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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抚 育(之一)

    刚过满月,李云辉就抱着孩子,在陆文疑的护送下,回到了深圳。孩子出落的更是精神,眼睛又黑又亮,黑葡萄一样亮晶晶的。陆文嘉抱着就不舍得放下。

    原来的房子真是太小啦,陆文嘉就换了一个环境相对更加整齐,带有电梯的一居室,搬了家。客厅里也摆上了一张床,成为陆文嘉独享的角落。靠墙还是拿红酒木箱错落有致地摆出来一个简易小矮柜,放上书放上摆件,再摆上一盆绿萝,颇有点文艺气息。陆文嘉万万没想到,后来这就成为李云辉放逐了自己的开始,要想再进到卧室赖皮李云辉,简直就千难万难起来。要是早点料到是这样的结局,陆文嘉怎么也不会在刚占据这个角落的时候,还有点沾沾自喜。虽然后来为了给孩子更大一点的玩耍空间,就连这点独有的床铺也被给直接裁撤掉了,陆文嘉也再没有能够登上过李云辉的床。

    李云辉的心,全部都在孩子身上。孩子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李云辉力所能及给到的都是最好的。外出的时候,李云辉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孩子哪怕一秒钟。陆文嘉随身要背满所有备用物品,光是水杯就至少三个,孩子随时要喝的微热水杯一个,用于冲奶粉的温度较高水杯一个,再加上李云辉自己的水杯一个。

    “大人绝对不能用孩子的水杯喝水。大人的口腔细菌,对孩子很容易造成伤害。”

    “所以,绝对不能亲孩子的小嘴巴小鼻子。还有眼睛。”

    “那亲哪儿?”

    “你就别亲了。看着。”

    李云辉自己抱着孩子,哪怕走再远的路,也从来没有主动喊过陆文嘉说,“你来抱一会儿,我抱不动了。”当然,陆文嘉自己是能抱就抱,也没有留太多机会让李云辉自己抱那么远。

    两个人喜欢带着孩子,跟着朋友一起出去玩。只要是能够让孩子接触到大自然,李云辉从来不会嫌弃麻烦,走的再近,后面拉着的总要有两个大箱子。光是孩子的衣服,里里外外的,要分开早晚,再根据不同场合,不同天气,不同季节,分别应对,准备的足足的。

    两个人喜欢带着孩子去到香港,给孩子买生活用品,衣服鞋袜,食品玩具什么的。陆文嘉还是随着孩子一起,通过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海关。用童车推着孩子过关,小家伙一路没怎么说话,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两个人更喜欢带着孩子照相,上公园照,在家里照,玩耍的时候照,吃饭的时候照,照了好多的照片,逐月逐年地整理好存在电脑里面。有手机真是方便,影像资料在将来肯定要超过文字资料。

    浅秋刚刚会走,特别喜欢挣脱大人的手,自己歪歪扭扭地走。说是走,脚步不稳,就一路地往前倾,成了一路小跑。广场边的活动中心,台阶侧边修着供轮椅和推车上上下下的缓坡,陆浅秋有段时间喜欢上了去那里爬坡,大概是爬坡比起走路来更稳吧,也比走路更具有一些挑战性。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绕过台阶上面的柱子,浅秋又“蹬蹬蹬”地就跑了下来。然后又费力巴拉地爬上去,绕过柱子又跑下来,开心地大笑不已。他是真迷上了这个过程,一遍遍地反复爬上跑下,爬上去跑下来。

    “他在享受奔跑的快乐。”李云辉说。

    参加完景玉春珠宝店的开业典礼,两人推着孩子顺便逛了南山的茂业百货商城。一家三口逛商场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情,陆文嘉偏偏对那一次记忆深刻。陆浅秋穿着翠绿色格子衬衫,总是想取下来头上的帽子,怎么都取不下来。看着小家伙举着胖乎乎的小手,不厌其烦地总是拉着帽檐,满眼疑惑的模样,陆文嘉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陆浅秋也比较胆小,电梯里面只要是有其他人进来,就会立刻往妈妈或者爸爸身边靠拢。

    “这个时候,我就会抚摸着他的头说,‘宝宝不怕,叔叔也很喜欢你呀’。很多时候,进来的人都会笑着对他说,‘小朋友,你很可爱’。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紧张啦。”

    李云辉的办法好,陆文嘉真是替孩子感到高兴,有这样细心的妈妈陪伴,孩子的安全感应该比较容易形成。陆文嘉自己呢,当然处理不到这个样子,看到有陌生人进电梯,现在的陆文嘉不会感到害怕,但是也会觉着空气不流通。你让他说这么肉麻的话?最了不起,陆文嘉能主动地代替孩子说一声“叔叔好”就不容易了。陆文嘉自己就特别羡慕好多小孩,看见别人就像没有看见一样,自己该蹦还是蹦该笑还是笑,你要是瞧着他他直接给你来一句“叔叔好”,甚至还有敢问“你瞅啥”的!

