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故魇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呀！！！”
不知何处传来的呼喊又出现了，这绝望的声调，如同已无希望的溺水者拼命挣扎着想要触碰那已不可及却又虚幻的稻草。
随后，持刀者又平静地爬了起来，表情诡异，却是未有任何检查自己目前情况的行为。
一般来说，就算是不在乎己身伤势的存在，至少也会确认一眼目前状态。
但这持刀者对于自身的现时状态完全是一副无视的态度，这种无视，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基本已经不能用不在乎来解释了。
怪不得这东西会被称为鬼邪之物，完完全全是一副漠视生命，甚至漠视存在的虚无态度。
夜云鸑基本确定这持刀者就是被割本怪怖所吞食了，而其肉躯——
就是晓青的父亲。
只是这修为境界，与它本身的怪异特性相当不符，似乎是某些存在为了乐趣而制造出来的玩意。
眼见持刀者再度站起，来者也是神色凛然，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持刀者表情漠然地再次冲身前戳，身形之快，竟似毫无伤损。
临此锐锋，来者却是收心敛气，聚势长剑之上。
升舞的星火，流染的青氛，风平浪静之下，是一击必斩的决念。
竖身，
犄式，
刀至，
神宁。
看似简单的戳刺，却是蕴含武学势劲，有如人刀合一，如意圆融。
刀势临身，来者只是左退一步，长剑相格。
刀剑交接一瞬，只见青光荧湛，随即便是——
“圆明录·晴时一点萌。”
移纵的青芒，是退敛，也是挪拽！
寒刀仿若被黏在翠剑之上，无可阻碍地向右前方纵去。
一般情况下，使剑者会直接切步进身，先以肘击退对手，再用剑首直击对手胸腹脆弱之处，一般是心脏。
在距离再度拉开之后，有着明显先手优势的使剑者便可以顺势御剑上撩，以此削断对手手臂，欲下死手者，甚至可以斜斩而上，卸肩断颈。
但来者却明显不打算这样做，因为他将左手按在了剑柄上，同时身形后仰，有如斗牛之姿。
千钧一发之间，不及思考，只闻一声铿锵！
刀断！
轮转！
以右脚为基轴，来者旋移闪身至冲前的刀者身后，便是——
一式贯喉！
原是来者两手交接之间，顺势切换左手反握剑柄。
旋闪轮转后，翠锋便惊然而至刀者脑后，一击贯入。
若是割本怪怖，此等杀招必不能降。
此举，应是重于观察。
剑气断肌，血沫环溅，刀者已然斩首，却是一往如常。
无有迟疑，来者立刻反身倾跃而出。
只见刀者颈上一环血痕，瀑流而下，头颅却是未有任何移坠之象。
一如预期，来者也不认为这样做会有多大效果。只是先把武器毁掉，是一些流传的历史记载中对抗割本怪怖最首要的步骤。
虽然割本怪怖看上去像一个疯子，事实上也是一种怪物，但对于灵器的运用却是诡异的熟练至极。
多数情况下，割本怪怖对于灵器的运用都比原身要更为熟悉，更能发挥出灵器本身的力量。
所以也有一种说法是割本怪怖是天地灵物所化之精怪，只是化为人形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从而变成这副诡异的模样。
如果割本怪怖的依存在于肉体，那头颅对于它来说便不再是要害之处，至少不是致命的要害。
如今割本怪怖一动不动，未免令来者多了几分凝重。
周遭着火的建筑开始倒塌，火势也越发炽盛。
这呼啸而来的热气，仿佛要将一切拉入九天之上的深渊。
火，一种可以将事物燃成灰烬的存在。
如果来者无法将这割本怪怖碎为肉屑的话——
