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黎明
晓青的父亲晓元悲看着晓青此刻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儿，别多想了，先回来这边吧。”
反倒是晓青的母亲，果断地将晓青叫过来。
“青儿，你都已经长成这么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了呢。我要对你们说声抱歉，我在这段时间内不能陪着你和你妈妈，想必你们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你瞎说什么呢？你的妻子我可不是柔弱之辈。放心吧，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让青儿受苦的。”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希望你受苦。”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可并不是一个失去丈夫就无力更生的娇弱女子，我过得——”
晓青的母亲突然失言了，点滴泪水在她温婉的脸庞上闪耀着星光。
“对不起，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我想必伤透了你的心吧。”
“哪有，你这个傻瓜，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来，是啊，英儿，青儿，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爸爸。”
晓青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内心似乎已经释然。
“嗯，谢谢你，我的女儿，晓青，青儿。”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多想了，这一晚，就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说说话吧。”
晓青母亲虽是泪流未止，语气中却是少了几分悲痛，多了几分释怀。
“好，那，青儿，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没有，有妈妈在，我就算遇到困难也不会屈服，不会放弃的。”
“是吗，这还真是你妈妈一样呢。”
“这是当然，青儿可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女儿，她可是个坚强的孩子。”
“这样就好，青儿，以后——，就拜托你好好地照顾你母亲了。”
“你还说，你是不是真觉得你的妻子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怎会，只是，我们的女儿，以后也麻烦英儿你好好照顾了。”
“这是当然，我们母女俩都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以后我们也会平安喜乐地生活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可能我——”
晓元悲突然有点迟疑。
“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英儿你很生气。”
“那你就不用说了。”
晓青的母亲也似乎知道晓元悲要说什么，果断拒绝了。
“这，唉，好吧。那，青儿，你——，喜欢那位修者吗？”
“啊——？”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晓青一时不知所措。若是在平时，自己一定会死鸭子嘴硬地顶顶嘴的，但如今——
“在这噩梦一般的日子里，我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不能说争取，但绝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即便是抓不住风，能留下一点味道，一点感觉，也是好的。即便碰不到云，能留下一点印象，一点回忆，也是好的。”
“想要什么，就去做吧，即便早已预料到结局。”
“一无所有很可怕，发觉自己真的一无所有更可怕。不要担心失去，因为或许失去就是必然，重点是怎样失去。”
晓青心里也明白她爸爸的意思，因为凌云绝真的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但是对于凌云绝来说，他的目的是否已经达成了呢？
三更，寂静的时分。
一沉黑朽的废墟中，月光下，一道出尘身影凛立其间。
正是夜云鸑。
此处是在那场十二年前的大火与屠杀中毁灭之处，亦即是夜云鸑与晓青先前所到之处。
一场小雨过后，天清气静，此处也正如即将燃尽的炭灰，散发着最后的余温，以及那渐渐转向寒冷的青烟。
消散的怨气，如是生命最后的一丝痕迹。消沒后，便回归这世界最原本的模样。
清风起月，闭目凝立许久后，夜云鸑手抚排箫，随律鸣声。
般若之奏，定心之声，往生解脱之后，便是揭覆新页，不记光阴。
