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遇
1641年的阿姆斯特丹，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但绝对是世界上所有贸易的中心：在这座城市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船只入港，卸下中国与日本的丝绸、马来的香料、锡兰的宝石，也不知道有多少船只离开，去寻找新大陆的真金和白银，非洲的木材与白糖。可以说，如果这座城市消失的话，整个欧洲的贸易都要停滞，甚至整个世界的运行，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这和城内铁匠铺的延森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他也偶尔会去到海边，眺望远方船只的风帆，好奇它们究竟会去往何处，但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打铁，从早打到晚，从白打到黑，甚至从生打到死，正如他的父亲那样——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就因产后并发症去世，从小便是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但前几年的一场急病让延森的父亲也永远地松开了手中的铁匠锤，因此这几年来，他都是继承着父亲的遗志与命运，一个人孤独地在祖传的铁匠铺中生活着。
如果他这天早上不出门去补充煤炭的话。
“呜哇！看着点路啊，我走的这么慢都能撞到我的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
“真是的……”
少年挠了挠头，刚才自己在马路两侧走着，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看路的家伙，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而且，这一下的力度可不小，几乎可以和一匹飞驰的骏马相提并论了，如果他不是个久经锻炼的小铁匠，而是个瘦弱的孩子的话，这一下估计能撞断他一排肋骨了。
“那个，那个，对，对不起，但是，能不能请求您帮我个忙？”
*
“……啊？”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但结果却是撞了自己的人先提出来了请求——听着对方磕磕巴巴的荷兰语和细弱的声音，延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差点被吓到。
“你、你是哪里人啊？！”
“啊，那个，抱歉，我、我不是荷兰人，不过，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您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追一下前面的小偷……？拜托您了！”
“喂，我——”
留着黑色长发，身着暗红色和服，脚踏木屐的少女，居然跑得飞快，就连延森都差点被拉了个跟头；而在他们前方，被称为小偷的男人，就速度而言也不差，甚至由于身手足够敏捷还更胜一筹：只见他左边一个侧身翻过蔬菜摊，右边一个闪身避开疾驰的马车和司机的怒骂，然后三步两步跑进了小巷子。延森与和服少女紧追其后，但结果被驶过的马车溅了一身泥，还差点摔了个跟头；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追上去的时候，又被落下了好长的一段路途。
“你刚才说啥？前面的那个家伙偷走了你的东西？偷走了啥啊？”
“是……是我的，我的刀……”
“刀？”
“嗯。”
不得不说，尽管身为铸造兵器的铁匠，延森却没能反应过来少女说的“刀”究竟是何种东西：这个名叫“KATANA”的物体，朦朦胧胧地给了他一种和剑（SWORD）相类似的感觉，但好像又不完全一致——
——不对，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橙红色头发的少年摇了摇头，把精力又集中回了追逐战上：就在刚才他思考那个名叫“刀”的东西时，本就已经不小的距离又扩大了几分。如果他们继续走神下去的话，恐怕这辈子都追不上那个偷走了刀的小偷了。
幸好，这世界上还有名叫“死胡同”的存在。
“别跑——！”
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结果前面的小偷先生居然离奇地跑进了一条没有出口的巷子，巷子两侧的墙壁高度估摸着都得有两米五以上，尽管对于善于攀爬的人来说不算是什么问题，但有翻过墙去的时间，延森和日本少女早就足够把他拽下来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
……哦。
*
“别动！”
并没有比延森大几岁的窃贼喊了出来，在他的手中，是刚刚从日本少女那里得到的刀。一米多长的打刀，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耀眼的寒光；延森相信，若是挨上一刀，估计刃上都不会沾血，自己的身体就断成两截了吧。
“刚才没有理你们，你们也别逼我太紧了！告诉你们，这条巷子里可是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都不会有人来的，如果死在这里的话，怕是直到烂掉，都没人会给你们收尸！”
