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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咱孙儿连个牛皮都不舍得用?

    哪怕是用盆,依然有人一脸地跃跃欲试。

    比如说,某个不爱读书的藩王朱桂,若不是有朱允熥拦着,早就冲上去放血了。

    “大侄子,你别拦着孤,孤今天非得上去试试,让天下人看看孤的孝心诚不诚!”

    朱允熥闻言登时放开手,任凭朱桂上去犯傻。哪承想他这边松手了,朱桂那边反倒是将他抓得死死的。

    “十三叔,你啥意思,你到底去不去啊!”

    朱桂嘴上喊得震天响,但怎么可能愿意去献血,而且还是整盆的献血?

    因此,只是摆开架势挣扎,装出一副被人拦住的场景。

    “孤当然要献!”

    “孤绝对不能让父皇的金身不开心!”

    朱允熥懒得搭理他了,直接拆穿道。

    “你就歇会吧,什么开光不开光的,那都是骗人的把戏!”

    正当朱允熥想给众人科普一下什么是小孔成像,以及投影仪等理论之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嚯”地一声从他们这边站起来。

    “孤不懂什么骗人不骗人的把戏,孤只知道这事对皇爷爷很重要!”

    朱允炆含沙射影的说了这样一番话后,对着明远道。

    “明远大师,孤愿意献血为皇爷爷的金身法相开光!”

    明远闻言朝着朱允炆点点头,满脸都是鼓励和肯定之色。

    “皖王殿下孝心可嘉!”

    “既然皖王殿下愿意一试,那就请皖王殿下上前,将手腕放在莲台之上的架子上吧!”

    随着明远大师的话音一落,还剩下一块的幕布霎时被扯下,露出莲台之上的一个小型机关。

    这个机关宛如一个树杈状,中间凹进去一块,仿佛是搁放手腕之类的地方。凹陷处最低处,连接着一根铜管,铜管下方连接着一个硕大的莲蓬,在莲蓬的最下方是十几条沟壑纵横的经络,这些经络绕着佛像底座的莲台一周,然后汇聚到木盆上方的主管道里,然后从主管道里流入木盆之中。

    朱允熥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套东西是用来放血的。按照他的推测,别说朱允炆那点血不够,就是牵一头大象来也未必够。

    因此,他一直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些和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其他藩王也看出这套装置的用途了,一个个不仅孝心变质,就连看向老和尚的眼神都变了。心道这老和尚是想让他们老朱家断子绝孙吧?

    按照他这套玩意,想把底下的莲台全浇灌一遍,少说也得十个八个人的血才够!

    老朱也看出这套装置的夸张,但对于自家儿子、孙子的表现,依然难以掩饰的露出失望之色。

    哪怕他们每人上去献几滴,然后就装晕倒都行,总好过现在这种什么都不做,被京城的百姓和百官看热闹的行吧?

    难道咱们老朱家,就不能出一个二十四孝似的人物?

    正在老朱暗暗叹气之时,朱允炆登上了台子,将自己的手腕往架子上一放,然后从明远端着的金盘里抓起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刷”的一刀。

    这一刀相当干净利落,霎时就将他那白净的手腕划出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血也随之流淌出来,顺着铜管流向下方的铜盆。

    老朱看到此情此景,当场惊讶得差点喊出来,满脸都是心疼之色。

    “这孩子,咋……”

    “唉!”

    正当老朱想命人上前阻止朱允炆的自残行为时,朱允炆那边却跟抽了疯似的,再次拿起匕首对着手腕划了两刀,使得本就哗哗流淌的血液流得更快了。

    “快快……快拦住他……”

    二虎巴不得朱允炆多流点血,最好死在莲台上边呢,听到这话就跟没听见似的,磨磨蹭蹭不说,还不忘安慰老朱几句。

    “皇爷,皖王殿下难得有此孝心,还是让他……”

    “滚!”

    “你懂个什么,人体的血就那么点,流得多了是会伤身体的!”

    “哦……”

    “那卑职这就拦着去……”

    二虎不紧不慢的上前,可还没等他走到台上,莲台上的那套装置就突然井喷起来,铜管连着的莲蓬哗啦啦的流淌出鲜红的血液,将整个莲台上的透明凹槽都灌满,最后汇聚到木盆之内。

    “这……”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将老朱震撼到,就是一旁看热闹的朱允熥等人也吓傻了。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朱允炆,心道这孙子身上哪来这么多血?