箫声舒定，朵朵白花自废墟砖瓦中生出，吸吮雨水，盎然勃发，清香悄溢。
声停，气静，天也未明。
只有凉风阵阵，转向天暝。
夜云鸑仰首望天，苍凉夜风拂动马尾长发，缎彩明空。
今宵风雨过，沉朽覆寒清。
片刻之后，夜云鸑轻笑一声，悄步离去。
此去，荒址无人迹，松风照月明。
此刻晓元悲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虽是未近黎明，却也该是——
“好了，英儿，青儿，我也该走了。虽然离所谓的大限还有一段时间，但真要到了那时候，可就有一种被拖走的窘迫感了。”
“让我们留下一点余地吧，也许我们将来还会以某种形式再见的，要好好保重啊。”
“爸爸！”
听到晓元悲的话，晓青忍不住抓住了晓元悲那本不能抓住的手臂。
“不用觉得遗憾，能和你们一起度过这么一个晚上，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了。青儿，好好活着，努力修行吧，为了你所珍视的东西。”
“还有，英儿，以后就又要拜托你照顾青儿了。如果你改变了心意的话，也不必考虑我了。”
“嗯。”
在这个时候，晓青的母亲也没心思和晓元悲斗嘴了。
“那好，你们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几个人之一。倘若可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现在，再见了。不必感到伤悲，因为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晓元悲的身影慢慢地破碎消散，但他脸上却是满怀笑意。
如此，黎明前也不会有黑暗，因为黎明不会是黑暗，这黑暗也不足为惧。
晓元悲的身影彻底消散后，便只留下一支尚荧耀着熠熠星光的琉璃灯台。
“元悲——你爸爸他，走了呢。”
晓青母亲的眼睛直直看向晓元悲的身影原先显现的位置，不知在看何物，也许是那仍未消散的幻梦。
听到妈妈的话，晓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呆望后，晓青的母亲低下头，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温润的脸上滑落。
“青儿，我的宝贝，过来吧，让妈妈好好抱抱你，从今往后，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呢。”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此刻晓青才明白自己的母亲其实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妈——，”
晓青眼带泪水一把扑进了她母亲的怀里，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轻声啜泣。
银月沉落，旭日初升，曦光之中，一道出尘身影屈膝坐于高楼顶上，遥望着自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初阳。
和风粼粼，拂起了静坐者的几缕墨丝雪发，馨香随散，显出一派悠然景象。
如今，一事已了，夜云鸑便静静享受着这汹涌前的宁静。
整理了一下自荒屋处取得的血凶帮众看守身上的灵简以及他们看守的货物，夜云鸑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之物。
难道这龏帮主真就这么能忍？
至于荒巫教和勾社那边，也无法强求，如今，只能耐心等待。
而青晖堂下面的东西，依夜云鸑料想，应该确确实实造成了某些不小的影响。
但是，是谁阻止了进一步的溯源调查呢？
思索片刻后，夜云鸑决定今日还是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再说。
狩备镇那边有凿乌磨的邀约，如今倒是不必急于前往。
剩下的，便只有这边狩三镇中的标青镇了。
据说那里是这边狩三镇中灵草交易的主要地点，这样说来，这标青镇内应该有类似鬻骨坊这般的有名店铺。
只是，其店主是谁呢？
夜云鸑回想了一下先前在鬻骨坊拍卖会上见到的前两排的修者，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现今的青木门门主杨知絮，或者——
姜映梨。
虽然姜映梨嘱托给自己的那摊子事不是很值得在意，但还是多探听些消息为好。
打定主意，夜云鸑跃落至沐尘之家旁的街道上，想着找个交通工具前往附近的空渡。
观详一番后，夜云鸑选择了一辆犍骠拉车，踏上脚阶，进入到铜黄金属铸就的车厢之内。
不得不说，虽然是传统的生物拉车，但这犍骠拉着的车厢行驶中真是相当稳定，几乎感受不到明显的颠簸感。
不过其速度，相比起修者常用的其它交通工具，显然还是要稍微差了一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最终抵达离猎踪镇最近的一个空渡。
走下车，重新踏上地面，夜云鸑发现这里的空渡很像那边世界的军用机场，空旷，且没有那么多功能建筑。
对于能轻松垂直起落的飞舟来说，确实也不需要那么配备那么多设施。
