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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为这缘分干杯!

    潭州长沙城,天策府内,楚王马希广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完全没有胃口,索性将手中的筷子扔在在桌上。他走入内院,侍女帮其换上黑色锦缎缦衣,独自走进佛堂,跪在金色佛像前的蒲团上。这个在湖南拥有最大权势的男人,想着自成为楚王来的种种不顺心之事,兄长马希萼的反目、南越人趁机掠夺南部四州之地、最近自己想在楚兴寺搞个水陆法会,却出了意外,心中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诵经的节奏都有些乱了。他睁开双眼,开着端庄华贵的佛像,心中再次平静了下来,诵经忏悔,诚心向菩萨祈求湖南安定。

    一个时辰之后,心情平和的楚王马希广,从佛堂中走了出来,侍女来报,静江节度使求见,刚平复的心情,又险些波动。马希广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心情再次平复下来,回到房内,换上常服,来到厅堂。

    马希广走入厅内,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马希瞻,立刻朗声笑道:“阿弟,好久不见了,哥哥可是日夜盼着你来潭州呀!”

    马希瞻立刻放下茶杯,起身恭敬行礼,说道:“见过楚王。”

    马希广坐进椅子里,摆手说道:“我们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了吧?”

    马希瞻说道:“终究礼不可废。”

    马希广笑着,说道:“你呀!坐下吧。你之前来信说,此次前来主要是养病,怎么样找到名医了吗?需要我推荐一两个吗?”

    “多谢楚王关心,我已寻得良医,已差人去请了。我这病急不来,需慢慢养。”马希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

    马希广打断了马希瞻的话,说道:“姨娘、弟妹还有几个孩子还好吧?什么时候也将他们接过来,一家人团聚一次。”

    “他们都好的,有机会,我在带他们过来,拜访楚王。”

    这时侍卫来报,左司马求见。马希广连忙说道:“哦,快快请进来。”

    不一会,侍卫引着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进入厅堂,正是马希广之弟,马希崇,现任天策左司马之职。

    马希广高兴地说道:“今日难得两位老弟同时登门,为兄很是高兴。都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直到戌时,马希瞻和马希崇,才从天策府出来,踏上各自的马车,各自离开。马希瞻掀开窗帘,看着夜色下的天策府,心中很是不甘,楚王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来意,几次三番打断自己,还把自己讨厌的马希崇找来,席间也都是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陈锋!”马希瞻朝着马车外叫道。

    一名手持长剑的侍卫,骑着马赶到车窗处,行礼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马希瞻说道:“你去准备一些礼物,我明日下午去拜会左仆射拓拔常大人。”

    “是的!大人。”

    马希瞻放下窗帘,靠在马车上,手揉捏着眉头,轻声说道:“马老头,这事好难办呀!”

    长沙城的另一侧,马希崇刚刚回到府中,他走进书房,看见了在此等候已久的马顺。马希崇坐下之后,马顺恭敬地向马希崇汇报了此次永州之行的结果。

    听完汇报后,马希崇点头,说道:“这次永州之行,事情办得都挺好,马顺你不愧是我的左右手。”

    马顺低着头,说道:“都是大人谋划得当,谋略过人,小人只是按大人意思办事,跑个腿而已。”

    马希崇听后十分受用,笑着说道:“嗯,我只是顺势而为,只是对手太蠢了。”他看着马顺说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那我岂不是少了个帮手?”

    马顺惶恐地说道:“在楚兴寺,属下被那李正奇盯上了,不得已利用一具尸体伪装自己,才得以逃脱。但是终究被那李正奇识破。属下在回来的路上,被李正奇偷袭,只不过属下运气比较好,侥幸逃脱了。是属下自作主张,请大人责罚。”

    马希崇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能回来就行,你还可以在暗中继续给我办事。只不过突然少了个能跑腿办事的人,还是有些不方便。”

    马顺拱手说道:“启禀大人,属下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此次属下特意向大人引荐两位能人。”

    马希崇听后挑了挑眉毛,说道:“哦,是吗?快请进来吧!让我认识认识。”

    “是的,大人。”马顺微微一笑,退出书房。不一会,马顺领着一男一女,再次进入书房。男子约莫三十岁,身穿白色长衫,像一名书生,女子身穿黑色胡服,容貌颇为清丽。

    马顺笑着向马希崇介绍:“这位男子叫凌峰,读过几年书,能文能武,善使长剑,这位美丽的女子叫胡娟,来自北漠,善使短刃双刀。”

    凌峰和胡娟恭敬地向马希崇行礼。马希崇随意地摆手,说道:“欢迎二位到来,尽心为马某办事,马某一定不会亏待二位。”说完后,马希崇的眼神就在胡娟的身上来回打转。见状,一旁的马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随后轻声说道:“大人,二位远道而来,还是先让二位下去休息,明日再让他们与大人详谈。”

    马希崇收回眼神,说道:“啊!对对对,来人带二位去住下。”一位侍女进入,将凌峰和胡娟领了出去。

    马希崇说道:“马顺这两人从哪来的?可靠吗?”

