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一）
楚辞把玩着折扇，又撇看无穷，休息了半月余，兰是整日都替她疗伤，这外头的伤能治心里头的伤可不好治，还有……楚辞非常想知道穷渊之毒到底到何程度。
“你……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吧？”楚辞笨嘴拙舌，问出口又想骂自己，为何不委婉一点呢？
无穷正在打坐，微闭双目，不置可否。
“要不我们再回启机山庄？你回那池子泡一泡？启机山庄知晓天下事，定能找到医你的法子。”楚辞继续道，想来启庄主连这折扇宝贝都愿赠予无穷，奇珍异宝但凡是能救无穷的他也不能不给。
“我会助你修成内丹。”无穷将心口的闷气压下去，平静的打量了一眼云梦泽，恍若隔世，还是几百年前来过这里，一切如旧。
楚辞撅了噘嘴，怎想的自己是贪生怕死之徒？虽然是有惜命，可自己也不希望无穷就这样死了……楚辞又暗暗看向无穷，到底也是朝夕相处这么久，算半个朋友，关心一下朋友也不算过分吧？
“你每日静坐一时辰，将鲛珠之力融入自身，不出三月，内丹可成。”无穷回道。
楚辞惊喜：“三月便可成？这般我也并不是无用之才嘛！”
无穷冷哼：“若换了个机灵的，半月便能练成。”看着楚辞尤为失落的脸，无穷又有些兴致调侃起来，“寻常的妖修成内丹少不得上百年，可想而知，鲛珠之力何等可怕。”
楚辞不由得探了探眉心，鲛珠之力一直藏于其中，源源不断的能量也时常涌动，若非常人也压制不住这股力量，感慨道：“你修得它也实属不易吧。”
无穷倒是给楚辞问住了。
“你有亲人吗？”楚辞问。
无穷呢喃“亲人……”，那好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好像从未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对不住……”楚辞意识自己失言，若无穷有亲人何必追随无极，自是活在南海逍遥自在，何苦追逐异族，“我亦是孤儿，若不是得了江叔照顾，只怕如今也是白骨一具……如今我倒也不知，江叔是有心还是无心收留，他虽有些术法却从不真正教与我，恐是怕我遇见你时将这鲛珠吞噬吧……”提及此处，楚辞也不知自己是怨是念。
到底相依为命十几年，江叔消失在自己眼前又怎会视若无睹。又恐被无穷瞧见这副神伤模样，偷偷拂去眼角残泪，佯装镇静：“如今我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可别轻易死了啊，定完去找那无极问个痛快！”
无穷并未作答，淡淡道：“无极可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你早些修成内丹是紧要。”
楚辞点了点头，能将无穷收伏的除妖师，想想也不简单，只得学着无穷的模样打坐，静静汲取鲛珠之力。
与无穷对坐，虽提醒自己认真，可又忍不住瞧无穷这张脸，初见时她便是这般恬静少女模样，眉如远黛，睫毛薄如蝉翼，便是那一睁眼便将人魂魄勾了去。
良久。
是夜，两人对坐，无穷自是镇定自若，而楚辞却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湖水竟被这月色衬得五光十色，美丽极了，周遭更像是飞舞着光泡，心口一阵燥热，情不自禁悄悄向无穷靠过去，近在咫尺，轻轻覆上无穷……
“啪——”
还未得逞，楚辞便被一股力量狠狠打飞掉进湖里！待他扑腾上来时又被一股力量提起来狠狠丢在无穷面前，此时无穷缓缓睁眼，四目相对，楚辞想起方才所思所想，顿时变个龟壳钻进去。
“这登徒子方才可不老实！”说话的正是菊，此时正翘着二郎腿饶有兴味回忆着，“若不是我无聊出来遛个弯，你可就遭了这登徒子的猪蹄手……哦不……嘴了！”
楚辞一听满脸憋红：“什么？干嘛？小孩子懂什么？不要瞎讲！”
“还不认！”菊见楚辞否认，想了想，“那你此刻再对着无穷看，看你动不动心思！”说罢便起身要揪着楚辞重复方才的动作。
“放开……”楚辞推脱，“方才我们在打坐你懂什么？”
“才不是！你明明……”菊反驳，努力回想着刚才楚辞的模样，自己便走向无穷，极为认真看着无穷，“方才他便是这般！”说完做出一副十分淫荡的模样，撅起嘴唇便向无穷。
“啪——”
