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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跨越时空的恩怨纠葛

    一个男子“公主抱”着另一男子,一路狂奔的奇景,只有在医院里才能亲眼目睹。

    急诊室里,护士给陈意量体温,医生经验老道地在脐周和右下腹按压,确认疼痛处,边问:“疼了多久了,有呕吐胀气的感觉吗?
“痛了大概七八个小时了,中间稍有点腹泻和呕吐,我还以为受凉肚子不舒服。”

    医生一脸不满,对围拢在诊断床边的一男两女说:“怎么这么久才送来。应该是阑尾炎,再去做个腹部CT确认下是否穿孔,弄不好腹膜炎。看病人现状,确诊后要马上手术。”

    全腹CT确诊,陈意得了急性阑尾炎已近穿孔。余韵和医生简短商议后,迅速决定选择腹腔镜阑尾切除术。陈意很快进了手术室。

    余韵,李星白和柳迎等候在外。这时,余韵这才有空对李星白发火,象只炸了毛的猫。

    “李星白,你们打了一整夜游戏,你就没发现小意肚子疼?阑尾炎耽搁久,是要死人的。”

    李星白知道,余韵一旦连名带姓称呼,那就是宣告“你犯错了”。针对亲弟弟生病这件事上,余韵宣判自己的台词更严重:“你,犯罪了”。

    “小意是跑了几次厕所,我问他,他说吃了止泻药就好了。那,我也没在意。我,也不知道阑尾炎是什么?”李星白心生愧意,小声自我辩护。

    “你比小意大六岁,居然被他带得一起游戏中毒,什么都不管不顾。你这哥怎么当的?”

    余韵盛怒下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全怪罪在李星白头上。毕竟作为一个古代穿越者,不具备现代医学知识。

    李星白委屈地说不出话来,哀怨地想,我比你们何止大六岁。你还竟敢当众怒骂我这个天门少掌门,这让我脸面何存?连我爹妈都不会这般凶我。

    李星白出生以来,哪里受过这种鸟气。

    余韵意犹未尽,准备继续开骂,手机铃声适时打断,她正酝酿着的恶言恶语。

    “康宁啊,什么事,”余韵接电话的表情如川剧变脸,秒换。李星白有种意外获救的庆幸。

    “Janet,快来江湖救急。我正在公司和PH市场VP(副总裁)的候选人面谈,这个人非常aggressive(强势),我hold不住,”康宁的语速又急又快,“但是,我确定他是个非常好的candidate(候选人)。”

    “Gotit(明白),马上,先泡杯咖啡,拿几块饼干,让candidate稍做休息,我二十分钟内肯定到。”

    余韵镇定自如,隔空布置妥当,随后对柳迎说:“柳柳,我现在去公司,有个候选人,必须我见。陈意手术后住院事情,只好麻烦你来安排。”

    柳迎点头:“放心吧,这里一切有我在。你生意要紧。”

    一个好的候选人就意味着一大笔钱,柳迎早就熟知余韵商业思维模式,因此她经常打趣余韵:“猎头”就是“卖人头的”。

    “等等”,柳迎见余韵急着走,补充道:“带上李星白。万一在公司里碰到黄平,也能帮你助个阵。你妈和李逍遥正在美国运作,估计早传到他耳朵里了。万一他狗急跳墙,你也不能不防。”

    “难道你怕黄平会当众揍我?”余韵觉得柳迎过虑了,不以为然道,“黄平是个读书人,阴谋诡计是有的,但绝不可能动手打女人。”

    “李星白陪你去公司,也没啥不好”,柳迎坚持己见,“反正这里护士医生一堆,他在没啥用。再说作为男朋友,这也是他应尽义务。”

