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拾捌篇: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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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非去不可吗？”丫头的声音有些孱弱，甚至有一些发抖。虽然正午的暖阳披潵在身上也抑制不住内心发出的冰寒。眼里早有了绯红。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虽然这么问所得的答案已经不止一次在脑海里冲撞，但是她依旧能出现一丝奇迹，面前这个男人能给她一个否定。鼓起勇气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渴望甚至是祈求。

    “是的，非去不可。”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犹豫。更没有半点的怜悯。果断而坚决的再一次斩断丫头所有的愿望和幻想。不留一丝可能。仿佛自己冰冷的如同一座雕塑，一部机器一般，他不需要感知。虽然他十分清楚面前的女人此时的心情是有多么煎熬。他不需要原谅。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对方的谅解。

    沉默许久，两人不曾言语。似乎时间就从二人之中静止，丫头的泪在眼眶打转。始终倔强，不肯掉落。手边还放着刚刚从集市里买来的璎珞穗子及绢花，这些天二月红的《梅龙镇》场场都是爆满，鬓边的绢花捡起来丢下去，早就失去了艳丽，她出门满心欢喜，想为他重新编制一枚海棠。她的生活简单但是不失色彩。

    二月红就是她世界里最靓丽最不可替代的骄阳，却不曾想从回府的路上“偶遇”这个男人开始，她的世界就要开始发生就算她不愿也不可改变的变化…………

    是啊………再火热的太阳，也会慢慢西落，这又是谁能改变得了的呢，只是这个西落，未免来的太早了些。

    “丫头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外面的事情，只知道不能给爷添累赘。。。”手里的璎格穗子已经被攥紧的变了样子。内心深处有一种痛是犹如腐烂弥散一般缓缓的吞噬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眼泪最终还是冲出了界限，滚烫的砸落在殷红的缎子上炸起了一片湿润。

    “请佛爷。。请誓，无论如何，保二爷平安！”再抬头眼里的倔强似是尽了全身气力，她没有选择，若是有。也会如此这般吧，这条路终是要走的。现在，她只希望能得到一份承诺，一份令她安心的契约。

    “好！”张启山看着眼前人吸了口气，肃然起身面对窗外骄阳似火的苍天：“我张启山起誓，今生若不护二月红周全。我张家满门绝不在这世上苟活一日！”

    丫头不再言语，她笑了，犹如终于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她放心了，她还是愿意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不会负她。她愿意相信书本上说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愿意相信是事后的某一天，二月红能够释怀。。。

    丫头离开了，连同桌上的那瓶西药一起，张启山知道，剩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不会很久。。。身在九门中，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二月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夫人咳嗽的厉害，去九芝堂的宋大夫给瞧瞧。”二月红的妆台上。已经多了一枚丫头给他定制的海棠花。娇艳欲滴。赶着上戏，出门前人不放心的再三叮嘱。这几日二月红的戏已经没有夜场。他要在家陪着丫头。每到晚上总会咳嗽的厉害。

    十日后。

    “快去请长沙最好的大夫，西医也好，中医也好，只要见效，多少，诊费都给。”二月红压着心里的急躁，但神色中已经按压不住怒气了。丫头见红了。。二月红已经不再登台，他不会离开丫头一步。每天的汤药自己都亲手喂给丫头。但是，当那片殷红在他手绢上晕染开来，他的心也随之裂开了一道裂隙，涓涓的流淌着鲜血。

    二十日后。

    漂泊的大雨中，一个男人背起一个女人。在雨中数次的寻求每一个南岸边上的摊贩得来的都是嫌弃已经冰冷的驱逐。雷雨声掩盖了男人的祈求，摔倒了爬起来。他把她护在自己的棉衣里，背着她疯了一样跑去他最后一丝希望的那一处。封闭的大门同样无情的拒绝了他，没有了男人的尊严，他跪下，乞求磕破了脑袋，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也不知道疼，他本就金贵的嗓子喊破了音，喊哑了喉咙。也没有得到一丝怜悯，二月红。九门二爷。尊贵。地位名气。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仿佛只是过往的曾经。这时的他，就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这个世界对他都是阴寒刺骨。

    “哥，你要替丫头活着。好好活着。。。无论。。如何。。”连续的咳嗽，猩红的血顺着嘴角沾湿了他的衣襟：“回家，回家吧。带我回家。”闭上眼睛，眼角的那一滴滚烫，是二月红周身最后的一丝温度。“走慢些，哥给你唱个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