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审判
潮闷的洞穴，半燃不燃的木炭火力越来越弱，白烟升腾群集汇聚在四周，久久不散。
移眸看向沉浸在危机感中自顾自胡思乱想自己结局不能自拔的耶尔诺司，夜清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烟味儿浓的已经有些呛鼻子了。”
“…啊？”
来不及掩盖脸上的心烦意乱，明显没认真听的耶尔诺司傻愣愣抬头，呆应了声。
“……”
迎着那不知所措中带着哀伤的目光，夜清陷入短暂沉默，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好意思。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食物链是世界最原始和最有力的法则。
从宏观角度看，整个自然界其实只存在一种关系——吃与被吃。
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霸主存在，处于下面的所有生物对它来说都是可食用的，这是最简单粗暴的认知。
就像肚子饿了会想去找东西吃，避免不了，任谁都一样。
无论怎样，去捕食狩猎是很正常的事情，行为完全没有错，归根究底只是凑巧遇到了意外因素影响，这才导致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一头老虎在自己领地出门溜达，偶然发现了粉嫩嫩的羊羔，嘴馋，想吃，却被偶然路过的坏蛋猎人看见，不仅上演了一场虎口夺食的戏码，还冲上去给它狠狠来了两个大嘴巴子，甚至之后打算将其驯服，留着以后保护羊羔。
换个视角，所看到的善恶截然不同。
究竟谁更过分些，一目了然。
由此看来，狭隘判定是不可取的。
其实他一直很清楚，所以本来就没打算怎么着。
想要带走驯服只是一时兴起，哪怕被识破离开也没有恼羞成怒，出手惩戒的是神之终，寻到莎缇拉后他根本懒得去计较什么。
“其实你要实在不放心现在就可以跑，我不会拦着。”
夜清将怀中的小不点横抱，缓缓起身，然后给了那边一个请随意的眼神。
耶尔诺司闻言赶忙摇头，以示忠诚。
［肯定刚走就会被干掉，骗谁呢…］
它心里犯嘀咕。
“不骗你的。”
“……”
连柴火燃烧的声音都识相消失，只余死一般的沉默！
“？？？”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
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耶尔诺司瞳孔迅速缩小，那表情几乎能用惊悚来形容了，刚才完全是在默默念，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说出过半句。
它被读心了！？
怎么可…
还没等脑海中的不可思议迸发，耶尔诺司就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粗心大意，面对与自身实力有极大悬殊的域外之人，居然还用着以前的心态所看待。
可以领悟读心的生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掌握好秘法就可以轻松看透洞悉他人心灵，无论是否会说话，但凡存有智商就能被选做读取对象，轻易获取信息，内心想法一目了然，是相当便捷，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能力。
作为有幸掌握此招的聪明兽，它算得上是佼佼者，再加上后来踏入终焉所带来的飞跃提升，精神力更上一层楼，妥妥稳坐首席宝座。
经过对比研究和反复实验，又在漫长岁月里费心思琢磨出不少应对措施，自信很懂得控制伪装，绝不会暴露内心世界。
再然后就是危机感毫无，失去前进方向，感觉自己已经强到没有敌手。
耶尔诺司心里清楚，夜清所在的故乡肯定远超乎想象的强大，很多东西比不过是在所难免的，这点光听刚才只言片语就能清晰感觉到。
但就算相差很大，它也不至于连察觉都做不到吧？
然而事实就是连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包括现在可能都在傻乎乎地透露心思。
耶尔诺司想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曾经引以为傲的研究心血，在别人眼中却是分文不值，这换谁能好受。
“其实也没那么不堪…还…好…”
夜清试着安慰，毕竟眼前巨兽备受打击的模样真的很明显。
［虚情假意……］
耶尔诺司虽然没有吭声，内心却活跃异常，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画面跟毫不相关的心思在疯狂乱窜。
［好渴…］
馋巴巴看着不远处的深水潭，口干舌燥的小兽疯狂吞咽口水，迟迟不敢迈步。
［还妄图捉到本大人？我呸！一帮小渣渣。］
拖着受伤的右脚一瘸一拐挪动，骨头断裂处传来的疼痛让嘴硬者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大人以后肯定也能够成为终焉兽的！］
［什么破烂地，还说有宝藏，连根毛都木得。］
［那么长时间不阻止，现在事后跑来当和事佬，你们这些虚伪无耻的杂碎果然都该陪葬！］
暗红光芒犹如流星般坠下，原本金碧辉煌的古老建筑被瞬间洞穿大半，余下墙体不堪重负轰然倒地，滚滚扬起的尘埃将整个天空蒙上了灰色，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终焉巨兽们交战的怒吼声响彻天地。
［人小鬼大的半精灵。］