    自己是打死都做不到呀!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没有那么自我,陆文嘉心里就特别疼惜孩子。自己小时候的迷惑,小时候的困苦,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有体会。

    应该是年纪的原因。当初对待陆浅夏,远远没有太多的耐心。那个时候的陆文嘉,感觉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然后才能成功。就希望把自己的这种认知灌输给女儿,要是浅夏有点蛮不讲理或者不够听话,陆文嘉就让孩子靠墙罚站,吓得吕英琪也不敢过来护着,至少要等陆文嘉火气消了一点以后,才敢过去抱住女儿,“我们不惹爸爸生气啦,好不好。”陆浅夏就怯生生地看着爸爸轻轻地点头,含着眼泪不敢离开墙壁,也不敢哭出声来。这个时候陆文嘉往往又禁不住地心软,感觉自己有点过火了,让女儿难受不说,也连带着让吕英琪难受,就连忙过去,也蹲下来,替女儿擦眼泪,“爸爸不好,爸爸不该吼你。”

    “不过,以后也不能再这样了哈。要听话,不能蛮不讲理。”

    陆浅夏放松了下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过后女儿就会去找姥姥和奶奶告状,“最怕爸爸让我站着不准动!”

    “文嘉呀,孩子还小。不要对孩子太凶啦。”岳母特别疼爱浅夏,总是要说说陆文嘉。奶奶还好,总是笑笑说,“你对女儿也这么样子,脾气要改。”

    自己也想改,就是看见孩子要是有点不对头,陆文嘉就又会忍不住,恨不得孩子马上就能够怎么着。

    现在带着陆浅秋,陆文嘉心里反而更柔软了一点,即使心里有些火气,也都忍着没有发出来。当然,也是怕李云辉,陆文嘉说话的语气要是重一点,她就会很警惕地盯着陆文嘉,“哟,陆老师又要开始训话啦。”

    连续几次下来,只要李云辉一说这话,陆文嘉巴不得扭头就走。自己真正站讲台做老师的时候,也没怎么训人呀,怎么就让她这样阴阳怪气地讽刺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开心,全部转化为对李云辉的不满,哪里还能想得起来,孩子刚才哪里惹得自己不高兴。

    李云辉在家做晚饭的时候,陆文嘉都会牵着浅秋到楼下去玩。小孩子么,总是对玩具感兴趣,自己“蹦蹦蹦”地就会往玩具店跑。陆文嘉无奈地笑笑,跟在后面让他自己跑。把所有的玩具一遍遍看过了,陆文嘉就会问他,“孩子,你想要哪一个?”

    陆文嘉很喜欢给孩子买玩具,每次出差或者从外面回来,都会精心给孩子挑上一件小礼物带回来。家门口小店的玩具多半都是山寨版的,质量不怎么样,陆文嘉就不太想替孩子买,但是又不能说出口不买。浅秋也特别乖巧,每次自己挑的小玩具,都是三五块钱的小玩意儿,甚至是贴纸,画片,很少在这些地方挑大件玩具。“是怕父母没有钱买吗?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没钱买呀?”

    每次到香港,夫妻俩都会带着孩子去逛反斗城玩具店,让他自己去挑一两样。最开始陆浅秋迷恋上的都是托马斯小火车,各式各样的托马斯。陆浅秋把小火车首尾接起来,接成长长的两排,自己躺在地上盯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看着小火车在轨道上面一圈圈地绕着,他就躺在地上,眼睛随着小火车一起转,乐此不疲。陆文嘉自己幼年里没有过一件玩具,童年里都是玩泥巴,少年时代就玩游戏,用石子下一种棋,看谁把谁的路堵住,“挖窑”(此挖窑非彼挖窑),跳绳,推铁环,在田野里疯跑。游泳是不能算游戏的,那是危险活动,要背着大人偷偷下到河里。

    陆浅秋特别喜欢火车。托马斯小火车不知道买了多少。

    “香港有一个火车博物馆,下周我们带着孩子一起过去看。”只要是跟孩子有关的事情,李云辉总是知道。

    有一次到香港挑生日礼物,这个时期浅秋过了痴迷托马斯小火车的年龄啦,开始着迷于乐高。陆浅秋在店里转呀转呀,最后自己挑了一个中等里面最小的,陆文嘉心软得都要流淌成河了,孩子太乖巧太懂事,会让大人的心更软。陆文嘉咬咬牙,暗暗估算着信用卡应该还可以刷出来一些的,就把最上面的火车拿了下来,要比浅秋自己挑的大好几倍。“孩子,这个你喜不喜欢?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陆浅秋没说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孩子总是这样,不太爱说话,像大人做出重大决策一样,慎重地点一下头,只点一下。