“你好，请问今日有前往标青镇的飞舟吗？”
“哦？阁下是，之前在蒐荒阁上打败窜灼的那位修者吗？”
眼前的工作人员很明显认出了夜云鸑，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在拥有网络一般的通信架构的世界里，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呵，没错。”
眼见夜云鸑没什么攀谈的意愿，工作人员也不打算触霉头，直接给夜云鸑指明了方向：
“今日亲眼一见，阁下可真是少年英杰呀！阁下想问的前往标青镇的飞舟，就在那处，很快就要出发了。阁下要想搭乘的话，要赶快了！”
“好，给我一张那处飞舟的票吧。”
购票后，夜云鸑坐上飞舟，一路无事，来到至猎踪镇数百里外的标青镇空渡处。
虽然此处景象与猎踪镇的空渡基本无异，但走下飞舟后，夜云鸑能嗅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
与先前不同，夜云鸑此次选择搭乘一名年轻修者的飞板前往标青镇。
“哦？你是先前那位打败窜师兄的修者吧？”
“师兄？你是窜灼的师弟吗？”
“没错，我也是炎荒宗的弟子。阁下如果和窜师兄认识的话，此单价格可以给你打个折。”
“不必。”
一句不必，蕴藏着相当多暧昧不定的信息。
这眼前修者，到底和窜师兄是什么关系呢？
炎荒宗的年轻修者虽然心下疑惑，但脸上神情却是不改，招呼着夜云鸑踏上飞板。
飞板急行，竟在短短数秒内就达到了满速，随着一声音爆，狂风呼啸而来。
不出所料，夜云鸑处之淡然，对于这种级别的修者来说，这点风速就是毛毛细雨。
相比起之前的犍骠拉车，这飞板的速度确实是快了不少，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抵达标青镇的灵畿门口处。
途中，夜云鸑向这名炎荒宗的年轻修者问了有关这标青镇内最有名的灵草店铺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是——
姜映梨开设的冬魃小窗。
冬魃小窗，好奇怪的名字。
话说回来，姜初盈和姜映梨应该是来自同一世家的，他们之间——
是竞争关系吗？
若是如此，那姜初盈今次到碧翡大森林内要找寻的，到底是什么呢？
夜云鸑原先对此问题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碧翡麒麟自己也见过了，以姜初盈一行的实力，夜云鸑不认为他们能够威胁到碧翡麒麟。
更何况，自己作为一个算是彻彻底底的外来人，对于碧翡麒麟的实力，想必姜初盈她们比自己更清楚。
所以说，再加上姜映梨的所谓“威胁”，这个问题现如今反而显得有点玄妙了。
进入灵畿，依照窜灼师弟先前的描述，夜云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冬魃小窗的位置所在。
确实如窜灼师弟所说，这姜映梨开设的店铺还真是低调，看上去就像一间老旧的民房，斑驳的黑色木门上有着一口小巧精致的绽青铁锁。
虽然好似没开张的样子，但依窜灼师弟所说，姜映梨对所谓顾客一直都是一副爱见不见的样子。
不管了，先敲敲门看看。
咚咚咚三声，夜云鸑发觉这木门还真是奇妙的单薄，真是不设防阿，看来房主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又或者，这里只是一处虚宅吗？
完全没人应答，这也是意料之中了。
“姐姐！映梨姐姐！”
夜云鸑不管不顾地就喊了起来，这下反而轮到姜映梨绷不住了。
其实姜映梨早就知道了夜云鸑的到来，毕竟她这间小店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不设防，还是有“监控“的。
只是——
他察觉到了吗？
看着画面影像中的夜云鸑，姜映梨不禁思索道。
“你来这里干嘛？”
姜映梨的声音从老旧驳黑的木墙中传了出来。
“不开玩笑的话，姐姐作为此地最有名气的灵草店铺经营者，应该知道我来此处想要干什么吧？”
“你有东西要卖？”
姜映梨瞬时来了兴趣。
“卖不卖的姑且另说，姐姐不是想强买强卖吧？”
“你！好，牙尖嘴利的小子，那你这里做什么？”
虽然夜云鸑一副调侃她的样子，但以姜映梨的判断，夜云鸑绝不可能是站着姜初盈那一边的。
这样的存在，除了他自己之外，应该不会站到任何一边。
“姑且算是鉴定吧。”听到姜映梨的话，夜云鸑的声线稳定下来，平静地回答道。
“好，那你上来吧。”
随着老旧木门向左边缓缓缩进，一道阴暗幽沉的古旧阶梯出现在夜云鸑眼前。
随着脚步踏在楼梯上的沉闷声响，夜云鸑的话语也传了上来。
“姐姐的装修风格还真是特别呀。”
“闲话少说，你的东西呢？”
“在这儿。”夜云鸑大袖一舒一展之间，一团形似灵芝的黑褐事物便现于手上。
“九龙盘銮，品相不错。”
姜映梨不禁赞叹道。
“所以——？”
听到夜云鸑的话，姜映梨调皮地伸出了八根纤葱嫩剔的手指作为回应。
“知道了，”看到姜映梨伸出的八根手指，夜云鸑倒也是心中有数，“那这个呢？”
夜云鸑右手翻转之间，九龙盘銮便变为先前所得的小絮流芸，其速度之快，连姜映梨也无法看清。
“小絮流芸。真奇怪，我倒是听说过品相这么好的小絮流芸的存在，只是——”姜映梨的话突然止了下来。
“有什么不妥吗？”
