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紫蔻
这是第一次，有人许这样的愿望。
闲月每年都帮奴才们写，以前还帮常思慕写过。可这样的愿望，她第一次听。
时间一点点流逝，身边的奴才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河灯和孔明灯上了。
船身微微晃动，闲月执笔在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勤勤恳恳研墨的卫景修。
“你的愿望？”
“刚刚不是说了？”卫景修认真道。
“别闹了，一年才一次中秋。”
卫景修停下研墨的手，认真说：“就写这个。”
闲月与他对视半晌，最后道：“好吧。”
写了他的，卫景修便宝贝地拿起来观赏了一会儿，然后交给江肆。
“你不放？”
“我可没说要放灯，再说了，这么好的字放走干嘛，我带回家去，拿个大框子框住它！”
闲月被他逗笑，“可这上面写的是关于我的，这样吧，我再给你写一个。”
卫景修讶然，双手一抱，嘴角微微勾起，“好啊。”
“愿，卫景修平安喜乐，万事皆顺意。”
放笔，闲月看向他，卫景修煞有介事地拿起来端详，“不错，这个也归我了。”
月色逐渐朦胧温柔，船身缓缓靠近岸边。烟花不知何时停罢，河畔边依旧很多人。
闲月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双手合十。
“做什么？”卫景修问。
“我要许愿。”
“许的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卫景修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他也像模像样地合十，大喊：“那就希望我娶不到闲月小姐吧。”
说完，闲月猛地睁开眼。
“你！你胡说什么！”
“你生气啦？你生气我要娶你呢，还是不娶你呢？”
卫景修有的时候犯起浑特别招人，可他长得又好看，叫人盯上他几秒，那气便能全消了。
“那我许愿，你卫景修三妻四妾，没有一个喜欢你的！”闲月气鼓鼓道。
“噢，原来闲月小姐希望我只娶你一个啊。可真是贪心。不过我和你一样，也觉着一个老婆就够啦！”
闲月被他的浑话说得脸红，转过脸去不理会他。
月亮的光，冷而温柔，朦胧地圈在闲月的侧脸上，连细微的绒毛仿佛都折射着那丝缱绻。
她双手合十，那张娇憨的小脸，还有些发红，眼睫微微颤动着，庄严而肃穆。
卫景修的眸子像一池墨水，慢慢沉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方才她被常思慕带走时，他看在眼里。
少女慌张而难以拒绝的心事，在今夜做了了结。
真好看，卫景修心里总是喟叹闲月的样貌，但是不知怎地，今夜的闲月似乎更有一种柔弱感，很像那快要碎掉的琉璃。
也许是月亮的缘故吧，卫景修想。
闲月缓缓睁开眼，她颔首心怀他思，最后仿佛释怀，神情松动。
那一刻，卫景修慢慢睁大双眼，他几乎不由自主地，俯身探去，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在闲月眼角处亲吻了一下。
嘴唇碰上柔软的皮肤时，卫景修藏在身后的拳头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的脑海是空白的，但是心里却像今夜的烟花。
闲月像是被定住了，站直愣愣地看着远处。
卫景修撇过脸，他已然无法冷静，拳头的关节被他攥得发白。不知怎的，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选在她最伤心的时候。
船身靠岸，远处阁楼的丝竹声传来。奴才们纷纷收拾东西要下船了，几个婢女朝他们走来，却看见他们一个看着别处，一个低头不说话。
气氛怪怪的。
但直到下船，二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江肆默默地站在卫景修身旁，他的眼珠子看了看自家将军，又看了看逐步远去的佳人。
