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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泠翦”解放

    离凛坐在地上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关于那段记忆。在他的印象里他没有这段记忆,不过这段记忆却异常真实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等到椿萱醒来,他得问一下,对比一下。如果真的是记忆重现,而他本人却没有印象,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件事是关于两个人的对话。另一个他,这可以理解为两个不同时段的人么?如果是这样就很有意思了,离凛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尽管在这里见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依然对神这个概念保有敬而远之的态度。所谓的神,不过是到达一定程度后被人神化的产物。那这么说来就是时间线的问题了,一个“圣树”催生出两个不同时间线。应该是有什么异变,导致两者对他的态度大不一样。

    想也想不明白,这种事情,应该以后还会遇到,等以后再解决吧。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什么时候醒来,经过卡拉氏族的变故,椿萱已经恢复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再往帝都跑了,虽然有人给他使绊子,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那人说他需要自己补充生命元力,但是就离凛而言,除了皮囊衰老外,他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甚至觉得浑身舒畅,有用不完的元力,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寻找一下那个黑色的东西,因为椿鸢的死还是对他有影响的。

    离凛控制自己的元力,开始在身体的各处游走,这仿佛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与肉眼看的不同,元力在身体中游走时看到的是由元力改造过后的细胞,它们更加强韧,有的还散发着微光。每到一处都要打开一个门户,这些门户不知连接着何处。离凛控制着元力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索性也就不再观察它们。毕竟他的第一目标是来找黑色物质的,身体中有太多的奥秘,这些东西单凭他自己是发掘不完的。遇到这些东西,只需要记下来,回守藏室查查。

    寂静的沙漠中起了一丝微风,一块近乎透明的冰刺以极快的速度向离凛射来。离凛还在聚精会神的寻找身体里的黑色物质,完全没有提防外界。最先起反应的还是他的元力,在冰刺触碰他元力膜的一瞬间,身体内的元力骤然迸发出极大的斥力,想要将冰刺拒之门外。剧烈的元力波动将他从探索之旅中拉出。他极为气愤的看向这个冰刺,伸手就去抓。冰刺很有灵性,在离凛快要抓住它的时候,气化成一股寒气,这股寒气想要进入离凛的身体,不过被元力膜挡在外面。眼看进不去,寒气就来到离凛的面部,形成一个面罩,阻挡他的视线。元力膜流转,寒气也流转,离凛被这波操作搞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冰刺主人的手法挺像小孩子。离凛控制元力将寒气包起来,任凭寒气如何冲撞,就是跑不出。

    “恶贼,将我的月华还给我!”脆生生的叫骂声从远处传来,离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娃娃额头点着红点,顶着总角,下身抱着布麻,急冲冲的向这边跑来,像是被谁夺了心爱的玩具。

    离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孩子,小娃娃很快到了他身前,伸手就要抢,离凛伸手挡住他。

    “小娃娃,为什么叫我恶贼啊?”

    “你不是恶贼又是什么?我的月华从来不攻击好人!”

    “它没有攻击我呀。”离凛将月华控制在手心,呈现给小娃娃看。

    “胡说,明明是你控制了它,我能明显感受到它的愤怒。”小娃娃身上流光转动,绿色的元力喷薄而出,月华本身发出点点荧光,也在极力对抗离凛的控制。不过这一点用没有,离凛无奈的笑了笑,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抗拒,也就不再逗他了,将月华还给了他。

    月华拿到手的一瞬间,小娃娃眼睛弯成了月牙,拿脸颊蹭了蹭月华,然后月华围着小娃娃上下翻飞。离凛看了啧啧称奇。

    “这东西挺不错的。”

    听到离凛的话语,小娃娃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将月华背到身后。

    “坏人,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余光瞟到离凛身后躺着的三个人,小娃娃越过离凛,来到三人身前。

    “这个姐姐好漂亮。”

    离凛觉得这个小娃娃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不介意他接触还未苏醒的三人。小娃娃手中的月华亮起淡淡的光,跟刚才的点点荧光不同,这次是整体的亮光,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为什么好人会跟坏人在一起?”小娃娃,喃喃自语。

    “你这坏人,对这个姐姐做了什么?”小娃娃站在两者之间,满是敌意的看着离凛。

    “小娃娃,你怎么认定她是好人,那另外两个呢?”

    “月华有分辨善恶的能力,荧光是坏,整体是好,他俩没反应,我分辨不出。”

    “你还挺诚实的,这个善良的姐姐你有办法将她叫醒么?”