“啊。”
简短的一个字，融合了少年此刻内心中的后悔、恐惧乃至于恍然大悟——现在他才意识到，跑进了死胡同这件事情，对于因职业原因而熟知阿姆斯特丹每一条道路的小偷先生而言绝对不是失误，他只是真的看上了这把在西欧百年不遇的宝物，而把不识时务的两个人诱骗进这里来杀人灭口罢了。
“那个，您、您带武器了吗……”
“真是抱歉啊——平时我的武器也就只有铁匠锤而已，不过现在的话，就连铁匠锤也没有就是了。”
一边相互窃窃私语着，延森与少女一边后退。现在，一步步逼近着的反而是之前在前面逃跑着的小偷，而之前紧追不舍的二人则变成了退缩的人；两米，一米，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小偷虽然根本就不懂挥刀的方法，但仅凭胡乱舞动，就能够让少年与少女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要再进一步，两个人就——
“别！停一下！”
将手臂放在额前，稍稍低下了头的延森，作出了下意识但却毫无意义的防卫动作，还喊出来了认怂的话语。
一般情况下，这二者都属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垂死挣扎，但——
刀刃，始终没有劈下来。
“呀？！”
率先传来的，却是少女的尖叫。
紧接着，是小偷痛苦的喊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他手中的打刀也变成了橙红色：从小在铁匠铺长大的延森对这种颜色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刚出炉的，如同火山一样灼热的铁的颜色。
整把刀燃烧了起来，熊熊的火焰从刀剑弥漫到刀柄，紧接着是小偷的双手、手臂、身体，最后是双腿与头部。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衣物，每一根肌肉，每一段骨骼都燃烧了起来，一开始他还能发出惨叫声，几秒钟之后声带也燃烧了起来，想要用这把刀发一笔大财的小偷先生，就此化作了一堆黑色的、沉默的灰烬。
“怎么，怎么回事——”
被眼前景象吓到的少女，眼角已经噙出了泪水：生于战国乱世结束后和平的年代的她，连杀人都几乎没有见过，这种离奇而又恐怖的死亡方式了，足够把她吓到魂飞魄散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延森率先冷静了下来。
尽管他也是心惊肉跳，但他依然将目光从那堆连骨灰都称不上的灰上移开，转到了其他事物上面。
“应该是自燃吧，这个——呃，比起这个，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关注一下别的事情。”
“什、什么事情？”
铁匠铺的少年，指向了灰烬旁边的，断成了两截的刀。
“你家祖传的刀，刚才他还在挥舞的刀，断了啊。”
不过，这和城内铁匠铺的延森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他也偶尔会去到海边，眺望远方船只的风帆，好奇它们究竟会去往何处，但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打铁，从早打到晚，从白打到黑，甚至从生打到死，正如他的父亲那样——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就因产后并发症去世，从小便是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但前几年的一场急病让延森的父亲也永远地松开了手中的铁匠锤，因此这几年来，他都是继承着父亲的遗志与命运，一个人孤独地在祖传的铁匠铺中生活着。
如果他这天早上不出门去补充煤炭的话。
“呜哇！看着点路啊，我走的这么慢都能撞到我的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
“真是的……”
少年挠了挠头，刚才自己在马路两侧走着，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看路的家伙，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而且，这一下的力度可不小，几乎可以和一匹飞驰的骏马相提并论了，如果他不是个久经锻炼的小铁匠，而是个瘦弱的孩子的话，这一下估计能撞断他一排肋骨了。
“那个，那个，对，对不起，但是，能不能请求您帮我个忙？”
*
“……啊？”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但结果却是撞了自己的人先提出来了请求——听着对方磕磕巴巴的荷兰语和细弱的声音，延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差点被吓到。
“你、你是哪里人啊？！”
“啊，那个，抱歉，我、我不是荷兰人，不过，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您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追一下前面的小偷……？拜托您了！”
“喂，我——”