    柳迎的话句句正中李星白的下怀,特别是最后一句,让李星白有种被肯定名份的傲娇。

    “我们快走吧,再耽误,二十分钟到不了。”没等余韵最后表态,李星白一手拉着她走向电梯口。

    余韵的小红车如离弦之箭,在高架上飞驰。坐在副驾驶位子的李星白紧拉上方拉手,嘴里念叨着:“慢点,小心点。”

    “你害怕?比你们骑马快吧。”余韵自信于自己的车技,除了酒后。

    “我们驭剑飞,比你开车快多了。”李星白不服气反驳。

    “哦,驭剑,古代仙门飞机,肉包铁。汽车是铁包肉。”

    李星白其实对现代马车很有好感,乘坐舒适,驾驭简单,还有专门培训之所。只可惜自己没有此地身份名牌,无法学习这个新技能。

    “你还是少说话,多看前面,我担心你撞人。”

    李星白早就从陈意处了解到,初遇时的车祸,如果不是他身体无碍,并且宅心仁厚不去告发。酒驾撞人,是严重触犯律条,余韵是要坐牢的。

    天门派有专门的地牢,的确是个令人很不愉悦的地方。不清楚这里的牢房是不是也同样阴森潮湿。还好,余韵那日撞上的是自己,这种好运气不会天天有的。

    余韵有前科,自知理亏无力狡辩。只得目视前方,两颊气得胀鼓鼓,像只小松鼠。

    李星白偷瞄了眼余韵,觉得心上人真是一人千面。刚才在医院,还张牙舞爪咆哮如雷,现在生个气又可爱的不得了。他不禁嘴角上扬,浮现一丝笑意。

    如果说余韵是道色彩斑斓的大杂烩,那辛湄就是一碗清淡可口的西湖牛肉羹。最近,李星白总是不由自主,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可能,在他心里,辛湄和余韵从一开始,叠影一人,慢慢独立为性格各异的两个人。

    “那你是爱我多点,还是爱她多呢?”辛湄曾在李星白的梦中问这个问题。

    梦醒后,李星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余韵还是失算了,她的二十分钟没有把换装时间算进去。

    小红车后备箱中有个包,里面放着一件剪裁简单,藏青色长袖衣裙,一双黑色高跟鞋和几件化妆品。这是为了应急而备的一整套职业装扮。

    到公司楼下停完车,余韵先忙着康宁打了个电话:“我还需要五分钟换下衣服。”

    “OK,现在我们再聊电视剧,气氛还不错。”

    康宁的话让余韵放下心,她提着包直往洗手间冲。

    “你在外面等我”,余韵不容置疑地吩咐李星白。

    李星白自然遵命。这世上还有谁能命令天门少掌门,站在卫生间外恭候其大驾。唯有余韵一个。

    一人千面,魔法再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Officelady(白领丽人),带着都市精英的范儿,昂首走向GP咨询公司。

    李星白手里拎着装有余韵刚替换下衣物的包,紧跟在后。奇葩地感到,现在自己好似天门中干粗活的仆役。这种全新体感,让一贯高高在上的李少掌门,十分不适。

    在GP,余韵完全坐拥“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夺人气势。

    康宁迎出来,边递上简历边欣喜地说:“你快去搞定这个候选人,他对PH这个市场副总裁的职位还在犹豫,我确定他一定是客户要的人。”

    “哪一间会议室?”

    “峨眉。”

    GP公司大大小小会议室有十间,专为顾问们面试使用。李逍遥崇拜中国武侠,因此用武学宗派所盘踞的山脉,为会议室命名。什么峨眉,青城,终南等,让一群互相叫着英文名字的猎头顾问们,边工作边揣摩“工作即是修行”的大道真理,也算一种完美的中西合璧。

