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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成王败寇,实力称雄罢了

    “……”

    “吱吱吱……”

    “……”

    少年在房顶青砖上落地一坐,开口就是一番‘高谈阔论’,直怼地那些蜂拥在一块的黑衣人们颜面扫地,乃至气恼之下,人群中陆续响起了磨牙声。

    一些年轻气盛的山门弟子都给后槽牙给咬碎了。

    更有甚者,一持剑的、脾气火爆的花白胡老者,一把扯下了自己遮脸的黑头巾,飞着吐沫星子,指着前方房顶上的‘慵懒少年’,激动地大骂连天。

    “老夫活了大把年纪,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别人不识你,老夫可了解你的底细!”

    “原先不过一个受冷落被关在冷宫里的傻子皇子罢了,前不久更是狂悖至极,竟敢私出冷宫,刺驾未央宫,逼杀燕妃娘娘,后又当面辱骂当今圣上,你的亲生父亲!”

    “当今圣上宽容大度,不予你这个黄口小儿置气,只是把你贬黜为民,逐出长安,犹如无家可归的断脊之犬,而你却不识好歹,不念皇恩,一出皇城就到处兴风作浪,不仅与朝廷通缉的萧家在逃匪凶,私通往来,还胆大包天,搅闹洛阳元宵花灯会,今夜更罪恶至极,放火烧城,毁坏朝廷大将官邸,简直罪恶满盈,不可救药!”

    “似尔这样杀后母、骂亲父、视人伦纲常于无物、枉顾朝廷纲纪与皇家颜面、祸害黎民百姓的不仁不孝不忠不义的腌臜下作之人,竟还敢在此厚颜无耻的颠倒黑白,大讲仁义?”

    “你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不过一笑话尔!”

    “哈哈哈……”

    骂到此处,老者满腔怒气算是彻底发泄了出来,倍觉痛快,乃至轻抚起胡须,挺胸昂首,眼中带着奚落的光彩,盯着上方‘慵懒少年’,大笑了起来。

    而他这一通‘歇斯底里’的痛骂,也狠狠替他周围的黑衣人们出了口恶气,纷纷有样学样,指着房顶上的雪发少年,开始新一波的恶骂。

    “哈哈哈……”

    “还是七剑峰的雷长老有见地,小子听见了没?你在我等眼中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笑话,笑话……”

    “没错,你他娘的就是一个笑话!”

    “你若还是皇子,我倒惧你三分,然而,你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我等何惧之有?”

    “小子,赶紧找个地方苟且偷生去吧,这天下没有你能张牙舞爪的地方了,去当个笑话,也挺好啊,至少还能活着不是?”

    “哈哈哈……”

    听得有人说什么放走那少年,一颇为健壮的中年汉子,眉头一皱,马上开口转移话题起来。

    听他如此道。

    “不不不,他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造反滋事,就是他身上的皇族血脉,也保不住他的小命,小子,伍某劝你一句,赶紧缴械投降,随我去俩位王爷面前负荆请罪去!”

    “这样,或许俩位王爷念及兄弟情分,你也终究是龙孙凤种,还能代你向天下人求情,得到朝廷的赦免,来给自己找到个活路!”

    “你也别想着负隅顽抗了,你赶紧站起来,在房顶上张大眼睛,好好瞧瞧四周,这周围不下上万高手,仅凭你的那点能耐,我等冲上去,你是保不住你的小命的!”

    “包括你身边的那位,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负隅顽抗没有出路,缴械投降,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你给某下来请罪,莫要逼某动手!”

    “下来请罪!”

    “下来请罪!”

    “下来请罪!”

    “……”

    在此参与围猎少年的没有几个糊涂蛋,见己方有人又把面子找回来了,又占据了道德高地了,话锋一转,又陆续齐声叫骂少年,要将少年给骂下来,乖乖就范。

    当然,也没多少人相信他们一通叫骂,就能使得少年自觉罪孽深重又难有活路而下来请罪,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可只是图个心里舒坦,也是极痛快的!

