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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常思慕登门将军府

    雨声在安静时,听着就像擂鼓鸣。心虚的人,越听越觉得耳膜要被震破。

    正如此刻胡桃的心思,她感受到江肆探寻的目光。

    “本来昨晚若是没被这哑巴碰见,这簪子的来历去留根本与我无关,偏偏……”

    胡桃心乱如麻,她壮着胆子瞪回去。

    二人无言对视,江肆默默收回视线,抱着衣服不知在思索什么。

    胡桃端正架子,目光落在男人宽厚的肩膀处,他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双手全是污泥,她越发看不下去。

    瞧远处丫鬟拿着伞跑来,她一把夺过,冲到卫景修身边,隔着雨帘喊:“将军!将军回去吧,这种事我等会吩咐丫头们干。”

    “让开!别踩这里!”卫景修忽如其来的怒斥让胡桃吓了一跳,她委屈地咬着嘴唇望着男人,憋了一肚子火,却又心疼极了。

    男人冷漠地继续手上的事情,这时江肆也下来了。

    “胡桃,昨晚你到将军房中做了什么?”

    他这一问,让卫景修动作一滞。

    “我、我……”胡桃没想到江肆平时一声不吭,这会儿却咄咄逼人。

    尤其是卫景修此刻正定定地盯着她,眼神宛如两道极寒的冰刀,疯狂往她心口扎去。

    还没等胡桃承认罪行,江肆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腕部,那对平常死人一样的目光激动起来,“你偷了簪子!”

    卫景修脸色瞬变,他从吊儿郎当地斜站着变得端正,手上的泥被用力甩到一边,薄薄的嘴唇微张。

    一字一句,在暴雨中特别明显。

    “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重音砸向胡桃,她的脸色早已发白,眼珠子乱得不知放哪。

    卫景修已经非常不耐烦,胡桃的支支吾吾让他瞬间暴怒!

    “啪!”胡桃身形一滞,手上的伞被男人打翻在地。夹杂夏日热气的雨水冲刷着胡桃,她双肩耸起缩成一团,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将、将军……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体,是我、是我不好,我把簪子拿出来还给姜小姐了……”

    胡桃哽咽着说,男人沉默数秒,指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眼神阴鸷恐怖到极点,“滚。”

    “将军……”胡桃吓得跪在地上,仰头不顾雨水的击打,苦苦哀求着。

    “滚!”卫景修一脚踹在胡桃的肩膀处,力气用了十足十,重得胡桃一脸摔在池泥里,满头满发的污秽!

    卫景修动怒了,走廊下其他的奴才们全都不敢出一口气,全都默默撤到一旁。

    男人带着全身的水汽往房中走去,江肆看了一眼胡桃,然后忙跟着离开。

    只留胡桃一人在泥里歇斯底里。

    几个奴才默契地准备衣裳和沐浴用品,卫景修站在房中,全身湿透了,他所有的紧绷情绪全都消散。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卫景修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有一种念想被人剥夺的感觉。

    “将军,您在雨中的时间太长,还是快些更衣沐浴吧。”江肆说。

    卫景修没回话,胸膛微微起伏,仰头闭眼半晌,喉结滑动几下。

    “簪子被送回去了。”

    江肆抬眼看了看卫景修,想到自己从小跟他出入军营。沙场的排兵布阵也有失策之时,却从不像现在这样颓然无力。

    那不过是个簪子,江肆想不明白,若真心喜欢,提了亲,又何苦寄思一个小小的死物呢?

    少顷,卫景修睁眼,对江肆道:“你,晚点找个理由到公府去一趟,看看姜小姐现在什么情况。”

    江肆又愣了,前几日将军上赶着招惹那位千金,今儿怎么不借口去了呢?

    从小没接触过女人的江肆哪里知道此时卫景修的顾虑,他只怕再去公府,会招惹得姜闲月真正厌恶自己。

    本以为这事两三天该结束了,哪知道卫景修居然真的病了。

    将军府的老管家说得有模有样,“可能是气极了,又加上淋了大半天的雨。我昨晚瞧见将军屋里一夜未熄灯,不知是不是还在意姜小姐的事。”

    几个奴才小聚成团,有人问胡桃如何处置,老管家捋了捋胡须。

    “胡桃到底是夫人留下来的,将军是一时气昏了头,我眼下把她安排到柴房处,大伙也别声张了。”

    如此,胡桃又勉强被留在府邸。

    剩余奴才们开始打理卫景修院中的残局。

    “将军,不如属下去请那位常太医过来。”江肆说。

    卫景修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随口一应,“那老头子最喜欢大惊小怪,别叫他来,烦!”

    空气中寂静数秒,一种莫名的氛围缓缓升起。

    床榻上的男人身形微动,猛地从被子里坐起来,煞有介事地看向江肆,“你是说那男狐狸精?”

    听见这形容,江肆脸上划过谜之神情,他僵硬地点点头。

    卫景修眉宇间浮起喜色,应允了。

    待到晚间,常思慕果然来了,背个小药箱,表情肃穆得如同上断头台。

    把脉,询问,开诊。

    卫景修斜斜地靠在软榻上,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里衣,胸口凌乱地露出大片小麦色肌肤,他一条长腿支起来,慵懒地侧着脑袋盯着眼前的人。

    那常思慕兢兢业业,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如何?”卫景修看他弄半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于是语气稍显不悦地问道。

    常思慕像极了他那父亲,看起来唯唯诺诺,嘴巴长在脸上仿佛是个陪衬,一句奉承话说不出来。

    不过这都是表面的东西,卫景修当然不会觉得他是什么简单人物。

    “受了风寒,开些药,喝上一两天,再好生养着,就能痊愈了。”

    都是这些话,卫景修都听厌了。也不回答,往后一靠,盯着他问别的事。

    “你对那姜小姐什么想法?”

    常思慕哑然于对方的直白,他抬起瘦削的下巴,那双吊梢眼眯起来,露出不算讨喜的表情。

    “青梅竹马之交。”

    卫景修冷笑一声,俯身一字一句道:“那就做好你这青梅竹马的身份,收拾干净你脑子里的东西!”

    常思慕脸色变了变,站在原地仿佛一根木桩子。

    一侧的江肆忽然开口,“刚刚瞧你府里的人扛了一箱子东西,问了说是你的生辰礼,听说到时你会邀请姜小姐是么?”

    常思慕眼珠子一转,脑海里迅速思索一遍,“是,年年如此,若将军不嫌弃,后日可到府里一聚。”

    语毕,卫景修嘴角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