    朱允熥更是满脸不解,按照上下游的流速,莲蓬处肯定不该有这么多血,也不会流出这么多才对。

    可为啥血到了莲蓬处的时候,血多得跟井喷似的?

    难道里边有机关,打开了隐藏的血库?

    周围的老百姓可看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明远大师让龙子龙孙献血给佛像开光,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只有皇孙朱允炆挺身而出,不仅愿意献血,更是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好几刀。

    这时二虎也终于赶到了台前,上前一把将朱允炆的手从架子上拿下来,并随手扯下一根布条将其缠上。

    “皇爷有命,不许皖王殿下行此自残之举!”

    朱允炆闻言满脸含泪的看向人群,然后对着人群的方向跪倒。

    “皇爷爷,孙儿无用,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抚境安民,只有这一腔热血可用,还请皇爷爷成全,呜呜呜……”

    朱允炆说完这话,就扯开自己手腕上的布条,再次放在架子上滴血。

    此情此景看在周围的百官眼中,以及十数万百姓眼中,那就是感天动地的孝行啊!

    朱允熥看到这儿的时候总算看明白了,原来这开光之说完全是为了成全朱允炆的“孝行”。

    果然,在朱允炆再次将手腕放在架子上时,岩壁上的佛像一阵荡漾,再次浮现出来之时,已经从满脸的悲苦之色,换成了慈祥喜乐之相。

    明远见状夸张的大喊大叫。

    “成了!”

    “佛陀金身开光成功!”

    “皖王殿下的孝心孝行,果然感天动地,让佛祖都为之展颜!”

    周围老百姓本来就被朱允炆的孝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此时听到明远大师都这么喊,那一个个也跟着激动的大喊。

    “皖王孝心感天动地,佛祖金身为之展颜!”

    明远见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赶忙带领百姓集体参拜佛祖金身法相,然后在十数万人的见证下,佛祖法相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岩壁上的佛祖法相消失了,但如来禅院的佛陀金身还在,一众百姓自然将对佛祖的崇拜,转移到这尊酷似老朱的佛像之上。

    不到一会儿工夫,如来禅院的门前就被浓重的烟雾所笼罩,远远望去宛如火烧连营一般壮观。

    朱允熥看了看天上飞的热气球,又看了看快接满血的木盆,咋看自己都被人当成了傻子捉弄!

    朱允熥当然不愿意当这个傻子,当场就要拆穿老和尚们的把戏,却不料他这边刚下令,就听到老朱阴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不要丢人现眼了,赶紧给咱滚回去!”

    朱允熥不甘心的回头看向老朱。

    “皇爷爷,这帮和尚在装神弄鬼,我一定要拆穿他们!”

    老朱满脸不悦的道。

    “胡闹!”

    “你是想拆穿他们,还是想拆穿咱!”

    “我……”

    “滚回去!”

    朱允熥闻言只能满脸不悦的回到马车上生闷气,暗暗谋划晚上派人来放一把火,将这个破禅院给烧掉!

    老朱撵走大孙后,来到脸色苍白的朱允炆面前柔声问道。

    “允文,身体无大碍吧?”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无……无碍……”

    朱允炆勉强说完这话就晕倒在地,再配合上他那苍白的脸,把老朱心疼的都快碎了。

    “来人!”

    “赶紧护送咱的好孙子回宫!”

    “诺!”

    几十个锦衣卫从人群里冲出来,抬着朱允炆就上了老朱的马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朱棣看着老爷子这般紧张朱允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看来允文这孩子成长很快啊,才封王几年啊,竟然敢在自己身上割刀子了!

    不过,他注定是孤的踏脚石!

    只有将他的地位抬起来,朱允熥那孙子才不会注意到孤的动静!

    老朱也跟着锦衣卫一起回宫了,一回到宫里就召集了所有御医为朱允炆诊治。

    在得知朱允炆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昏迷后,老朱对朱允炆就更加怜惜了。

    “这孩子,他这是何苦呢……”

    老朱自言自语的一番话说完,秦德顺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但心里早就揪了起来,给边上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见状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从老朱的寝宫里跑了出去。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皇爷的注意力好像转移到皖王身上了!