面对夜云鸑的回问，姜映梨没有回答，只是嘴角衔着微笑，用那无瑕的美丽面容直勾勾地盯着夜云鸑。
对此情况，夜云鸑倒也不会退让，一样选择用奇异的异色双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姜映梨。
沉默，令人窒息，莫名冷淡的日光透过小窗照射在夜云鸑绝美的面容上，荧明着孤冷的冬日雪光。
最后还是姜映梨先绷不住了，气势一松，说道：
“无用的闲话就不说了，你手上有阴琉翠，对吧？”
“啥？”
“你——！”
姜映梨想要在夜云鸑的双瞳中寻得一丝破绽，却发现在那澄明的黑白双壁中，看似包罗万有，确是一无所见，就如同自己周遭这平静的世界，这一切都存在着，确确实实地位于此处，然而，却是一无所有。
无论是爱或是恨，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自我，就如同孤单的盘栽一样，只是静静地位于这世界之中罢了。
这感觉，真是和当时一样，那么孤独，那么寒冷。
“说个条件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语毕，姜映梨靠过来，将头倚在夜云鸑的胸膛上，双手按在夜云鸑的胸上，一副要委身于夜云鸑的样子。
“哎呀，以姐姐的美丽，我可不敢僭越。”
料想之中的拒绝，就如同正触碰着的这身躯，应该是有所谓实感，却像云一样虚无缥缈，看起来似乎能摸到，却是不可触得。
虽是能察觉到姜映梨情绪的不对，但夜云鸑可没有投降的打算，继续说道：
“再说了，姐姐说的所谓阴琉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对此真可是一无所知呀。”
姜映梨后退一步，从夜云鸑身上离开，说道：
“你是真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今日所说的条件与话语，永远也不会改变。”
“呃，姐姐就算是真的想要，也没必要把这——，怎么说呢，这份尊荣扣到我头上吧。”
听到夜云鸑的回答，姜映梨突然笑了起来：
“不像你这看似稚嫩的外表，你是一个经历了不少风霜的人呢？”
“嗯……，这算是称赞吗？”
“其实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存在，当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后，会去寻求什么呢？”
“我。”
不同于先前的花言巧语，夜云鸑这次倒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姜映梨的问题。
“自我吗？对我来说，真是一个遥远却又必须遥远的词汇。”
“也许正是这份遥远，姐姐才能变成如今这般强大呀。”
“和你这么说说话，我倒还真是有点喜欢上你了。”
“不胜荣幸。”夜云鸑躬下身鞠了个礼。
“如果你不想卖东西的话，就请离开吧。”
虽是下了逐客令，但姜映梨的语调却是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哎，还有最后一件东西姐姐还没看呢？”
夜云鸑将小絮流芸伸入左袖中，右手再现时，手上之物已是变作地撑蓬。
“地撑蓬，一样的好品相，看来你小子收获颇丰呀。”
说这话时，姜映梨伸手比了个六的手势。
“姐姐出价还真是公道，那好，那这九龙盘銮我就忍痛割爱，售与姐姐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姜映梨确实能从这笔交易中获得不少利益，毕竟同一件物品，在有着不同交际圈的卖家手中，便有着不同的价值。
不过眼前这家伙，姜映梨可不信他交际圈很差，更有可能的是——
他完全不在乎吗？
“有缘再相见吧。”
拿到钱后，夜云鸑便径直离开了冬魃小窗，毕竟也没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了。
但话说回来，碧翡麒麟的情报好像传得不少呀，而且还是“确信”级别的，单凭一株品相很好的小絮流芸就能让姜映梨做出那样的举动。
只是奇怪的是，这三株灵草依当时夜云鸑所见，明明是长在一起的，姜映梨为何对那九龙盘銮无所察觉呢？
难道，这三株灵草是碧翡麒麟移植到那处的吗？
并且，以姜映梨的反应来看，多半姜初盈要找的也是这阴琉翠。
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显然夜云鸑并不打算帮助姜初盈她们，不过恶意误导和坑害她们似乎也没啥必要，就听天由命吧。
这一趟，除了那三株灵草的事情外，夜云鸑还打算去弄一些基础性的灵药材料。
虽然炼丹制药在不同世界中来来回回都是那码子事，但多少还是按着这世界的标准弄个基础吧。
冬魃小窗在奇而不在全，若要说到全面，还是得到本草堂。
听说这本草堂是杨知絮的产业，这么来看，他能拿到的好资源确实不少。
只不过这样说来，姜映梨的存在多少有点制衡的味道。
来到本草堂，此处终于有点游戏中那种商店大堂的感觉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之前的鬻骨坊总是透着一股邪乎的味道，不过夜云鸑并不讨厌，甚至有点迷醉其中。
“你好，大人，请问您要些什么呢？”
显然，眼前这伙计也是对自己有所认知的，夜云鸑倒也没感到多意外。
