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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不够

    自从听到高辅被收押,楚苏便时不时跟子政提起此事,子政虽嘴上说相信高辅,但以西戎法律为由此事完全交由郎中令。

    楚苏其实知道子政的顾虑,她亦不想子政因为这件事背上骂名,故不再与他讨论此事,而自己却打算去牢房中看看高辅,子政也因政事繁忙,便由着她去了。

    只是没想到刚到宫门便遇到章少荣与齐蒙,齐蒙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迎面而来,章少荣看了一眼齐蒙警告“她是王上的女人!”

    “我知道”齐蒙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和落寞。

    楚苏看向齐蒙,三月不见,他消瘦了许多,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被囚禁三月之久,楚苏缓缓上前。

    齐蒙就这么看着她,似有万语千言,可终究只是与章少荣一同行礼道了一句“见过郑妃娘娘”

    “两位将军不必多礼”

    齐蒙抬头看向楚苏,满是担忧和惦念,楚苏故意不去看他“想必王上已经等候两位多时了,本宫就不在叨扰你们了”说完楚苏便从齐蒙身旁离去,齐蒙怔在原地突然开口“娘娘!”

    楚苏的心猛地一颤,停住了脚步,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齐大哥你究竟要怎样才吸取教训,要怎样才能放下我?

    齐蒙转身看向楚苏的背影,刚想要上前,章少荣一把拉住他的胳臂,眉头紧锁提醒“王上还在等我们”

    齐蒙没有上前只是看着楚苏的背影“臣恭喜娘娘产下长公子”

    “谢过俾将军,若无其他的事,本宫先行告辞了”说完楚苏又走了几步,齐蒙忙喊道:“丫头!”

    楚苏听到这儿,眼眶有些模糊了,哪怕是这一刻,这个熟悉的称呼依旧会让她想起以前的那些往事,她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她注定辜负齐蒙,她一直期望他不要那么傻,如果他能早早的将她放下也许便不会被子政削了兵权,囚禁于府中三月之久。

    楚苏更清楚的知道,如果齐蒙还是这样放心不下的是她,他放不下这段情,那以后只会更加痛苦!试问他要如何能面对子政,如何面对他的父亲,如何面对他手下的将领!

    既然他舍不得放下她,那她便斩断他的期望,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哪怕会伤害他,她也认了!

    “齐蒙!”

    楚苏转身决绝的看向他厉声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该孝忠的君王的妻子!而不是那个单纯任性的南楚公主!亦不是与你有过承诺的人!

    看清楚而今站在你面前的是不管俾将军做什么,说什么,永远永远都不会对你有一丝丝怜悯的西戎郑妃!”

    章少荣震惊地看向楚苏,他是真的没想到,楚苏竟然会这么残忍的对齐蒙。

    齐蒙的眼睛湿润了,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期望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可除了决绝和无情之外,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看着齐蒙一脸受伤的模样楚苏有些动容了,可她的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应思量,早断其想,害人害己,终不得善!”说完便决绝的挥袖离去。

    齐蒙看着楚苏远去的倩影,猛地抓住胸前的衣服吐了一口血,章少荣忙扶住他“蒙!?你怎么样了?”

    齐蒙的双眸湿润,推开他摇了摇头“没事,走吧…”说完他便转身往北殿而去,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楚苏的话。

    齐蒙看着前方的路,就好像是从水底往上看到的世界,而就在刚刚他好像失去了溺水所需的最后一块木板,他失魂落魄的走着,只见脚下一滑,他猛地向身后倒去,就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蒙!蒙……”章少荣忙上前,扶起他。

    楚苏到了宫廷内狱,从牢房之外便看到高辅蜷缩在枯草之上,楚苏忙命人打开牢房她走了进去,看着他身上的囚衣出现的血迹,眉头微皱“阿辅”

    高辅回过头震惊地看向她“娘娘?您怎么回来这里?”

    楚苏走上前去有些不悦“他们竟然对你用刑”

    高辅用手遮住血迹别过头,不去看楚苏“内狱潮湿,恐沾染了晦气,娘娘还是快些离去”说着高辅咳嗽了起来。

    楚苏忙蹲下身子轻拍他的背“阿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娘娘愿意信我!?”高辅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楚苏,楚苏坚定的看向他“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就在这时牢房外面传来脚步声,只见齐异在牢房外朝着楚苏的方向行礼“臣齐异见过郑妃娘娘!”

    楚苏起身看向齐异“不敢当,郎中令在内狱里动用刑法,光是这一举动便让本宫看着有几分害怕,谈何受礼”

    齐异警惕性地看了一眼牢房里高辅对楚苏道:“臣奉命查案,宫廷内狱乃是关押嫌犯的重地,娘娘若无王上旨意还是不要来此,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郎中令,果真是好大的官威!本宫今日若是不来,还不知道内狱审案,也会屈打成招!”楚苏绵里藏针的微笑回复。

    齐异双手重叠行礼“臣不敢,自异掌管内狱以来,绝无屈打成招的案子,娘娘若是不信可让王上派监察使,复查内狱接手的所有案子!”