静峙之后，割本怪怖转过身来，其脖上伤痕已然凝固，有如粘泥水银。
沉默，带来最凶烈的一刀。
虽是刀已半断，但割本怪怖的攻势却是未有减缓，狂纵疯嚎。
剑接一刻，来者已是了然，便是后撤行步，以退为进，尽收割本怪怖狂乱攻势。
此时之重，在于脚下。
来者后退腾挪之间，足下施力，崩乱地上砖块，使其直击割本怪怖双脚，拦阻其行。
石崩砖解，却是难改其势。
纵是修者钢身铁骨，以此种方式硬撼强挫，亦是罕见。
稳定的刀式，正是割本怪怖的特性之一。可惜虽是力强势凶，变通之法却是不足，使得来者能较为轻松地接下这怒涛连斩。
一瞬，楼塌瓦解，尘火飞扬，这火焰，将要至炽艳的顶峰了。
胜机，在此一刻！
接撼一刀，来者反手一掌横击割本怪怖胸口，震碎胸骨。
无匹雄力贯入割本怪怖体内，在其后背破出一个庞然血洞，断脊倒肋。
这一掌，使割本怪怖后退数步，立于焰影之下。
刹那，土崩瓦解，天红倾坠，烟火，尘硝，瀑落埋生。
割本怪怖虽是身受岩火流瀑，却是屹立不倒。肉躯对于它来说，似乎只是可随意塑性的泥人，钝锐难伤。
火焰在这种情况下造成的伤害，显然也不会比锐器高多少。
但只要这一瞬的机会就够了。
来者依势而前，剑指邪凶，便是至极一式！
“玄荫颂·飒夏满堂风。”
剑意盎然，如行盛夏林道，繁叶掩天，风过飒响，知外灼而休内静。
烟散，尘扬，碧翠剑气如晨风扫道，礁日行涛，稳然而不失劲势，磅礴而不散波涛。
割本怪怖受剑气所冲，如遭千剑所挫，寸寸尽碎，如风屑，如飞灰，混入这烟火，飘扬天地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火就有其价值了。
剑气所过，周遭焚楼受气势所撼，已是不稳，将近崩塌。
刚才倒塌砸中割本怪怖的那栋焚屋，其实是来者暗地下手使其崩塌的。
只要小小的一道剑气，就足以使这已然焚坏的楼屋塌落了。
果然这割本怪怖虽然战斗起来熟练无比，其战斗智商却是近乎于无，能轻易谋划暗算。
不过这还不够！
来者强提气劲，后跃而起，横斩一剑，再使绝式。
“玄荫颂·林深百重泉。”
剑气之盛，翠如玉髓，碧深近墨，似泉下百重，阴寒侵骨，附之难去。
此式之杀意，比之前之招更为凛然，正是不留生机的挫骨扬灰之招。
翡色剑气漫延四方，扬动风火，楼宇皆崩，火场中心竟有一瞬成无火之境，随后为残砖碎瓦所掩埋，留下满地星火。
此式之重，在于运使极阴之木阴灵力，以其寒沉之性，侵入灵物体内，蚀灭其身。
在之前已化为飞灰碎屑的割本怪怖，受此极式，便是再无生机，燃为焦炭。
楼塌一瞬，夜云鸑以右手一掩晓青双目，沉浮之间，清明自现。
此刻，灯座也悄然裂现一道细痕。
自这如幻似梦的旧景中渐渐远去的晓青，一副恍惚迷茫的样子，似是还困在这忆梦中，不得挣脱。
这过去的影像，可怕而又悲哀。
如今，依旧萦绕于此。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
至少——
夜云鸑看向左手中的灯台。
这阴翳的世界，如同不断渗入的沉水，淤塞在晓青的心中，带来阵阵绞痛。
俶尔，山雨时鸣，烟蒙淅沥，荡漾的天光细碎洒落，温润了这氤氲的湿寒。
黯抑之下，能抚慰的，非是大日骄阳，而是情合天地，意景自融。
睁眼所见，是苍茫天地，不散风雨。
悠悠笛鸣，源自磐玉之声。
夜云鸑抚笛而奏，音合天地，点点入心。
“若你在疑惑，便握住这灯座吧。”
声止，碧行，静立于地上的灯座如蒲公英般拂起，缓缓浮入晓青手中。
甫入手，晓青便感情绪万千，心绪难平，苦涩，甘甜，杂糅合蕴。
“解脱了——，吗？轻松……？”
“过去的逝影，如此美好，却也是如此触不可及……”
“容我说句对不起吧，英儿，青儿，再见了，真希望下辈子能再相遇。”