“青儿，别多想了，先回来这边吧。”
反倒是晓青的母亲，果断地将晓青叫过来。
“青儿，你都已经长成这么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了呢。我要对你们说声抱歉，我在这段时间内不能陪着你和你妈妈，想必你们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你瞎说什么呢？你的妻子我可不是柔弱之辈。放心吧，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让青儿受苦的。”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希望你受苦。”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可并不是一个失去丈夫就无力更生的娇弱女子，我过得——”
晓青的母亲突然失言了，点滴泪水在她温婉的脸庞上闪耀着星光。
“对不起，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我想必伤透了你的心吧。”
“哪有，你这个傻瓜，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来，是啊，英儿，青儿，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爸爸。”
晓青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内心似乎已经释然。
“嗯，谢谢你，我的女儿，晓青，青儿。”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多想了，这一晚，就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说说话吧。”
晓青母亲虽是泪流未止，语气中却是少了几分悲痛，多了几分释怀。
“好，那，青儿，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没有，有妈妈在，我就算遇到困难也不会屈服，不会放弃的。”
“是吗，这还真是你妈妈一样呢。”
“这是当然，青儿可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女儿，她可是个坚强的孩子。”
“这样就好，青儿，以后——，就拜托你好好地照顾你母亲了。”
“你还说，你是不是真觉得你的妻子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怎会，只是，我们的女儿，以后也麻烦英儿你好好照顾了。”
“这是当然，我们母女俩都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以后我们也会平安喜乐地生活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可能我——”
晓元悲突然有点迟疑。
“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英儿你很生气。”
“那你就不用说了。”
晓青的母亲也似乎知道晓元悲要说什么，果断拒绝了。
“这，唉，好吧。那，青儿，你——，喜欢那位修者吗？”
“啊——？”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晓青一时不知所措。若是在平时，自己一定会死鸭子嘴硬地顶顶嘴的，但如今——
“在这噩梦一般的日子里，我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不能说争取，但绝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即便是抓不住风，能留下一点味道，一点感觉，也是好的。即便碰不到云，能留下一点印象，一点回忆，也是好的。”
“想要什么，就去做吧，即便早已预料到结局。”
“一无所有很可怕，发觉自己真的一无所有更可怕。不要担心失去，因为或许失去就是必然，重点是怎样失去。”
晓青心里也明白她爸爸的意思，因为凌云绝真的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但是对于凌云绝来说，他的目的是否已经达成了呢？
三更，寂静的时分。
一沉黑朽的废墟中，月光下，一道出尘身影凛立其间。
正是夜云鸑。
此处是在那场十二年前的大火与屠杀中毁灭之处，亦即是夜云鸑与晓青先前所到之处。
一场小雨过后，天清气静，此处也正如即将燃尽的炭灰，散发着最后的余温，以及那渐渐转向寒冷的青烟。
消散的怨气，如是生命最后的一丝痕迹。消沒后，便回归这世界最原本的模样。
清风起月，闭目凝立许久后，夜云鸑手抚排箫，随律鸣声。
般若之奏，定心之声，往生解脱之后，便是揭覆新页，不记光阴。
箫声舒定，朵朵白花自废墟砖瓦中生出，吸吮雨水，盎然勃发，清香悄溢。
声停，气静，天也未明。
只有凉风阵阵，转向天暝。
夜云鸑仰首望天，苍凉夜风拂动马尾长发，缎彩明空。
今宵风雨过，沉朽覆寒清。