［眼影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以后打死也不来这地。］
伟大的灾厄之主在胡思乱想，企图扰乱读心探查。
［如果能靠半精灵挑起他跟联盟那边的矛盾……］
一不小心暴露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耶尔诺司立刻老脸一红想要切换成其它。
［嘟呜呜呜！……］
［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可在这种特别心烦意乱的情绪下，越是不要想某件事，就会越去想这件事，通常俗称为讽刺性反弹效应。
［半精灵是绝对要被剿灭的存在，只要知晓消息联盟那群家伙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但凡双方发生冲突……］
［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就是借刀杀人的好时机！］
［……］
［……］
“毁灭吧…我累了…”
耶尔诺司面无表情停止思考，完全放弃挣扎，彻底躺平了。
事已至此，于事无补。
面对轻易读心的域外之人，与其怀有不该有的期许，倒不如摆明，直接听天由命。
所以…
到底要怎么处置不怀好意的自己？
耶尔诺司视线微抬，蓦然站了起来，庞大身躯稍稍前倾，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抱着半精灵的少年。
随意找的洞穴并不算很大，经不起终焉兽这么折腾，顶上的石屑土粉纷纷垮松不断掉落，似乎随时会坍塌。
银白色丝线勾勒的衣摆层层垂落，那周身未沾染半点灰尘。
任凭凶兽怒视，幽紫的眸自始至终平淡如水，没有波澜。
原本孤注一掷的勇气突然在那注视下怯退，消失的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全身开始控制不住地战栗，冰冷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无言的窒息感与压抑同时涌现，心中产生出好像灵魂瞬间被抽空的错觉。
耶尔诺司死死咬紧牙关，即便身子在求生本能下铁铸造般僵硬慢慢向地面趴伏，却也还要倔强跟他对视，依然毫不退让，等着审判的下达。
庆幸的是，这份赌上性命的坚持成功得到了回应。
就在即将陷入无尽黑暗的前一秒，足以致死的异样感如潮水般退去，生怕完犊子的兽心迅速重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意识渐渐回归的耶尔诺司听到了那久等的声音。
————
与猜想中的各种可能性都不符，甚至说完全不搭，它被这么说了一句。
“变小点，透透风。”
声音不急不缓，依旧冷清，却比以往多了些认可。
移眸看向沉浸在危机感中自顾自胡思乱想自己结局不能自拔的耶尔诺司，夜清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烟味儿浓的已经有些呛鼻子了。”
“…啊？”
来不及掩盖脸上的心烦意乱，明显没认真听的耶尔诺司傻愣愣抬头，呆应了声。
“……”
迎着那不知所措中带着哀伤的目光，夜清陷入短暂沉默，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好意思。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食物链是世界最原始和最有力的法则。
从宏观角度看，整个自然界其实只存在一种关系——吃与被吃。
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霸主存在，处于下面的所有生物对它来说都是可食用的，这是最简单粗暴的认知。
就像肚子饿了会想去找东西吃，避免不了，任谁都一样。
无论怎样，去捕食狩猎是很正常的事情，行为完全没有错，归根究底只是凑巧遇到了意外因素影响，这才导致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一头老虎在自己领地出门溜达，偶然发现了粉嫩嫩的羊羔，嘴馋，想吃，却被偶然路过的坏蛋猎人看见，不仅上演了一场虎口夺食的戏码，还冲上去给它狠狠来了两个大嘴巴子，甚至之后打算将其驯服，留着以后保护羊羔。
换个视角，所看到的善恶截然不同。
究竟谁更过分些，一目了然。
由此看来，狭隘判定是不可取的。
其实他一直很清楚，所以本来就没打算怎么着。
想要带走驯服只是一时兴起，哪怕被识破离开也没有恼羞成怒，出手惩戒的是神之终，寻到莎缇拉后他根本懒得去计较什么。
“其实你要实在不放心现在就可以跑，我不会拦着。”
夜清将怀中的小不点横抱，缓缓起身，然后给了那边一个请随意的眼神。
耶尔诺司闻言赶忙摇头，以示忠诚。
［肯定刚走就会被干掉，骗谁呢…］
它心里犯嘀咕。
“不骗你的。”
“……”
连柴火燃烧的声音都识相消失，只余死一般的沉默！
“？？？”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
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耶尔诺司瞳孔迅速缩小，那表情几乎能用惊悚来形容了，刚才完全是在默默念，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说出过半句。
它被读心了！？
怎么可…
还没等脑海中的不可思议迸发，耶尔诺司就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粗心大意，面对与自身实力有极大悬殊的域外之人，居然还用着以前的心态所看待。