    遂随着越来越多人叫骂不休,一些出家的和尚、道士、尼姑都参与了进来。

    嘴上还说着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本,不忍见到杀戮,来遮掩脸面与宽慰自己良心。

    而他们许多人也在脑海里暗中想着少年面对众人如此的叫骂,面对着千夫所指,会如何地暴跳如雷?会怎样地忍不住气拔剑喊着身边老道,一起从房屋上冲杀下来?

    可惜了,能被众多皇子忌惮万分的皇家‘麒麟子’会如他们所想那样不堪受辱吗?

    若是那样,这雪发少年早就受不了冷宫里的苦日子,上吊自缢,随他娘萧淑媛,共赴黄泉去了。

    见得房顶青砖黑瓦上,那少年仿若犯困了般,小手托腮,眼眸低垂,竟在下方无数辱骂声中,睡着了。

    好似没听到一般。

    这令下方一些眼尖的黑衣人,直觉无语,又无可奈何,方才发泄出去的火气,又回到肺腑间一样,再次蹭蹭上涌了起来。

    其中一些性子急躁之辈,都暗握紧了手中兵刃,找个时机,趁上面的俩人一不留神,就猛然往上冲杀去。

    然,就在此时。

    少年身边的那老道给骂地受不住了,斗篷下的老脸,满面通红,鼻息间热气猛涨,不觉地附身戳了戳少年的宽阔后背,带着气,揶揄道。

    “他们这么骂你,你竟然还能睡地着,心可真大啊!”

    对于这老道九叔,江流当下可不敢置之不理,别说以后,现在能用得着对方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呢!

    他诈作睡醒,抬起头,揉了揉脑袋,全然不理下方越围越多的黑衣人,只扭头看向了那恼羞的九叔,淡然一笑,问道。

    “嘴长在他们脸上,还能怎么办呢?”

    “冲下去?”

    “我们俩个,可打不赢人家那几千号人!”

    “额?”

    “那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骂咱们啊!”

    “让他们骂的,我都感觉我有点助纣为虐,十恶不赦了!”

    “可是这不就是各为其主的事儿嘛?哪有那么多是非曲直!”

    “不想见到杀戮,那你们可以现在就走啊,说我们放火烧城,这火是林心诚那家伙带人放的,关我们屁事?”

    “年庚尧府邸这把火,李信那混蛋身为朝廷禁军统领,一品武官,放得比我还欢,杀的人,比我俩加起来还多,呐,现在还在正门那边,大开杀戒呢!”

    “这还要算在我们头上,真他娘的冤死了!”

    九叔给江流问住了,但心头还是忿忿不平,竟说着说着,就蹲坐在了江流身边,跟江流叫起了委屈。

    听对方这一通牢骚,江流有些烦了,不想再搭理这心态不佳的老道,但又怕老道耐不住气,真冲了下去,继而中了别人圈套,给人围杀在下面。

    遂强忍下烦闷,尽力心平气和地指着四周那些火速向他们脚下这房屋聚集的黑衣人们,耐心又劝道。

    “你都知道自己冤,他们不知道我们冤?”

    “唉,成王败寇,实力称雄罢了!”

    “他们都知道我那么多过往,不知道老四老二他们如何害我的?不知道上个月老四调遣大批人马在城中暗杀我?”

    “没几个人是傻子的,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各为其主,跟他们这种装蒜的人,辩个清白,有什么用?”

    “纯粹浪费口舌罢了!”

    “而且我敢说,我现在就是跪在老四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怜悯,该杀我的时候,依旧会毫不留情!”

    “你再看这四圈,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现在没冲上来,只不过是刚才见识过我们的能耐了,你,灵尊之下无敌手,我修为不高,也有《极乐鬼步》与仙家灵气,不围死我们,他们没那个把握能在这里将我们除掉!”

    “而且,他们一个个嘴上说得多勇猛,却未必真敢杀掉我们!”

    “如他们所说,杀后母,骂亲父,毁大城,这一桩桩,哪个不是杀头的大罪,但朝廷与亲父,严加问罪于我了吗?”

    “不是最近有传言说我是皇帝故意放出长安出去锻炼的吗?”

    “我真的不受宠吗?”

    “还有那朝廷一直‘捉拿不到’的萧家旧部,他们真不怕吗?”