片刻之后，夜云鸑轻笑一声，悄步离去。
此去，荒址无人迹，松风照月明。
此刻晓元悲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虽是未近黎明，却也该是——
“好了，英儿，青儿，我也该走了。虽然离所谓的大限还有一段时间，但真要到了那时候，可就有一种被拖走的窘迫感了。”
“让我们留下一点余地吧，也许我们将来还会以某种形式再见的，要好好保重啊。”
“爸爸！”
听到晓元悲的话，晓青忍不住抓住了晓元悲那本不能抓住的手臂。
“不用觉得遗憾，能和你们一起度过这么一个晚上，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了。青儿，好好活着，努力修行吧，为了你所珍视的东西。”
“还有，英儿，以后就又要拜托你照顾青儿了。如果你改变了心意的话，也不必考虑我了。”
“嗯。”
在这个时候，晓青的母亲也没心思和晓元悲斗嘴了。
“那好，你们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几个人之一。倘若可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现在，再见了。不必感到伤悲，因为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晓元悲的身影慢慢地破碎消散，但他脸上却是满怀笑意。
如此，黎明前也不会有黑暗，因为黎明不会是黑暗，这黑暗也不足为惧。
晓元悲的身影彻底消散后，便只留下一支尚荧耀着熠熠星光的琉璃灯台。
“元悲——你爸爸他，走了呢。”
晓青母亲的眼睛直直看向晓元悲的身影原先显现的位置，不知在看何物，也许是那仍未消散的幻梦。
听到妈妈的话，晓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呆望后，晓青的母亲低下头，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温润的脸上滑落。
“青儿，我的宝贝，过来吧，让妈妈好好抱抱你，从今往后，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呢。”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此刻晓青才明白自己的母亲其实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妈——，”
晓青眼带泪水一把扑进了她母亲的怀里，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轻声啜泣。
银月沉落，旭日初升，曦光之中，一道出尘身影屈膝坐于高楼顶上，遥望着自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初阳。
和风粼粼，拂起了静坐者的几缕墨丝雪发，馨香随散，显出一派悠然景象。
如今，一事已了，夜云鸑便静静享受着这汹涌前的宁静。
整理了一下自荒屋处取得的血凶帮众看守身上的灵简以及他们看守的货物，夜云鸑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之物。
难道这龏帮主真就这么能忍？
至于荒巫教和勾社那边，也无法强求，如今，只能耐心等待。
而青晖堂下面的东西，依夜云鸑料想，应该确确实实造成了某些不小的影响。
但是，是谁阻止了进一步的溯源调查呢？
思索片刻后，夜云鸑决定今日还是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再说。
狩备镇那边有凿乌磨的邀约，如今倒是不必急于前往。
剩下的，便只有这边狩三镇中的标青镇了。
据说那里是这边狩三镇中灵草交易的主要地点，这样说来，这标青镇内应该有类似鬻骨坊这般的有名店铺。
只是，其店主是谁呢？
夜云鸑回想了一下先前在鬻骨坊拍卖会上见到的前两排的修者，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现今的青木门门主杨知絮，或者——
姜映梨。
虽然姜映梨嘱托给自己的那摊子事不是很值得在意，但还是多探听些消息为好。
打定主意，夜云鸑跃落至沐尘之家旁的街道上，想着找个交通工具前往附近的空渡。
观详一番后，夜云鸑选择了一辆犍骠拉车，踏上脚阶，进入到铜黄金属铸就的车厢之内。
不得不说，虽然是传统的生物拉车，但这犍骠拉着的车厢行驶中真是相当稳定，几乎感受不到明显的颠簸感。
不过其速度，相比起修者常用的其它交通工具，显然还是要稍微差了一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最终抵达离猎踪镇最近的一个空渡。
走下车，重新踏上地面，夜云鸑发现这里的空渡很像那边世界的军用机场，空旷，且没有那么多功能建筑。
对于能轻松垂直起落的飞舟来说，确实也不需要那么配备那么多设施。
“你好，请问今日有前往标青镇的飞舟吗？”
“哦？阁下是，之前在蒐荒阁上打败窜灼的那位修者吗？”
