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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父皇,儿臣真没有异心啊……

    朱允熥的目的达到了,每一个参观完金陵城的外国友人,都被大明的强大给震撼到。

    虽说朝鲜、日本、越南等国,本就属于泛华夏文化圈,自古就有奉华夏为天朝上国的传统。

    但随着元朝的出现,使得日本、朝鲜、越南等国有了一些别的心思。

    他们纷纷以小中华自居,认为自己才是华夏正统。

    相对来说,老朱所建立的大明,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继承了鞑子的劣质王朝,根本不配以华夏自居。

    再加上老朱比较保守,除了对北元穷追猛打之外,不愿意对海外藩国动兵,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然而,今天的这次参观,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如果大明只是强而大,他们倒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大明占据着华夏旧土,就算再差也比他们几个小国强。

    但现在的大明不仅是强和大的问题,而是超越了他们认知的极限。

    哪怕是回到鸿胪寺的馆驿,越南、日本、朝鲜几国的国主,依然在脑子里思索着白天的见闻。

    无论是地底穿行的火车,抑或是用电驱动的有轨电车,都让他们生出无比悲观且绝望的情绪。

    日本的南北两天皇在经过半夜的辗转反侧后,不约而同的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里闲逛。

    “想不到大明已然强盛如斯……”

    “是啊!”

    “这已然是天上之国,我等竟然还做井底之蛙!”

    “结束纷争吧!”

    “好!”

    “我自愿让出三神器!”

    “干仁君高义!”

    “我熙成在这里对天发誓,今后天皇自你我两家中轮任!”

    干仁闻言无所谓地摇摇头。

    “这倒大可不必,轮任容易起事端,还是以你为主吧。”

    “这……”

    熙成听到这话在感动之余,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事实上,源道义早就在张罗南北两朝合并之事了,北朝天皇也差点就同意合并,并且归还三神器。

    只是因为大明海军突然打开日本国门,这才使得此事推迟。

    “熙成君!”

    “我自愿放弃天皇之位,成全你统一日本的伟大功业。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除掉足利义满!”

    所谓足利义满就是源道义,源道义是他的中文名。

    后小松天皇熙成听到龟山天皇这般说,不由眉头紧皱。

    他对于源道义印象还是不错的,甚至有点小崇拜。

    毕竟,日本那个乱摊子,还真得源道义这样的权臣能收拾。

    “干仁君,此举怕是不妥吧?”

    “现在日本军队都在源道义手中掌握,我这个天皇不过是个傀儡,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实力啊!”

    “再者说,现在日本还离不开他,若是没有源道义跟大明周旋,日本顷刻间就会覆灭……”

    龟山天皇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刺杀之事你不用操心,我早已秘密训练了一批死士,足以完成此事。”

    “我之所以跟你打这个招呼,只是想让你提前想好除掉源道义之后的事情!”

    “这……”

    在日本两天皇冰释前嫌之时,驿馆内的朝鲜使节团所住的院落也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大明竟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简直是……简直是……”

    郑道传见到王上如此感慨,不由附和一句道。

    “天国!”

    “对!”

    “就是天国,也只有天国配得上!”

    “道传,你觉得咱们朝鲜还有机会吗?”

    “不说追得上大明,起码不能落后太多吧?”

    郑道传闻言无奈的摇摇头。

    “王上,你觉得咱们还有追赶的机会吗?”

    “以前的大明虽然强大,但还不至于让人感到窒息。然而,现在大明的强大,已经超越了你我的见识!”

    “明人已经掌握了不用牲畜之力和人力的特别能力,还能掌控天上的雷霆之力,早就不是咱们朝鲜所能匹敌的了……”

    李成桂听到郑道传这般说,心中只感到无尽的绝望。

    “难道就没有一点机会了吗?”

    李成桂见郑道传无奈的摇头,心里没了半点念想。

    “孤决定回国就退位,将王位让给第七子!”

    所谓第七子就是北朝之主李芳远,算是李成桂一众儿子中最为出色之人。

    郑道传闻言当即劝阻道。

    “王上,此举万万不可!”

    “我朝本有世子,怎能将王位传于七王子?”

    李成桂闻言眉头紧锁。

    “道传,你此言何意?”

    “孤诸子之中,也就李芳远有大志。孤先前听信了你的谗言,立芳硕为世子,本就对不起老七了,现在你又跳出来阻止,莫不是要让我李氏一族王族灭种乎?”

    郑道传听到这话当即跪倒,以头抢地的劝阻道。

    “王上,微臣先前或许有些私心,但今日劝谏则完全出于对王上的一片忠心啊!”

    “微臣早些年觉得七王子做事太急,过于急功近利,不符合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的国情……”

    “然而,这并不是微臣一个人这样想,朝鲜有识之士都这般想。”

    “王上可以马上夺天下,切不可马上治天下!”

    “大明乃天朝上国,都是如此挑选储君。我朝鲜偏安一隅,又岂能不效仿之?”

    “现在大明之强,已经远超汉唐,甚至掌握非人之力!”