他伸手默默捂嘴，掌心下的脸稍稍红了一小块，还暗骂自己干嘛没事乱瞟！
闲月一路发懵地走回家，直到洗漱干净，躺在床上时，才感觉眼角处的皮肤微微发烫。
她缓慢地蠕动到被窝里，拿被子盖住自己，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把扯开被子，满脸通红地大口呼吸着。
这个卫景修在干嘛啊！
被这个男人牵动着满心的精神，闲月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着昨夜的情景，以至于起身时，眼下一大团乌青。
芳香阁那边，由于当时是卫景修出面解决的事，那边的老板后来亲自到将军府赔礼道歉。
连带着那位惹事的老头和所谓的“紫蔻姑娘”。
说是来赔罪的，可江肆却觉得实在没必要带上那两位，尤其是紫蔻姑娘。
瞧着，更像是以赔罪为由，送美人上门攀扯将军府罢了。
这一大早的，江肆刚驯马回来，就看见满堂的人，其中不乏眼熟的。
芳香阁倒是出手阔绰，除了美人外，还奉了几箱金银。
“小女紫蔻，今年十七，最是擅长画画，若是将军喜欢，紫蔻愿意给您画幅像。”
说话的正是紫蔻，她与之前李家庄的阎尾客栈姑娘们不同。打扮甚是清丽，头上一只素白簪子，身上穿得也是嫩粉的颜色，妆容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
江肆左看右看，总觉得这身打扮风格有些熟悉，待细想一阵，这不是中秋那夜闲月的穿着吗？
他一下子心思了然，这帮人，还真是会投机取巧。
江肆看向自家将军，只见他懒懒地喝茶，显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的事。
他虽然陪了卫景修多年，但也甚少见将军与儿女私情之间的牵绊。
说来也正常，寻常男人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这权势滔天的将军府的主子呢？
江肆从前倒觉得卫景修脑子里只有沙场那点事，可自从碰见了闲月，整个人都性情大变，天天都想着法子去粘那位千金。
说不准是一辈子的心意还是别的。
想到这儿，江肆又去看了看那位紫蔻姑娘，能作为芳香阁的头牌，容貌自不必多言。
与闲月小姐比起来，这位更成熟艳丽一些，不过江肆觉得，还是闲月更好看。
“这几箱东西不必了”卫景修看了眼那些金银，转而又对紫蔻说，我认识的画师都是专门进宫服侍御家的，你的画技与他们相比如何？”
紫蔻一愣，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于是看向老板。
这时，站在卫景修身边的胡桃翻了个白眼，她尤其看不惯这些风尘女做作的样子。
于是说：“自然是不能比，也不敢比的。能进宫服侍的都是这天下最好的，不说画技了得，身份也是个干净的。”
说罢，紫蔻脸色一变，敛去脸上所有娇羞，转而有些怨怼地瞪着胡桃。
三言两语，芳香阁的人便都被卫景修打发走。
胡桃看准时机，在府前逮住紫蔻一顿羞辱。
“紫蔻姑娘留步。”
紫蔻回头，看见是胡桃，立刻冷脸。
胡桃双手抱胸，一副打量的样子在紫蔻身边转了一圈，发出一声嗤笑。
“即便将军府寻妓，也断不是你这样的货色。以为这样打扮几分，就能像那公府千金吗？滑稽可笑，你可听说东施效颦？”
“你！”紫蔻听得怒气一下子就上来，然后指着她道：“我轮不到你这种下贱奴才指点！”
胡桃把玩着辫子，冷笑说：“我自是下贱，也不必下贱到卖自己的身子。你多高贵啊，日日赔笑给人玩弄，多干净啊。”
“胡桃。”
一道声音打断二人的对峙，是江肆。
“紫蔻姑娘慢走，将军府还有事要交代胡桃姑娘，不便继续说话了。”
胡桃自觉赢了一把，翘着尾巴就走了。
只留紫蔻一人原地，满脸怨气。
“您别生气，这贵人留不住，还有大把贵人等着咱们呢。这不，阁里回话，来了个常公子。”身边的老头安抚紫蔻。
紫蔻没心思细琢磨，勃然回了句：“什么常公子！”
“就是……”老头狡黠一小，趴到紫蔻耳边说，“娶了温国公府大小姐的常守之子，常思慕啊。”