眼前的工作人员很明显认出了夜云鸑，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在拥有网络一般的通信架构的世界里，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呵，没错。”
眼见夜云鸑没什么攀谈的意愿，工作人员也不打算触霉头，直接给夜云鸑指明了方向：
“今日亲眼一见，阁下可真是少年英杰呀！阁下想问的前往标青镇的飞舟，就在那处，很快就要出发了。阁下要想搭乘的话，要赶快了！”
“好，给我一张那处飞舟的票吧。”
购票后，夜云鸑坐上飞舟，一路无事，来到至猎踪镇数百里外的标青镇空渡处。
虽然此处景象与猎踪镇的空渡基本无异，但走下飞舟后，夜云鸑能嗅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
与先前不同，夜云鸑此次选择搭乘一名年轻修者的飞板前往标青镇。
“哦？你是先前那位打败窜师兄的修者吧？”
“师兄？你是窜灼的师弟吗？”
“没错，我也是炎荒宗的弟子。阁下如果和窜师兄认识的话，此单价格可以给你打个折。”
“不必。”
一句不必，蕴藏着相当多暧昧不定的信息。
这眼前修者，到底和窜师兄是什么关系呢？
炎荒宗的年轻修者虽然心下疑惑，但脸上神情却是不改，招呼着夜云鸑踏上飞板。
飞板急行，竟在短短数秒内就达到了满速，随着一声音爆，狂风呼啸而来。
不出所料，夜云鸑处之淡然，对于这种级别的修者来说，这点风速就是毛毛细雨。
相比起之前的犍骠拉车，这飞板的速度确实是快了不少，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抵达标青镇的灵畿门口处。
途中，夜云鸑向这名炎荒宗的年轻修者问了有关这标青镇内最有名的灵草店铺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是——
姜映梨开设的冬魃小窗。
冬魃小窗，好奇怪的名字。
话说回来，姜初盈和姜映梨应该是来自同一世家的，他们之间——
是竞争关系吗？
若是如此，那姜初盈今次到碧翡大森林内要找寻的，到底是什么呢？
夜云鸑原先对此问题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碧翡麒麟自己也见过了，以姜初盈一行的实力，夜云鸑不认为他们能够威胁到碧翡麒麟。
更何况，自己作为一个算是彻彻底底的外来人，对于碧翡麒麟的实力，想必姜初盈她们比自己更清楚。
所以说，再加上姜映梨的所谓“威胁”，这个问题现如今反而显得有点玄妙了。
进入灵畿，依照窜灼师弟先前的描述，夜云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冬魃小窗的位置所在。
确实如窜灼师弟所说，这姜映梨开设的店铺还真是低调，看上去就像一间老旧的民房，斑驳的黑色木门上有着一口小巧精致的绽青铁锁。
虽然好似没开张的样子，但依窜灼师弟所说，姜映梨对所谓顾客一直都是一副爱见不见的样子。
不管了，先敲敲门看看。
咚咚咚三声，夜云鸑发觉这木门还真是奇妙的单薄，真是不设防阿，看来房主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又或者，这里只是一处虚宅吗？
完全没人应答，这也是意料之中了。
“姐姐！映梨姐姐！”
夜云鸑不管不顾地就喊了起来，这下反而轮到姜映梨绷不住了。
其实姜映梨早就知道了夜云鸑的到来，毕竟她这间小店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不设防，还是有“监控“的。
只是——
他察觉到了吗？
看着画面影像中的夜云鸑，姜映梨不禁思索道。
“你来这里干嘛？”
姜映梨的声音从老旧驳黑的木墙中传了出来。
“不开玩笑的话，姐姐作为此地最有名气的灵草店铺经营者，应该知道我来此处想要干什么吧？”
“你有东西要卖？”
姜映梨瞬时来了兴趣。
“卖不卖的姑且另说，姐姐不是想强买强卖吧？”
“你！好，牙尖嘴利的小子，那你这里做什么？”
虽然夜云鸑一副调侃她的样子，但以姜映梨的判断，夜云鸑绝不可能是站着姜初盈那一边的。
这样的存在，除了他自己之外，应该不会站到任何一边。
“姑且算是鉴定吧。”听到姜映梨的话，夜云鸑的声线稳定下来，平静地回答道。
“好，那你上来吧。”
随着老旧木门向左边缓缓缩进，一道阴暗幽沉的古旧阶梯出现在夜云鸑眼前。
随着脚步踏在楼梯上的沉闷声响，夜云鸑的话语也传了上来。
“姐姐的装修风格还真是特别呀。”
“闲话少说，你的东西呢？”
“在这儿。”夜云鸑大袖一舒一展之间，一团形似灵芝的黑褐事物便现于手上。
“九龙盘銮，品相不错。”
姜映梨不禁赞叹道。
“所以——？”
听到夜云鸑的话，姜映梨调皮地伸出了八根纤葱嫩剔的手指作为回应。
“知道了，”看到姜映梨伸出的八根手指，夜云鸑倒也是心中有数，“那这个呢？”
夜云鸑右手翻转之间，九龙盘銮便变为先前所得的小絮流芸，其速度之快，连姜映梨也无法看清。
“小絮流芸。真奇怪，我倒是听说过品相这么好的小絮流芸的存在，只是——”姜映梨的话突然止了下来。
“有什么不妥吗？”
面对夜云鸑的回问，姜映梨没有回答，只是嘴角衔着微笑，用那无瑕的美丽面容直勾勾地盯着夜云鸑。
对此情况，夜云鸑倒也不会退让，一样选择用奇异的异色双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姜映梨。