    “最好是如此”说着楚苏走出了牢房,只见她走到齐异跟前停住了脚步“齐异,你们齐家三代为西戎尽忠,深受王上恩宠。虽是如此可也需知道,此案乃是发生在宫中,王上很重视,若是出现的冤案,恐齐家的名声将会为你所累!”

    “多谢娘娘提醒,异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楚苏看着齐异一副沉稳淡定的样子有些无措了,这个齐异今日怎么这么稳得住?她这是提醒的不够明显?看了看牢内的高辅,楚苏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你需记得,高辅虽然现在被你押着,但他还是手持国玺,为王上宣法的大监,且不说此事真相究竟如何,既然真相未明,你便不该对他动刑!”

    “臣谨遵娘娘口谕”

    楚苏本想找他好好理论一番,若他沉不住气,便随便治他一个顶撞自己的罪名,为阿辅出口气,却不想今日着齐异竟然如此稳得住。

    见楚苏没有话说了,齐异便对楚苏说“娘娘内狱潮湿且多虫鼠,臣送娘娘出去”

    “你...”楚苏还想说什么,齐异便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娘娘来内狱这么久,长公子年幼定是半刻也离不开娘娘的,娘娘还是早些回宫为宜”

    楚苏有些挫败,假意微笑“郎中令真是忠诚,不若本宫向王上请旨等长公子再大些,由你教他剑术?”

    “臣乃文官,剑术着实不济,说到剑术家兄到是擅长,娘娘若是不嫌弃,可让家兄授以武,当然臣愿授以文也是可以的”齐异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还真是不客气,本宫说笑而已!”说完楚苏轻哼一声便离开了,齐异眼中带笑嘴角微扬,这位郑妃娘娘似乎有些特别,可惜不管如何特别,后宫妃子都不该过多插手不相干的事,以后她怕是要吃些苦了。

    齐异走到牢房旁,眼神严肃地看向牢房中的高辅,高辅轻蔑慵懒说“郎中令,别介意啊!这进宫前苦日子过惯了,怕脏了新囚衣,故找牢头换了件旧的,只是不想这旧衣上会有这么多新鲜血迹。我也没料到郑妃娘娘亲自会来看我,让她误会你,真是过意不去”

    “高大监似乎并不在意此案”

    “你错了,我非常在意”只见高辅狂笑“哈哈哈哈哈,郎中令啊,枉你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你是真的不明白吗?宫里从来都不缺什么宫女,太监,侍卫,唯一缺的是聪明人”说完高辅讥笑着看向他。

    “国以法为律,不管你如何聪明,如何得王上宠信,杀人偿命乃西戎国法!”

    高辅不屑的拍手笑说“好,说的对!杀人偿命西戎国法,我等着你用你口中的国法来治我哼..哈哈哈哈....”

    这齐异愚蠢至此,还能坐上郎中令之位!?真是可悲,律法是人定的,有人因一则律法或生或死,那便有人因执法者立法者而活。一国之内,法为律,执法之人为尊,试问还有谁能拥有与法相抗衡的权利,一国之王,王上才是最大的法!

    王上因为权力而凌驾在万人之上,将法玩弄于手掌之中,想让谁死便抽一条法牢牢捆住他,韦护之死,便是一个例子。他高辅虽不能控制王上,却能控制影响王上的人,这是一场赌注,一场用一条命押另一条的赌注!赢了他便能做更大的事,输了那也能离开西戎,光明正大的为夏国复仇。

    所有的隐忍在知道自己真实身世的时候,不再是为了一个得不到却不得不思念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情,不管它有多温暖多让人眷恋,都驱不散被灭族灭国的仇与恨。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期盼那个在阳里街头,灯火阑珊里的女子幸福,那此刻他便不得不恨!

    北殿

    子政拿着笔将地图上的地方一一划掉,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无非所送的地图上的地方,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所谓的神迹真的存在吗?若是不存在,那日在梵灵山上那个老头是如何做到用烟雾锁住苏苏的脚?若是术数,苏苏又何以能用一颗糖便能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老头说苏苏是神女之后,那苏苏是否与传说中的蓬归虚境有关,传言蜀府圣女掌管着蓬归虚境的秘密,若此事是假的那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人要杀苏苏,若是真的,为何苏苏从未在自己面前讲过此事。

    就在子政不解之时,小模子通报“启禀王上,郑妃娘娘求见”

    “快宣”子政将地图收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楚苏进入北殿,对着上坐的子政行礼“臣妾见过王上”

    “不必多礼”子政挥手让宫女下去,起身来到楚苏身旁看着楚苏眉间有些忧愁,抬起手抚上她的眉“怎么了?”

