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地下之秘
“若是此等价值的事物，还请移步前去隐秘处细谈。”
牙击默不慌不忙地说出这句非常日常的话，即便他内心已是思绪万千。
“好，请带路吧。”
“那两位请跟我来吧。”
牙击默带着夜云鸑和晓青穿过这一层堂阁，向着鬻骨坊的更深处前进。
“敢问阁下名姓？”
“行者凌云绝，我身边的这位是晓青。”
甫步出檐下阴影闪烁处，便见一雕绘有凶猛恶兽的巨大石屏横亘于前。
“这是？”
“殁。阁下是自外地来的吧？此种凶兽，其实应是祸兽，是一种镇煞抑渎的图腾。我不知道在别处有没有这种图腾，不过我听闻这种祸兽是确实存在的。可能阁下家乡附近古往今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祸兽吧。”
“殁吗？我似乎听闻过这个名字，不过确实没有见过相应的图像。”
夜云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巨大石屏。
这面石屏以细腻光滑的灰石为底，夜云鸑所对之面以赤粉绿料阳刻一巨大凶兽盘峦之景。
其头似蛟，生有一对嶙棘横生的牛角，额头中心亦有一螺旋生出的可怖长角。
如蛇般的修长躯干前端生有一双巨大的勾爪，其型类人之手，手掌指爪枯瘦如骨，臂膊却壮如猿类巨臂。
无翼，无后足，自前爪后，此兽身形便如长蛇，盘圜石屏之上。
虽形似巨蛇，亦有鳞片包覆，但此兽身上又生有以青料涂色的粗糙鬃毛，乱毛中隐现数根逆棘。
不知是表现使然，还是事实如此，此兽头身之比甚若长蛇，其长似可绕山三周，可说是一非常扭曲的物种。
同样的，该浮雕以赤色抹染祸兽巨头利爪，以青色涂饰祸兽蛇身乱鬃，使得此兽状如阎殿凶邪，怖气横生。
背景里，还雕有匍匐于地，瑟瑟发抖的一众凶兽，其中不乏凶猛的食肉物类，应是故意为之，以凸显殁这一祸兽凌驾于寻常凶兽之上的可怕地位。
“坊主特意于此设此石屏，必是为了阻挡某些事物，对吧？”
“没错，这石屏是为了阻挡煞气以及可能存在的渎域晦息而特意设置的。原因吗，就在前面。”
绕过石屏，夜云鸑转目便见一以黑色金属制成的厚重大门。
此门似是通往地下，其后并无任何建筑显露。
门上满刻奇异纹路，似符而乱，浑而有形，隐约可见其意气手笔。
门前有六盏样式各异的灰色石灯，于两边并排竖立，如耸立门神，隐带些些邪祟之感。
“这六盏灯也不一般吧？”
夜云鸑看出了这六盏灯的诡秘之处，应该也是用来挡煞抑秽的物件。只是其形意，确实不善。
“阁下好眼力，确实，这六盏灯是孤轮六忌。虽为邪祸魍魉，却也是能阻挡蚩煞溢秽。算是，我们这种总要接触血祸亡邪的工作圈子里的一种必须物件了。”
牙击默以宽厚双手推开厚重的黑色大门，呜咽声随之而起，便是日处正午，也感稍许寒薄之意。
“嚯，”
夜云鸑轻叹一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晓青不明所以，却也感一阵无明祟意，寒彻心骨。
这扇大门果然是通往地下的，在楼梯通道两旁嵌有全时发出如日光般暖光的琉日晶。
“请跟我来。”
牙击默先行带路，慢慢步下溢满黄光的通道。
“走吧。”
纵是日处正午，此通道内亦是寒气蚀骨，两旁黄光烁烁，似暖还寒，一如三更入墓而行诡秘哀礼之感。
“此处设计，正如墓穴呢。”
“阁下看出来了吗？确实，这地下密室是仿照墓穴来设计的。至于原因嘛，我想阁下你也猜到了吧。”
“嗯。话说回来，坊主你这生意是几代人传下来的吗？平常来说，以此地的凶兽水平，几十年间积蓄的晦息大抵不需如此手段。”
“既是也非，这算是我的一个秘密，还请阁下不要再深究了。”
“好吧，既然坊主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收起好奇心吧。”
地下三十米，牙击默站在一座浑厚坚实的黑门前，以右手中指上所带之深褐骨戒对入门上凹入之孔。
此门材质与地上大门并不相同，有一股更坚硬浑重的感觉。