    马顺低头说道:“启禀大人,早年,我有恩于二人,此次,二人因犯了事,被官府缉拿,迫于无奈,千里迢迢从太原来投奔我,我自知能力有限,唯有大人这般贤能之人才能知人善用。此二人不仅忠心可靠,而且身怀绝技,定能为大人排忧解难。有此二人相助,大人定是如虎添翼。”

    马希崇摸着下巴,缓缓点头,说道:“嗯,好的,马顺你引荐的人一定不会错。”

    马顺说道:“多谢大人信任。大人英明神武,定能如偿所愿。”

    马希崇哈哈地笑着说道:“你这马顺,小嘴抹了蜜似的。不过说的不错,我定能如偿所愿。”他继续说道:“那位李正奇究竟是什么人?”

    马顺说道:“那李正奇表面上是零陵的小小主簿,可属下以为,此身份定然是假的,真是身份不得而知。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武陵王身边没有这号人物,他很可能是提前被安排在永州的一枚棋子。具体的情况,属下一定派人多加打探。”

    马希崇站起来,望向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说道:“嗯,就这样吧!”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走了过来,见马顺也在此,便恭敬地站在门口。马希崇见到家丁到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马顺说道:“就这样吧!你也下去休息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马顺推出书房,关上了门,远远地听见家丁说道:“大人,按您的吩咐,霓裳姑娘已经接到府里,酒菜也准备好了!”马希崇连喊了三声好,迫不及待地跑走了。马顺看着马希崇的背影,露出轻蔑的微笑。

    永州,岩脚村,高家庄园内,高承彦父子、武世荣以及宁荣和宁远,齐聚于庭院的凉亭内。宁荣和宁远此次过来,是告知高承彦他们离开永州的计划,他们会先去零陵城住一段时间,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大概一个月后,他们会离开永州北上。高承彦和武世荣都非常支持二人,以他二人的本事,也吃不了什么大亏,正好出去历练一番。高忠毅虽然早就知道他二人的计划,但是这天来临的时候,不免心中十分忧伤,如果是两个月前,自己肯定闹着和他二人一块出去,可如今,自己不再那么任性。

    高承彦也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既觉得欣慰,又觉得颇对不起他。高承彦开口说道:“忠毅,这段时间你与金陵,也和宁远他们一块去零陵城里吧,住在你二叔家,正好跟你二叔学习生意上的事物。”

    高忠毅听后心中也是一喜,连忙点头说道:“好,我今晚就回去收拾。”

    武世荣对宁荣二人说道:“反正你们还要回来向我们辞行的,临别的话语就到时再说了。你们好好准备。”

    宁荣和宁远二人,点头称是。

    眼看着大家就要陷入沉默,高承彦赶紧转移了话题,对宁远说道:“宁远贤侄,听忠毅说你对柱子上的这四句诗颇为熟悉。”

    宁远点头说道:“其实第一次来这,我就注意到了这四句诗,开始并没有告知伯父,后来又忙着练功给忘了。这四句诗,老头经常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念。我问过他这四句诗的来历,他没有回答,之后他就很少听他念了。”

    高承彦说道:“老爷子的名讳你知道吗?”

    宁远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从来没说,我一直叫他老头。您是认识老头吗?”

    高承彦回忆片刻,说道:“我想应该算认识吧,他应该是我爹的一位好友,我爹与我说这四句诗的来历时提过他,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的名讳,因为我爹没说,我也没问。我仅仅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我五岁时,一次是我父亲过世那年。”

    高承彦继续说道:“这座庄园是我爷爷建的,当时黄巢起兵,各地贼寇纷纷响应,为祸乡里。零陵人唐世旻,组织团练,保卫乡里,最终占据零陵城,后被封为永州刺史。那位老爷子就是唐世旻身边的一个亲兵。我爷爷与唐世旻交好,二人经常到此处相聚饮酒,每次过来唐世旻都带着老爷子过来。一来二去老爷子与我爹便熟悉了起来,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后来马殷攻破零陵城,唐世旻也被杀,我爷爷便建了这亭子,将四句诗挂在柱子上,葡萄树也是在那时种下的,以此怀念好友。那位老爷子深受唐世旻的恩情,便有了为唐世旻复仇的想法,多次尝试刺杀马殷,可均未成功。我五岁那年,老爷子带着一身伤躲进了我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爹在此凉亭的基础上,修建了四条走廊,种下了这些花草。后来在我爹去世的那年,我在村口遇见了老爷子,当时他已满头白发,容貌衰老了多,但我还是认出了他,我邀请他进村一聚,在他得知我爹的身体每况越下后,他拒绝了我的邀请,独自离开了。”

    宁远说道:“唐世旻的亲兵,那老头是永州人喽?”

    高承彦摇头说道:“不是,我爹说老爷子老家在北方,具体哪没说。”

    高忠毅说道:“爹,那就是说这庭院是我太爷爷和爷爷分别为怀念各自好友,而先后修建的。”

    高承彦说道:“嗯,总结的很好!”

    高忠毅摸了摸脑袋,说道:“哈哈,还行。那如今我与宁远和宁荣有成为了好友,这也太巧了,难道这就是缘分?”

    武世荣起身说道:“缘分不就缘起于一个个巧合。”

    宁荣也起身,端起酒杯,说道:“来!为这缘分干杯!”

    “好!干杯!”大家相视一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