这回是楚辞狠狠拍了菊一脑门，拜托方才自己有这般猥琐吗？楚辞心虚避开无穷的眼神拽着菊就走：“无穷伤重！你要找乐子也不能打搅她！走！小孩子脑子里不想些好，我得好好教育你一番！”
菊求助般看向无穷辩解：“我是真的看到了！”
说罢又“啪”挨了楚辞一脑门，无穷不以为意也懒得听他们争辩，继续打坐，任由俩人吵吵闹闹离去。
好不容易离了无穷，楚辞才松口气，放开了菊，心口还在“咚咚咚”响动，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敢做不敢认！哼！”菊愤愤道。
楚辞怒道：“你是如何自己出来的？”
菊大为不解：“想出来就出来啊？”
楚辞大惊：“缘何之前都需我召唤？不见你们自来解围？”
菊恍然大悟，盈盈笑了：“噢！我一不会医二不能武，自然是避之不及，那梅兰竹嘛我可就不清楚了。”
楚辞恼火，掏出折扇狠狠瞪着，许是感应了这怒气，这时兰倒是飘了出来，看着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心中明白了两三分，浅浅一笑问道：“无穷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我也不知。”兰这一问，楚辞也犹疑，方才的怒火也全部消失，关切的问，“当今世上，真不能解这穷渊之毒吗？”
兰欲言又止，菊倒是若有所思，兰刚想开口却被菊拦住，楚辞见俩人异常：“启庄主将你们赠予无穷自是为相助于她，如今我看并非如此。”
“灵山的彼岸花可解世间奇毒，你若有心便放胆去摘！”菊回道，“不过我们可不奉陪。”
“彼岸花可以解她的毒吗？”楚辞大喜。
兰却一脸忧愁，叹了口气：“未知，不过这彼岸花若不能解，这穷渊之毒却乃无物可解了。”
“那废什么话，先试试再说！”楚辞大喜过望，“彼岸花在哪！我自己去摘便是。”
菊见楚辞这副初生牛犊模样，失笑：“彼岸花千年开花，且只开一刻钟，若不能一刻钟摘下藏于内丹封存，顷刻便枯萎，只得千年后再寻了。”
“内丹……”楚辞呢喃，“那没有内丹要如何保存……”
菊砸了咂嘴：“你一个连内丹都没有的小妖怪，连守花灵兽都过不去，何谈摘花？那灵兽常年驻守灵山之上，汲取万物精华，修为深不可测。北有穷渊，南有灵兽，便是降服穷渊险些要了无穷半条命，这灵兽可比穷渊过之不及，你可掂量好自己。”
楚辞陷入沉默。
“怕了吧？”菊得意道，“便是咱的神医兰都对彼岸花敬而远之，你就更别提了！”
楚辞此时才知自身渺小，身为人时也是个废材，成妖了连内丹都没有，于世间于无穷无疑是个累赘，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做个，对无穷来说，有那么一点用的人。
可对自己而言，实在太难了。即便是去摘彼岸花，入门的资格自己都没有，自己只是无极的一颗棋子，呵，最有用就是没用。
回到云梦泽，无穷已躺在塌上悄然睡去，虽是熟睡可自己一近身便惊醒了无穷，目光里有刹那的防备，随后又化为平常：“你今日修为如何？”
一问起，楚辞便满脸潮红，别过脸回道：“尚可……”
无穷生疑，起身走向楚辞，面面相觑，探着楚辞眉心，却感鲛珠离乱：“你今日未好好修行吧。”
原就因那事窘迫，如今无穷又近在迟尺连呼吸都听得见，楚辞心口“咚咚咚”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忙不迭向后倒去避开无穷：“有打坐……你看到……的……”
无穷见楚辞满脸通红，覆手一触却仿佛电击中了楚辞，瞬间僵硬原地。
“喂……你知道我是个男人吧？”楚辞吞了吞口水说道。
“嗯？”无穷静观其变。
“你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吗？”楚辞有些不满无穷无所谓的模样。
“是吗？”无穷收回手，自己的长相倒是从未在意过。
“再怎么样……总要保持……距离……”楚辞不甘愿道，看着无穷不谙世事的模样，虽活了几百年，想来也是个小姑娘，有些话自己竟怎么都开不了口，“我知你无心，可我也并非登徒子，但到底是个男人～……”
“原来如此。”无穷淡淡道，“我也知你是个庸才，却不想这都让你修走火了。”
“啊？”楚辞错愕。
“你催鲛珠生了欲火，你试着将火纳入丹田隐受，如此才可生出内丹。”无穷将楚辞右手放置丹田，一脸认真，“未置丹田之力皆为浮力，不可追矣。”