    “没什么”楚苏摇摇头,楚苏想起牢房中高辅心有不忍,可怜阿辅无一亲人在世,昔日他差点被人打死街头,为谋生计进入宫中成为宦官,如今又受牢狱之灾,还受了刑。

    子政双手搂着她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楚苏“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吗?到底何事让你如此不开心?”

    “你相信阿辅吗?”楚苏问子政,子政安慰楚苏“此事不是已经交给齐异了吗?你且放心,我了解齐异,他断是不会冤枉高辅的”

    “可是我今日去内狱却发现他对阿辅用刑了”

    “内狱?”子政挑眉有些意外“你为了高辅去内狱?”他显然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太监亲自去牢房。

    “我就是去看看而已”

    子政一脸怀疑的看着楚苏“哦?”

    楚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我也是好奇,你跟我说的西戎独特的监狱风景,所以就借着这次机会去看了看,西戎的监狱风景着实比南楚的要奇特一些”

    子政忍住笑意双手环胸打量着她“你堂堂南楚公主,还去过南楚监狱?”

    楚苏摇头,思索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想南楚的监狱,应该不会对不确定的嫌犯动用私刑”

    “用刑?齐异虽在小事上比较性急冲动,可对审案他向来是比较沉稳,他不会动用私刑。”子政看了看楚苏“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我亲眼看到的,阿辅的衣服上都是血迹,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见楚苏这般关心高辅,子政有些不悦,回到座位上不以为意“是吗?那你要不要带点药再去看看他啊?”

    楚苏摇头“不行”子政听到这儿有些欣慰,给楚苏倒了杯茶递给她,只见楚苏继续道:“他的伤还是要让御医看看才是”听到这儿子政的脸色瞬间不好了,楚苏正要接过茶杯,只见子政收回茶杯,自顾自的喝完了,将茶杯放在桌上。

    “不是给我吗?”楚苏有些不解,子政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傲娇的对楚苏那张疑惑的脸“看着你说了那么多,我都有些口渴了”

    楚苏看了看子政,上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放下茶壶,子政便端起楚苏刚倒好的水,一饮而尽。

    楚苏疑惑的看向他,子政将淡定的将茶杯放下“最近奏折批多了,润润嗓子”

    “批奏折,累得的是手,又不是嗓子”

    “奏折多了自然得多费心了,况且还要常与群臣论话说多了势必对嗓子有点儿影响”子政将手放在桌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向楚苏。

    “我以为有了儿子,你便不会再有过多的时间关心其他人,现在你既要想着儿子又要关心高辅,前些日子还关心齐蒙,可似乎对我格外放心!”

    楚苏听到这儿有些无奈“你不会是又吃醋了吧?”

    子政看了一眼楚苏,轻叹了一声收起胳臂拿起一本奏折假意看起来,楚苏走到子政身旁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生气了?”

    子政不理会,楚苏瞧子政一脸无辜杨,倒当真自我反省起来,好似近日确实有些忽略他“为了成为你的妃子,我差点与哥哥决裂,和父王反目,还抛下了母后”

    楚苏背靠着桌沿,看着子政手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高辅,他可是专门伺候你的,他要出了事,上哪儿找一个让你满意的人,至于齐蒙今日去内狱虽碰巧遇见了他,可我也没有跟他说几句话。”

    “你还见了齐蒙!?”子政挑眉看向她,楚苏讪笑解释“就是碰巧遇上了”

    “哦……”子政故意将尾音拉长“怪不得,你想不起孤了”说完他便将自己的袖子从楚苏手中扯掉“原来是见到老情人了”

    “看来你着实是很忙,既是如此,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说着子政便起身,作势离去,楚苏忙抓住他的袖子猛得一拉。

    只见子政顺势一个转身,将楚苏禁锢在桌子与自己之间,子政看着怀里的楚苏轻笑“怎么不急着去见你的老情人?”

    “什么老情人?扶苏都出生了,你还拿这件事说,我可没有拿着你的那些情史说?都这会儿了还要怀疑我”

    子政轻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嗯,看来是我误会了”本来两人之间还有距离,奈何子政凑越近,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楚苏低下头松开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要拉住你的”

    子政又凑近了些“是吗?可你刚刚拉我的时候力道很大,不像是想让我走的意思”

    楚苏看向子政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索性豁出去了勾住他脖子,吻上他的唇,一瞬间子政的手搂上她的腰肢,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楚苏松开他问“现在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子政看着楚苏若有所思“只是这样,可不够”

    “那你……啊…”

    只见子政一把将楚苏抱起“我觉得扶苏或许希望再多一两个弟弟妹妹”

    楚苏忙看了看殿外“你快放下来,待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子政看着怀里的楚苏“王上与王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还怕被人看见不成?”

    “不过”子政看了一下门口“确实不宜”

    “那你还不放我下来”

    子政认真的看着怀里的人“换个地方,就没人看见了”说罢子政抱着楚苏往内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