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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吃菜喝酒

    “骂完了?”迟渊好笑地擦了擦额头的水迹。

    “大堤我自是不敢开的。我迟渊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但也不敢背着如此多的冤魂入睡。

    我只是想烦请太守以加筑堤坝为名,派遣民工在大渡口上方加修一道堤坝。无须太长,只要能拦截一部分水流即可,我欲造势逼退来犯之敌,不求杀敌与洪涝。”

    陈文登犹豫片刻,心中自觉此事确不失为一桩妙计,便点头答应。

    迟渊又赶忙嘱咐道:“还请太守多多上心,不可为了避免洪灾,从而导致此计难以奏效。此间事宜迟某不善衡量,只能麻烦太守了。”

    陈文登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事。”迟渊说着,便将青牛寨藏兵一事告知陈文登,只是隐去其中一些细节末端,重要情节。

    陈文登又是一惊,他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没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过。

    “你竟敢暗藏私兵!”

    他大叫起来,迟渊赶忙捂住他的口鼻。

    迟渊算是服了这个老小子心急的性子,也难怪当初他会为杨湛仗义执言,得罪朝中众文官。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多待见杨湛,而是他这嘴巴张得比脑子转的快。

    “此乃一新军,是我家都尉为避免宇文家与北庆交战落败后,北庆骑兵南下,我等无法在平原与之一战的局面所提前准备的。是暗旅,而非私兵。”

    陈文登抬眸,眼神中有些怀疑。他不觉得杨仲麟的脑子会有这样的打算,反倒是眼前之人……

    迟渊知道一时半会打消不了这个老小子的疑心,也不再与他多嘴什么,只说:“这也才是我家都尉要把平津商会抓在手里的原因。你也知道,朝廷的粮饷只能堪堪养得起这几万部队,无力再调拨资源供给新军,所以……”

    “所以还是私兵,不是吗?”

    陈文登死咬不放,他才不会蠢到相信迟渊最后这句话。这天底下有几人不知道南疆都快成了杨家的府邸?

    “……”

    迟渊有点无语,正想着要如何继续说服这老小子,却听陈文登缓缓开口。

    他说:“商会一事我会再做考量,顶多在货税和文书上不予阻拦,至于免除关税是绝不可能的。此乃国家重计,绝不可开这个口子。”

    迟渊虽然不知道这老小子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但他还是要谢谢对方的好意。

    他一把揽上陈文登的肩,在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下,陈文登显得是那么地小只。

    “关税上真不能再让步?”

    “绝对不能!”

    陈文登被迟渊裹挟着一步一步往外走去,他又挣脱不得,嘴上依旧有着他的文人骨气。

    “可我听说丹州那边的关税挺低,咱这边不能再降降吗?”

    “因地制宜,这种事如何能一样吗?”

    “啧,那好吧。”迟渊不知怎的竟换了副泼皮无赖的嘴脸,笑道:“那今天太晚了,陈太守还是赶紧回家吧。”

    陈文登急了:“可我才吃了一口菜!”

    “唉呀,陈太守怎的如此自私。嫂夫人明明在家中做好饭菜等着太守,太守为何要在外面流连?”

    “你,你不是说……”

    陈文登拿手指着迟渊叫道:“好啊,你居然敢诓我!”

    “诶。”迟渊按下他的手指,轻笑道:“诓一下而已,总不会也要砍脑袋吧?”

    陈文登愤愤地走到楼梯口,迟渊手臂一松,他险些踉跄摔下。他转头怒视着迟渊,复而又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他发现自己每次遇见迟渊这家伙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他脑海中突然想到杨仲麟的一句话:“你把事交给他,尽管放心。”

    “放心?老子的心就没落到肚子里过。”

    陈文登骂骂咧咧地走着,他再一次丢掉了他的文人涵养。

    迟渊站在门口,目送陈文登离去,而后转头吩咐手下人几句,又叫来掌柜的,把楼上的饭菜一并打包由自己拿走。

    夜色正浓,夏季的军营内酷暑难消,到了此时热气才开始退去。

    郦道元一袭薄衫,赤脚躺在床上,手捧兵书。耳边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个身手矫健的士兵靠近他所在的那边帐篷,隔着布帐说道:“迟都统回来了。他今夜在鼎盛楼宴请陈太守,我怕暴露便不敢靠近,所以没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郦道元应了一声,他知道迟渊身手了得,自然不会怪罪这个士兵。那人很快退下。

    过了有好一会,郦道元才听见脚步声响起,而后迟渊掀帐而入。

    他搬来一张行军桌将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又取出酒壶,故意弄得叮啷作响,引得郦道元侧目。

