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病毒的泄露
自从诱导变构实验室多了这两个新生的力量，整个实验室的气氛没有原来那样沉闷和冷清了，赫派经常跟Buto和伯恩分享一些生活上的阅历，同时又可以向他们请教工作的问题，赫派爱讲笑话，经常弄得小伯恩一边做实验一边笑得前俯后仰。
诱导变构实验室的楼顶是红色的，赫派给它取了个名叫小红楼，他还在实验室的门框上贴了一副对联，横批：小红楼国家重点实验室，上联：文章发到自然，下联：经费拿到手软。实验室另外三个人看到这副对联，他们都忍不住想笑，因为诱导变构实验室条件太差了，连人手都不够用，赫派还把它夸得这么离谱。
相比起来，卓仑在实验室的表现就更随意了，他的话特别多，但是正经的却没有几句，他常常讲自己在外面看到社么奇葩的事啊，自己做过什么梦啊，跟工作丝毫沾不上边，看到领导来了，他跑得比什么人都快，去跟领导搭讪。平时他看到有谁做得不好，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指责一顿。
实验室每天八点上班，赫派一个人在隔离实验室负责病毒的纯化工作，Buto、伯恩和卓仑在隔壁实验室用冷冻电镜捕捉病毒的构象，两间实验室共用一个大门，门顶上雕刻着金色的几个字：诱导变构实验室，门顶和门两侧还贴着那副有意思的对联。
病毒的纯化分为四步，首先是破碎细胞把病毒释放出来，通常采取酶解的方法，然后过滤除去细胞碎片，赫派采用的是膜过滤的方法，接着是凝胶层析法来纯化病毒，再将病毒浓缩就行了。步骤虽然不算复杂，但对于赫派来说，阻力却很大。
赫派只是在上学的时候接触过这一类实验，现在他只剩那么一点点印象，如果没有伯恩的指导，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伯恩粗略地告诉了一下赫派病毒纯化的步骤，然后给他演示了一遍，就放手让赫派自己做了。赫派因为手生就不断地闹出乱子，首先在将细胞裂解时，他只记得加细胞裂解液，忘记了加蛋白酶抑制剂，结果病毒都被细胞内的蛋白酶水解掉了。还有一次赫派加完细胞裂解液后，忘记将细胞放在-80℃冰箱冷冻了，结果细胞还没裂解就全都死了。
吉奥发现项目最近进行得有点慢，于是来到实验室想问个究竟，接着，他找到了赫派。
“最近的研究项目进行得有点慢，我听说是病毒没处理好，怎么回事？”
“我刚来到诱导变构实验室，有点紧张，有两步操作失误了。”赫派装着很委屈地说。
“紧张？这么大的一个人你还紧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你做实验前没有问别人该怎么做吧？”吉奥变得有点凶了。
“吉领导，你看这病毒这么可怕，刚开始我怎么能不紧张呢？不过以后慢慢我就不害怕了。”
“少啰嗦！伯恩，你告诉他怎么裂解细胞了吗？”吉奥继续说。
“做实验前我跟他简单讲了一遍。”
“跟他讲要加蛋白酶抑制剂和细胞放-80℃冰箱了吗？”
“讲了。”
“赫派，你说你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步骤都能忘？”
“我这年龄大了，记性不太好。”赫派说着还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仍然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你这……”吉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又噗呲一声笑了，“赫大爷，麻烦你下次不要再忘了。”
“好的，吉领导，作为未来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如果我下次再忘了，我就把病毒吃了。”
“我知道你嘴贫，什么都别说了，下次做实验前理清思路就行了。”
“如果我再忘记什么东西，你就罚我……”
“打住，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吉奥说完就走了。
赫派这次做实验就细心多了，他看到实验室用的滤器都是Merck的，柱层析凝胶也是进口的，这么高的配置自己再做不好，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生物学研究领域有一个科学家叫WGL，他因发现缺氧诱导因子而成为诺贝尔医学奖的候选人，WGL说过很有哲理的一句话：“外人认为科研是枯燥的，我觉得科研是有趣的。”这句话常常被吉奥挂在嘴边当作训诫大家的至理名言，如今赫派也开始朦朦胧胧地受到了点启发。