“黑暗，也不可怕。只是遗憾，不能道别。”
“结束了。”
比言语更为深刻的，是不曾遮掩的心绪。
未曾改变的爱意，只是猝不及防的离别，未及抒臆。
情感，不在炽烈，而在纯粹。
想到此处，晓青已是泪流满面。
山雨再鸣，已是天清尘静，小雨飘絮。
长久未落的泪水，终是于此刻舒展而下。
生离死别，世上大悲。
惟见真情，永是不改。
世间所求，以己之护，不留遗憾。
“非是你之错误，便散逸而去吧。世间无常，无需奈何。只是手中所握，不该轻放。”
悠远轻扬，雾雨浮朝，缠魂散逸，神入天暝，此间缠纠的怨叹之息，终是飘散而去。
今宵风雨散，天清月自明。
启目所见，还是那个飘着小雨，略带清寒的朝晨。
笛声归引，夜云鸑却是突察异象——
“？”
晓青更是明显感觉到了，因为这异象之源就在她右手灯座之上。
不显于外界，却是指引心结。
“这是——”
夜云鸑不作言语，之后之事，便由当事者决定吧。
“如果这是爸爸你的执念的话——”
“我们走吧，云绝，也许还有事情要做。”
夜风峭寒，心却炽烈。
逆势之风，便也有几分大道风行的味道。
世纪之交，原代之末，就也是这份景色，这份心绪。
这无名的惧翳，更显出这料峭寒风中的星星火光，勇气的本质，勇士的真意，不在愚怒，而在决意。
再度穿过曲折幽暗的小巷，行越或明或暗的街道，无论是瘫软在地的醉鬼，还是热情招呼的摊主，都难以影响晓青此刻的心绪。
是以外物皆空，惟余心之所向，洞彻光明。
兜兜转转间，晓青和夜云鸑又来到了熟悉的路口。
灵畿大门处，如今已加多数名修者严加把守，毕竟昨晚这血凶帮与荒巫教在畿内相斗一事，已是闹得太大。
帮派斗争之事虽是平常，但在这灵畿之内争斗，不只是折了面子，更代表着——
风雨将至。
无论是远山的雷鸣，还是顷刻而至的暴雨，只要有风险，那就不得不防备。
这平稳已久的环境，也许，要变天了。
不知何处传来的呼喊又出现了，这绝望的声调，如同已无希望的溺水者拼命挣扎着想要触碰那已不可及却又虚幻的稻草。
随后，持刀者又平静地爬了起来，表情诡异，却是未有任何检查自己目前情况的行为。
一般来说，就算是不在乎己身伤势的存在，至少也会确认一眼目前状态。
但这持刀者对于自身的现时状态完全是一副无视的态度，这种无视，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基本已经不能用不在乎来解释了。
怪不得这东西会被称为鬼邪之物，完完全全是一副漠视生命，甚至漠视存在的虚无态度。
夜云鸑基本确定这持刀者就是被割本怪怖所吞食了，而其肉躯——
就是晓青的父亲。
只是这修为境界，与它本身的怪异特性相当不符，似乎是某些存在为了乐趣而制造出来的玩意。
眼见持刀者再度站起，来者也是神色凛然，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持刀者表情漠然地再次冲身前戳，身形之快，竟似毫无伤损。
临此锐锋，来者却是收心敛气，聚势长剑之上。
升舞的星火，流染的青氛，风平浪静之下，是一击必斩的决念。
竖身，
犄式，
刀至，
神宁。
看似简单的戳刺，却是蕴含武学势劲，有如人刀合一，如意圆融。
刀势临身，来者只是左退一步，长剑相格。
刀剑交接一瞬，只见青光荧湛，随即便是——
“圆明录·晴时一点萌。”
移纵的青芒，是退敛，也是挪拽！
寒刀仿若被黏在翠剑之上，无可阻碍地向右前方纵去。
一般情况下，使剑者会直接切步进身，先以肘击退对手，再用剑首直击对手胸腹脆弱之处，一般是心脏。
在距离再度拉开之后，有着明显先手优势的使剑者便可以顺势御剑上撩，以此削断对手手臂，欲下死手者，甚至可以斜斩而上，卸肩断颈。
