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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有所思

    绥之忽地眼眶酸涩,却仍同他开玩笑:“长乐桥边哪家的小美人,青杏小?亲芳泽?我替表哥照拂一二。”

    慕君阳肯定道:“嗯,你是得好好照拂,她可是我心头最亲最爱的小美人。但她不住长乐桥,也不住舒池。”

    绥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表哥挂念的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真叫青杏小的姑娘们伤心。”

    慕君阳敲了敲她的脑袋:“真蠢还是装蠢呐,还好意思问我是哪个小美人?”

    他眼神至纯:“你便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喂,你又说这种话。”绥之假装生气。

    “可你就爱听我说。”

    “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慕君阳瞧她微蹙着眉,眼波流转,分外可爱,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反正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表妹都从不怨我,不是吗?”

    真是好大的口气,绥之听了简直想揍他:“等我哪天翻起旧账怨你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我认真哄,小绥儿是世上最好的表妹,才不会怨我,”慕君阳朝她笑,“我可要好好努力,多顺些雍国的金银珠宝来哄你。”

    绥之趴在桌上偷笑了一声,忽然想起方才她明明想安慰一番慕君阳,怎么被他三言两语弄得尽说些玩笑话了?

    既然表哥不想提难过的事,她自然也要配合着开心。

    “出太阳了,”慕君阳看着窗外,晴日金黄,“出去走走?”

    “嗯!”

    *

    下到中庭的石阶只有三层,并不很高,慕君阳玩心忽起地站在阶下,朝绥之张开双臂:“你别走,跳下来。”

    绥之无奈地笑:“表哥,你还活在小时候吗?”

    “对啊,你不是很爱这样玩?”慕君阳仰着脸,眉梢含情,“表哥接着伱。”

    “好吧。”

    绥之心道,看在今天自己说错话的份上。

    她纵身一跃,鬓间青丝随风微乱,眉眼盈盈,迎风含露。扬起的绛紫披风上绣双螭,瞪着大眼珠一眨不眨,十足的霸道威仪,却偏生衬着她年少带笑的脸,难免有点怪异的端庄。

    慕君阳被她扑了满怀,紧搂着她腰肢旋了个圈。绥之长靴点地,匆匆放开圈住他脖子的手,分明高兴:“我变重了吧?”

    “比起小时候自然了,不过小绥儿再胖个三十斤,表哥也抱得动。”

    绥之刚想吐槽哪能胖三十斤啊,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挪步子的声音。

    刚刚可没有脚步声,很可能自从她和慕君阳出门,这人就看着了。

    待她看清来人,只觉整个人一半被浇透,一半被烧穿。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他肯定觉得她像小孩子一样跳下来很搞笑,不是最喜欢调侃她幼稚了吗!

    来人走近,噙着一丝彬彬有礼的笑,却挑眉看她:“殿下同慕公子真要好。”

    绥之讪讪道:“久别重逢嘛。”

    秦湍心下不豫,半年和三年,慕君阳和他哪个才算得上久别?

    慕君阳见他笑意渐消,心情愉悦地一揖:“久仰秦门主大名,今来山中叨扰,本该先拜访先生,但我同殿下许久未见,还是挺想的。”

    秦湍故作宽容:“无妨,慕公子不是一来便遣人送礼了么,着实资厚。”

    “应当的,您照顾绥之这好几天,”慕君阳不经意地去揽绥之的肩,却被后者迅速挣开,只得略微不爽道,“你是不是都不记得给秦门主备礼?这没礼貌的。”

    秦湍假装没看见这二人你揽我退:“殿下能来,已觉十分荣幸。”

    绥之听得他说“荣幸”,那声色既柔且和,如同褒奖,不禁心头一舒。

    秦湍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下前来,本是欲邀薄宴,以尽主人之谊,三位可愿赏光?”

    “当然了,”绥之转头看慕君阳,没见他有什么反驳之意,“执玉肯定也闲着。”

    *

    青陵半山腰有一处泉亭,古朴幽深,名曰“得鱼”。

    晚宴便设于此处,背靠松石,面接流水,琉璃灯盏错落有致,宛若月华铺洒山涧,明亮柔婉。

    执玉正为着白天的事扯着慕君阳胡乱安慰,又好奇地打探他同绥之说了什么。

    绥之走在二人后面,看着这亭子匾额上的草书,忽地联想起四年前拜访秦湍城内宅邸时见到的题字,恍然大悟道:“忘荃居。”

    秦湍侧过脸:“殿下还记得?”

    “第一次去先生府上时,没认出那宅子的名字,今日见这泉亭之上一样手笔,才想起是‘得鱼忘筌’。”

    “嗯。”

    “‘得鱼’倒是很符合此处,”绥之指向那山涧泉水,“想必真有流泉肥鱼,美味可口。”

    “不错,它们便要到殿下桌上了。”

    耳边泉声清心,绥之不解问他:“那宅邸的‘忘筌’呢?”

    秦湍若有所思地看她:“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绥之皱眉:“这是得意忘言,还是过河拆桥?”

    “一件事本就有无数种解释,若我说愿忘掉此刻之前的所有事,只知今我,殿下作何感想?”

    “不知来路便是空白一张,”绥之奇怪又可惜地看向他,“先生若不知自己为何成‘今我’,要如何延续所有的关系?”

    “便从此刻另起,”秦湍眸间漾起一丝久远的黯然,“若真在此刻忘掉,那么身边是殿下,是件顶好的事。”

    绥之摇着头:“我不愿做善忘的人。”

    “殿下生年十八,金尊玉贵,年年顺遂,有何可忘?”

    绥之觉得秦湍这话分明在忽视她的汲汲不易,不悦道:“先生怎知我年年顺遂,无有可忘?”

    秦湍抿着唇,还未说话,就听得席上慕君阳喊道:“你俩怎么这样慢啊?”

    绥之有些气鼓鼓:“来了。”

    秦湍快步跟上她:“我知你不易。”

    绥之回头,只觉方才那样柔和的语调像是幻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