赫派每次做实验前都会老老实实地把实验报告写一遍，然后请伯恩帮他检查一下，最后一步一步地按实验报告上的步骤来操作，他常常一边动手，一边思考着这背后的原理，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惊世骇俗的结果，那样他就成为很多人仰慕的大人物了。
在完成细胞裂解这一步操作后，后面的过滤和柱层析凝胶纯化就好多了，赫派虽然做得有些慢，但没有出现过失误，他基本上能保证一天纯化一份病毒样品交给Buto。实验做得顺手了，赫派自然也变得飘飘然起来，他加快了自己的实验速度，一些小的细节他开始习惯性地忽略掉。
然而，赫派这么一干，不顺利的事又一件接着一件过来了，他先是把锥形瓶摔碎了几个，然后装凝胶柱的时候，一下子把凝胶全倒了进去，柱子里出现了一个大气泡，他只好把柱子里的凝胶全都扔了，又重新给装了一个。当时一管凝胶的成本也有几千元，赫派提心吊胆地把废旧的凝胶收拾收拾给扔了，自己难过了好几天。
那一段时间，赫派做实验时老是犯错，然后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又会让自己做实验不在状态，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一直也走不出来。
这天，赫派拿着一管灭活后的病毒样品，忽然手一抖，样品管落在地上碎了，病毒样品全洒了，病毒虽然是灭活的，但灭活得彻底不彻底没有还不知道，一旦病毒产生气溶胶，风险极高，这一幕正好被实验室另外三个同事看到了，实验室里好像炸开了锅。
“小红楼要被封了，快跑啊。”卓仑一边说一边勒紧自己的口罩往外跑，“我得赶快去告诉吉奥，看怎么处理。”
Buto也被弄得不知所措，跟着卓仑跑了出去。
只有伯恩一个人面无惧色地站在那儿，他看着惊慌失措的赫派，赶紧上前去安抚他：“不用害怕，这种病毒是灭活的，我做这种实验做了这么久，对这个很清楚，你把它放在专用的生物制品垃圾桶里就行了。”
赫派这才吃下了定心丸，由于他自己也是穿着防护服的，所以并不担心被感染。他拿着一块毛巾蹲下身把地上的病毒悬浮液擦了一遍，然后直接把毛巾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又喷了一遍巴氏消毒液，虽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但仔细一想，自己平时也是暴露在这些病毒中，也没有被感染，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一会儿，吉奥来了，旁边跟着Buto和卓仑，吉奥这次是穿着防护服来的，他没有进入小红楼里，而是战战兢兢地站在外面向赫派问话。
“你们俩怎么样了？把弄洒的病毒处理干净没有？”
“处理干净了，这儿没有多大问题。”赫派回答。
“估计是没有多大问题，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我已经上报了学校。”
两个人一听，愣住了，“这么严重？”赫派无意间嘟囔了一句。
“实验室一封，这下都没法做实验了。”伯恩也感慨了一句。
“我不会被吉奥开除吧？”赫派很无辜地说道。
“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可能我们永远都回不来了。”
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静静地呆在实验室，等待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呼叫着过来了，车上下来了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大白”，他们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赫派和伯恩后，厉声问了一句：“是你们两个人，是吧？”
“嗯嗯。”赫派和伯恩老实地点了点头。
“跟我们走。”一个看似领导的“大白”从车上拿出来两套新的防护服，递给了赫派和伯恩。
两个人换过衣服后就这样乖乖地上了救护车，他们被运到了一个高档的酒店隔离了起来。这个酒店有游泳池，有咖啡馆，只是疫情期间变得冷清了许多，游泳池里的水都干了，咖啡馆也关门了。
赫派和伯恩各自被拉到了一个房间，“我们要被隔离多久？”赫派问了一句。
“21天。”
然后门哐一声关掉了，外面还贴了封条，留下赫派和伯恩两个人抱着手机在屋里消磨时间，好在两个人在隔壁的两间屋子隔离着，他们可以正常地对话。