    余韵总结过猎头的两个职业特点。

    第一,这行吃开口饭。

    第二,这行要靠脸吃饭。

    出色的沟通技巧,加上出众的颜值,在从事和人打交道的行业,往往事倍功半。这算是咨询行业不为外人所道,默认的经验之谈。

    康宁所料不错,余韵出马,没有搞不定的客户和候选人。只有搞不定的黄平。

    康宁对和余韵同行而来的李星白,十分好奇。猜不透这是亦古亦今打扮的清隽男子是何来路。听说过余韵有个亲弟弟,难不成就是此人。

    “Janet面试去了,你要不跟我去她办公室坐坐吧。”康定觉得自己要尽到地主之谊,不能怠慢了余boss的弟弟。

    李星白听到康宁称呼余韵的英文名字,顿觉公司和家里的余韵,象被施了分身咒,完全不似一人。

    分身咒不是仙门正道的咒术,而是妖魔奇技。看来天门典籍中记载,“天外天魔力非凡”,所言不虚。光幻陆离的魔都,真的魔幻非凡。

    李星白跟着康宁穿过众多好奇的目光,走进余韵的办公室,先被笑容可掬的招财猫吸引。

    “这只猫猫是我们团队的吉祥物,是Janet的最爱。”康宁热情地向初次光临的访客做着介绍。

    李星白完全不接受这个“最”字。余韵最爱的只能是自己,这毋庸置疑。

    “你随意,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咨询行业出身的人,很讲究说话技巧和分寸,“你是Janet的,弟弟?”

    “谢谢,我叫李星白,是韵韵的男朋友。”李星白很清楚此地“朋友”和“男朋友”的天壤之别。

    大惊失色下,康宁差点失了专业水准,没有做好表情管理。

    “不好意思,你是余韵的,男,男朋友?”男性朋友和男朋友,康宁想这千万不能搞错。

    李星白点点头:“韵韵确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要娶的女子。”

    虽然工作上和余韵是亲密的好搭档,但康宁对余韵的私生活并不了解。现代办公室同事之间的相处,基本都是淡淡如水。所以一旦有桃色绯闻出现,免不了“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康宁象得了尚方宝剑,站在余韵办公室门口,故意大声呼唤手下:“Linda,Linda,快去茶水间,给Janet的男朋友,不,未婚夫,泡杯咖啡再拿些饼干来。”

    康宁在“未婚夫”这三个字上提高嗓门,特别强调。康宁的声音象枚炸弹扔在平静的办公室里,把黄平给炸出来了。

    余韵的团队精神为之一振,相互交流着惊喜的目光。余韵原来是有未婚夫的,有人还故意瞎扯她和李逍遥之间的关系。这下惹得人家未婚夫陪同前来,公开用行动澄清桃色谣言。

    黄平走出自己办公室,朝着余韵办公室遥望。

    康宁见状忙对李星白说:“趁这个机会,我带你去认识下,另一个咨询总监James黄平。”

    李星白明白康宁的意思。他早就想见识下,余韵柳迎,包括陈依依嘴里多次提到的坏人,黄平。于是点点头,跟着康宁朝黄平走来。

    “Hello,James,这是Janet的未婚夫,李星白,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大家认识下。”康宁热情洋溢地主持着敌我双方,初次见面的开场。

    黄平对李星白突然出现,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提防着,看是否来替余韵出头找自己晦气。

    “Hello,李先生,初次见面,James黄平。”黄平和煦的笑容如三月春风,亲切地伸出手去。

    记忆中彦若的脸和眼前黄平的脸完美重合在一起。李星白内心蓦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却依旧神色自若地紧握住对方的手,温雅地说:“黄先生,李,星,白。幸会。”

    从彦若到黄平,从天门到魔都。辛湄因彦若而死,那余韵遭遇黄平,结局将会如何?跨越时空的恩怨纠葛,再一次出现在李星白面前。

    李星白突然意识到,难道这就是他穿越的意义?命运赐予他新机会来保护余韵,以弥补他对辛湄之死的深深愧疚。

    两个男人的握手施礼,更像是敌我双方正式宣战。

    幸会,这个幸可能是“不幸”的幸。造化弄人,不是冤家不聚头。

    康宁和黄平两人都没觉察到,李星白心绪的骤变。

    讲义气的康宁,为了帮余韵彻底铲除桃色谣言,又特意带着李星白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向同事们一一介绍,突出李星白“未婚夫”的正宫身份。

