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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何去何从

    牧力这几天的眼皮一直跳,本以为睡一觉就会好,谁曾想越跳越凶,今天早上起来右眼更是肿了起来。这让他不得不放下去听曲的打算。

    自从半年前大渡口那件事后,心有余悸的牧力便不再上战场,专心打理着营地内的事务以及财务。在迟渊他们出任务后便自己到镇子上找点闲活做,打发打发时间。

    这也是令秃子一直诟病的地方:让这么个贪生怕死又爱钱的家伙管账,那岂不是要把家给偷了去?

    好在迟渊一向用人不疑,这才能让牧力每个月净赚二十兰盾。

    从迟渊手里占了大便宜的牧力却不肯让人也占迟渊的便宜,更不用说是做对不起他的事。所以牧力对白猫那几人深恶痛绝,以至于他觉得这些没爹没妈的佣兵没一个好东西。当然,迟渊除外。

    所以当秃子带着五十几人的队伍回来时,牧力又一直没能问出迟渊的去向后,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进去说。”

    秃子吩咐队员卸下马车自行安顿休息后,连拖带拽地把牧力拉进了房间。

    牧力进门后脸色愈发难看,可嘴上却哈哈大笑起来,咬着牙道:“好好好!动完老二你现在准备拿我开刀是不是?”

    胆小怕死的牧力这一刻却突生胆气,一把拽开身上的轻甲,怒骂道:“来!冲爷爷这里来,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老子就是你娘养的!狗东西!”

    秃子没好气地看着牧力那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双腿,骂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给我安静点!听我把话讲完。”

    牧力颤颤巍巍地扶着椅子坐下,好像刚刚那么豪气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他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秃子一眼,静静地听秃子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这是当家的临走前留给我的东西,我没打开过,你看一眼。”

    说着秃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五枚金盾和一块银牌。

    银牌秃子已经见过了,所以不惊奇,反倒是那五枚金盾他从来不曾见过,但一看就知道是很贵重的东西。他伸手想要摸摸看,牧力一把拍掉他的脏手,吼道:“你要干嘛?”

    “娘的,你一惊一乍做甚!”

    牧力白了他一眼,“你没见过?也是,你们这群莽夫,五千兰盾就能亮瞎你们的眼。”

    秃子忍住想要揍牧力的冲动,挺着身板听牧力继续说:“这是金盾,一枚金盾抵得上一万兰盾,懂了吗?”

    秃子倒吸一口凉气,五万兰盾,完全足够自己再打造一只三十人的精锐弓骑了。

    牧力冷冷一笑,抓起一枚金盾捧在手心阴阳怪气道:“干脆分一分散伙,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擦着他的鼻子划过深深地插进桌子里。秃子凑过脸来,恶狠狠地盯着牧力的眼睛,脸上杀意尽露。

    “你下次再拿话试我,我把你鼻子割下来喂狗。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老子现在就把你剁碎了!”

    牧力双腿抖得厉害,心里慌得要死,可嘴上就是不饶:“不然你想怎样?自立门户?我告诉你,要么你现在就把我剁碎了扔出去,不然这钱你一分也别想动。我是不会认你当老大的!”

    秃子盯着牧力看了好久,终于被他眼神里的坚决气笑,直起身来捂着鼻子笑骂道:“你丫的怂货,全身都死了就剩你这张嘴不会死。下次放狠话前管住下面那玩意,尿了算怎么回事?”

    秃子快步走开,离了好几步远。牧力讪讪地捂着裤裆,小脸涨得通红。

    “茶……茶洒了……”

    秃子无奈地坐在另一边,等牧力重新换好衣服后才平心静气道:“吉人自有天相,当家的早晚会回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商量出个方向来,别把队伍折我们手里。”

    静下心来的牧力想的一向比秃子周到,他沉思了片刻后,道:“你带回来的那些毛孩子打算怎么安排?”

    “那可是生力军,只要调教得好,个顶个的好手,比我们这群老兵油子值钱多了,你可别心疼这点粮食。”秃子知道牧力抠门的性子,赶忙提醒。

    “那我不管,既然你觉得能调教好那便是你的事,我主内你主外,一向如此。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是训练新兵,二是等待老二回来。”

    秃子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完全就是在说废话。

    “所以我现在不就是在找你商量吗?去往西还是往东?”

    牧力摇摇头,“哪都不去,如果按你所说这次的任务涉及到杨家和宇文家的争斗,我们去到哪都不安全,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暂时抛开佣兵的身份,上山!”

    秃子急了:“上山?你要我们当匪吗?”

    “又没叫你去打家劫舍,哪里叫匪了,不过是寻一处安全的地方。你是本地人,这一带的情况你都熟,消息打听起来也容易,一旦能打听到老二的行踪,我们过去跟他汇合也行啊。你怎么那么死脑筋?”