诱导变构实验室的楼顶是红色的，赫派给它取了个名叫小红楼，他还在实验室的门框上贴了一副对联，横批：小红楼国家重点实验室，上联：文章发到自然，下联：经费拿到手软。实验室另外三个人看到这副对联，他们都忍不住想笑，因为诱导变构实验室条件太差了，连人手都不够用，赫派还把它夸得这么离谱。
相比起来，卓仑在实验室的表现就更随意了，他的话特别多，但是正经的却没有几句，他常常讲自己在外面看到社么奇葩的事啊，自己做过什么梦啊，跟工作丝毫沾不上边，看到领导来了，他跑得比什么人都快，去跟领导搭讪。平时他看到有谁做得不好，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指责一顿。
实验室每天八点上班，赫派一个人在隔离实验室负责病毒的纯化工作，Buto、伯恩和卓仑在隔壁实验室用冷冻电镜捕捉病毒的构象，两间实验室共用一个大门，门顶上雕刻着金色的几个字：诱导变构实验室，门顶和门两侧还贴着那副有意思的对联。
病毒的纯化分为四步，首先是破碎细胞把病毒释放出来，通常采取酶解的方法，然后过滤除去细胞碎片，赫派采用的是膜过滤的方法，接着是凝胶层析法来纯化病毒，再将病毒浓缩就行了。步骤虽然不算复杂，但对于赫派来说，阻力却很大。
赫派只是在上学的时候接触过这一类实验，现在他只剩那么一点点印象，如果没有伯恩的指导，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伯恩粗略地告诉了一下赫派病毒纯化的步骤，然后给他演示了一遍，就放手让赫派自己做了。赫派因为手生就不断地闹出乱子，首先在将细胞裂解时，他只记得加细胞裂解液，忘记了加蛋白酶抑制剂，结果病毒都被细胞内的蛋白酶水解掉了。还有一次赫派加完细胞裂解液后，忘记将细胞放在-80℃冰箱冷冻了，结果细胞还没裂解就全都死了。
吉奥发现项目最近进行得有点慢，于是来到实验室想问个究竟，接着，他找到了赫派。
“最近的研究项目进行得有点慢，我听说是病毒没处理好，怎么回事？”
“我刚来到诱导变构实验室，有点紧张，有两步操作失误了。”赫派装着很委屈地说。
“紧张？这么大的一个人你还紧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你做实验前没有问别人该怎么做吧？”吉奥变得有点凶了。
“吉领导，你看这病毒这么可怕，刚开始我怎么能不紧张呢？不过以后慢慢我就不害怕了。”
“少啰嗦！伯恩，你告诉他怎么裂解细胞了吗？”吉奥继续说。
“做实验前我跟他简单讲了一遍。”
“跟他讲要加蛋白酶抑制剂和细胞放-80℃冰箱了吗？”
“讲了。”
“赫派，你说你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步骤都能忘？”
“我这年龄大了，记性不太好。”赫派说着还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仍然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你这……”吉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又噗呲一声笑了，“赫大爷，麻烦你下次不要再忘了。”
“好的，吉领导，作为未来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如果我下次再忘了，我就把病毒吃了。”
“我知道你嘴贫，什么都别说了，下次做实验前理清思路就行了。”
“如果我再忘记什么东西，你就罚我……”
“打住，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吉奥说完就走了。
赫派这次做实验就细心多了，他看到实验室用的滤器都是Merck的，柱层析凝胶也是进口的，这么高的配置自己再做不好，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生物学研究领域有一个科学家叫WGL，他因发现缺氧诱导因子而成为诺贝尔医学奖的候选人，WGL说过很有哲理的一句话：“外人认为科研是枯燥的，我觉得科研是有趣的。”这句话常常被吉奥挂在嘴边当作训诫大家的至理名言，如今赫派也开始朦朦胧胧地受到了点启发。
赫派每次做实验前都会老老实实地把实验报告写一遍，然后请伯恩帮他检查一下，最后一步一步地按实验报告上的步骤来操作，他常常一边动手，一边思考着这背后的原理，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惊世骇俗的结果，那样他就成为很多人仰慕的大人物了。
