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一）
无穷想必是元气大伤，一连几日都沉在潭底未出，而楚辞倒是过得惬意，通过秋雨得知所处正是启机山庄，而那老头正是庄主，启离的父亲的启明。在临水阁他是白发苍苍的老头模样，可出了临水阁，竟化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纯朴的光芒。
甭管啥样，与楚辞心目中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模样相差甚远。不过这庄明为人和善，对无穷毕恭毕敬无甚尊敬，对楚辞亦是，无半点架子。
修养了几日，楚辞终出了临水阁。
翻弄着书籍，楚辞感叹，这启机山庄到底是大户，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只用启明给的书签写明查源，书籍自现，写无穷姓名时竟推出一堆，多半是这启明自吹自擂，自己是命在无穷手上不得不跟随，他呢？难不成也是？
“无穷，南海之外现世，系属鲛人，初生性无邪，施救流民，因鲛身受困于水，遇仙者助行，勤勉修行，逢乱皆为平之……”楚辞不免动容，自小听的便是无穷自诞日便作恶，与这传记相差甚远，但这数日相处，无穷绝非耳传那般，“因妖所忌，遂结无极，以鲛鳞为誓。虽妖但为善，受恩无乃大，志创九命，逢无极迫遭毁肉身，永沉穷渊之底。”
难以置信，如此说来，无极天师倒是背信弃义之人？
“楚兄弟。”启明声音传来，一袭锦袍十分华贵，看出楚辞震惊，淡淡笑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这是凝神丹，可保鲛珠反噬时减痛。”
“未曾蒙面庄主竟知我名，这情报网当真是毫不遗漏。”楚辞暗讽，遂接下那凝神丹细细把玩。
“若没有老夫，你怎进的了九命司，当真靠小伎俩蒙混苍澜？”启明收拾起被楚辞翻阅的书籍，“这原也不算大恩，不必道谢。”
“原来，你早已选中了我。”楚辞感叹，还真以为三脚猫的把戏骗了苍澜，原是受了启明的推波助澜，“令公子可知你筹谋大计？我可好些日子未见他，想必九命司还未放他出来吧？”
“离儿自有他的命数。”启明淡然，指了指凝神丹示意。
“多谢庄主，楚辞拜领。”楚辞收起凝神丹，都不管儿子生死，还能担忧自己这个工具人，看来有诈。
“良药趁早。”启明拦住楚辞。
“出了临水阁，庄主当真是翻然一新。”看来这厮原先老派好人模样都是装的，此刻咄咄逼人，“我若不服，庄主如何？恐怕天下还未有能替我之人吧？”来这山庄几日，若是能启明恐怕自己都想做这鲛珠载体吧，但这些日子毫无动静，不得不将鲛珠留在我这个不稳定的人体内，说明他不能。
启明微眯双眼。
“若有，此刻我早已横尸，何需庄主来喂我这良药？”楚辞笑道，“我只问过无穷，她若说能服这良药我便服。”
不想，如今，无穷竟是唯一可信之人。
“你当真这般想。”启明像问又似呢喃。
气氛凝结时书阁外传来——
“庄主，如今九命司围山，百姓怨声，都逼交出无穷……”
“哼。”启明冷哼，脸色却突显苍白，“替我唤来秋雨。”也不做停留便出了书阁扬长而出。
楚辞顿了顿，此时无穷重伤，若真正打起来无穷定然招架不住。不知这启机山庄能否守住。想罢楚辞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可是担忧无穷的安危？
是夜，楚辞走到廊间，冥思苦想，今后是否要一直受困于无穷，再也进不得九命司，脑海中又想起单南棋恶人嘴脸，罢了，若九命司是那般小人之辈，不进也罢！
“公子，天凉了。”
打断楚辞思绪的是秋雨，她十分贴心为楚辞披上披风，回廊中笼光闪烁，盈盈少女倒是十分惹人怜爱。秋雨指了指天上明月道：“月儿圆了。”
楚辞像是受到蛊惑，也直直看向月亮，目光呆滞：“嗯，真圆。”
“公子可有何执念。”秋雨吐息。
仿佛人置身地狱，四处修罗召唤，楚辞惊恐，可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而来，像是扼住了脖颈令人窒息。
“你想活下去？”
楚辞连连点头，此刻已说不出话，双手也不觉向秋雨伸去。
“哗——”
只一瞬，木壁上便多了几道划痕。秋雨已瞬移至楚辞身后，而恐慌痛感全然消失，楚辞犹疑望着依靠自己的秋雨，小鸟依人让人垂怜，方才的景象却历历在目。