同时门上除了那个凹下去的孔陷外并无其它纹路雕饰，似乎就只是一座非常单纯的作为工具的门。
随着骨戒的嵌入，黑门应声向内推开，引动阵阵阴冷的惊风。
牙击默一踏入门内，便有一锐荧耀恍然而现。
那是内里天花板上镶嵌的点点浅白微透的荧晶所发出的光，正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这黑门内的石室做了一些很简朴的装修，天花板满叠白色瓷砖，而地上则铺满吸光的黑色石砖。
这样配置，颇有几分手术室的味道，看来这里的主人并不喜欢反光呢。
在石室中央，有一张似是金制的解剖台，其上纹路密布，繁丽而诡异，多显不知名符文样，亦有少量花兽图景。
此台虽光洁如新，却应是久远之物，且使用次数绝不低，因其上怨缠寒息远胜夜云鸑之前所见的那些解剖台。
这样说来，这张金台应该是之前那些解剖台的原型。
再由牙击默之前所说的“既是也非”，夜云鸑有了一个有趣的推测。
“数年未至，此处还是如此寒气逼人啊。”
“这股寒气，怕是很难散去吧。”
“阁下倒是很清楚这股寒气的来历呢。”
“死亡的气息，准确来说，是所谓三尸之渎念残留之物。”
“没错，”
牙击默带着夜云鸑和晓青来到金台前。
“那么，请吧。”
“哦？坊主似乎知道我有空间方面的能力呢？”
“只是——，经验而已。”
“经验吗？”
夜云鸑也没有再多问，毕竟以自己现在的姿态，稍有见识的修者会有这个猜想也不奇怪。
只见夜云鸑右手食指轻划间，便有一道黑痕裂现，从中坠落一道漫溢焦息的绿色尸体，稳稳地落在金台上。
“这是？碧翡大森林里的那个吗？真是有趣。”
“哦？坊主似乎对这只凶兽的来头很是了解呢？”
听到夜云鸑的话，牙击默轻笑一声，说道：
“算是吧，怎么说这也是在碧翡大森林里盘踞已久的有名凶兽。”
牙击默细细观察着鼠龙后身上的伤痕。
“真是干脆的杀着。”
牙击默看到鼠龙后脖子上那一圈焦黑的剑痕时，不禁赞叹道。
“嗯——?这火伤?还有这种样子的伤痕？是那个吗？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
“哦？坊主有何发现吗？”
“阁下不清楚吗？燎角炎鹿，这只鼠龙后身上的洞状伤痕就是它造成的。”
“鹿？这个确实是看到过，不过当时倒是没什么兴趣去狩猎了。”
“原是如此。说起来，如果传闻正确的话，那只燎角炎鹿应处于蕴魂境冠阶。相对来说，也许其价值要比这只炼魂境芽阶的鼠龙后更高。”
牙击默的这番话听起来其实挺忽悠的，因为境界之间的差距，凡是踏上这修行之路的修者都是深有体会。
即便是冠阶对芽阶，依旧是差了一个境界，任你说什么大圆满也好，半步也好，准也好，其实就一句话——
不行就是不行。
不论是修者，凶兽，亦或是其它存在，卡在境界末期的多之又多，有如漫天繁星，过江之鲫。
这看似小小的一步，是永远也迈不过的门槛。
但是，牙击默表现出来的态度又很是诚恳，不像是为了压价。
或者说，以牙击默这样的老狐狸，真要压价的话也不会选择说这种有些荒诞的蠢话。
如果是牙击默说的是真的——
“是因为这鼠龙后身上的材料不易处理吗？”
“没错，这鼠龙后身上的素材过于阴邪，且过于注重木性灵力的毒方向，想要找到合适的买家还是挺难的。”
“这倒是受教了。”
“不过阁下请放心，该什么价格就什么价格，我给出的价位一定是不会比外面低的。”
晓青虽然未曾亲眼见过眼前这庞大凶兽生前的可怖模样，但就以她此刻所感，这绞裂无数生灵的双爪，这掩翳猎物眼中末光的幽暗身躯，这遍染抹不去的乌黑血渍的细密棘齿……
晓青终于意识到了，从她一踏步走进此处时就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到底是什么——
那是死者残留下来的怨渎秽念，那是死者所勾连的无数生灭，自身的死亡，他身的灭断，这便是积蓄下来的所谓业力。
佛有顿悟一说，晓青现状便是如此，所谓业力，如今看来，真是何等可怕。
晓青顿觉一流寒意如蛇般渐渐缠缚攀缘其身，冻噬其髓，啃磔其魄，如坠无灭怖境，不得解脱。
就在晓青意识将失之际，突感一阵暖潮掠过她的身体，将这为旧岁寒冻的霾黄记忆燃灼至尽。