闲月每年都帮奴才们写，以前还帮常思慕写过。可这样的愿望，她第一次听。
时间一点点流逝，身边的奴才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河灯和孔明灯上了。
船身微微晃动，闲月执笔在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勤勤恳恳研墨的卫景修。
“你的愿望？”
“刚刚不是说了？”卫景修认真道。
“别闹了，一年才一次中秋。”
卫景修停下研墨的手，认真说：“就写这个。”
闲月与他对视半晌，最后道：“好吧。”
写了他的，卫景修便宝贝地拿起来观赏了一会儿，然后交给江肆。
“你不放？”
“我可没说要放灯，再说了，这么好的字放走干嘛，我带回家去，拿个大框子框住它！”
闲月被他逗笑，“可这上面写的是关于我的，这样吧，我再给你写一个。”
卫景修讶然，双手一抱，嘴角微微勾起，“好啊。”
“愿，卫景修平安喜乐，万事皆顺意。”
放笔，闲月看向他，卫景修煞有介事地拿起来端详，“不错，这个也归我了。”
月色逐渐朦胧温柔，船身缓缓靠近岸边。烟花不知何时停罢，河畔边依旧很多人。
闲月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双手合十。
“做什么？”卫景修问。
“我要许愿。”
“许的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卫景修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他也像模像样地合十，大喊：“那就希望我娶不到闲月小姐吧。”
说完，闲月猛地睁开眼。
“你！你胡说什么！”
“你生气啦？你生气我要娶你呢，还是不娶你呢？”
卫景修有的时候犯起浑特别招人，可他长得又好看，叫人盯上他几秒，那气便能全消了。
“那我许愿，你卫景修三妻四妾，没有一个喜欢你的！”闲月气鼓鼓道。
“噢，原来闲月小姐希望我只娶你一个啊。可真是贪心。不过我和你一样，也觉着一个老婆就够啦！”
闲月被他的浑话说得脸红，转过脸去不理会他。
月亮的光，冷而温柔，朦胧地圈在闲月的侧脸上，连细微的绒毛仿佛都折射着那丝缱绻。
她双手合十，那张娇憨的小脸，还有些发红，眼睫微微颤动着，庄严而肃穆。
卫景修的眸子像一池墨水，慢慢沉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方才她被常思慕带走时，他看在眼里。
少女慌张而难以拒绝的心事，在今夜做了了结。
真好看，卫景修心里总是喟叹闲月的样貌，但是不知怎地，今夜的闲月似乎更有一种柔弱感，很像那快要碎掉的琉璃。
也许是月亮的缘故吧，卫景修想。
闲月缓缓睁开眼，她颔首心怀他思，最后仿佛释怀，神情松动。
那一刻，卫景修慢慢睁大双眼，他几乎不由自主地，俯身探去，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在闲月眼角处亲吻了一下。
嘴唇碰上柔软的皮肤时，卫景修藏在身后的拳头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的脑海是空白的，但是心里却像今夜的烟花。
闲月像是被定住了，站直愣愣地看着远处。
卫景修撇过脸，他已然无法冷静，拳头的关节被他攥得发白。不知怎的，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选在她最伤心的时候。
船身靠岸，远处阁楼的丝竹声传来。奴才们纷纷收拾东西要下船了，几个婢女朝他们走来，却看见他们一个看着别处，一个低头不说话。
气氛怪怪的。
但直到下船，二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江肆默默地站在卫景修身旁，他的眼珠子看了看自家将军，又看了看逐步远去的佳人。
他伸手默默捂嘴，掌心下的脸稍稍红了一小块，还暗骂自己干嘛没事乱瞟！
闲月一路发懵地走回家，直到洗漱干净，躺在床上时，才感觉眼角处的皮肤微微发烫。
