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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事发

    “哥哥……”萧子戊急匆匆奔上楼,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他见到墨非毓和颜雪,似乎才想起今天有贵客造访。

    “什么事这么急,没看到有客人吗?”萧子钰佯作震怒。

    萧子戊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看了看客人,道:“歙州出事了。”

    “歙州?”萧子钰脸色顿时大变,“出了什么事?”

    “大人有公事要谈,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墨非毓缓缓起身,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颜雪。

    “先生和颜姑娘听听也好。”萧子戊向身后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

    身后那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行的是官礼:“草民刘枸见过大人。”

    “起来说话。”

    “谢大人。大人,草民这些年一直在歙州混饭吃,对歙州的事知道一些。”

    “这两位都不是外人,”萧子钰还是向刘枸递了个眼色,“你是天风教的人,一直为本官做事,不必隐瞒。”

    “是。”刘枸道,“大人,歙州历年旧俗,端午节在渐江上连续三日举行龙舟赛。因为这个缘故,歙州总是比其他地方提前热闹。前天已经人满为患,昨天人就更多了。就在昨天中午,眼见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临江的一个宅院突然发生了爆炸。”

    “又是爆炸!”萧子钰几乎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萧子戊,深知两人如此匆忙上阁楼来,绝不会只是一个宅院起火这么简单,“这一回又炸死了谁?”

    “回大人,没人丧命。”

    “那你们慌慌张张干什么?”

    “关键是事发之时……现场的东西。”

    “是什么?”

    “堆积如山的金银,字画古玩,还有珍珠玉器,满满一屋子……”刘枸抬起头,“太多了,看得人眼晕。”

    “是谁的?”

    “发生爆炸的宅子是一个叫南宫斗的人所有,但大家都说这些东西是歙州刺史蒯大人的。”

    “蒯慕?”萧子钰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蒯慕?”

    “你的意思那些财货是蒯慕的私藏金库?”不知什么时候,萧锦弘已经回到阁楼。

    “没让你多嘴!”萧子戊斥了一句儿子。

    萧子钰阴沉地望着刘枸:“宅子是南宫斗的,凭什么说这些财货是蒯慕的,莫非他在宅子里?”

    “蒯大人并不在现场,但毫无疑问就是他的。”

    “为何?”

    “事发之后,成百上千的看龙舟赛的老百姓都围拢过来。有人问起宅子的主人,也有人议论一所荒废的宅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财宝。真是人多了,什么都藏不住。原来歙州确有一个叫南宫斗的人,这宅子也确是他所有。不过此人在十二年前就死了。有人回忆说,后来经常看到园中有人进出打扫,他们自称是南宫斗的远房亲戚。再后来,这个宅子渐渐就没人了,因为无声无息,以至于荒废了这些年,也没有人注意。”

    “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府上突然出现这么多金银珍器,的确值得怀疑,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这话是颜雪说的,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又对这件案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刘枸道:“当然能说明问题,因为除了大量金砖银砖,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熔掉的官银。”

    “官银?”萧子钰脸色更难看了。

    “是。”刘枸道,“这东西寻常老百姓根本就没有机会碰到,而南宫斗生前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还有,这个金库当中除了银子,还有古玩字画玉器,当中还有一幅顾……顾什么的美人图。”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墨非毓道:“顾恺之的《桂阳王美人图》。”

    “对对对,他们就是说的王美人图。”他将桂阳王美人图断错了句,以为画的是一个姓王的美人,“这幅画在四年前本为当地富户林海棠所有,后来林海棠将这幅画当做寿礼送给了一个姓蒙的都尉。据在场的人回忆,这个蒙都尉三年前因一件什么丑闻被革了职,后来不知怎么着,又说是有人谤伤,当时还有人因谤伤罪入了大狱,于是这个蒙都尉又稀里糊涂官复原职了。”

    萧子钰上前一步,瞪着他道:“我让你说正事,没让你拉拉杂杂说这些没用的。”

    刘枸伏地道:“我说的就是正事,这幅字画只是其中之一,当时还有一张弓,据说是三国时的黄忠所用,叫……”说到这里,他不自主望向墨非毓。

    “万石弓。”

    刘枸一拍大腿道:“就是万石弓。这张弓是歙州下辖休宁县王县令珍藏,因为王县令酷爱此弓,经常向外人炫耀,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后来,这个王县令因勾结山匪勒索老百姓出了事,被蒯慕着着实实参了一本,抄了家财还免了职。因为王县令和蒯慕似乎沾着姻亲,所以老百姓都称颂蒯慕清正廉明。可是后来有人发现,休宁县继任的县令就是王县令的次子。”

    颜雪听到这里,站起身兴致勃勃道:“我终于听明白了,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爆炸案当场发现的财货原本属于一些人的私藏,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犯过错,后来又好像并没有如何受到牵连,而这些东西却无一例外地到了蒯慕手里,出现在了南宫宅。”

    刘枸抬头望着颜雪:“姑娘昨天也在场?”

    颜雪唇角一翘:“现在看来,这个蒯慕根本不是政简刑清,听讼明决的清官,而是疯狂敛财的守财奴。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方法就是让原物主犯错,逼他行赂以免罪愆。人一旦贪起来,是收不住手的,所以才会出现这个南宫宅金库事件。”

    萧子钰双手紧紧扶着梨花木椅靠背,当他开始在阁楼踱步时,椅子靠背上留下非常明显的汗迹。蒯慕每年向他行百万之贿,他对蒯慕敛财行径岂会一无所知。

    不过他现在没空理会颜雪的小聪明:“说到底,现在还只是怀疑蒯慕是那一批不明财物的所有者,并没有确凿证据。”

    “可以这么说。”刘枸道,“不过我离开的时候,歙州州府衙门已经派人将宅院的东西保护起来,一是保护现场证据,二是防止老百姓趁乱劫掠。另外衙门的衙役也去了蒯府。碧教主知道后,吩咐我立即赶来夏吕禀知大人。”

    “大人,子戊君,不知可否单独说两句?”一旁的墨非毓忽然提议。

    “你们两个都下去。”萧子钰吩咐完刘枸和萧锦弘,不由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颜雪,她是府上贵客,可到现在一道菜没上,却要让他回避。

    “让锦弘先陪颜姑娘吃饭,”墨非毓提议,“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萧子钰对颜雪深一拱手:“颜姑娘,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怠慢了。”

    “大人请自便,”颜雪淡淡回了一礼,“大人不会包庇真凶的,是不是?”

    “当然。”萧子钰又一拱手,和萧子戊、墨非毓迈步下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