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隐 人骨玛尼堆 第十六章 巨大的石头

    庄隐的本能反应是惊讶，毕竟红谷的环境发生了如此出乎意料的变化，但事实上庄隐心中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诧异，这里的空气和烂泥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氛，让庄隐感觉彻骨威胁。泥潭里弥漫着腐烂的恶臭，无边际的烂泥地里露出很多人类的尸体，而这些尸体没有外伤。本以为红谷只是一个意外出现的古怪之地，但时间一长，栖身于这寂静和荒芜中的无法表述的恐怖是不是会令这些尸体生前产生精神错乱而宁可死在这泥潭里呢。这片泥潭的气味有问题，庄隐和酥妹的听觉捕捉不到任何东西，眼睛只能看见一片黑色污泥，声音的寂静景象还有那些尸体都是那么单调彻底，庄隐害怕得几乎想吐。

    红谷里朦胧的阳光倾泻而下，天空低矮无云的红色在庄隐眼中似乎也是古怪的，像是死亡倒映着他们身上的颜色。庄隐和酥妹爬上一块泥潭中的搁浅石头，意识到只有一种推测能够解释他们的处境：红谷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一次古怪的又空前绝后的异常情况出现之后，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莫名在藏地这块地方凭空产生了一块叫红谷的地域，这块新形成的红谷地域无比辽阔，无论如何竖起耳朵都听不见哪怕一丝最微弱的外界的异响。而外界的人类走进来就几乎走不出去，他们更不会来打救这些已经困在这里死去的尸体冤魂不散的灵魂。

    庄隐在泥潭上的石头苦思冥想了几个小时。大石头搁浅在泥潭中心的位置，随着太阳的位置变化庄隐逐渐享受到了一丝阴凉。白昼慢慢过去，古怪的是泥潭的地面开始失去水分和黏性，干硬得足以让人在短时间在上面行走。那天夜里庄隐没有离开泥潭，他也没怎么睡，他觉得这处古怪的泥潭是红谷里最异样的地方。

    第二天庄隐将食物和淡水打进包裹，准备在泥潭上的大石头上等待，等待发现这片红谷有可能出现的不一样的变化。第三天早晨，庄隐发现泥潭里的泥干燥得足以随意行走了。但泥里尸体的臭气味简直让人发疯。但庄隐更关心人骨玛尼堆的秘密，顾不上这等古怪的事情。庄隐发现这片泥潭不是一个死泥潭，它在东北角有一处缺口一直向外延伸，就像一条臭泥河流向外奔腾，不过现在这条臭泥河干涸了。庄隐和酥妹鼓起勇气朝着绵延的臭泥河走了一整天，走向不可知的目的地。晚上庄隐和酥妹在臭泥河上搁浅的石头上露宿休息，醒来后又沿着臭泥河走了一整天，但这臭泥河似乎不知道通到哪儿去。第四天傍晚庄隐终于来到了一座山丘的脚下。山丘实际上比庄隐从远处望见的要高得多，横贯而过的臭泥河边突兀的以陡峭之势拔地而起。庄隐和酥妹疲惫得无力攀爬山丘，就在山丘的阴影中睡着了。

    山谷下的夜里，庄隐的梦不知为何如此狂乱，还没等那红谷怪异的红月亮升上荒芜的天空，庄隐就浑身冷汗地醒了过来，他决定不再继续睡，梦里那些幻觉过于恐怖，庄隐觉得有些古怪，他不愿再体验第二遍。庄隐望着红月亮下的山丘，没有了白天灼人的太阳，攀爬山丘可以节省很多体力。事实上此刻庄隐现在觉得很容易就能爬上这座日落时候的山丘。酥妹还在睡觉，庄隐没打算叫醒她一起爬山丘，他打算自己上去看看，庄隐独自收拾好东西，开始爬向山丘的顶端。

    庄隐认为红谷这片独立于世界而古怪存在又绵延不断再毫无变化的山谷大山反复出现的地势就是庄隐隐约恐惧感的来源之一，好像红谷里面的空间会随着他们的走动而变大变幻。而当庄隐爬到山丘顶端望向红谷周围的无底深渊的山谷，红月亮在山谷间升得还不够高，无法照亮山谷没处黑暗的地方，那里面好像有些会动的东西在涌动，这一刻庄隐的恐惧感更加强烈了。庄隐感觉红谷就是世界的边缘。望着山谷黑暗里深不可测的混沌地带，庄隐无比惊骇。

    随着红月亮逐渐升向红色的天顶，庄隐看清身处的山谷的斜坡比想象中要陡峭。上来容易，要想下去就必须十分注意，好在有不少岩脊和露头山石可以充当落脚点，最难走的是山丘的上部分，向下到山丘中部后坡度就平缓了。在某种庄隐自己也无法明确分析的冲动驱使之下，他手脚并用地在岩石中向下攀爬，他爬向了山丘一块红月亮照不清透的地方，他很快就爬到山丘那片较平缓的山坡上，远远望着红月光尚未照亮的阴森山谷深渊，那里面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忽然间天空红云散开，山谷深渊里面一个巨大而突兀的物体吸引了庄隐的注意力。它陡直的矗立着，距离庄隐大约一百多米，原来看不清晰隐藏在山谷的黑暗之中，现在红月亮刚好升到这个角度，它在红色的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庄隐认为它只是一块大石头而已，庄隐心中恐惧并马上这么安慰自己，因为庄隐心里也很清楚无论是石头的轮廓还是立起的动作，它都不可能出自大自然的焕然天成。往那石头细看之后，发现它是黑色的，上面有黑色的灰烬，无法表达的抵触感觉充斥了庄隐的脑海。尽管石头巨大得超乎想象，而且位于山丘的低洼处的深渊中，好像故意被藏在红月亮难以照到的那片地方，但庄隐可以断定这一奇异的石头跟太祖母那块被偷走的古怪石头是同一材质，都不是自然界的古怪东西。

    庄隐茫然又害怕，同时也在心中涌起了盗墓贼般的激动，这块非自然界的石头一定不简单，于是他开始更加仔细地查看山丘四周。红月亮此时已经接近天顶，怪异明亮的红色月光洒在古怪大石头两侧的陡峭山坡上。山丘底下干涸的臭泥河还在往远处蜿蜒，臭泥河没有干涸的时候犹如一条长河流淌，这条蜿蜒臭泥河左右两边都是各种大山伸展到了视线之外，庄隐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他面前的山谷深渊里的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