此时，晓青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夜云鸑。
虽然夜云鸑此时动作和之前一样，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但晓青却有一股直觉，刚才那股暖潮绝对是来自于夜云鸑。
事实上，牙击默在刚才也发现了晓青的异状，不过他却并没有行动的打算。
因为牙击默很想看看夜云鸑到底会怎样处理这个问题，同时，夜云鸑和晓青之间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不过当夜云鸑不动声息地解决晓青身上的问题时，牙击默还是觉得相当惊异，因为这意味着夜云鸑在死灵渎魄这一领域有着不低的造诣。
这样一来，夜云鸑的来历就非常令人玩味了。
因为牙击默不清楚夜云鸑刚才展现出的空间能力到底是夜云鸑自身能为，还是源自夜云鸑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两枚殊美戒指，亦或是源自夜云鸑身上其它的空间灵物。
然而无论夜云鸑到底是何种来历，牙击默当下做出的判断都是一致的，即绝不能轻惹。
不过由于那件事，在此时遇到夜云鸑对牙击默来说又是一件极走运的事情。
不再多想，牙击默自金台沿下取出一柄近似餐刀的金色短刀。
这柄短刀颜色醇和，即便在这满天寒炽照耀下，也无一丝明艳之色，与金台形成明显区别，似乎非是同一材质。
金刀刀面上映照着鼠龙后那死相狰狞的头颅，黑红的血渍淤塞七窍，溢血通红的双目似乎永远也不能阖上，死死地盯着那空无一物的角落，仿佛那处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存在。
牙击默左手压住鼠龙后的断首，右手持刀一贯而下，没入眉心四寸，随后巧然泄力，手腕轻扭，鼠龙后之首便如榴莲破壳一般，迸裂而开。
牙击默不慌不忙地说出这句非常日常的话，即便他内心已是思绪万千。
“好，请带路吧。”
“那两位请跟我来吧。”
牙击默带着夜云鸑和晓青穿过这一层堂阁，向着鬻骨坊的更深处前进。
“敢问阁下名姓？”
“行者凌云绝，我身边的这位是晓青。”
甫步出檐下阴影闪烁处，便见一雕绘有凶猛恶兽的巨大石屏横亘于前。
“这是？”
“殁。阁下是自外地来的吧？此种凶兽，其实应是祸兽，是一种镇煞抑渎的图腾。我不知道在别处有没有这种图腾，不过我听闻这种祸兽是确实存在的。可能阁下家乡附近古往今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祸兽吧。”
“殁吗？我似乎听闻过这个名字，不过确实没有见过相应的图像。”
夜云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巨大石屏。
这面石屏以细腻光滑的灰石为底，夜云鸑所对之面以赤粉绿料阳刻一巨大凶兽盘峦之景。
其头似蛟，生有一对嶙棘横生的牛角，额头中心亦有一螺旋生出的可怖长角。
如蛇般的修长躯干前端生有一双巨大的勾爪，其型类人之手，手掌指爪枯瘦如骨，臂膊却壮如猿类巨臂。
无翼，无后足，自前爪后，此兽身形便如长蛇，盘圜石屏之上。
虽形似巨蛇，亦有鳞片包覆，但此兽身上又生有以青料涂色的粗糙鬃毛，乱毛中隐现数根逆棘。
不知是表现使然，还是事实如此，此兽头身之比甚若长蛇，其长似可绕山三周，可说是一非常扭曲的物种。
同样的，该浮雕以赤色抹染祸兽巨头利爪，以青色涂饰祸兽蛇身乱鬃，使得此兽状如阎殿凶邪，怖气横生。
背景里，还雕有匍匐于地，瑟瑟发抖的一众凶兽，其中不乏凶猛的食肉物类，应是故意为之，以凸显殁这一祸兽凌驾于寻常凶兽之上的可怕地位。
“坊主特意于此设此石屏，必是为了阻挡某些事物，对吧？”
“没错，这石屏是为了阻挡煞气以及可能存在的渎域晦息而特意设置的。原因吗，就在前面。”
绕过石屏，夜云鸑转目便见一以黑色金属制成的厚重大门。
此门似是通往地下，其后并无任何建筑显露。