    “军中不得饮酒!”他沉声喝道。

    迟渊不为所动,自顾自斟酒,大快朵颐。

    郦道元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打着赤脚的他也不顾这地面残存的热气,一把就要掀掉迟渊的桌子。

    迟渊伸手按住对方的动作,四目相对,他依旧镇定自若。

    郦道元自知不是迟渊对手,正要唤来军纪官,迟渊松开他的手,一脸平静道:“是酒不是酒,郦都统尝一口便知,何须小题大做。”

    郦道元一愣,一听此言,他才顿觉自己并未嗅到酒味。他狐疑地饮下一口,居然是温水而不是酒。

    这就有点显得自己在过分针对对方了。

    郦道元有点尴尬地放下酒壶,正欲转身,却听迟渊开口。

    “下来都下来了,不如一起坐下来尝尝。鼎盛楼的厨子,厨艺不凡。”

    郦道元本不愿,可转念一想,自己刚刚的举动已经有些不妥,再驳了对方面子,只怕二人会就此起了间隙,这是都尉不想看到的。

    一想到此,他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并不为刚才的举动感到一丝歉意。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饭菜是好,就是贵了些,这顿饭就要了我六个兰盾。”迟渊边吃边抱怨着。

    郦道元正欲张口,却被迟渊抢了先:“军中都统不可私开小灶,违者罚俸。是吗?”

    “……”

    郦道元只得点了点头,迟渊再次抢在他前头:“只此一次,不得违例。”

    “……”

    迟渊轻笑道:“军中军纪是你拟订的?”

    “……”

    郦道元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没有应答。

    迟渊嘿嘿一笑,一个【鉴定】甩过去,这回总算出了新的信息。

    郦道元(等级:三十五)

    ??……

    【统御值】:八【战术值】:五【教练值】:六

    ??……

    【忠诚度】:九十九

    好家伙,对面这位郦大都统的【忠诚度】居然这么高。

    不过自己已经有秃子这个教头了,所以目前没有挖墙角的打算。

    郦道元看着面前笑得一脸古怪的迟渊,心中也不禁奇怪起来。

    迟渊也不理会,自己在心里暗暗盘算起来。只要陈文登不予阻拦,拿到官府文书和杨家保护后的平津商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青牛寨做起交易,从而壮大队伍。

    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青牛寨离云水过近,一旦队伍发展壮大起来,势必难以掩藏,到那时杨仲麟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杨家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存在这样一支劲旅,除非这支劲旅姓“杨”。

    话分两头,且说这边。

    深受百姓爱戴的陈太守连口饭都没吃饱就被赶回了府上。一进内宅,他的夫人便迎了出来。

    陈文登一生清贫,一无盘剥,二无党派,故而内宅只有两名仆人在打理,一日二餐基本都由他的夫人下厨。

    陈夫人打扮朴素,身材有些消瘦,她本是官宦之女,人到中年的她依旧难掩往日的贵气,只是如今早已习惯了清贫的生活。

    她见到陈文登两手空空,不由得有些好奇:“夫君,你怎么没带饭菜回来?”

    陈文登一愣,心想我只夹了一筷子菜,哪里有饭菜能带得回来。

    “早先有人来通报,说你有吩咐,叫我晚上不用做饭,等你带饭菜回来的……”

    她的语气越来越小声,见自家夫君这副模样,以为是他处理政事忙糊涂了,便柔声道:“我这就去下厨,就是晚了点,婉儿怕是要闹了。还请夫君先去照看她一会。”

    陈文登人到中年才生有一女,今年不过五岁。

    “等等。”

    陈文登像是想到什么,忙叫住了夫人,犹豫道:“再等等吧。”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陈夫人感到奇怪,却也陪着夫君站着。

    没过多久,就有仆人提着餐盒走了进来,说是鼎盛楼的伙计送来的。

    陈文登失声笑出来,他打开餐盒,最上面的一层放着两小壶酒。他取下壶盖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再一次丢掉了他的文人涵养。

    “他娘的,就这两壶十里柔能顶得上老子半个月俸禄。”

    十里柔,十里柔,恰似美人绕心头;不负风光向酒杯,春风十里月上游。

    夫人一惊,下意识道:“那还是给人退回去吧。”

    她早已习惯自家夫君的性子,知道他从不会收受贿赂,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过得如此清贫。可看着面前这几盘精致的菜肴,她心里又觉得:几样酒菜而已,应该算不上贿赂吧?

    “退什么退。”

    陈文登猛喝一口十里柔,烈得他直咬牙,待烈性散开,剩下的就只有如沐春风的暖和美人绕颈的柔。

    “杨家的酒我不敢喝,他姓迟的酒我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