在完成细胞裂解这一步操作后，后面的过滤和柱层析凝胶纯化就好多了，赫派虽然做得有些慢，但没有出现过失误，他基本上能保证一天纯化一份病毒样品交给Buto。实验做得顺手了，赫派自然也变得飘飘然起来，他加快了自己的实验速度，一些小的细节他开始习惯性地忽略掉。
然而，赫派这么一干，不顺利的事又一件接着一件过来了，他先是把锥形瓶摔碎了几个，然后装凝胶柱的时候，一下子把凝胶全倒了进去，柱子里出现了一个大气泡，他只好把柱子里的凝胶全都扔了，又重新给装了一个。当时一管凝胶的成本也有几千元，赫派提心吊胆地把废旧的凝胶收拾收拾给扔了，自己难过了好几天。
那一段时间，赫派做实验时老是犯错，然后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又会让自己做实验不在状态，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一直也走不出来。
这天，赫派拿着一管灭活后的病毒样品，忽然手一抖，样品管落在地上碎了，病毒样品全洒了，病毒虽然是灭活的，但灭活得彻底不彻底没有还不知道，一旦病毒产生气溶胶，风险极高，这一幕正好被实验室另外三个同事看到了，实验室里好像炸开了锅。
“小红楼要被封了，快跑啊。”卓仑一边说一边勒紧自己的口罩往外跑，“我得赶快去告诉吉奥，看怎么处理。”
Buto也被弄得不知所措，跟着卓仑跑了出去。
只有伯恩一个人面无惧色地站在那儿，他看着惊慌失措的赫派，赶紧上前去安抚他：“不用害怕，这种病毒是灭活的，我做这种实验做了这么久，对这个很清楚，你把它放在专用的生物制品垃圾桶里就行了。”
赫派这才吃下了定心丸，由于他自己也是穿着防护服的，所以并不担心被感染。他拿着一块毛巾蹲下身把地上的病毒悬浮液擦了一遍，然后直接把毛巾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又喷了一遍巴氏消毒液，虽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但仔细一想，自己平时也是暴露在这些病毒中，也没有被感染，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一会儿，吉奥来了，旁边跟着Buto和卓仑，吉奥这次是穿着防护服来的，他没有进入小红楼里，而是战战兢兢地站在外面向赫派问话。
“你们俩怎么样了？把弄洒的病毒处理干净没有？”
“处理干净了，这儿没有多大问题。”赫派回答。
“估计是没有多大问题，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我已经上报了学校。”
两个人一听，愣住了，“这么严重？”赫派无意间嘟囔了一句。
“实验室一封，这下都没法做实验了。”伯恩也感慨了一句。
“我不会被吉奥开除吧？”赫派很无辜地说道。
“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可能我们永远都回不来了。”
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静静地呆在实验室，等待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呼叫着过来了，车上下来了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大白”，他们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赫派和伯恩后，厉声问了一句：“是你们两个人，是吧？”
“嗯嗯。”赫派和伯恩老实地点了点头。
“跟我们走。”一个看似领导的“大白”从车上拿出来两套新的防护服，递给了赫派和伯恩。
两个人换过衣服后就这样乖乖地上了救护车，他们被运到了一个高档的酒店隔离了起来。这个酒店有游泳池，有咖啡馆，只是疫情期间变得冷清了许多，游泳池里的水都干了，咖啡馆也关门了。
赫派和伯恩各自被拉到了一个房间，“我们要被隔离多久？”赫派问了一句。
“21天。”
然后门哐一声关掉了，外面还贴了封条，留下赫派和伯恩两个人抱着手机在屋里消磨时间，好在两个人在隔壁的两间屋子隔离着，他们可以正常地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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