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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探望

    兴德宫已陷入绝境,与此同时,另一场交锋正在上演,和这里的冲天烟焰相比,这场交锋可安静多了。

    但它却左右着兴德宫的局势。

    在墨非毓的筹谋布局之下,太子的工作非常顺利,俪妃成功地说服了葛羽,一个半月之后,录毛发动了兴德宫之围。

    本来,按照炵烆的计划,赤营军于二更时分发动突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杀入兴德宫,一个活口也不留,待禁军赶到,再反诬葛彦邦。炵烆已是太子,唐帝一死,他继位可谓名正言顺,这样做还可以直接跳过墨非毓游说这一环节,避免了不确定的因素。

    赤营军不愧是葛彦邦一手训练出来的,太子一提出这个计划,录毛手下的三个中郎将都提出反对意见,因为一旦唐帝被杀,禁军主力绝不会对他们丝毫留情,赤营军区区三百人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

    讨论了很久,最终定下“围而不突,突而不破”的计划,就是对兴德宫发动猛攻,却不破门而入,让葛彦邦投鼠忌器。

    所以,唐帝的推断丝毫不差,霜云殿爆炸、几轮箭雨都是赤营军贼喊捉贼,让录毛投降的那一句怒吼,是从宫外找来的一个擅口技的艺人。这样做能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让所有人相信是葛彦邦谋反,他一死,录毛立即就能上位,二是一步步击垮唐帝的心理防线,如果他还活着,再派墨非毓入宫。

    当然,这只是录毛和他的赤营军得到的消息。

    得知录毛叛乱后,上将军葛彦邦立即做了三方面部署,十二禁军中前六军各抽调一半人手前往救驾,后六军抽调一部分严查皇城各处并守护后宫,以防叛军另有图谋,剩下的加强戒严。赤营军发难不到一炷香时间,禁军主力就赶到兴德宫,这无论如何也算神速了。

    守卫皇城的十二禁军共三千人,其中的六军有一千五百人,抽调一半是七百多人,兵力是叛军的两倍。而葛彦邦本来就是赤营军的首领,不但军中兵卒,包括录毛也对泰山有三分惧意。所以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禁军都占有绝对优势。

    不过,赤营军这边太子也没有少做工作,军中人人激勇亢奋,都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而且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的部署。包围兴德宫的,第一排是坚盾重铠的盾牌手,第二排是弩手、弓箭手,第三排是步兵。刚才听到“老东西在里面,冲啊”的命令,实际上是让盾牌手防御禁军的第一波冲袭,而禁军每进攻一次,赤营军就向宫内放一波箭雨。

    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是大有顾忌,禁军发动了两波疾攻,都没有取得显著进展。

    禁军阵前,一个魁伟高大的灰影横刀当胸,昂然而立,火光映照下,他斑白的胡须随风而动。

    几名中郎将在一旁小声的议论着,他们已上前请示两次,都被骂了回来。大家心里也清楚,大将军器重的部下,亲信的女婿发动叛乱,换做谁也难以接受。最要命的是,以双方的力量对比,这场叛乱明明可以轻易平息,但偏偏却不能够,自己纵有千军万马也是老牛赶兔子,有力使不上。

    “这样下去,难不成只要赤营军还有一个人,我们就不敢放手进攻?”

    “可不是吗。”

    “可干等也不是办法啊。”

    “敌寡我众,大不了看谁耗得起了。”

    “现在宫内烧成一片,耗不起的当然是陛下!”

    几个中郎将商量半天,也想不出破敌之计,更不敢禀报将军。

    就在这时,只听斥候来报:“大将军,皇后娘娘和修仪娘娘求见。”

    禁军纪律严明,没有葛彦邦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擅入。

    “请进来。”

    “是。”

    两位娘娘一身便服,都未及梳妆,看起来有些憔悴,显然是仓促赶来,不过在众禁军将士当中,仍是熠熠生辉。

    没有营帐,没有坐榻,只有一张临时搬来放兴德宫内部地形图的桌子,大家只好围着桌子站着说话。

    “陛下还在里面吗?”皇后进来第一句就问。

    “嗯。”

    “你看到了?”

    “没有,叛军一直把守着大门,刘公公说陛下今天就在兴德宫安寝的。”

    “你们听到呼救了?”

    葛彦邦摇了摇头:“隔得太远,就算呼救也听不到。”

    “那你怎么知道陛下在里面?你以为我是问他的尸首还在里面吗?”听到唐帝被困兴德宫时,皇后就晕过去一次,好容易撑持着来到这里,眼望着宫中大火道,“彦邦,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派人救他?你快去救人啊!”

    葛彦邦是个武人,不懂得温言安慰,只道:“不是不救,是现在进退两难,没办法突进去。”

    皇后显然也清楚此时的境况,她双手拽着弟弟的胳膊,竭力让自己站稳,情绪却终于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叛军首领是谁?”这话是修仪问的。

    隔着两步距离,也能听到葛彦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录毛。”

    修仪看他一眼:“他是禁军中人?”

    皇后道:“他不但是彦邦的部下,还是葛羽的夫君。”

    “是我眼瞎看错了人!”葛彦邦终于没忍住,一拳落下将木桌击了个大窟窿。要不是皇后提醒,他完全没觉出手背上刺进了两条木屑。

    “现在不是生气自责的时候,”修仪劝慰了一句,“大将军可知录毛为何谋反?”

    “他一个禁军副将,不可能自己发动叛乱,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谁的指使?”

    葛彦邦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四围:“京城之中有力量谋反的,还会有谁!”

    “是太子。”虽然修仪是颖王的母亲,身份比较敏感,但她从来都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京城内外都知道将军手中的禁军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录毛更是将军最信重的人,那太子是如何与他搭上线,鼓动他谋反的?”

    葛彦邦眉头一皱:“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陛下,至于录毛为何谋反,怎么和幕后主使搭上线,等救出陛下再查不迟。”

    “不然,正因为现在进退维谷,所以才要尽快查清原因,找到原因,或许就能找到解救陛下的办法。”

    葛彦邦想了一想,摇头道:“禁军素有严令,不得与公卿大臣、地方或边关的将领有过密私交,据我所知,录毛与太子也并无往来。”

    皇后道:“他一个中郎将,也没有谋反的动机啊。”

    修仪道:“也许谋反不是他本意,而是受了威胁也未可知。”

    “这逆贼除了羽儿,有时候连我的话也不听,谁能威胁他?”这话是随口而出,葛彦邦说完,忽然一震,“羽儿,莫不是羽儿遇到了危险?”

    话音刚落,只见斥候再次来报:“将军,葛羽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