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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风云际会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乔装改扮更换性别偷偷潜入神机营到底是何企图,不说实话我这把雁翎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守备大人一听方绪说话的声音不对,明显与他这粗狂的外形不符,看着是个壮汉怎地声音是个妇人,本身之前他就被这二位跳进院子吓了一愣神,在手下面前折了面子,这次一听声音不对肯定怀疑这俩人是贼人改扮的,所以当时抽刀就抵住了方绪的脖颈。

    “大大大.....大人,我没有乔装改扮也没有更换性别,我......我是男的,大小伙子....如假包换......不信您看......”方绪一看刀抵脖颈,情急之下急中生智,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我有喉结的,您把刀拿开您瞅瞅......”方绪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虽说练过武,但这军人的肃杀之气不是武人可以比的,他这个时候没尿了裤就算有个样了。

    这位守备闻听他言,把刀退后半尺:“你别想着耍花样......”刀离喉结一些距离,守备凑近了一看,的确是有喉结,而且还一上一下动呢,一看这小子,一边冒冷汗一边疯狂吞咽口水,生怕自己看不清楚。

    这就明白了,守备大人还刀入鞘,点指他二人:“你们俩小子特意的胆大了,怎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神机营,好在你们年岁小,又是沧州本地人,虽说是无意之间跃进来,但念在你们年幼无知,又是初犯,本大人就放过你们。”

    严牧武和方绪赶紧躬身施礼,连声道谢,严牧武一看有惊无险,忙拉着方绪要走。

    “慢着!”守备大人突然出言阻拦。

    这二位登时噤若寒蝉,不知道哪里又不对了。

    “此处可是神机营的重地,这茬儿还没说清楚就要走啊,我们几人可担着此处安全的重大责任,你们二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是谁,以何为业,都给我交代清楚,另外这黑大个,你是个男的不假,但这声音怎么回事?”守备大人言罢,点指方绪问道。

    方绪无奈,看了看严牧武,严牧武正要替他搭话,一旁边守备大人阻拦道:“哎!让他自己说!”方绪只得自叙过往:

    “我叫方绪,我家住在沧州城里丹石巷,我父亲是沧州城里练武的名叫方明,年轻时曾入云南深山学艺,因为习惯只身一人手拿苗刀闯荡江湖,江湖上的朋友都给他老人家贺号叫单刀方明,我随父习练这苗刀十三式,也学习打铁冶炼的本领,我这嗓音是因为我年少之时,有云南当地的仇人寻至沧州要找我父报仇,一时战不过我父,便起歹意变换身形偷袭与我,我当时不过两三岁,中了苗寨里神农教的黑水腐心掌后,我父替我遍寻名医,但因为一位大夫错用了药,我的命虽保住了,嗓子却出了问题,一直是孩童时的声音,这些年起了变化,倒有些像妇人了。”

    这一番话说完,院子里这七八个士兵连带这守备大人都听得愣神,原来这黑大个是沧州城里有名的老英雄单刀方明的公子,他们都在城中驻扎多年,明朝驻军都是屯田制,士兵不但要驻守还要在当地自给自足,所以这些位就相当于与是沧州本地人了,那咋会没听过单刀方明这个人呢。

    一旁边的守备使了个眼色,院中那些壮汉都把刀收了起来,眼前的这黑大个既是单刀方明的公子,那就铁定不是贼人,这他们心里都有数。只皆因单刀方明在沧州一带负有盛名,乃是有名的刀客,行侠仗义一辈子了,没做过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所以不光是武林中人,这些兵将也都有所耳闻,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沧州就这么大又都是练家子所以互相的都心知肚明。

    严牧武一看,那我也别慎着啦,我也说吧:“各位大人,我叫严牧武,家住沧州祥盛街,子不言父讳,我爹就是沧州八极门掌门上严下玉川,我是他老人家的二儿子,年少随爹爹习武至今已有八年时间,我们严家与方家只隔了两条街,所以我们二人从小一起玩,我这哥哥虽说大我几岁,但并不善词令,刚才言语有失,冲撞了各位大人,还望各位大人广开天高地厚之恩,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二人。”严牧武这嘴嘡嘡嘡一说那还不利索,这几位一听到沧州八极门严玉川的名头,就更放心了,说明这俩人都是名门之后,俩人的父辈又都是沧州城里有名的侠客,今天只是无意中闯进这营地之中,并无作奸犯科的意图,所以登时都放下了戒备。

    严牧武眼珠子一转:“我俩人还有一位小兄弟,名叫柳成音,他便是沧州威远镖局总镖头上柳下南峥的五公子,柳成音的大姐夫上林下昊,便是烈旗营的偏将,想必您和我这大姐夫也是老相识了。”

    这守备大人一听:嘿!这小孩儿可真会给台阶下啊,生怕我们再为难他们二人,自报家门之后,就抬出来威远镖局总镖头和那烈旗营的林将军,我这官儿小,只是听过烈旗营林将军的名头,无缘拜见,怎敢说是老相识,但这孩子这么一说,我刚好借势让他们走就是了,想必手下的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打定了主意,那守备大人道:“你们即是林将军的亲戚,又都是名门之后,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潜入我神机营的企图,念在你们年岁尚小,姑且放你们回家,切记日后不可与街道之间爬高上低,以免犯了忌讳,你们去吧。”