    正当两个人聊天的之后,远处起了烟尘,来了一队人,他们骑着黑色的巨狼,身上的甲胄泛着光晕,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何方宵小,休伤吾主!”话音未落,一排长枪就隔空掷了过来。

    离凛算是无语了,他好好的在这被人偷袭,这小娃娃态度还能接受,这帮扈从不由分说直接下手。这么打击密度,到底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元力运用离凛已经很熟悉了,一面盾墙出现在他前方,所有长枪钉在盾墙上不能寸进,看起来就跟刺猬色背一样。

    “小娃娃,你们家扈从都这样的么?他们也不怕伤到你?”

    “我跟他们说过对人要客气些,但是他们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这个长枪并不会伤到我。”小娃娃挥了挥手里的月华。

    为首的狼骑虽然被震惊到,不过并没有被吓到。他们高喊着口号,以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势冲了过来。

    “为了王的荣耀!”

    鉴于他们只是护主心切的份上,离凛并没有大开杀戒的打算。他操纵着飘在空中的长枪,飞也似的在狼骑前进的路上钉了一排。跑在最前端的狼骑没有反应时间,撞在那排长枪上,狼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正想说话呢,离凛整个人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离凛先生,现在是早上十点零八分四十五秒,您有一条私密通讯请求,这个请求是您的好朋友刘雨先生打来的。”一个柔和的电子通讯音在离凛耳边回荡。他睁开双眼,心中有了预计,已经在“泠翦”中呆了五分钟了,这个世界衍化真慢啊,怕是来不及了。

    “喂,离凛啊离凛,不是我说你,你已经被踢出决策层了,怎么还用后门进行测试。我给你通讯是为了告诉你,决策层难以接受你的所作所为,再这样下去,我也保不住你了!”刘雨急切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

    离凛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当初一起创建“泠翦”公司,为的就是打造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它以开放的,包容的,以及无尽探索模式获得了巨大成功。之后整个发展方向就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他们对于公司的掌控越来越少,离凛本来就是优先考虑技术的人,他也不在乎。当刘雨告诉他公司已经不属于他俩的时候,离凛以极其强烈的态度表现了他的不满。“泠翦”的源起已经奠定好,剩下的只是发展支脉和添加包袱就好。所以离凛的不满在决策层看来可有可无。

    从炙手可热的研发第一人,变成无关紧要的小卒。对他造成了一些烦恼,而这些烦恼又因一些意外变成了他终身的痛。自动驾驶改成人工驾驶,在酒精的刺激下肆意妄为,带来的结果就是失去双腿。

    离凛的病房只有刘雨来看过他,以前形形色色的朋友都远离了他。刘雨给了他一个虚拟身份,他可以用这个虚拟身份登录“泠翦”,并且告诉他“泠翦”有了很多改动。它已经从VR进化成虚拟现实,在这之中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前提是规则允许。

    “泠翦”成了行动不便的离凛的救赎。

    “泠翦”的设定是这样的,在进入之前你可以选择游戏背景,普通也好,生化也罢,多种多样的单元可以供你挑选。但是进入游戏之后,你的记忆和思想会被重置,随机进入场景,而你的行为举止也将根据你真实世界的性格来发展。只不过时间的流速是不一样的,现实世界的一分钟,可能是游戏世界中的几天,几年或是几秒。你只有在退出游戏以后才能看到你的行为记录,而再次进入游戏的时候,你将忘记除去游戏世界内记忆的一切。

    离凛体验过很多游戏单元,他对这个设置很感兴趣,所以开始尝试着突破这个禁区,他想以拥有现实记忆的一切来游历游戏世界。而这,是“泠翦”的核心机密,也是绝对不容窥探的禁区。

    本来离凛存款不少,因为官司的问题变得分文不剩,只能依靠刘雨的接济度日。这也是为什么刘雨那么激动的原因,因为如果离凛再尝试突破,那么他可能也要被踢出决策层。

    “诶,有在听我说话么?喂?”刘雨还在气冲冲的问话,通讯装置传来了轰鸣声,之后就是丝丝的电流声。

    “刘雨先生,现在是早上十点十分,刚才的通讯因技术原因中断了。你收到了一条新的讯息,是离凛先生给您的,需要现在看么?”

    “立刻!马上!”

