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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连禽兽都不如

    前往省城救裴七星回来的计划便敲定下来,此时天色已深,崔顺儿停止了商议,让大家各自回屋睡觉。

    折腾了一晚上,大伙儿虽然都精疲力尽,可躺在床上,皆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毕竟裴七星才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去省城的路千里迢迢,颇多坎坷,就连崔顺儿自己心里都清楚小孙女是凶多吉少,但看着憔悴的何花,她说不出狠心的话,只能往好的方向想。

    第二天一早,风轻云淡,秋风萧瑟。

    崔顺儿拢了拢厚衣服,开了门先去柴房,昨晚裴全就是被关在柴房睡得,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敢私自把裴全放出来。

    只要一想到苦命的裴七星,崔顺儿相当恼火,怒气冲冲地推开柴房的木门,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瞪着躺在地上的裴全。

    这一夜裴全睡得并不踏实,一会儿被蚊子叮,一会儿被老鼠啃木板的声音吵醒,柴房里又黑又冷,他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恐惧和饥寒交迫折磨着他的身心。

    一看到崔顺儿进来,裴全“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痛苦央求:“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犯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放我出去吧。”

    崔顺儿冷笑质问:“知错了?当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前两天你也是这般向我保证的,然后你又是怎么做的?转头就把裴七星给卖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相信狗改的了吃屎!”

    裴全感受到了母亲的怒意,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哆嗦着启唇:“娘,那会儿我只是不想被你揍,方才撒谎说自己知错了,但现在我并没有说谎,裴七星是我的侄女,我应该去呵护她才对,我怎么能把她给卖了呢?是我罪大恶极!”

    无论裴全如何认错,崔顺儿都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自己一次次相信他,又一次次被辜负信任!

    裴全说的那些话,听在她的耳朵里也十分讽刺,反而更加激怒了她,崔顺儿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小孙女遍体鳞伤的悲惨模样!

    崔顺儿忍无可忍,随手抄起一旁的木棍,狠狠地往裴全的背上屁股上鞭打着,她实在是太气愤了,若是裴七星有个三长两短,又岂是他一条命就能偿还的!

    裴全被打的一身是伤,男人哀嚎求饶,“娘,别打了!好疼啊!别打了成不成!孩子再也不敢了!”

    崔顺儿加重手头力道,每一棍子不仅是打在裴全的身上,更是如同利刃划在她的心脏上,痛不欲生。

    过了很久,裴全几乎快要晕过去,崔顺儿方才停了手,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几近晕死过去的儿子,她没办法不心软,但也只是心软了一下下,只要一想起来被卖出去的小七星,崔顺儿的心便又硬了起来。

    崔顺儿拿着棍子敲了几下木门,狠厉出声:“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么个残害手足的畜生!既然你能做出如此不是人的行径,倒不如打死算了!”

    这番话固然是气话,但正怒火中烧的她,属实是找不到其他地方来发泄心头的怒火。

    柴房里动静声很大,传到了其他房间。

    何花哭哭啼啼地抱着小姜小茶,没有心思去管外面的事,马秋分知道婆婆在气头上,她不敢去劝阻,于是推着丈夫过去,说:“老大,你去劝劝娘,不能真把裴全给打死是不是?七星虽然下落不明,但没准你们这次过去把人给找回来了。”

    裴正听闻动静后,也打算过去,他轻叹一声,扭过对马秋分叮嘱:“去省城的路遥远,家里就多靠你烦心了。”

    马秋分点点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会处理的,不会像过去那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

    裴正去了柴房,拦在了崔顺儿的面前,低声请求:“娘,三弟已经被你打了一顿,再打真的会被打死的,他既然认错了,不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崔顺儿愤怒开口:“我是没给过他机会吗?之前我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有珍惜过吗?现在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敢卖,往后是不是打算把她老娘我的命也卖了?”

    裴正咬咬牙,继续劝说:“娘,我和秋分都知道三弟做这事,确实是错的离谱,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真的打死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弟弟是不是?

    七星的下落我们还不清楚,我知道对娘你来说,裴七星就是这个家的福星,所以她既然是能给这个家带来幸运的福星,那么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待在哪里,等待着我们过去救她。”

    裴正毕竟是老大,说话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崔顺儿听着大儿子的劝说,怒气消散了一半,她扔下手里的棍棒,夺门而出,没有再看裴全一眼。

    裴正长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解开裴全身上的绳子,尽管心疼弟弟的伤,但他同时也觉得裴全活该,如果不是裴全作孽,这个家还好好的,也就不会出现眼下这副四分五裂的局面。

    因为被碰到了伤口,裴全“嘶”了一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裴正冷脸,语气不佳地训斥:“裴全,娘一向宠你,可你仗着娘的宠爱,简直为所欲为胆大包天,居然做出贩卖亲侄女的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何时变成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人?虎毒不食子,你或许连人都不如!”

    别看裴正为人憨厚,是个老好人,但尤其重视亲情,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就会毫不客气地犀利吐槽。

    头一次被大哥斥责的裴全,一张脸一会白一会青,窘迫且尴尬,哪里顾得上身上的疼痛,只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事。

    此刻裴全是真的后悔了,先前因为嫉妒才卖了二房的孩子,可即便这个家没了裴七星,母亲的目光和心思也始终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裴全急迫地追问:“大哥,你们打听到裴七星的情况了吗?她人在哪里,能不能带回来?”

    裴正叹息,沉闷地回复:“还是昨晚知道的那些,除了七星被卖到省城这个消息,我们没发现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