“你是说……”楚辞恍然大悟，“方才是鲛珠的作用……”
“分明是你庸才。”无穷吐槽道，“小妖怪走火入魔也是寻常，可我鲛珠至灵之物，便是你不中用。”
听着无穷骂道，楚辞倒并无不适，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是自己修行走火入魔，还以为对无穷生了……其他情愫，整得自己都要为了她豁出命去摘彼岸花了。
“谢谢你啊。”楚辞由衷说道。
无穷白了他一眼。
“我会好好修得内丹，不辜负主人的悉心教导！”楚辞又说道，果不其然按照无穷的方式气压丹田，通身都轻快许多，那股欲火也随之消失。
“明日便启程吧。”无穷说道。
“明日？”楚辞忧虑，“你伤好了吗？”想了想又眼神黯然，伤能好，毒治不好。
“无妨。”无穷云淡风轻，“我也想看看，他给你我留下了什么。”
“无穷……”楚辞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
无穷怔愣，看向楚辞。
“我知道你恨无极，有许多需要他解答的谜题，可这一切都是他愿见到的。”楚辞静静说道，“他远远比你了解你，才能欺骗你，伤害你，有时候真相很残酷的，他给你的路并不是你想走的那条路。如今，你自由了，可以有选择了……”
“你说的残酷，我大抵都经历过了。”无穷敛下眼眸，“你知道我为何被封穷渊五百余年都未死吗？因落入穷渊的妖怪，全被我吸取他们妖丹，即便是作为除妖师的我也从未吞噬同类，如此不耻，如此下作，可我为了活下去还是那样做了……”
“吞噬……”楚辞蓦然想起虫师的内丹，所以这也是无极的计划吗？他便是赤裸裸的告诉无穷，无穷的所作所为全在意料之中，用虫师的妖丹羞辱无穷身为妖物吞噬妖物。
“呵，明明都那样做了，却气急将虫师的妖丹毁了，这是不是可笑？”无穷自嘲，“太可笑了……”
楚辞摇了摇头，此时才知为何无穷那时为何气急攻心，她最想逃离反抗的，却无法逃离反抗，任谁，都无法甘心。
“我本就不是善类，你不必……”无穷冷冷说道，却被楚辞紧紧抱住，只这刹那的温暖竟让人失了神，“你……”
“你是你，可以不被定义。”楚辞缓缓开口，只是情不自禁想抱抱无穷，想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悲伤，“善恶重要吗？那不都是别人评说的吗？常闻你是凶兽喜食人，可你一点也不凶，生得好看，虽吃了我几回有些骇人，倒也并未真吃了我，还救我好几回，教我这九命司都不收的废材修行，这世间可找不着第二个这般对我好的人了。”
一番话让无穷无所适从，原想挣开的手也悄然收了回去。
“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今后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再也不跑了。”楚辞说道。
“你倒是想，离了我，你原也活不下去。”无穷嗤之以鼻。
“此话差矣！这自愿与非自愿差别可大着呢。”楚辞松了手，笑嘻嘻道，“所以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得好好照应一下我这个衷心的小跟班。”
虽是玩笑，无穷知道楚辞话里关心，冷哼一声：“自然是能撑到你修的内丹之时。”
谁知楚辞却一脸凝重，说道：“有那么严重吗？不是说够活我几个轮回吗？”
无穷并未作答，生死于自己早已看淡，拖着这残体只是想知晓，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设计这一切。
“等我修好内丹，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楚辞笃定道。
无穷失笑，穷渊之毒，你如何救？对上楚辞认真的眼神时又险些失语，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委实让她迟疑，原先也当他是个庸才，可这庸才对自己倒是上了几分心，倒是有些像从前的自己，打击的话也说不出口。
“所以，这之前你可千万别死了！”楚辞提醒道，想着修成内丹也要加紧了，可一转念，自己为何并未生欲火却甘愿为无穷冒险去摘彼岸花了，反应迟钝的抚摸心口，心跳平常，也无灼热感……