    “我的老朋友,我看到了一些秘密,这个东西不是凡人能接触的。仅仅是它一瞬的剪影,就足够我这一生顶礼膜拜。你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去向那更广阔的世界,我在那个更广阔的世界的等你。”

    刘雨被这个讯息搞得云里雾里的,心里悲愤的同时也不忍吐槽,这家伙一辈子喜欢猜谜,碰上他这个不会猜谜的,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哈哈哈,那个老头子终于没了,我终于自由了!”离凛弯腰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左眼由正常转化为纯黑,从眼睛延伸出来的黑色纹路正在向全身蔓延。他把沙子捧的高高的,肆意的喧嚣着,长啸声将天边仅有的云彩都呵散了。他昂着头直视天上挂的那一轮黑日,他的目标就是那轮黑日,这个单元的核心,拿到这个核心,那他就可以进入下一个单元,一个一个侵蚀,直到拿下整个“泠翦”。

    小娃娃看着这个气势骤然改变的人,心里有些不安,手中的月华开始高速的闪烁,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小娃娃从来没见过这个等级的信号。不等他做出反应,月华直接带着他离开了。

    随着黑色纹路越来越多,从离凛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也就越磅礴,黑色的元力围绕着他起舞,整个人漂浮在空中,身体好像无底洞一样吸纳着周围的元气。他张开左手,只见五根手指上依次浮现着篆刻着五行的符箓。拇指上飘着土字,食指飘着木字,中指飘着火字,无名指飘着金字,小拇指飘着水字。五个符箓飞到掌心,融合成一个圆。一个完美的圆,但是没有鱼。

    离凛皱了皱眉头,才开启了二级基因锁,连阴阳都开不了,真是麻烦。

    “聒噪。”离凛挥手之间,摔倒在地上的狼骑应声而裂,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那小娃娃跑的也是快,不然他的后果怎么样,也是不好说。

    同一时间,还在睡梦中的三人被混乱的元力惊醒,他们发现离凛处于一个极其怪异的状态,黑色的纹路只是遍布他的左侧身体,右侧身体一点变化也没有。而且左侧身体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而右侧身体还是老态龙钟的样子。

    “圣子?”五桃壮着胆子向离凛道。

    “嗯,你叫我圣子?对了,你是这个世界圣堂的负责人对吧,来,你过来!”

    面对圣子的召唤,他虽然发现不对,但也并没有多想。就慢步走了过去,他刚走过去,就发现一只漆黑的手臂捏住了他的脖子,手臂力量之大让他喘不过气来。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绝望的美味。”离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操作直接给杜紫看傻了,五桃都能杀更何况他一个外人,转身就要跑。离凛看到杜紫要跑,目光就是一冷,伸出右臂一招,杜紫一点事没有。

    “真麻烦!”已经半死不活的五桃被扔向杜紫,五桃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仁爱的圣子变成这个样子,不过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了,他感受到自己生的流逝是不可逆转的,只得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看向站在一旁的圣女。圣女脸上出奇的平静,身上开始透出青色的光芒,五桃感慨了一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杜紫被砸了一个踉跄,就发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离凛飞去。

    边飞边喊:“圣子,我师傅帝国第一圣手,有什么病都不是问题的!”随后他的嗓子就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力感越来越深。

    “这位朋友,能否放过我徒弟一条姓名。我白圣手欠你一个人情!”

    不知从杜紫身体哪里飞出来一个传音符,看来白圣手对杜紫还是挺重视的。不过没有用,杜紫依然丢了他的性命。

    在帝都的某一处庄园里,一盏灯火灭了。灯灭的烟在空中扭曲,白圣手看着杜紫留下的名牌断裂成两半,发出一声叹息。

    “你不怕我么?”离凛看着椿萱,如果有哪怕一点点机会,他也是不想杀她的,不过他是破坏者,是灾难,所遇之人必杀!

    椿萱没有说话,张开双臂走了过去,给了离凛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身上的青光愈发的璀璨了,在那光芒之下,黑色的纹路仿佛变得浅了一些。

    离凛有些惊异,连跳开两步,看着身上变浅的颜色道:“可恶的老东西,还留了后手,居然就一直在我身边。”

    这时椿萱说话了:“你我本是一体,何来说这么生分的话,老爷子让我看着你,只是因为怕你太过胡闹,打乱了他的计划。只要你不是那么张扬的索取,不引起它们的注意,你想干什么我不会管的。”

    离凛气的半天才说:“好…好…好!那你把笔记本给我!”

    “那物本来就在你身上,它的优先级比你我都高,若是它不愿意出来,你怎么样都找不到。”

    离凛看着一片狼藉的土地也不愿久留,向着刚才小娃娃离开的方向前进。小娃娃应该身份不低,如果有个国家就好了。

    离凛猜的没错,小娃娃是狼主的孩子,此时正跟狼主说离凛的事情。狼主看着月华,感受到了它强烈的警示标志,就命令分帐狼主迅速回戍主帐。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主帐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