留着黑色长发，身着暗红色和服，脚踏木屐的少女，居然跑得飞快，就连延森都差点被拉了个跟头；而在他们前方，被称为小偷的男人，就速度而言也不差，甚至由于身手足够敏捷还更胜一筹：只见他左边一个侧身翻过蔬菜摊，右边一个闪身避开疾驰的马车和司机的怒骂，然后三步两步跑进了小巷子。延森与和服少女紧追其后，但结果被驶过的马车溅了一身泥，还差点摔了个跟头；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追上去的时候，又被落下了好长的一段路途。
“你刚才说啥？前面的那个家伙偷走了你的东西？偷走了啥啊？”
“是……是我的，我的刀……”
“刀？”
“嗯。”
不得不说，尽管身为铸造兵器的铁匠，延森却没能反应过来少女说的“刀”究竟是何种东西：这个名叫“KATANA”的物体，朦朦胧胧地给了他一种和剑（SWORD）相类似的感觉，但好像又不完全一致——
——不对，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橙红色头发的少年摇了摇头，把精力又集中回了追逐战上：就在刚才他思考那个名叫“刀”的东西时，本就已经不小的距离又扩大了几分。如果他们继续走神下去的话，恐怕这辈子都追不上那个偷走了刀的小偷了。
幸好，这世界上还有名叫“死胡同”的存在。
“别跑——！”
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结果前面的小偷先生居然离奇地跑进了一条没有出口的巷子，巷子两侧的墙壁高度估摸着都得有两米五以上，尽管对于善于攀爬的人来说不算是什么问题，但有翻过墙去的时间，延森和日本少女早就足够把他拽下来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
……哦。
*
“别动！”
并没有比延森大几岁的窃贼喊了出来，在他的手中，是刚刚从日本少女那里得到的刀。一米多长的打刀，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耀眼的寒光；延森相信，若是挨上一刀，估计刃上都不会沾血，自己的身体就断成两截了吧。
“刚才没有理你们，你们也别逼我太紧了！告诉你们，这条巷子里可是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都不会有人来的，如果死在这里的话，怕是直到烂掉，都没人会给你们收尸！”
“啊。”
简短的一个字，融合了少年此刻内心中的后悔、恐惧乃至于恍然大悟——现在他才意识到，跑进了死胡同这件事情，对于因职业原因而熟知阿姆斯特丹每一条道路的小偷先生而言绝对不是失误，他只是真的看上了这把在西欧百年不遇的宝物，而把不识时务的两个人诱骗进这里来杀人灭口罢了。
“那个，您、您带武器了吗……”
“真是抱歉啊——平时我的武器也就只有铁匠锤而已，不过现在的话，就连铁匠锤也没有就是了。”
一边相互窃窃私语着，延森与少女一边后退。现在，一步步逼近着的反而是之前在前面逃跑着的小偷，而之前紧追不舍的二人则变成了退缩的人；两米，一米，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小偷虽然根本就不懂挥刀的方法，但仅凭胡乱舞动，就能够让少年与少女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要再进一步，两个人就——
“别！停一下！”
将手臂放在额前，稍稍低下了头的延森，作出了下意识但却毫无意义的防卫动作，还喊出来了认怂的话语。
一般情况下，这二者都属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垂死挣扎，但——
刀刃，始终没有劈下来。
“呀？！”
率先传来的，却是少女的尖叫。
紧接着，是小偷痛苦的喊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他手中的打刀也变成了橙红色：从小在铁匠铺长大的延森对这种颜色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刚出炉的，如同火山一样灼热的铁的颜色。
整把刀燃烧了起来，熊熊的火焰从刀剑弥漫到刀柄，紧接着是小偷的双手、手臂、身体，最后是双腿与头部。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衣物，每一根肌肉，每一段骨骼都燃烧了起来，一开始他还能发出惨叫声，几秒钟之后声带也燃烧了起来，想要用这把刀发一笔大财的小偷先生，就此化作了一堆黑色的、沉默的灰烬。
“怎么，怎么回事——”
被眼前景象吓到的少女，眼角已经噙出了泪水：生于战国乱世结束后和平的年代的她，连杀人都几乎没有见过，这种离奇而又恐怖的死亡方式了，足够把她吓到魂飞魄散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延森率先冷静了下来。
尽管他也是心惊肉跳，但他依然将目光从那堆连骨灰都称不上的灰上移开，转到了其他事物上面。
“应该是自燃吧，这个——呃，比起这个，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关注一下别的事情。”
“什、什么事情？”
铁匠铺的少年，指向了灰烬旁边的，断成了两截的刀。
“你家祖传的刀，刚才他还在挥舞的刀，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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