看来，是真心的，想救无穷啊……
“你……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吧？”楚辞笨嘴拙舌，问出口又想骂自己，为何不委婉一点呢？
无穷正在打坐，微闭双目，不置可否。
“要不我们再回启机山庄？你回那池子泡一泡？启机山庄知晓天下事，定能找到医你的法子。”楚辞继续道，想来启庄主连这折扇宝贝都愿赠予无穷，奇珍异宝但凡是能救无穷的他也不能不给。
“我会助你修成内丹。”无穷将心口的闷气压下去，平静的打量了一眼云梦泽，恍若隔世，还是几百年前来过这里，一切如旧。
楚辞撅了噘嘴，怎想的自己是贪生怕死之徒？虽然是有惜命，可自己也不希望无穷就这样死了……楚辞又暗暗看向无穷，到底也是朝夕相处这么久，算半个朋友，关心一下朋友也不算过分吧？
“你每日静坐一时辰，将鲛珠之力融入自身，不出三月，内丹可成。”无穷回道。
楚辞惊喜：“三月便可成？这般我也并不是无用之才嘛！”
无穷冷哼：“若换了个机灵的，半月便能练成。”看着楚辞尤为失落的脸，无穷又有些兴致调侃起来，“寻常的妖修成内丹少不得上百年，可想而知，鲛珠之力何等可怕。”
楚辞不由得探了探眉心，鲛珠之力一直藏于其中，源源不断的能量也时常涌动，若非常人也压制不住这股力量，感慨道：“你修得它也实属不易吧。”
无穷倒是给楚辞问住了。
“你有亲人吗？”楚辞问。
无穷呢喃“亲人……”，那好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好像从未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对不住……”楚辞意识自己失言，若无穷有亲人何必追随无极，自是活在南海逍遥自在，何苦追逐异族，“我亦是孤儿，若不是得了江叔照顾，只怕如今也是白骨一具……如今我倒也不知，江叔是有心还是无心收留，他虽有些术法却从不真正教与我，恐是怕我遇见你时将这鲛珠吞噬吧……”提及此处，楚辞也不知自己是怨是念。
到底相依为命十几年，江叔消失在自己眼前又怎会视若无睹。又恐被无穷瞧见这副神伤模样，偷偷拂去眼角残泪，佯装镇静：“如今我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可别轻易死了啊，定完去找那无极问个痛快！”
无穷并未作答，淡淡道：“无极可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你早些修成内丹是紧要。”
楚辞点了点头，能将无穷收伏的除妖师，想想也不简单，只得学着无穷的模样打坐，静静汲取鲛珠之力。
与无穷对坐，虽提醒自己认真，可又忍不住瞧无穷这张脸，初见时她便是这般恬静少女模样，眉如远黛，睫毛薄如蝉翼，便是那一睁眼便将人魂魄勾了去。
良久。
是夜，两人对坐，无穷自是镇定自若，而楚辞却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湖水竟被这月色衬得五光十色，美丽极了，周遭更像是飞舞着光泡，心口一阵燥热，情不自禁悄悄向无穷靠过去，近在咫尺，轻轻覆上无穷……
“啪——”
还未得逞，楚辞便被一股力量狠狠打飞掉进湖里！待他扑腾上来时又被一股力量提起来狠狠丢在无穷面前，此时无穷缓缓睁眼，四目相对，楚辞想起方才所思所想，顿时变个龟壳钻进去。
“这登徒子方才可不老实！”说话的正是菊，此时正翘着二郎腿饶有兴味回忆着，“若不是我无聊出来遛个弯，你可就遭了这登徒子的猪蹄手……哦不……嘴了！”
楚辞一听满脸憋红：“什么？干嘛？小孩子懂什么？不要瞎讲！”
“还不认！”菊见楚辞否认，想了想，“那你此刻再对着无穷看，看你动不动心思！”说罢便起身要揪着楚辞重复方才的动作。
“放开……”楚辞推脱，“方才我们在打坐你懂什么？”
“才不是！你明明……”菊反驳，努力回想着刚才楚辞的模样，自己便走向无穷，极为认真看着无穷，“方才他便是这般！”说完做出一副十分淫荡的模样，撅起嘴唇便向无穷。
“啪——”
这回是楚辞狠狠拍了菊一脑门，拜托方才自己有这般猥琐吗？楚辞心虚避开无穷的眼神拽着菊就走：“无穷伤重！你要找乐子也不能打搅她！走！小孩子脑子里不想些好，我得好好教育你一番！”
菊求助般看向无穷辩解：“我是真的看到了！”