门上满刻奇异纹路，似符而乱，浑而有形，隐约可见其意气手笔。
门前有六盏样式各异的灰色石灯，于两边并排竖立，如耸立门神，隐带些些邪祟之感。
“这六盏灯也不一般吧？”
夜云鸑看出了这六盏灯的诡秘之处，应该也是用来挡煞抑秽的物件。只是其形意，确实不善。
“阁下好眼力，确实，这六盏灯是孤轮六忌。虽为邪祸魍魉，却也是能阻挡蚩煞溢秽。算是，我们这种总要接触血祸亡邪的工作圈子里的一种必须物件了。”
牙击默以宽厚双手推开厚重的黑色大门，呜咽声随之而起，便是日处正午，也感稍许寒薄之意。
“嚯，”
夜云鸑轻叹一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晓青不明所以，却也感一阵无明祟意，寒彻心骨。
这扇大门果然是通往地下的，在楼梯通道两旁嵌有全时发出如日光般暖光的琉日晶。
“请跟我来。”
牙击默先行带路，慢慢步下溢满黄光的通道。
“走吧。”
纵是日处正午，此通道内亦是寒气蚀骨，两旁黄光烁烁，似暖还寒，一如三更入墓而行诡秘哀礼之感。
“此处设计，正如墓穴呢。”
“阁下看出来了吗？确实，这地下密室是仿照墓穴来设计的。至于原因嘛，我想阁下你也猜到了吧。”
“嗯。话说回来，坊主你这生意是几代人传下来的吗？平常来说，以此地的凶兽水平，几十年间积蓄的晦息大抵不需如此手段。”
“既是也非，这算是我的一个秘密，还请阁下不要再深究了。”
“好吧，既然坊主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收起好奇心吧。”
地下三十米，牙击默站在一座浑厚坚实的黑门前，以右手中指上所带之深褐骨戒对入门上凹入之孔。
此门材质与地上大门并不相同，有一股更坚硬浑重的感觉。
同时门上除了那个凹下去的孔陷外并无其它纹路雕饰，似乎就只是一座非常单纯的作为工具的门。
随着骨戒的嵌入，黑门应声向内推开，引动阵阵阴冷的惊风。
牙击默一踏入门内，便有一锐荧耀恍然而现。
那是内里天花板上镶嵌的点点浅白微透的荧晶所发出的光，正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这黑门内的石室做了一些很简朴的装修，天花板满叠白色瓷砖，而地上则铺满吸光的黑色石砖。
这样配置，颇有几分手术室的味道，看来这里的主人并不喜欢反光呢。
在石室中央，有一张似是金制的解剖台，其上纹路密布，繁丽而诡异，多显不知名符文样，亦有少量花兽图景。
此台虽光洁如新，却应是久远之物，且使用次数绝不低，因其上怨缠寒息远胜夜云鸑之前所见的那些解剖台。
这样说来，这张金台应该是之前那些解剖台的原型。
再由牙击默之前所说的“既是也非”，夜云鸑有了一个有趣的推测。
“数年未至，此处还是如此寒气逼人啊。”
“这股寒气，怕是很难散去吧。”
“阁下倒是很清楚这股寒气的来历呢。”
“死亡的气息，准确来说，是所谓三尸之渎念残留之物。”
“没错，”
牙击默带着夜云鸑和晓青来到金台前。
“那么，请吧。”
“哦？坊主似乎知道我有空间方面的能力呢？”
“只是——，经验而已。”
“经验吗？”
夜云鸑也没有再多问，毕竟以自己现在的姿态，稍有见识的修者会有这个猜想也不奇怪。
只见夜云鸑右手食指轻划间，便有一道黑痕裂现，从中坠落一道漫溢焦息的绿色尸体，稳稳地落在金台上。
“这是？碧翡大森林里的那个吗？真是有趣。”
“哦？坊主似乎对这只凶兽的来头很是了解呢？”
听到夜云鸑的话，牙击默轻笑一声，说道：
“算是吧，怎么说这也是在碧翡大森林里盘踞已久的有名凶兽。”
牙击默细细观察着鼠龙后身上的伤痕。
“真是干脆的杀着。”
牙击默看到鼠龙后脖子上那一圈焦黑的剑痕时，不禁赞叹道。
“嗯——?这火伤?还有这种样子的伤痕？是那个吗？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
“哦？坊主有何发现吗？”
“阁下不清楚吗？燎角炎鹿，这只鼠龙后身上的洞状伤痕就是它造成的。”
“鹿？这个确实是看到过，不过当时倒是没什么兴趣去狩猎了。”
