

    “为什么?”

    “各位同学,这张《青睐》很好听!”林宇忽然扬起他手里的专辑,站在音像店最显眼的地方,神色激动地说:“这是我们内地自己的R&B小天后刘芩的第一张个人专辑,真的开口就要下跪的程度,你们听一听准没错。”

    “没听过,不会很好听吧,又不是宝岛的,也不是香港歌手。”

    “真的很好听,刘芩的声线是我所听过的最缠绵、最柔媚的,我保证你们听一次,就会直接迷上她的声音!而且她每首歌旋律都很吸耳朵,不比周杰伦差,不比陶喆王力宏差,请支持一下我们内地自己的歌手!”

    “切,肯定不好听。”

    林宇发现劝说无效,直接走到一台正在放《唯一》的磁带机前面,按下方块键,撕开专辑包装,把磁带插了进去。

    “你干嘛?!你怎么乱动我机器!”邓伟很生气,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真的很好听!”林宇被邓伟一把抱住,却在被他搬开之前狠狠按下了播放键。

    随着短暂的卷带声结束,一阵忧伤却又曼妙优美的吉他拨弄,从店内店外放置的音响里飘了出去。

    没有人演唱,那一阵前奏已然令人耳目一新,一听就是R&B曲风,却没有正当流行的曲种那般浮躁、吵闹的开头,就是纯粹的柔到骨子里的伤痛感,试图使人想起难以割舍的感情。

    走过音像店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店内每个顾客都一脸出神地盯着那台磁带机。

    邓伟慢慢松开林宇脖子,磁带机终于流淌出那一连串如魅如妖的女中音。

    [我留下许多时间|可是你一直没有查觉……]

    节奏舒缓,歌手的声音却铿锵有力,充满了疑似忐忑不安的起伏,字字如念诵,像在复读以前和恋人的通信。

    [我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一心只想与你相恋|你是我心中最明确的亮点|牵引我视线……]

    仿佛追忆着恋人还在时的点滴回忆,看着一起欢笑一起在海边玩闹的照片,眼泪掉落在照片上,形成点点泪珠,酷似光点。

    歌者把自己关在一片漆黑的录音室里,动情地演唱着。

    那位名叫刘芩和林宇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士,在这一时刻仿佛重返青春岁月,穿越时空。

    她正站在林宇面前,倾情为他献唱。

    乐音在一阵逐渐放弃挣扎后的低落吉他声中,缓缓与那梦中人道别。

    啪嗒。

    林宇按下了方块键。

    立刻引发了包含邓伟在内所有人的不满。

    大家一个个从沉醉中猛然觉醒,音像店里霎时间充满了激动不已的讨论声!

    “太好听了吧,这是什么声音,天使在唱歌吧,真是我们内地的歌手,刘芩?”

    “从没有听过这么迷人的嗓音!继续放啊,太好听了!”

    “旋律婉转动人,余音绕梁!”

    几个小女生仿佛心事被人说动,在那边眼眶微红,吐着鼻息,艰难地说:“没想到我们女生里也有唱这种歌唱得好的,老板,你继续放啊!“

    “不好意思。”林宇打开磁带机,把带子收回盒中,“你们要听,请自己花钱买。“

    说完,林宇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立刻涌起狂热的叫喊声,“老板给我来一盘刘芩的带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这三盘,就这三盘!”

    “哎呀歌友会票倒是很多,你们别,别别,别抢,8点开始,还有时间过去!”

    林宇跨上自行车,把一盒《青睐》揣入口袋,身影穿过繁华的商业街,朝着人影渐渐寥落的龙北老城区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