说罢又“啪”挨了楚辞一脑门，无穷不以为意也懒得听他们争辩，继续打坐，任由俩人吵吵闹闹离去。
好不容易离了无穷，楚辞才松口气，放开了菊，心口还在“咚咚咚”响动，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敢做不敢认！哼！”菊愤愤道。
楚辞怒道：“你是如何自己出来的？”
菊大为不解：“想出来就出来啊？”
楚辞大惊：“缘何之前都需我召唤？不见你们自来解围？”
菊恍然大悟，盈盈笑了：“噢！我一不会医二不能武，自然是避之不及，那梅兰竹嘛我可就不清楚了。”
楚辞恼火，掏出折扇狠狠瞪着，许是感应了这怒气，这时兰倒是飘了出来，看着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心中明白了两三分，浅浅一笑问道：“无穷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我也不知。”兰这一问，楚辞也犹疑，方才的怒火也全部消失，关切的问，“当今世上，真不能解这穷渊之毒吗？”
兰欲言又止，菊倒是若有所思，兰刚想开口却被菊拦住，楚辞见俩人异常：“启庄主将你们赠予无穷自是为相助于她，如今我看并非如此。”
“灵山的彼岸花可解世间奇毒，你若有心便放胆去摘！”菊回道，“不过我们可不奉陪。”
“彼岸花可以解她的毒吗？”楚辞大喜。
兰却一脸忧愁，叹了口气：“未知，不过这彼岸花若不能解，这穷渊之毒却乃无物可解了。”
“那废什么话，先试试再说！”楚辞大喜过望，“彼岸花在哪！我自己去摘便是。”
菊见楚辞这副初生牛犊模样，失笑：“彼岸花千年开花，且只开一刻钟，若不能一刻钟摘下藏于内丹封存，顷刻便枯萎，只得千年后再寻了。”
“内丹……”楚辞呢喃，“那没有内丹要如何保存……”
菊砸了咂嘴：“你一个连内丹都没有的小妖怪，连守花灵兽都过不去，何谈摘花？那灵兽常年驻守灵山之上，汲取万物精华，修为深不可测。北有穷渊，南有灵兽，便是降服穷渊险些要了无穷半条命，这灵兽可比穷渊过之不及，你可掂量好自己。”
楚辞陷入沉默。
“怕了吧？”菊得意道，“便是咱的神医兰都对彼岸花敬而远之，你就更别提了！”
楚辞此时才知自身渺小，身为人时也是个废材，成妖了连内丹都没有，于世间于无穷无疑是个累赘，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做个，对无穷来说，有那么一点用的人。
可对自己而言，实在太难了。即便是去摘彼岸花，入门的资格自己都没有，自己只是无极的一颗棋子，呵，最有用就是没用。
回到云梦泽，无穷已躺在塌上悄然睡去，虽是熟睡可自己一近身便惊醒了无穷，目光里有刹那的防备，随后又化为平常：“你今日修为如何？”
一问起，楚辞便满脸潮红，别过脸回道：“尚可……”
无穷生疑，起身走向楚辞，面面相觑，探着楚辞眉心，却感鲛珠离乱：“你今日未好好修行吧。”
原就因那事窘迫，如今无穷又近在迟尺连呼吸都听得见，楚辞心口“咚咚咚”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忙不迭向后倒去避开无穷：“有打坐……你看到……的……”
无穷见楚辞满脸通红，覆手一触却仿佛电击中了楚辞，瞬间僵硬原地。
“喂……你知道我是个男人吧？”楚辞吞了吞口水说道。
“嗯？”无穷静观其变。
“你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吗？”楚辞有些不满无穷无所谓的模样。
“是吗？”无穷收回手，自己的长相倒是从未在意过。
“再怎么样……总要保持……距离……”楚辞不甘愿道，看着无穷不谙世事的模样，虽活了几百年，想来也是个小姑娘，有些话自己竟怎么都开不了口，“我知你无心，可我也并非登徒子，但到底是个男人～……”
“原来如此。”无穷淡淡道，“我也知你是个庸才，却不想这都让你修走火了。”
“啊？”楚辞错愕。
“你催鲛珠生了欲火，你试着将火纳入丹田隐受，如此才可生出内丹。”无穷将楚辞右手放置丹田，一脸认真，“未置丹田之力皆为浮力，不可追矣。”
“你是说……”楚辞恍然大悟，“方才是鲛珠的作用……”
“分明是你庸才。”无穷吐槽道，“小妖怪走火入魔也是寻常，可我鲛珠至灵之物，便是你不中用。”