“过来。”无穷从走廊尽头静静走来，蓝襦裙十分适合她，似是自海底徐来。
楚辞很识趣知她是唤自己，极为老实走向了无穷。
“念你与我同出南海。”无穷扫视楚辞并无异常，冷冷道，“便是我不要的阿猫阿狗也轮不到你，下次可就手下不留情了。”
秋雨连连点头：“不敢不敢！你可是咱们海妖界的扛把子！哪敢与你为敌！”说罢朝楚辞吐了吐舌头，“只是关心公子，给他添一件衣裳哦～”
楚辞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无穷眼里的寒霜能戳死楚辞：“你若这般毫无警惕，横死是早晚的事。”说罢便转身直走，轻纱扫过楚辞，一阵心悸。
楚辞想也没想跟了上去，道：“我这也不是修仙之人，辨认妖怪还是难为了些。”想了想，“她方才可是要害我？你与她同出南海，难不成她也是个鲛？”
“她？”无穷停下脚步，仿佛受了侮辱，“她不过是条鲸，整日打个挺遛个弯，与我怎可相提并论。”
楚辞憋笑，无穷倒是心高气傲。
“她以人魄为食，你可仔细些。”无穷芊芊素手戳了戳楚辞的心口，“若简单被吃了倒也幸运，可她玩心太重，常将人魄长留她的识海受永生囚禁。”
暗无天日的海底，虽无牢笼却已置身于牢笼，受永生孤独，无人言语，无人倾听，这简直是精神炼狱。
楚辞胆颤：“看来你们海妖都长了张会骗人的脸。”不得不感叹，“难怪启机山庄是天下第一庄，这收的都是狠角色。”
无穷敛了眼眸：“多因人贪婪，生死天定，怨不得旁人。”
楚辞砸了咂嘴：“人生在世，若无欲无求岂不无趣，且如我这般，无意卷入你与九命司的恩怨中，深受其害，会说会跳却已是死尸一具，何奇无辜？”大叹了口气，“我的生死于你于九命司于启庄主不过一条贱命，弹指间便决定我的生死去留，若我不珍重自身……”说罢从怀中拿出了凝神丹，“如今，我可信之人只有你。”
微风轻轻，月色朦胧。
“对你无益，这是断了你修内丹的药。”话毕无穷便离去。
“楚辞！”楚辞对着无穷背影大喊，“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是我的名字！”
说罢不由欣喜，无穷这人虽说面冷，心倒是不冷，没有淫威迫我服下这丹药，少不得是被我感动了几分，不枉跟她主仆……呸！楚辞暗骂，自己可不愿意当她的什么妖仆！
甭管啥样，与楚辞心目中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模样相差甚远。不过这庄明为人和善，对无穷毕恭毕敬无甚尊敬，对楚辞亦是，无半点架子。
修养了几日，楚辞终出了临水阁。
翻弄着书籍，楚辞感叹，这启机山庄到底是大户，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只用启明给的书签写明查源，书籍自现，写无穷姓名时竟推出一堆，多半是这启明自吹自擂，自己是命在无穷手上不得不跟随，他呢？难不成也是？
“无穷，南海之外现世，系属鲛人，初生性无邪，施救流民，因鲛身受困于水，遇仙者助行，勤勉修行，逢乱皆为平之……”楚辞不免动容，自小听的便是无穷自诞日便作恶，与这传记相差甚远，但这数日相处，无穷绝非耳传那般，“因妖所忌，遂结无极，以鲛鳞为誓。虽妖但为善，受恩无乃大，志创九命，逢无极迫遭毁肉身，永沉穷渊之底。”
难以置信，如此说来，无极天师倒是背信弃义之人？
“楚兄弟。”启明声音传来，一袭锦袍十分华贵，看出楚辞震惊，淡淡笑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这是凝神丹，可保鲛珠反噬时减痛。”
“未曾蒙面庄主竟知我名，这情报网当真是毫不遗漏。”楚辞暗讽，遂接下那凝神丹细细把玩。
“若没有老夫，你怎进的了九命司，当真靠小伎俩蒙混苍澜？”启明收拾起被楚辞翻阅的书籍，“这原也不算大恩，不必道谢。”
“原来，你早已选中了我。”楚辞感叹，还真以为三脚猫的把戏骗了苍澜，原是受了启明的推波助澜，“令公子可知你筹谋大计？我可好些日子未见他，想必九命司还未放他出来吧？”
“离儿自有他的命数。”启明淡然，指了指凝神丹示意。
“多谢庄主，楚辞拜领。”楚辞收起凝神丹，都不管儿子生死，还能担忧自己这个工具人，看来有诈。
“良药趁早。”启明拦住楚辞。