    “若我朝鲜嗣君依然心怀不忿,意图振兴朝鲜,拂逆天朝,迟早会为朝鲜招致祸端!”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心侍奉大明,博取大明的同情,方有一线生机呀!”

    李成桂听到郑道传这般卖国之言,气得脸如猪肝。

    他本想狠狠的斥责郑道传一番,可转念一想又只能无奈的作罢。

    郑道传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都是大实话。

    以此时大明的强盛,他们朝鲜不折腾或许还能多存在几年,若是敢折腾,甚至触了大明的逆鳞,那覆灭只在旦夕。

    “你起来吧!”

    “孤明日就向大明皇帝陛下上书,愿意进献国土,忝为大明一郡……”

    郑道传闻言大喜。

    “王上圣明!”

    “此举以退为进着实高明,大明就算不接受,也绝不会怪罪王上,更会对王上信任有加!”

    “大明还能不接受?”

    郑道传见王上疑惑的看向自己,心里登时一凛,脑门瞬间冒汗。

    他之前私底下跟大明驻朝鲜大使提过此事,想联合朝鲜文官,将朝鲜献给大明,但却被朝鲜大使给拒绝了,说皇太孙现在无意侵占别国之地,只想一心发展大明经济。

    “王上……”

    “微臣观大明之皇太孙有大志,不似那等见小利忘大义之人。”

    “再加上大明的皇帝陛下在皇明祖训里明确说过,将咱们朝鲜列为不征之国。”

    “因此,就算您主动进献国土,大明也未必愿意要……”

    “哦!”

    李成桂闻言这才略感放心,他还真怕手底下的官员跟大明媾和,偷偷的将自己给卖了。

    “若是大明不愿意接收咱们朝鲜,那孤就在替大明管理几年吧……”

    相较于朝鲜、日本的分裂,越南之地基本上还维持着名义上的统一。

    哪怕其国内黎季犛已经是事实上的权臣,掌管着越南的军政大权,但慑于大明的威严之下,依然不敢做出谋权篡位之事。

    因此,越南国王陈隅在见识了大明的强盛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何借助大明之力,替他除去朝中的权臣,将王权从臣子手里收回来!

    黎季犛跟陈隅类似,也想通过此次朝觐跟大明皇太孙好好沟通一下感情,让大明皇太孙支持自己,或者默许自己成为越南真正之主。

    在驿馆内的各国使团心思各异之时,提前进入皇宫参加家宴的一众藩王心情更加复杂。

    他们此次进京,沿途所见的京城变化,带给他们极大的冲击。

    在这之前,他们见到朱允熥之时,虽说也要行君臣之礼,但在心里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认为那不过就是个晚辈,走了狗屎运把老爷子给忽悠住了,这才成为大明皇太孙。

    然而,这次看到京城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多出那么多超越他们认知的建筑和机器,他们彻底被吓住了。

    原来那孙子说的都是真的,他真能修一条从京城直达边疆的铁路,也能将整个大明连成一片!

    因为怀着这份忐忑,因此在拜见朱允熥的时候,他们显得格外的恭敬。

    “臣等拜见皇太孙!”

    朱允熥看着一躬到底的一众王叔,赶忙上前将打头的两人扶起来。

    “诸位王叔这是折煞我了,咱们今天是家宴,只叙亲情,不论君臣!”

    楚王朱桢闻言变得越发恭敬了。

    “皇太孙仁义,我们这些当王叔的可不敢托大!”

    “再者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礼不可轻废!”

    朱桢这话倒是也说得心服口服,毕竟不服气的王叔,都已经被眼前这孙子扔海上抓鸟去了。

    朱允熥本想再跟一众王叔谦让一番,体现一把自己尊老爱幼的美德。

    然而,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的老朱,看到他这番虚情假意的演绎,当场将其按在了原地。

    “你是皇太孙,他们拜你是应该的!”

    “把这个给咱拿好了,安心接受他们的朝拜!”

    朱允熥接过老朱递过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只见此物为通体白玉所做,上边刻着八个遒劲大字,奉天法祖,世世相传。

    “皇爷爷,这是啥玩意,我以前咋没见过?”

    老朱听到这话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但碍于眼前有人,只能耐心给他解释。

    “此为祭祀所用大圭!”

    “等咱百年之后,你那些王叔见到此圭如见咱这个父皇!”

    “他们再拜你的时候就不是拜你这个孙子,而是拜你手里所拿的大圭,如同拜见咱!”

    一众站在台阶下的藩王,听到父皇这番话,一个个脸上也露出凛然的表情,变得越发恭敬起来。

    “给咱站好了,让你这些王叔好好拜见你!”

    “哦……”

    朱允熥站在老朱身边,无奈的接受一众王叔的朝拜。

    然而,他这边刚接受完王叔们的朝拜,就被老朱一脚给踢飞了。

    “皇儿们跟咱进来!”

    “现在该轮到这逆孙的拜你们了!”

    一众藩王听到这话,脸上立马露出喜色,然后颠颠的跟着父皇进了屋,依照次序坐下。

    当朱允熥进屋之时,只见屋子两边已经坐满了自己的叔辈。打头的就是晋王朱棡,正坐在老朱的左手边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老朱见朱允熥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当即瞪起两只龙眼吼道。

    “你是不是傻!”