    刚开始见到乐高的时候,陆文嘉还奇怪,“这个是给大人玩的吧?不就是拼积木吗,那么小,还那么贵。”等到自己孩子渐渐迷上乐高,陆文嘉看到孩子玩得开心,就自己也开心。

    “这里面藏着孩子所有的幻想。这是他的城堡,他自己在巡视他的城堡。”李云辉总是能够贴心地理解孩子。

    “是呀,这里面都是故事。警察在抓小偷。”如今陆浅秋说话已经很流利,一长串一长串的句子往外蹦,逗得陆文嘉笑个不停。

    陆文嘉做梦也没有敢想象出来,李云辉真的给他生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儿子。孩子的模样一天比一天更加可爱,想起来就让人心花怒放。

    欢乐海岸城离家不远,陆浅秋两三岁前,一家人去玩过好多次。欢乐海岸进门的大广场,什么时候去都是人山人海的。广场上面的音乐喷泉,很吸引眼球。乘着喷泉停歇的间隙,很多人就穿来穿去的,看谁不会被水喷到。陆浅秋也想去走一走,又有点不敢,陆文嘉就用两支手扶着他的肩膀,半推着他趟了一遍。也有很多小孩子专门等水喷出来了才冲上去,就为着享受玩水的快乐。这种玩法,父子俩都是排斥的。陆文嘉自己小时候是在池塘里面泡大的,初秋水里温度很低,把他都冻成了老寒腿,深受其害。现在就算是在夏天,还往往要套上护膝才能睡着觉,怎么会让孩子去玩凉水。陆浅秋呢,大概是害怕吧?也确实存在着滑倒的危险。陆文嘉知道李云辉没有跟上来,就扶着浅秋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子来找找看妈妈在哪里,谁知道陆浅秋误会了爸爸的用意,以为是要推自己进到水幕里。气愤地回过头来对着陆文嘉吼道,“别动我!”

    这声吼叫反而惹得陆文嘉开心得很,对走过来的李云辉说,“你儿子可以的。心里有气敢吼出来。”想想自己小时候,怎么可能敢对自己的父亲吼叫?见到父亲回来,自己跑得比兔子都快,慌里慌张的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陆文嘉也连忙给儿子解释说,“儿子,爸爸不是想推你到水里面去,爸爸是想扶着你转过身来找妈妈。因为你最爱妈妈,肯定会要找妈妈的对吧?”

    “你要是想去玩试试,爸爸就带着你试一下。你不愿意,爸爸肯定不勉强你去做。这个游戏并不是很好玩,真有滑倒的危险。”话没说完,就有好几个小朋友跌倒在了水里。

    又是一年春节,陆文嘉同兰铮言约好了,两家人一起到桂林去玩。

    “桂林呀,那岂不是你一直想故地重游的地方?”李云辉略带调侃地说道。

    “我还好,主要是想让你们娘儿俩也去看看桂林山水甲天下。”

    年夜饭还是在兰铮言家里吃的,只要不回家乡,除夕都是跟兰铮言一家人一起过。不像其他人那样矫情,感觉春节的年味越来越淡,陆文嘉总是非常惦记过年。至于在哪里过,跟谁一起过,倒是早就不能特别在意。

    童年的时候过年,是跟着爸爸妈妈,妹妹弟弟,一家五口在故乡的茅草屋里过。那个时候,家里虽然穷,但是过年的气氛却好浓厚呀。过年的那一天,小孩子们除了疯玩还是疯玩,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惦记着会得到多少压岁钱,明天大年初一早晨起来,妈妈给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新衣服。那个时候,自己爷爷奶奶还活着,过年一般都是跟着伯父一家一起过的。每年的年三十,妈妈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里面忙碌,一直能忙到深夜。妈妈一辈子缺少算计,忙忙碌碌一整天,也不知道都忙活了些什么,一刻也不得闲。

    妈妈只会蒸馒头,不会像伯母那样还会蒸水糕,很多时候面发得不够火候,蒸出的馒头硬邦邦地,也不像伯母蒸的那样暄软。但是那一天的母亲,却一改往日风风火火的脾气,无论孩子们多么地不懂事,一点也不会发火,说话耐心到了极点。孩子们跑到厨房,想拿什么吃都可以。妈妈在春节里,总是要把“鸡”说成“凤凰”,要讨个好彩头,“今天中午我们炖一只小凤凰。”陆文嘉长大以后,说到“吃鸡”的时候,总是会说成“小凤凰”。