    “Jenat明明有未婚夫,只是公私分明不愿公开。却被小人乱泼脏水,等下我也要向美国总部发邮件报告。而且是署名邮件,不是见不得光的匿名信。”康宁说得义正严辞,引来团队成员一阵支持声。

    此时此刻,李星白有种和天门弟子们并肩作战,同仇敌忾的错觉。原来,现代公司团队和古时仙门一样,也讲共事情谊。不是所谓只图自保的绝情荒漠。

    余韵正在“峨眉山”会议室里和候选人谈笑风生。没有见识到办公室里李星白和康宁,为了她,一搭一唱的精彩演出。

    一个小时后,余韵和候选人从会议室走出来,和康宁一起送客到电梯口。

    “太感谢了,占用您这么多时间,那明天上午九点,我等你更新的简历。完成详细推荐报告后,明天五点前我会提交给PH公司。”

    感谢的结束语中,最重要的就是,需要强调在什么时间点要完成什么事,让候选人按照既定时间表配合。这就是专业说话重要的技巧之一。

    见余韵圆满完成工作,康宁喜不自禁:“很累吧。来杯咖啡如何,我知道,你出马一定能搞定。”

    “我只不过为他分析了,未来职业发展前景。”

    面试,拼得是智商情商和体力。你来我往间,探听虚实,互试深浅,一个优秀的猎头顾问至少需要五到八年的培养,才能成为独当一面,出色的评估专家。

    这条路,余韵走了十年。

    “你未婚夫在你办公室等你。”康宁觉得叫“未婚夫”比叫名字“李星白”顺口,而且顺心。

    余韵可不这么觉得:“谁跟你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李星白呀,他说是你男朋友兼未婚夫,我确认过多次了。”康宁有些奇怪余韵藏着掖着的暧昧态度,“我向黄平,和办公室所有人都介绍过了。这下看谁还敢嚼舌根。”

    余韵体会到康宁的一片好心加苦心,话已至此,自己也不能矢口否认。毕竟,尽快消除办公室谣言是重中之重。

    “Janet,你刚才没见黄平,看到你未婚夫时脸色都变了。我看了实在太爽。你放心,谣言马上不攻自破。你这周休完假,下周重回沙场,我们继续快乐地赚钱。”康宁是快人快语,一马平川的性格。

    余韵最不喜欢私事和公事搅合在一起,但这次情况特殊。第一次在公司曝光感情私事,余韵还真有些不适应。

    一放松,余韵顿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中午起床的她,直到下午四点还未吃过东西。手机上,柳迎发来信息告知“陈意一切顺利,住院七天,已安排妥”。

    “没有柳迎,余韵该怎么办哪!”余韵用信息,感性地抒发了下深深谢意。

    众目睽睽之下,李星白右手楼着余韵,左手提着包,走出GP公司。余韵知道,她和李星白肯定会成为公司同仁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不过,这总比瞎传她和李逍遥绯闻好。

    余韵只能劝自己想开些,毕竟李星白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哥,不怕同事们挑刺。“帅哥定律”之一,人见人爱,花见花看,特别是在女性占绝大多数的人力资源咨询行业里。

    “帅哥。”电梯里,余韵手指轻薄地划过李星白的俊脸,媚眼如丝。

    李星白稍许羞涩,看了眼摄像头:“陈意跟我说过,公共场合到处都有监控。等到车里再说。”

    “还说什么呀?我的嗲哥哥。”觉得含羞的李星白特别可爱诱人,余韵故意继续调戏。

    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么受得了美人赤裸裸的挑逗。一坐到车里,李星白立刻让余韵知道,嘴可以用来说话,更可以用热烈亲吻来代替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