听着无穷骂道，楚辞倒并无不适，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是自己修行走火入魔，还以为对无穷生了……其他情愫，整得自己都要为了她豁出命去摘彼岸花了。
“谢谢你啊。”楚辞由衷说道。
无穷白了他一眼。
“我会好好修得内丹，不辜负主人的悉心教导！”楚辞又说道，果不其然按照无穷的方式气压丹田，通身都轻快许多，那股欲火也随之消失。
“明日便启程吧。”无穷说道。
“明日？”楚辞忧虑，“你伤好了吗？”想了想又眼神黯然，伤能好，毒治不好。
“无妨。”无穷云淡风轻，“我也想看看，他给你我留下了什么。”
“无穷……”楚辞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
无穷怔愣，看向楚辞。
“我知道你恨无极，有许多需要他解答的谜题，可这一切都是他愿见到的。”楚辞静静说道，“他远远比你了解你，才能欺骗你，伤害你，有时候真相很残酷的，他给你的路并不是你想走的那条路。如今，你自由了，可以有选择了……”
“你说的残酷，我大抵都经历过了。”无穷敛下眼眸，“你知道我为何被封穷渊五百余年都未死吗？因落入穷渊的妖怪，全被我吸取他们妖丹，即便是作为除妖师的我也从未吞噬同类，如此不耻，如此下作，可我为了活下去还是那样做了……”
“吞噬……”楚辞蓦然想起虫师的内丹，所以这也是无极的计划吗？他便是赤裸裸的告诉无穷，无穷的所作所为全在意料之中，用虫师的妖丹羞辱无穷身为妖物吞噬妖物。
“呵，明明都那样做了，却气急将虫师的妖丹毁了，这是不是可笑？”无穷自嘲，“太可笑了……”
楚辞摇了摇头，此时才知为何无穷那时为何气急攻心，她最想逃离反抗的，却无法逃离反抗，任谁，都无法甘心。
“我本就不是善类，你不必……”无穷冷冷说道，却被楚辞紧紧抱住，只这刹那的温暖竟让人失了神，“你……”
“你是你，可以不被定义。”楚辞缓缓开口，只是情不自禁想抱抱无穷，想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悲伤，“善恶重要吗？那不都是别人评说的吗？常闻你是凶兽喜食人，可你一点也不凶，生得好看，虽吃了我几回有些骇人，倒也并未真吃了我，还救我好几回，教我这九命司都不收的废材修行，这世间可找不着第二个这般对我好的人了。”
一番话让无穷无所适从，原想挣开的手也悄然收了回去。
“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今后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再也不跑了。”楚辞说道。
“你倒是想，离了我，你原也活不下去。”无穷嗤之以鼻。
“此话差矣！这自愿与非自愿差别可大着呢。”楚辞松了手，笑嘻嘻道，“所以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得好好照应一下我这个衷心的小跟班。”
虽是玩笑，无穷知道楚辞话里关心，冷哼一声：“自然是能撑到你修的内丹之时。”
谁知楚辞却一脸凝重，说道：“有那么严重吗？不是说够活我几个轮回吗？”
无穷并未作答，生死于自己早已看淡，拖着这残体只是想知晓，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设计这一切。
“等我修好内丹，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楚辞笃定道。
无穷失笑，穷渊之毒，你如何救？对上楚辞认真的眼神时又险些失语，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委实让她迟疑，原先也当他是个庸才，可这庸才对自己倒是上了几分心，倒是有些像从前的自己，打击的话也说不出口。
“所以，这之前你可千万别死了！”楚辞提醒道，想着修成内丹也要加紧了，可一转念，自己为何并未生欲火却甘愿为无穷冒险去摘彼岸花了，反应迟钝的抚摸心口，心跳平常，也无灼热感……
看来，是真心的，想救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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