    “穿这身衣服咋给你那些王叔行礼,赶紧去换套常服过来!”

    “哦……”

    朱允熥一边埋怨老朱事多,一边跟着小太监去别的宫换衣服。

    在朱允熥走后,一众藩王彼此用眼神交流起来。

    他们都猜到老爷子的用意了,老爷子是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规矩给立下了。

    并且为了照顾他们这些当叔叔的情绪,还用“大圭”来代替他,让他们在给大侄子行礼的时候少点抵触。

    毕竟,老爷子都明说了,见大圭如见他这个父皇,他们这些当儿子的还有啥好说的?

    朱允熥也明白老朱的用意,但心里依然不以为然。

    如果自己这个皇太孙做得好,就算没有大圭,这帮王叔也不敢造次。若是自己做的不好,就算老朱把他做成标本立在边上,也吓唬不住一心想清君侧的四叔。

    朱允熥换了一套常服,依次给自己的王叔们行礼。

    朱棡坦然接受了大侄子的四拜,朱棣在见到朱允熥给自己行拜礼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难受,犹如芒刺在背一般。

    虽然没有站起来,但屁股挪挪蹭蹭的也挪到了边缘位置。

    轮到朱桢接受朱允熥的拜礼之时,他可不敢像两位哥哥那般托大了,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直至老朱斥责他,他这才重新坐下。

    不过,他坐下的时机选得非常巧妙,正好是朱允熥行完四拜之礼后才坐下。

    有了朱桢打样,其他藩王有样学样,都起身接受朱允熥的拜礼。

    只有跟朱允熥平辈的鲁王朱肇煇大咧咧的坐着,但却被朱允熥直接给跳过了。

    朱肇煇当场不服了,叫嚷着让朱允熥给他行礼。

    “皇爷爷,不公平,凭啥堂兄给别的王叔行礼,唯独跳过我……”

    老朱对这个不懂事的小逆孙也是一阵无语,自己想尽办法帮你们这些逆子、逆孙跟朱允熥拉近关系,这个逆孙倒好,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朱允熥听到朱肇煇的闹腾,当即上前将其从椅子上拖下来,对着屁股使劲的踹了几脚。

    “我拜见其他王叔也就罢了,他们咋说都是我的长辈!”

    “你个小屁孩哪来那么大脸,还想让我给你行拜礼?”

    “滚一边跪着去,这里没你做的地方!”

    朱肇煇被朱允熥踢的哇哇直哭,只能求助的看向七叔。

    “七叔,他欺负我,哇呜呜呜……”

    齐王朱榑闻言,赶忙将脸转向别处,装作没听见朱肇煇的求救。心说他欺负你算啥,他狠起来连你七叔都敢收拾!

    正在朱肇煇哇哇直哭之时,朱允熞从门口探头探脑的钻了进来。

    “三哥,要不让朱肇煇跟我玩去吧?”

    朱允熥正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爱哭鬼呢,见到自家爱哭鬼来了,赶忙将朱肇煇甩给他。

    “赶紧把他领出去,等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再带回来,陪我一起跟诸位王叔用膳!”

    “好嘞!”

    在朱允熞将朱肇煇领走后,大殿终于再次恢复了秩序,朱允熥也终于给一众王叔行完了拜礼,然后一屁股坐在老朱提前给他预留的座位上,跟着一众王叔唠起家常。

    “四叔,听说你在封地内又加税了?”

    “还向草原上的蒙元部落加征,引得好几个部落反叛,举族迁往辽东之地……”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暗道这孙子果然一直在盯着自己。

    “皇太孙明鉴,那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燕地本就贫瘠,哪怕孤不加税,百姓生活也困苦……”

    “孤此次进京,想向父皇和皇太孙求个恩典,准许孤在燕地兴办作坊,减轻百姓负担。”

    朱允熥对于藩王建作坊是持支持和鼓励的态度的,哪怕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朱棣,朱允熥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四叔打算建何种作坊?”

    “若是需要匠人和资金支持,孤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

    朱棣闻言心里暗暗腹诽,孤倒是想建个钢铁厂来着,只怕你小子不敢让我建!

    “海津之地有滩涂,孤想煮海贩盐,赚点银子贴补军费……”

    如果是一般性的作坊,朱棣自己就干了,哪还用得着跟朱允熥打招呼。

    只是在大明朝,食盐一直是朝廷专卖,从不允许私人买卖的。

    朱允熥听到这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老朱在听到四儿子提出这般过分的要求后,老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光炼盐恐怕不够吧?”

    “要不咱直接将炼钢、炼盐、铸钱、打制兵器、火器等一众权利都给你?”

    “这样等你将来造反的时候也方便点……”

    朱棣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挺高兴的,想着到底是父皇,还是眷顾他这个儿子的。

    但当他听到老朱后边的话时,额头上的冷汗当场就流了下来。

    老爷子说了这么多反话,是不是已经知道啥了?

    “父皇,儿臣真没有异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