    “可万一官府剿匪把我们也当成匪给剿了呢?”

    “杨家经营南疆多年,匪患一直剿不灭你以为是为什么?”牧力向秃子解释起来。

    “为了钱!剿匪不过是杨家向朝廷讨要粮饷的借口罢了。北方如果战事一开,杨家再怎么不听宣调也得做做样子筹备粮草北上供应,那时候不管是他坐等宇文家覆灭还是北上分一碗羹,杨家都不会把精力用在对付我们这群喽啰身上。”

    秃子挠挠头,他对这种事一向不懂。

    “那如果没有战事呢?”

    牧力也跟着挠挠头,有些烦躁:“管它呢,那时再说吧,总会有打的那天,目前为主是要找到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寨,抓紧时间训练新兵。带着这样一群光会张嘴的毛孩子算怎么回事嘛?”

    天水城外的军营大账内,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捧着一本兵书看得“津津入迷”,以至于打起呼噜来。

    他正是杨湛的二子杨仲麟,此人年少时驯马玩鹰,飞扬跋扈,却不好女色,反而痴迷武道。在战场磨砺多年的他身上多了浓重的戾气,喜怒无常。

    杨湛将天水城的防务以及政务一并交与杨仲麟,并派能人辅助。可他并不喜爱,不情不愿地来到天水城后便大袖一挥,卸下城主一职,跑到军营里躲了起来。只领了都尉一职,不管政务,整天不是练武就是带着手下出城打猎。

    不知是否是长年骑马的缘故,杨仲麟虽早已娶妻纳妾,膝下却无一子。这也使得他更无顾忌地日夜待在军营里。

    “咳……启禀都尉。”一名大都统掀账而入,打扰了男人的清梦。这名大都统的胸甲凹了一块进去,脸色有些发白,一看便知道他遭受的那一枪力道有多重。

    此人正是昨天黄昏时与迟渊缠斗的男人,名为郦道元。他自小就是杨仲麟的玩伴,所以在杨仲麟的众多下属中他挨的鞭打最少。

    “昨日抬回来救治的人已经苏醒了。”郦道元呈上一份口供,“这是他亲口所述,属下一旁记录,此外再无旁人。”

    杨仲麟打了个哈欠,丢下兵书:“这么简单就开口?真是无趣。”

    口供上详细记载了那名线人是如何得知宇文庸与北帝国暗通款曲,又是如何被发现的。且横山寨的惨案便是宇文庸派北方佣兵拦截他所致的。为了避开杨家的耳目,宇文庸又借商会名义在南离委托了另一队不知名的低级佣兵北上将其带回。

    “若非有商会与杨家报信,昨天晚上真就让他们跑了。”

    杨仲麟接过那张口供,粗略一看便笑了:“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兹事体大,属下不敢妄言。此事还需禀告镇南将军。”

    杨仲麟敲了敲桌面,对郦道元并无顾忌:“单就一份无凭无据的口供就想指认宇文老贼通敌卖国,难呐……”

    “不是还有商会?”

    “哼,你指望那群蛇鼠两端的商人出面指证还不如指望宇文老贼出门被雷劈死,他们不过是两头讨好罢了。”

    “那名线人说他还有证据可以指证宇文庸,只是目前没在他身上,他要面见完镇南将军后才肯呈上。这也是宇文庸会留他一命派佣兵将其带回北方的原因。”

    杨仲麟伸了伸懒腰:“那就出发吧,我带他去面见父亲,正好我也待着无聊。”

    郦道元摇摇头:“目前只怕不行,此去三百里的路程,那名线人又有伤在身,经不起折腾。”

    杨仲麟砸吧砸吧嘴,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想一出是一出。

    “行吧。对了,我听他们讲那名佣兵让你吃了苦头?”

    郦道元尴尬地点了点头,因为想到些不开心的事,他那发白的脸总算起了变化。

    “嘿,不错嘛,能把你胸甲都砸凹了,力道不小。”

    “末将一时大意,若再次交手定能找回来!”郦道元死撑着面子道,可一想到那力道心里却有点发虚。

    再次交手自己能撑几回合?三十还是二十?

    杨仲麟哈哈大笑,随即又换了一副面孔,无所谓道:“那便推出去砍了吧。”

    郦道元有些反应不过来:“此人武艺不错,何不留下来给个闲职当当?空闲时也可以练手不是?”

    “一个小小佣兵能有这样的身手?你说他是宇文老贼派遣将领伪装的我还更愿意信。推出去砍了……嗯,等一下。”

    杨仲麟叫住了郦道元,又改了主意:“你先去抽上几十鞭子再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