    严牧武带着方绪躬身行礼,又作了个罗圈揖,守备大人让两位兵士带他们二人出院,这么一带才知道,感情这院子深了去了,没这两位带着他俩,从街道之上任他二人多大能耐也摸不到这院子中来。严牧武这孩子长得老实,心思活泛,暗中想记住这道路,从哪拐从哪进,出哪门进哪门,但是走了一半就糊涂了。

    到得大街之上,二人这才长出一口气,谢过那二位兵士之后,这俩人相对看了一眼,都不禁苦笑,今天这一天可真是够热闹的。

    此时已接近中午时分,严牧武和方绪俩人情绪不佳,也没有在一起吃饭的想法,便各回各家去了。

    话分两头,金阳道长扮做一位老学究,一步一摇慢慢的赶路,但终归路程太远,想那敞风亭在乏马岭山下,离城里白鹤观得有三十多里,出了城还要走将近二十里。虽说这些路程对八九十岁的金阳子来说不算啥,但是目前这个扮相,可不太适合走的太快,不然行路之人看到只道大白天见鬼了,一个老人腰杆笔直,在土路上走的飞快,任谁看见都不敢相信。可这眼看着正午时分快到,自己还要走五六里路才能赶到,金阳子倒不会后悔与街市之上暗访那俩小子,只是暗道不妙,自己这个扮相实在是不能走快了,可怎样才能如期赴约呢?

    走了一截,眼看前后无人,耳听得也无动静,立刻闪身隐于路旁树林之内,往林中小道快速穿行。金阳子用的也是与柳成音一样的内息之法,只不过身法不同,柳成音是跃起,金阳子已隐隐有腾飞之姿,矮身形往前躬身,脚尖点地,这人直直的就飞了出去,也是飞掠,但是并没有多高,几乎是贴着地。这一低掠足有五丈开外,由于林间树木掺杂,高低错落,身法也使将不开,但好在足够赶路之用。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树木倒退,不多时已然来至敞风亭前,金阳子离近了一看,亭前停了一辆马车,亭内已然有两三个人。当中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虽说花白但这身形笔直,一身深色长衫,虽没有什么装饰,但流露出来的这份气质可太大了,想必中间这位就是宁王朱权,当今的护国公了。左边一位看着岁数不大,一身青色裤褂,两手臂都有护手,小腿上扎着布带,身形利索,容貌英俊,手里提溜着一个长条的包袱,站在亭中但眼神四下巡视,想必乃是护国公的近卫。右边那位由于身形被遮住,倒看不清楚。

    金阳子走出树林,抖了抖衣服,整理一下身上沾的浮灰,来到这亭前,亭内三人一见金阳子到来,互相看了看,似是不确定来的是不是金阳子。中间那位抱拳施礼:“这位老人家,我几人在此等候朋友,您是?”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是来见朋友的。”

    四个人同时面露笑意,这就算是见着了,护国公右边那位是个老者,打扮朴素面容忠厚,准备下至敞风亭台阶以下,相请金阳子进亭,护国公在旁边伸手拦住他,撩衣襟走到亭外,来到金阳子面前,一躬到地:“金阳道长,朱权有礼了,当年您深居沧州白鹤观,我与皇兄几次想来拜会,但都怕动静太大,打扰您老人家清修,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真是失礼。”

    当年燕王起兵,金阳子一直便在那白鹤观中,教了个徒弟便是那鼎鼎大名的姚广孝,师弟又是袁珙,四大奇人中这两人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都是当年搅弄天下的风云人物。可以说金阳子对永乐皇爷登基坐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他喜好清净,皇家数次的赏赐都被他退回,又派遣当地州县府衙前去封赏,也都被谢绝了,永乐帝和当年的宁王知道这老道爷的脾气性格,也不敢多加打。时至今日,天下将要发生动荡之时,金阳子还是心忧天下,让黑灵羽传密信至护国公府,护国公朱权怎会不心生感激之情,所以亲自相请金阳子入亭,以表尊敬。

    “金阳道长,我在这俗世扎根颇深,的确是有些出行不便,加之事关重大,劳烦您老人家这么大年岁还亲自跑这一趟,真是令朱某汗颜。”护国公相请金阳子来到亭中,言语恭敬,又是一躬到地。

    “护国公心怀天下,老道我不胜感激,如今天下动荡,若有需要老道我效力的地方,护国公您只需一指,老道我都愿亲往,更别说赶这区区几十里路了。”金阳子微笑捻髯道。

    小小的敞风亭,如今风云际会,亭内只有一张小桌,几碟素菜,一壶清酒,旁人路过只道是文人学士与此处谈论诗词,未曾想所讨论的却是搅动天下的大事情。

    各自饮了几杯,护国公朝那位近卫点了点头,那年轻人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寸许的黑色小竹筒,交递与金阳子。金阳子拿在手中,认出来乃是黑灵羽传递消息所配的竹筒,看了看护国公,护国公示意让金阳道长先看。金阳子打开竹筒一头,轻轻一倒出来一个小纸卷,展开后是两指宽二寸长的一个小纸条,上面数十个字,金阳子这么一看,面有喜色:可是那主儿的下落?

    “我也是这么猜想,这BJ立擂的消息传到现在,已然与北方六省传开了,料想那主儿就算道法通天,只是一个飘然的魂魄,不阴不阳,也跑不到南方那深山老林里去,所以定是在那里某一处躲藏。”护国公朱权沉吟道。

    “若是需要,我可前去打探,这种事情,我老道倒还有些手段。”金阳子一脸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