“原是如此。说起来，如果传闻正确的话，那只燎角炎鹿应处于蕴魂境冠阶。相对来说，也许其价值要比这只炼魂境芽阶的鼠龙后更高。”
牙击默的这番话听起来其实挺忽悠的，因为境界之间的差距，凡是踏上这修行之路的修者都是深有体会。
即便是冠阶对芽阶，依旧是差了一个境界，任你说什么大圆满也好，半步也好，准也好，其实就一句话——
不行就是不行。
不论是修者，凶兽，亦或是其它存在，卡在境界末期的多之又多，有如漫天繁星，过江之鲫。
这看似小小的一步，是永远也迈不过的门槛。
但是，牙击默表现出来的态度又很是诚恳，不像是为了压价。
或者说，以牙击默这样的老狐狸，真要压价的话也不会选择说这种有些荒诞的蠢话。
如果是牙击默说的是真的——
“是因为这鼠龙后身上的材料不易处理吗？”
“没错，这鼠龙后身上的素材过于阴邪，且过于注重木性灵力的毒方向，想要找到合适的买家还是挺难的。”
“这倒是受教了。”
“不过阁下请放心，该什么价格就什么价格，我给出的价位一定是不会比外面低的。”
晓青虽然未曾亲眼见过眼前这庞大凶兽生前的可怖模样，但就以她此刻所感，这绞裂无数生灵的双爪，这掩翳猎物眼中末光的幽暗身躯，这遍染抹不去的乌黑血渍的细密棘齿……
晓青终于意识到了，从她一踏步走进此处时就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到底是什么——
那是死者残留下来的怨渎秽念，那是死者所勾连的无数生灭，自身的死亡，他身的灭断，这便是积蓄下来的所谓业力。
佛有顿悟一说，晓青现状便是如此，所谓业力，如今看来，真是何等可怕。
晓青顿觉一流寒意如蛇般渐渐缠缚攀缘其身，冻噬其髓，啃磔其魄，如坠无灭怖境，不得解脱。
就在晓青意识将失之际，突感一阵暖潮掠过她的身体，将这为旧岁寒冻的霾黄记忆燃灼至尽。
此时，晓青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夜云鸑。
虽然夜云鸑此时动作和之前一样，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但晓青却有一股直觉，刚才那股暖潮绝对是来自于夜云鸑。
事实上，牙击默在刚才也发现了晓青的异状，不过他却并没有行动的打算。
因为牙击默很想看看夜云鸑到底会怎样处理这个问题，同时，夜云鸑和晓青之间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不过当夜云鸑不动声息地解决晓青身上的问题时，牙击默还是觉得相当惊异，因为这意味着夜云鸑在死灵渎魄这一领域有着不低的造诣。
这样一来，夜云鸑的来历就非常令人玩味了。
因为牙击默不清楚夜云鸑刚才展现出的空间能力到底是夜云鸑自身能为，还是源自夜云鸑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两枚殊美戒指，亦或是源自夜云鸑身上其它的空间灵物。
然而无论夜云鸑到底是何种来历，牙击默当下做出的判断都是一致的，即绝不能轻惹。
不过由于那件事，在此时遇到夜云鸑对牙击默来说又是一件极走运的事情。
不再多想，牙击默自金台沿下取出一柄近似餐刀的金色短刀。
这柄短刀颜色醇和，即便在这满天寒炽照耀下，也无一丝明艳之色，与金台形成明显区别，似乎非是同一材质。
金刀刀面上映照着鼠龙后那死相狰狞的头颅，黑红的血渍淤塞七窍，溢血通红的双目似乎永远也不能阖上，死死地盯着那空无一物的角落，仿佛那处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存在。
牙击默左手压住鼠龙后的断首，右手持刀一贯而下，没入眉心四寸，随后巧然泄力，手腕轻扭，鼠龙后之首便如榴莲破壳一般，迸裂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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