但来者却明显不打算这样做，因为他将左手按在了剑柄上，同时身形后仰，有如斗牛之姿。
千钧一发之间，不及思考，只闻一声铿锵！
刀断！
轮转！
以右脚为基轴，来者旋移闪身至冲前的刀者身后，便是——
一式贯喉！
原是来者两手交接之间，顺势切换左手反握剑柄。
旋闪轮转后，翠锋便惊然而至刀者脑后，一击贯入。
若是割本怪怖，此等杀招必不能降。
此举，应是重于观察。
剑气断肌，血沫环溅，刀者已然斩首，却是一往如常。
无有迟疑，来者立刻反身倾跃而出。
只见刀者颈上一环血痕，瀑流而下，头颅却是未有任何移坠之象。
一如预期，来者也不认为这样做会有多大效果。只是先把武器毁掉，是一些流传的历史记载中对抗割本怪怖最首要的步骤。
虽然割本怪怖看上去像一个疯子，事实上也是一种怪物，但对于灵器的运用却是诡异的熟练至极。
多数情况下，割本怪怖对于灵器的运用都比原身要更为熟悉，更能发挥出灵器本身的力量。
所以也有一种说法是割本怪怖是天地灵物所化之精怪，只是化为人形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从而变成这副诡异的模样。
如果割本怪怖的依存在于肉体，那头颅对于它来说便不再是要害之处，至少不是致命的要害。
如今割本怪怖一动不动，未免令来者多了几分凝重。
周遭着火的建筑开始倒塌，火势也越发炽盛。
这呼啸而来的热气，仿佛要将一切拉入九天之上的深渊。
火，一种可以将事物燃成灰烬的存在。
如果来者无法将这割本怪怖碎为肉屑的话——
静峙之后，割本怪怖转过身来，其脖上伤痕已然凝固，有如粘泥水银。
沉默，带来最凶烈的一刀。
虽是刀已半断，但割本怪怖的攻势却是未有减缓，狂纵疯嚎。
剑接一刻，来者已是了然，便是后撤行步，以退为进，尽收割本怪怖狂乱攻势。
此时之重，在于脚下。
来者后退腾挪之间，足下施力，崩乱地上砖块，使其直击割本怪怖双脚，拦阻其行。
石崩砖解，却是难改其势。
纵是修者钢身铁骨，以此种方式硬撼强挫，亦是罕见。
稳定的刀式，正是割本怪怖的特性之一。可惜虽是力强势凶，变通之法却是不足，使得来者能较为轻松地接下这怒涛连斩。
一瞬，楼塌瓦解，尘火飞扬，这火焰，将要至炽艳的顶峰了。
胜机，在此一刻！
接撼一刀，来者反手一掌横击割本怪怖胸口，震碎胸骨。
无匹雄力贯入割本怪怖体内，在其后背破出一个庞然血洞，断脊倒肋。
这一掌，使割本怪怖后退数步，立于焰影之下。
刹那，土崩瓦解，天红倾坠，烟火，尘硝，瀑落埋生。
割本怪怖虽是身受岩火流瀑，却是屹立不倒。肉躯对于它来说，似乎只是可随意塑性的泥人，钝锐难伤。
火焰在这种情况下造成的伤害，显然也不会比锐器高多少。
但只要这一瞬的机会就够了。
来者依势而前，剑指邪凶，便是至极一式！
“玄荫颂·飒夏满堂风。”
剑意盎然，如行盛夏林道，繁叶掩天，风过飒响，知外灼而休内静。
烟散，尘扬，碧翠剑气如晨风扫道，礁日行涛，稳然而不失劲势，磅礴而不散波涛。
割本怪怖受剑气所冲，如遭千剑所挫，寸寸尽碎，如风屑，如飞灰，混入这烟火，飘扬天地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火就有其价值了。
剑气所过，周遭焚楼受气势所撼，已是不稳，将近崩塌。
刚才倒塌砸中割本怪怖的那栋焚屋，其实是来者暗地下手使其崩塌的。
只要小小的一道剑气，就足以使这已然焚坏的楼屋塌落了。
果然这割本怪怖虽然战斗起来熟练无比，其战斗智商却是近乎于无，能轻易谋划暗算。
不过这还不够！
来者强提气劲，后跃而起，横斩一剑，再使绝式。
“玄荫颂·林深百重泉。”
剑气之盛，翠如玉髓，碧深近墨，似泉下百重，阴寒侵骨，附之难去。