她缓慢地蠕动到被窝里，拿被子盖住自己，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把扯开被子，满脸通红地大口呼吸着。
这个卫景修在干嘛啊！
被这个男人牵动着满心的精神，闲月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着昨夜的情景，以至于起身时，眼下一大团乌青。
芳香阁那边，由于当时是卫景修出面解决的事，那边的老板后来亲自到将军府赔礼道歉。
连带着那位惹事的老头和所谓的“紫蔻姑娘”。
说是来赔罪的，可江肆却觉得实在没必要带上那两位，尤其是紫蔻姑娘。
瞧着，更像是以赔罪为由，送美人上门攀扯将军府罢了。
这一大早的，江肆刚驯马回来，就看见满堂的人，其中不乏眼熟的。
芳香阁倒是出手阔绰，除了美人外，还奉了几箱金银。
“小女紫蔻，今年十七，最是擅长画画，若是将军喜欢，紫蔻愿意给您画幅像。”
说话的正是紫蔻，她与之前李家庄的阎尾客栈姑娘们不同。打扮甚是清丽，头上一只素白簪子，身上穿得也是嫩粉的颜色，妆容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
江肆左看右看，总觉得这身打扮风格有些熟悉，待细想一阵，这不是中秋那夜闲月的穿着吗？
他一下子心思了然，这帮人，还真是会投机取巧。
江肆看向自家将军，只见他懒懒地喝茶，显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的事。
他虽然陪了卫景修多年，但也甚少见将军与儿女私情之间的牵绊。
说来也正常，寻常男人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这权势滔天的将军府的主子呢？
江肆从前倒觉得卫景修脑子里只有沙场那点事，可自从碰见了闲月，整个人都性情大变，天天都想着法子去粘那位千金。
说不准是一辈子的心意还是别的。
想到这儿，江肆又去看了看那位紫蔻姑娘，能作为芳香阁的头牌，容貌自不必多言。
与闲月小姐比起来，这位更成熟艳丽一些，不过江肆觉得，还是闲月更好看。
“这几箱东西不必了”卫景修看了眼那些金银，转而又对紫蔻说，我认识的画师都是专门进宫服侍御家的，你的画技与他们相比如何？”
紫蔻一愣，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于是看向老板。
这时，站在卫景修身边的胡桃翻了个白眼，她尤其看不惯这些风尘女做作的样子。
于是说：“自然是不能比，也不敢比的。能进宫服侍的都是这天下最好的，不说画技了得，身份也是个干净的。”
说罢，紫蔻脸色一变，敛去脸上所有娇羞，转而有些怨怼地瞪着胡桃。
三言两语，芳香阁的人便都被卫景修打发走。
胡桃看准时机，在府前逮住紫蔻一顿羞辱。
“紫蔻姑娘留步。”
紫蔻回头，看见是胡桃，立刻冷脸。
胡桃双手抱胸，一副打量的样子在紫蔻身边转了一圈，发出一声嗤笑。
“即便将军府寻妓，也断不是你这样的货色。以为这样打扮几分，就能像那公府千金吗？滑稽可笑，你可听说东施效颦？”
“你！”紫蔻听得怒气一下子就上来，然后指着她道：“我轮不到你这种下贱奴才指点！”
胡桃把玩着辫子，冷笑说：“我自是下贱，也不必下贱到卖自己的身子。你多高贵啊，日日赔笑给人玩弄，多干净啊。”
“胡桃。”
一道声音打断二人的对峙，是江肆。
“紫蔻姑娘慢走，将军府还有事要交代胡桃姑娘，不便继续说话了。”
胡桃自觉赢了一把，翘着尾巴就走了。
只留紫蔻一人原地，满脸怨气。
“您别生气，这贵人留不住，还有大把贵人等着咱们呢。这不，阁里回话，来了个常公子。”身边的老头安抚紫蔻。
紫蔻没心思细琢磨，勃然回了句：“什么常公子！”
“就是……”老头狡黠一小，趴到紫蔻耳边说，“娶了温国公府大小姐的常守之子，常思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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