可以领悟读心的生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掌握好秘法就可以轻松看透洞悉他人心灵，无论是否会说话，但凡存有智商就能被选做读取对象，轻易获取信息，内心想法一目了然，是相当便捷，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能力。
作为有幸掌握此招的聪明兽，它算得上是佼佼者，再加上后来踏入终焉所带来的飞跃提升，精神力更上一层楼，妥妥稳坐首席宝座。
经过对比研究和反复实验，又在漫长岁月里费心思琢磨出不少应对措施，自信很懂得控制伪装，绝不会暴露内心世界。
再然后就是危机感毫无，失去前进方向，感觉自己已经强到没有敌手。
耶尔诺司心里清楚，夜清所在的故乡肯定远超乎想象的强大，很多东西比不过是在所难免的，这点光听刚才只言片语就能清晰感觉到。
但就算相差很大，它也不至于连察觉都做不到吧？
然而事实就是连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包括现在可能都在傻乎乎地透露心思。
耶尔诺司想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曾经引以为傲的研究心血，在别人眼中却是分文不值，这换谁能好受。
“其实也没那么不堪…还…好…”
夜清试着安慰，毕竟眼前巨兽备受打击的模样真的很明显。
［虚情假意……］
耶尔诺司虽然没有吭声，内心却活跃异常，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画面跟毫不相关的心思在疯狂乱窜。
［好渴…］
馋巴巴看着不远处的深水潭，口干舌燥的小兽疯狂吞咽口水，迟迟不敢迈步。
［还妄图捉到本大人？我呸！一帮小渣渣。］
拖着受伤的右脚一瘸一拐挪动，骨头断裂处传来的疼痛让嘴硬者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大人以后肯定也能够成为终焉兽的！］
［什么破烂地，还说有宝藏，连根毛都木得。］
［那么长时间不阻止，现在事后跑来当和事佬，你们这些虚伪无耻的杂碎果然都该陪葬！］
暗红光芒犹如流星般坠下，原本金碧辉煌的古老建筑被瞬间洞穿大半，余下墙体不堪重负轰然倒地，滚滚扬起的尘埃将整个天空蒙上了灰色，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终焉巨兽们交战的怒吼声响彻天地。
［人小鬼大的半精灵。］
［眼影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以后打死也不来这地。］
伟大的灾厄之主在胡思乱想，企图扰乱读心探查。
［如果能靠半精灵挑起他跟联盟那边的矛盾……］
一不小心暴露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耶尔诺司立刻老脸一红想要切换成其它。
［嘟呜呜呜！……］
［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可在这种特别心烦意乱的情绪下，越是不要想某件事，就会越去想这件事，通常俗称为讽刺性反弹效应。
［半精灵是绝对要被剿灭的存在，只要知晓消息联盟那群家伙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但凡双方发生冲突……］
［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就是借刀杀人的好时机！］
［……］
［……］
“毁灭吧…我累了…”
耶尔诺司面无表情停止思考，完全放弃挣扎，彻底躺平了。
事已至此，于事无补。
面对轻易读心的域外之人，与其怀有不该有的期许，倒不如摆明，直接听天由命。
所以…
到底要怎么处置不怀好意的自己？
耶尔诺司视线微抬，蓦然站了起来，庞大身躯稍稍前倾，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抱着半精灵的少年。
随意找的洞穴并不算很大，经不起终焉兽这么折腾，顶上的石屑土粉纷纷垮松不断掉落，似乎随时会坍塌。
银白色丝线勾勒的衣摆层层垂落，那周身未沾染半点灰尘。
任凭凶兽怒视，幽紫的眸自始至终平淡如水，没有波澜。
原本孤注一掷的勇气突然在那注视下怯退，消失的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全身开始控制不住地战栗，冰冷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无言的窒息感与压抑同时涌现，心中产生出好像灵魂瞬间被抽空的错觉。
耶尔诺司死死咬紧牙关，即便身子在求生本能下铁铸造般僵硬慢慢向地面趴伏，却也还要倔强跟他对视，依然毫不退让，等着审判的下达。
庆幸的是，这份赌上性命的坚持成功得到了回应。
就在即将陷入无尽黑暗的前一秒，足以致死的异样感如潮水般退去，生怕完犊子的兽心迅速重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意识渐渐回归的耶尔诺司听到了那久等的声音。
————
与猜想中的各种可能性都不符，甚至说完全不搭，它被这么说了一句。
“变小点，透透风。”
声音不急不缓，依旧冷清，却比以往多了些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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