    “他们不傻,老四、老七也不傻,这次围杀于我,我敢断定就是我被他们所擒住,他俩也不会杀我!”

    “杀了我,他们俩和今夜所有参与的山门,早晚都得给我陪葬!”

    “稳住心态,把心放在肚子里去!”

    “最后,记住师父我一句名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

    “好灵透的少年!”

    江流感觉说地差不多了,水蓝色眸子瞧了眼九叔神色,见对方平静了许多,就接着继续小手托腮,继续养神了。

    而九叔却听得津津有味,大为感慨,直觉自己这三十多年活到了狗身上去了,见地还不如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少年。

    由此,由衷的发自肺腑的对着江流惭愧一笑,说了句良心话。

    “你当我师父,今天我算彻底服了!”

    这一句,江流听到心里去了,闭着眼,嘴角悄然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随之,他思索了片刻,提醒了一两句坐在自己身边的老道,继续沉默,‘睡去了’。

    “李信那边,一时半会儿没事,妖洛现在也该溜进去了,至于老四他们现在怕是也没法继续在宴会上寻欢作乐了,但估摸着老四他们也不会马上过来,我睡会儿,等等他们!”

    “你不能睡,继续站着,好好做个岗哨,以防这边的人趁我们不备,偷摸冲上来!”

    “嗯,差不多……”

    “哎,他们这边的人,现在越围越多了,我大致瞧了圈,咱们房边上,前后左右都有人了,都不下一两千号人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不,咱们先避一避吧?”

    闻声,九叔颇为赞同江流的看法,点了点头,但乍一想又觉处在这几千号人的包围下,属实太危险了。

    等对方围严实了,他俩就是想撤都走不脱了。

    便含着忧虑,提醒了下那安然入睡的少年。

    但江流却不以为意,他只是闭着眼,随口一句,打发了九叔。

    “没事,他们围,就让他们围,会有人过来替我们解围的,别再打扰我了!”

    “有人会过来?”

    “李信么?还是……”

    “算了,就陪着他冒冒险,也无妨!”

    “……”

    只是随口一说,却解了九叔的忧虑,而且江流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让他这三十来岁的龙虎丹尊,莫名的安心。

    使得此时的他,越看那少年越顺眼,乃至越发的钦佩了。

    可等他起身要站起来好好做一岗哨时,他有点不痛快了,不觉中,黑着脸,嘟囔道。

    “哎,凭什么?”

    “凭什么你能睡着,我就得老老实实站着?感觉跟你的奴才一样!”

    “我好歹也是一个灵尊强者啊!”

    “哎呦,你烦不烦啊?”

    “咋那么多话?唠唠叨叨,还没完了你还!”

    江流再睿智过人,终究还是个少年,这不,终于给九叔问恼火了。

    水蓝眸子一睁,抬头对着站在身后的九叔,就是一通邪火。

    但见到九叔被他这一骂,心底也有点气了,又要开口跟他嘟囔个没完了,心里不觉地怕了,一转笑脸,耐心地又解释了两句。

    “谁让我是你师父呢?再说我还是个孩子,太熬夜长不高的!”

    “听话,乖,别打扰师父睡觉了哈!”

    “……”

    “哼,行,睡吧您,我的师父!”

    江流的话,让九叔一时无法反驳了,想来想去,也只好不情愿地哼唧两句,抬头望向四周,注意起房屋下方黑衣人们的动静,不去搭理江流了。

    倒是渐渐,他心底也冒出了一些别样的想法,似是自我安慰般,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呵呵,他还真是一个小孩子,也还是和飞鸿一样是一个没娘没爹的孩子……老天不公,虽说让他各方面都成长得可以说足够出类拔萃了,但这些年,他也太苦了,甚至比飞鸿还苦,亲兄弟都每天想着整死他……我不宠他,谁还宠他?”

    “唉!”

    几乎同时,江流见九叔那不情不愿又无处辩解的样子,不禁微微乐了。

    十分满足地睁着那水蓝色眸子望向了前方不远处那大火弥漫且里面哭喊连天的将军府,怀着希翼暗自也叨唠了句,便沉下心去,以手托腮,接着闭眸养神起来。

    “妖洛,下面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