此式之杀意，比之前之招更为凛然，正是不留生机的挫骨扬灰之招。
翡色剑气漫延四方，扬动风火，楼宇皆崩，火场中心竟有一瞬成无火之境，随后为残砖碎瓦所掩埋，留下满地星火。
此式之重，在于运使极阴之木阴灵力，以其寒沉之性，侵入灵物体内，蚀灭其身。
在之前已化为飞灰碎屑的割本怪怖，受此极式，便是再无生机，燃为焦炭。
楼塌一瞬，夜云鸑以右手一掩晓青双目，沉浮之间，清明自现。
此刻，灯座也悄然裂现一道细痕。
自这如幻似梦的旧景中渐渐远去的晓青，一副恍惚迷茫的样子，似是还困在这忆梦中，不得挣脱。
这过去的影像，可怕而又悲哀。
如今，依旧萦绕于此。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
至少——
夜云鸑看向左手中的灯台。
这阴翳的世界，如同不断渗入的沉水，淤塞在晓青的心中，带来阵阵绞痛。
俶尔，山雨时鸣，烟蒙淅沥，荡漾的天光细碎洒落，温润了这氤氲的湿寒。
黯抑之下，能抚慰的，非是大日骄阳，而是情合天地，意景自融。
睁眼所见，是苍茫天地，不散风雨。
悠悠笛鸣，源自磐玉之声。
夜云鸑抚笛而奏，音合天地，点点入心。
“若你在疑惑，便握住这灯座吧。”
声止，碧行，静立于地上的灯座如蒲公英般拂起，缓缓浮入晓青手中。
甫入手，晓青便感情绪万千，心绪难平，苦涩，甘甜，杂糅合蕴。
“解脱了——，吗？轻松……？”
“过去的逝影，如此美好，却也是如此触不可及……”
“容我说句对不起吧，英儿，青儿，再见了，真希望下辈子能再相遇。”
“黑暗，也不可怕。只是遗憾，不能道别。”
“结束了。”
比言语更为深刻的，是不曾遮掩的心绪。
未曾改变的爱意，只是猝不及防的离别，未及抒臆。
情感，不在炽烈，而在纯粹。
想到此处，晓青已是泪流满面。
山雨再鸣，已是天清尘静，小雨飘絮。
长久未落的泪水，终是于此刻舒展而下。
生离死别，世上大悲。
惟见真情，永是不改。
世间所求，以己之护，不留遗憾。
“非是你之错误，便散逸而去吧。世间无常，无需奈何。只是手中所握，不该轻放。”
悠远轻扬，雾雨浮朝，缠魂散逸，神入天暝，此间缠纠的怨叹之息，终是飘散而去。
今宵风雨散，天清月自明。
启目所见，还是那个飘着小雨，略带清寒的朝晨。
笛声归引，夜云鸑却是突察异象——
“？”
晓青更是明显感觉到了，因为这异象之源就在她右手灯座之上。
不显于外界，却是指引心结。
“这是——”
夜云鸑不作言语，之后之事，便由当事者决定吧。
“如果这是爸爸你的执念的话——”
“我们走吧，云绝，也许还有事情要做。”
夜风峭寒，心却炽烈。
逆势之风，便也有几分大道风行的味道。
世纪之交，原代之末，就也是这份景色，这份心绪。
这无名的惧翳，更显出这料峭寒风中的星星火光，勇气的本质，勇士的真意，不在愚怒，而在决意。
再度穿过曲折幽暗的小巷，行越或明或暗的街道，无论是瘫软在地的醉鬼，还是热情招呼的摊主，都难以影响晓青此刻的心绪。
是以外物皆空，惟余心之所向，洞彻光明。
兜兜转转间，晓青和夜云鸑又来到了熟悉的路口。
灵畿大门处，如今已加多数名修者严加把守，毕竟昨晚这血凶帮与荒巫教在畿内相斗一事，已是闹得太大。
帮派斗争之事虽是平常，但在这灵畿之内争斗，不只是折了面子，更代表着——
风雨将至。
无论是远山的雷鸣，还是顷刻而至的暴雨，只要有风险，那就不得不防备。
这平稳已久的环境，也许，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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