    妈妈卤好了腊肉,就先用大碗装成三份,分别插上三双筷子,再喊陆文嘉端到堂屋去。这个时候爸爸就会放下手里的其他事情,开始把腊肉在供桌上面摆好,然后再一一对应摆上香炉,没有香炉的时候,就用小碗装上大米来代替。先点燃一对通红蜡烛,然后把分好的香在蜡烛上面点燃,吹息明火,对着供桌上面的祖宗神仙牌位一边作揖,一边默默念叨祷告祝词,一一在香炉里插好香。再接下来烧纸,“一边烧一边在心里念着烧给谁,祷告祖宗保佑,菩萨保佑,各路神仙保佑。”在陆文嘉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教陆文嘉来烧纸,以后每年就由陆文嘉来完成这道程序。

    赶着在中午十二点前点燃鞭炮,上香烧纸的祈祷仪式就算完成,妈妈的年饭也就正式端上了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心地吃年饭。故乡吃年饭,都是在中午。每年的年饭,妈妈也都会开心地陪着父亲喝点酒,喝什么酒妈妈都会说“今年的酒真好喝!才喝了两杯,我的腿就感觉麻麻的很舒服。”再大了一点以后,父亲开始让陆文嘉也喝点酒,下午就醉醺醺地帮妈妈一起帖春联,帖门神。

    自从初一那年搬家到城关中学,陆文嘉赶上了看中央电视台第一届春晚,从那以后,每年每届的春晚,陆文嘉都不愿意落下。陆文嘉特别喜欢看春晚。在城关中学居住的所有除夕夜,母亲在厨房里面忙着一直出不来,父亲在客厅里和着面擀着面,陆文嘉就和妹妹帮忙,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和吕英琪结婚以后,跟父母还住在一起的那年春晚,自然是跟着父母一起看的。一样的边和面包饺子,边看的春晚。接完年后,父亲又下了满满一大锅饺子,大家吃过了才睡觉。这么多年,只有一年的春晚陆文嘉看的不是直播,那一年到舅舅家过的年,陆文嘉喝醉啦,被吕英琪扶到床上被迫早早地躺下,第二天才看的重播。

    三口的小家庭搬家以后,吃过了年夜饭,父母就开始催陆文嘉三个人回自己的小家去。

    “回去了也好赶紧帖春联帖门神。”

    陆文嘉就自己站着凳子帖春联帖门神。

    浅夏两三岁了就兴奋地跑前跑后帮忙,就不用陆文嘉上上下下的那么多回。贴好春联,陆文嘉就跟吕英琪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浅夏在边上把自己所有的布娃娃都拿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拍响,娃娃们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唱着歌,吵得吕英琪头痛,“豆子,把我吵坏啦。你能不能让它们别唱啦?”

    陆浅夏站在客厅中央委屈得想哭。陆文嘉连忙阻止了吕英琪,蹲下来安慰女儿,“我们喜欢看电视,也不能阻止孩子喜欢玩自己的布娃娃呀。”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之前,陆文嘉也并没有这样想过。说出来以后才觉着自己说出来一个与孩子相处、与人相处的重要原则,“自己的需求并不比孩子的,或者别人的需求更重要。”

    “爸爸妈妈想看电视,豆子想玩布娃娃,那该怎么办呢?”

    “把娃娃拿到房间里面去!”浅夏和妈妈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于是陆浅夏就不停地在客厅和房间之间跑来跑去,只要房间里面的娃娃停止了唱歌,她就兴冲冲地跑进去把所有的娃娃都拍一遍,让所有的娃娃又都唱起来。

    除夕夜是可以一夜不睡的。那个除夕,是三个人过得最热闹的一个除夕。

    陆文嘉在BJ的时候,三个人在表弟傅博辉家过过年,和弟弟吕英杰陪着岳父岳母一起过过年,也在地下室里面,自己孤独地过过年。

    再后来,陆文嘉和李云辉分开两地,自己在深圳、李云辉在家乡过过年。一起跟兰铮言以及其他的朋友一起过过年。还有一年只有陆文嘉一个人留在深圳,跟兰铮言的侄子带着来的一帮谁都不认识的年轻人一起过过年。

    每一年的过年,陆文嘉都才会比较完全地放松了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怕,心安理得地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春晚。很多年下来,陆文嘉记住的春晚节目并没有几个,只记得住比较著名的几位歌唱家,记得住经常出现的几位小品演员。唱的具体是什么歌,演的具体是什么节目,也都不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