“出了临水阁，庄主当真是翻然一新。”看来这厮原先老派好人模样都是装的，此刻咄咄逼人，“我若不服，庄主如何？恐怕天下还未有能替我之人吧？”来这山庄几日，若是能启明恐怕自己都想做这鲛珠载体吧，但这些日子毫无动静，不得不将鲛珠留在我这个不稳定的人体内，说明他不能。
启明微眯双眼。
“若有，此刻我早已横尸，何需庄主来喂我这良药？”楚辞笑道，“我只问过无穷，她若说能服这良药我便服。”
不想，如今，无穷竟是唯一可信之人。
“你当真这般想。”启明像问又似呢喃。
气氛凝结时书阁外传来——
“庄主，如今九命司围山，百姓怨声，都逼交出无穷……”
“哼。”启明冷哼，脸色却突显苍白，“替我唤来秋雨。”也不做停留便出了书阁扬长而出。
楚辞顿了顿，此时无穷重伤，若真正打起来无穷定然招架不住。不知这启机山庄能否守住。想罢楚辞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可是担忧无穷的安危？
是夜，楚辞走到廊间，冥思苦想，今后是否要一直受困于无穷，再也进不得九命司，脑海中又想起单南棋恶人嘴脸，罢了，若九命司是那般小人之辈，不进也罢！
“公子，天凉了。”
打断楚辞思绪的是秋雨，她十分贴心为楚辞披上披风，回廊中笼光闪烁，盈盈少女倒是十分惹人怜爱。秋雨指了指天上明月道：“月儿圆了。”
楚辞像是受到蛊惑，也直直看向月亮，目光呆滞：“嗯，真圆。”
“公子可有何执念。”秋雨吐息。
仿佛人置身地狱，四处修罗召唤，楚辞惊恐，可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而来，像是扼住了脖颈令人窒息。
“你想活下去？”
楚辞连连点头，此刻已说不出话，双手也不觉向秋雨伸去。
“哗——”
只一瞬，木壁上便多了几道划痕。秋雨已瞬移至楚辞身后，而恐慌痛感全然消失，楚辞犹疑望着依靠自己的秋雨，小鸟依人让人垂怜，方才的景象却历历在目。
“过来。”无穷从走廊尽头静静走来，蓝襦裙十分适合她，似是自海底徐来。
楚辞很识趣知她是唤自己，极为老实走向了无穷。
“念你与我同出南海。”无穷扫视楚辞并无异常，冷冷道，“便是我不要的阿猫阿狗也轮不到你，下次可就手下不留情了。”
秋雨连连点头：“不敢不敢！你可是咱们海妖界的扛把子！哪敢与你为敌！”说罢朝楚辞吐了吐舌头，“只是关心公子，给他添一件衣裳哦～”
楚辞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无穷眼里的寒霜能戳死楚辞：“你若这般毫无警惕，横死是早晚的事。”说罢便转身直走，轻纱扫过楚辞，一阵心悸。
楚辞想也没想跟了上去，道：“我这也不是修仙之人，辨认妖怪还是难为了些。”想了想，“她方才可是要害我？你与她同出南海，难不成她也是个鲛？”
“她？”无穷停下脚步，仿佛受了侮辱，“她不过是条鲸，整日打个挺遛个弯，与我怎可相提并论。”
楚辞憋笑，无穷倒是心高气傲。
“她以人魄为食，你可仔细些。”无穷芊芊素手戳了戳楚辞的心口，“若简单被吃了倒也幸运，可她玩心太重，常将人魄长留她的识海受永生囚禁。”
暗无天日的海底，虽无牢笼却已置身于牢笼，受永生孤独，无人言语，无人倾听，这简直是精神炼狱。
楚辞胆颤：“看来你们海妖都长了张会骗人的脸。”不得不感叹，“难怪启机山庄是天下第一庄，这收的都是狠角色。”
无穷敛了眼眸：“多因人贪婪，生死天定，怨不得旁人。”
楚辞砸了咂嘴：“人生在世，若无欲无求岂不无趣，且如我这般，无意卷入你与九命司的恩怨中，深受其害，会说会跳却已是死尸一具，何奇无辜？”大叹了口气，“我的生死于你于九命司于启庄主不过一条贱命，弹指间便决定我的生死去留，若我不珍重自身……”说罢从怀中拿出了凝神丹，“如今，我可信之人只有你。”
微风轻轻，月色朦胧。
“对你无益，这是断了你修内丹的药。”话毕无穷便离去。
“楚辞！”楚辞对着无穷背影大喊，“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是我的名字！”
说罢不由欣喜，无穷这人虽说面冷，心倒是不冷，没有淫威迫我服下这丹药，少不得是被我感动了几分，不枉跟她主仆……呸！楚辞暗骂，自己可不愿意当她的什么妖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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