    老朱自言自语一番,见连个附和自己的人都没有,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正在这时,寝宫外突然传来锦衣卫的通传声。

    “皇爷,皖王妃常氏,跪在宫门外求见,说有灵药进献,可以治疗皖王殿下的痼疾!”

    老朱一听这话眼睛当场一亮。

    “快传!”

    不多时,常琴音挺着个大肚子走进老朱寝宫。

    老朱一看到常琴音的身形,就知道这孩子坏了朱允炆的孩子,而且看样子可能就快临盆了,把他紧张得当场从座位上站起来,赶忙命人去搀扶。

    “你们都瞎了吗,还不赶紧扶一下!”

    老朱寝宫里的太监闻言,赶忙上前去搀扶常琴音,却不料被常琴音婉拒了。

    常琴音规规矩矩地上前,刚要给老朱跪下行礼,就被老朱喊住了。

    “常氏,你既然已经身怀有孕,就不要行跪拜之礼了。”

    “来人!”

    “给常氏赐坐!”

    常琴音闻言依然行了个半蹲之礼,谢过了老朱的赐坐之恩。

    “孙媳多谢皇爷爷赐坐!”

    “皇爷爷,皖王殿下早就有血亏气弱的毛病,平日里在王府都是吃一个民间郎中开具的方子,再配合其独家秘制的阿胶将养。”

    “孙媳听闻殿下在如来禅院的孝行,心里担忧,这才不顾礼法冒死求见,只求皇爷爷能让孙媳给夫君送药,让孙媳夫君早日能醒来,嘤嘤嘤……”

    “唉!”

    “你是好孩子,咱咋能责怪你哩!”

    “郝文杰,你给咱滚过来!”

    郝文杰本来就是过来凑数的,这种气血亏的病症他根本出不上什么力,谁来治都只是从补气补血上入手。

    现在听到老朱召唤,赶忙从人群里跑过来。

    “陛下……”

    “你给咱看看,咱孙媳带来的药可合用?”

    郝文杰对着药包问了问,然后打开药包看了看道。

    “回禀陛下,都是些寻常滋补之物,对皖王殿下的病症倒也对路,只是不知效果……”

    “既然对路,那还不赶紧给咱孙儿服下!”

    “诺!”

    郝文杰本想坚持一下,说点什么虚不受补之类的话。现在见陛下如此坚决,他也只好顺着陛下的意思行事。

    反正这些补药多吃点、少吃点问题不大,怎么看都吃不死人。

    只是在看到阿胶之时,郝文杰露出嫌弃之色。

    “驴胶啊?”

    “此物可不大好,最好用牛皮熬制,那个补血益气最为有效。”

    皖王妃闻言歉然道。

    “我们府上的郎中也是这样说,但我家殿下心忧农事,不愿宰杀耕牛,只能让郎中用驴皮将就一下。”

    “好在我们府上的郎中说了,用驴皮虽然没有牛皮药效足,但也勉强够用……”

    老朱一听这话,总算找到表现自己慈爱的机会了。

    “啥?”

    “咱孙儿连个牛皮都不舍得用?”

    “来人!”

    “马上宰杀十头耕牛,给咱孙儿熬制那什么胶!”

    皖王妃常琴音闻言赶忙起身推辞。

    “皇爷爷,此举万万不可,皖王殿下常对孙媳说,农桑乃国之根本,岂能因他一人而损伤耕牛?”

    “再者说,驴皮也不是不能用,没必要为了些许药用而损伤民力,此非君子所为……”

    老朱听到这话,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在想到某个近在咫尺的逆孙,老朱看向躺在床上的朱允炆就更加心疼了。

    “真是苦了咱大孙……”

    “常氏,这是咱的旨意,你敢抗旨吗!”

    常琴音见老朱这样说,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老朱的赏赐。

    “孙媳不敢!”

    “孙媳替自家殿下谢过皇爷爷的赏赐!”

    老朱在送出去十张牛皮后,这才觉得对朱允炆的愧疚少了几分。

    “常氏,允文这孩子平日里在封国都做些什么?”

    “回禀皇爷爷,我家殿下平日里就是读书习字,偶尔外出也只是去看看农事,问问农人的收成如何,风雨几何。”

    老朱闻言心里一动,想到朱允炆在台上割破手腕的狠辣和决绝,可不像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他就不去卫所军营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