沉默，令人窒息，莫名冷淡的日光透过小窗照射在夜云鸑绝美的面容上，荧明着孤冷的冬日雪光。
最后还是姜映梨先绷不住了，气势一松，说道：
“无用的闲话就不说了，你手上有阴琉翠，对吧？”
“啥？”
“你——！”
姜映梨想要在夜云鸑的双瞳中寻得一丝破绽，却发现在那澄明的黑白双壁中，看似包罗万有，确是一无所见，就如同自己周遭这平静的世界，这一切都存在着，确确实实地位于此处，然而，却是一无所有。
无论是爱或是恨，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自我，就如同孤单的盘栽一样，只是静静地位于这世界之中罢了。
这感觉，真是和当时一样，那么孤独，那么寒冷。
“说个条件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语毕，姜映梨靠过来，将头倚在夜云鸑的胸膛上，双手按在夜云鸑的胸上，一副要委身于夜云鸑的样子。
“哎呀，以姐姐的美丽，我可不敢僭越。”
料想之中的拒绝，就如同正触碰着的这身躯，应该是有所谓实感，却像云一样虚无缥缈，看起来似乎能摸到，却是不可触得。
虽是能察觉到姜映梨情绪的不对，但夜云鸑可没有投降的打算，继续说道：
“再说了，姐姐说的所谓阴琉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对此真可是一无所知呀。”
姜映梨后退一步，从夜云鸑身上离开，说道：
“你是真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今日所说的条件与话语，永远也不会改变。”
“呃，姐姐就算是真的想要，也没必要把这——，怎么说呢，这份尊荣扣到我头上吧。”
听到夜云鸑的回答，姜映梨突然笑了起来：
“不像你这看似稚嫩的外表，你是一个经历了不少风霜的人呢？”
“嗯……，这算是称赞吗？”
“其实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存在，当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后，会去寻求什么呢？”
“我。”
不同于先前的花言巧语，夜云鸑这次倒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姜映梨的问题。
“自我吗？对我来说，真是一个遥远却又必须遥远的词汇。”
“也许正是这份遥远，姐姐才能变成如今这般强大呀。”
“和你这么说说话，我倒还真是有点喜欢上你了。”
“不胜荣幸。”夜云鸑躬下身鞠了个礼。
“如果你不想卖东西的话，就请离开吧。”
虽是下了逐客令，但姜映梨的语调却是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哎，还有最后一件东西姐姐还没看呢？”
夜云鸑将小絮流芸伸入左袖中，右手再现时，手上之物已是变作地撑蓬。
“地撑蓬，一样的好品相，看来你小子收获颇丰呀。”
说这话时，姜映梨伸手比了个六的手势。
“姐姐出价还真是公道，那好，那这九龙盘銮我就忍痛割爱，售与姐姐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姜映梨确实能从这笔交易中获得不少利益，毕竟同一件物品，在有着不同交际圈的卖家手中，便有着不同的价值。
不过眼前这家伙，姜映梨可不信他交际圈很差，更有可能的是——
他完全不在乎吗？
“有缘再相见吧。”
拿到钱后，夜云鸑便径直离开了冬魃小窗，毕竟也没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了。
但话说回来，碧翡麒麟的情报好像传得不少呀，而且还是“确信”级别的，单凭一株品相很好的小絮流芸就能让姜映梨做出那样的举动。
只是奇怪的是，这三株灵草依当时夜云鸑所见，明明是长在一起的，姜映梨为何对那九龙盘銮无所察觉呢？
难道，这三株灵草是碧翡麒麟移植到那处的吗？
并且，以姜映梨的反应来看，多半姜初盈要找的也是这阴琉翠。
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显然夜云鸑并不打算帮助姜初盈她们，不过恶意误导和坑害她们似乎也没啥必要，就听天由命吧。
这一趟，除了那三株灵草的事情外，夜云鸑还打算去弄一些基础性的灵药材料。
虽然炼丹制药在不同世界中来来回回都是那码子事，但多少还是按着这世界的标准弄个基础吧。
冬魃小窗在奇而不在全，若要说到全面，还是得到本草堂。
听说这本草堂是杨知絮的产业，这么来看，他能拿到的好资源确实不少。
只不过这样说来，姜映梨的存在多少有点制衡的味道。
来到本草堂，此处终于有点游戏中那种商店大堂的感觉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之前的鬻骨坊总是透着一股邪乎的味道，不过夜云鸑并不讨厌，甚至有点迷醉其中。
“你好，大人，请问您要些什么呢？”
显然，眼前这伙计也是对自己有所认知的，夜云鸑倒也没感到多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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