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迷茫时给你信心
陆平用的是迟娜的笔记本，严伟用了周峰的台式机。
天海自不必说，站到了陆平身后，宋子祥跟着天海站到陆平身后。
周峰想了想，站到了严伟身后，毕竟是自己的小弟得照顾点。迟娜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站到了严伟队列！
至于王磊，王磊早就抱着小宝去玩了！
陆地平川一百级，严伟的‘伟-哥最大’一百二十级，按理，级别差这么多，无法PK，不过魔兽现在实现了属性等比压缩，级别差很多也可以PK。
咣，严伟朝陆平插了一枚大旗！
“说好的，我让你三招，你先来！”严伟很豪气地说。
陆平也不客气，冲上去，先给‘伟-哥最大’一层debuff，然后一记大招，第三招，陆平直接给对方一个眩晕。
“你可以打了！”陆平还好心的提醒严伟一声。
“打个屁啊！”严伟狠狠瞪了陆平一眼，眼巴巴看着陆平接二连三的技能用在自己身上，自己却怎么拼命按键盘也动不了一下。
眩晕的效果持续五秒钟，还不到五秒，严伟的角色就变成了小坟堆！
严伟抽了抽眉毛，艰难地开口了：“看来，你的操作水平不减当年，我不用让你三招了！”
咣，严伟又朝陆平插了一把大旗。
一砍，一档，你眩晕，我中毒，两人过了几十赵，最终还是严伟输了！
“陆平，你还是不是人！还是其实你一直都在玩？”
没听说过几年不玩操作还那么好的。
陆平还挺无辜的：“真的几年没玩了，我想可能是因为在实验室经常要细微操作，手感反而更好了。”
“不行，我不服，我们再比一次！”严伟此时真像是赌气的小孩子。
陆平无奈，只好再陪他打了一次，结果，还是陆平险险获胜。
“老公，我厉不厉害？”陆平扭头看着天海求表扬，她的兴致也是越打越高！
“厉害，我们家平平最厉害了！”天海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你等着，我去切个天赋，换个装备咱们再比一比！”严伟还是不服。
趁着严伟换装备的空挡，天海说：“平平，要不然，让我和他PK一场试试？”
天海也是好久没打了，看到那熟悉的画面，有点手痒。
“好，你来吧！”
严伟看那边换了天海，不大乐意了，转头对周峰说：“周队，要不，你替我上？”
于是，一个下午，六个人轮番上阵，打得不亦乐乎。
原本单人PK变成了3V3的小队战。
几个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周峰打得兴致也高了起来，拿出几瓶酒，把中午的菜热一热，随便添几个素菜，几个人又吃了一顿！
宋子祥喝得微醺了，看着周围几张笑脸，猛然发觉这竟是他记忆里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在想什么呢？”车里，天海看着陆平红扑扑的小脸问。
“在想迟娜开诊所的事。”
“哦？”天海的语调高了三分。
“其实开家小诊所，给人看看感冒发烧红眼病，养家糊口倒也不错！”
天海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陆平。
“再生个孩子，闲时逗逗孩子，逢年过节把亲朋好友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这样的日子也挺惬意的！”
“是吗，你真的想过这样的日子吗？”天海小心地试探问，他知道陆平喝了酒，可能是一时说的醉话。
“想啊，当然想，可是不能啊！”说完，陆平竟睡着了。
为什么不能，天海自然明白。哎，天海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
今天打游戏的时候，天海发现陆平有一根白头发了，当时猛然一惊，没舍得告诉陆平。
陆平和迟娜同岁，可是陆平显得比迟娜苍老一些，归根到底还是陆平太辛苦了！
加班是常事，而且都是消耗大量脑细胞的工作。
看着陆平那么辛苦，天海是真心疼。
如果陆平真的愿意开个小诊所，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天海是求之不得。
如果再有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些只能想想而已，就像陆平说的，这不可能，不给自己一个交待，不给陆军一个交待，陆平是不可能真的放松下来的。
假期一过，陆平又投入到工作状态中。
不知什么原因，宋天闻这一学年没有招新的研究生，而越进新年过后再也没来过办公室。宋天闻对陆平是彻底地不管不问，实验室更是不来了。
诺大一个实验室只有陆平一个人，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陆平现在有一个艰巨地任务，那就是尽快开课题，她已经研二下学期了，再不快点就会面临延迟毕业。
陆平又将那次失败的RT_PCR实验的原始样本和扩增后碱基序列研究了一番，试图找出两者之间的关系，可是研究了半个月，没有任何关系!
这条路似乎进了死胡同，陆平也没有新的研究方向，一时间，陆平进入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状态：迷茫了！
去找宋天闻求救，这是陆平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虽然宋天闻平时对陆平不管不问，但他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导师。
“宋老师，您最近有没有申请下什么项目，我已经研二，还没开课题呢？”陆平不会绕圈子，直接就开口了。
其实一般的流程都是导师申请下来项目，手下的研究生去做，顺带完成毕业论文。越进的论文是自己找的方向，这样的情况属于比较罕见的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宋天闻这两年一直没申请下来新项目！
“哎！”宋天闻还向陆平诉苦：“我也想啊，可是打了那么多次申请报告都没批下来，所以，你也只能先自己琢磨了！”
“哦。”
陆平蔫蔫地出了办公室，这一次她没有立即回实验室，而是在华大的校园逛了逛。
桃花已开了半树，杨柳也抽了新绿，明明是生机盎然的春天，她却觉得自己身处了无生机的寒冬。
一号楼的168教室又坐满了新一届的医学生，讲台上生化老师在眉飞色舞地讲解着糖、脂肪、蛋白质三大营养物质地代谢途径，讲台下，一张张求知的面孔仰头认真听着。
单纯地吸收知识真的是一件很轻松快乐的事，而搞科研和单纯地学习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陆平现在才发觉她在吸取知识方面是强项，但是谈到创新，她真的并不擅长。
如今，她的毕业论文都成了问题，想想自己还立志攻克病毒甚至还想着去拿诺贝尔奖，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最近怎么了？”车子里，天海开口问了。
以往他来接陆平时，陆平总是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而最近她明显情绪低落了许多。
“没什么。”倒不是刻意隐瞒，陆平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平平！”天海大声地喊了一声，把车子停在了路旁。
陆平看着天海脸上的不悦，思考了三秒：“好吧！我最近好像迷茫了。”
“迷茫了？因为找不到新的课题？”
天海一直等着陆平向他汇报她的论文进度，陆平迟迟没说，天海也猜到她一时没有方向。
陆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也明白了，慢慢解释：“不单是论文的事，我对我以后的发展都有所怀疑了！”
“怀疑？你不是一直目标明确吗，研究病毒，攻克病毒。”
“那只是最终目标，谁都可以定一个最终目标，可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目标呢？我想研究病毒，但是在哪里研究，病毒样本从哪里来？继续在华大研究，这似乎是唯一比较现实的路。所以，我要继续读博，然后争取留校，从助教开始，一步步爬上教授吗？可是傅同那样值得尊重的教授被排挤走了，宋天闻那种啥都不做的教授却留了下来。而我呢，现在连个毕业论文都搞不定，还谈什么搞科研，岂不太可笑了吗？”
“你在怀疑你自己？”天海带着几分凝重问陆平。
“我不知道。”陆平的神情异常暗淡。
想了想，陆平尽可能真诚地说：“也许我是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我可能是比一般人的记忆力好一点，我可能是比一般人更认真一点，可也只是如此了，一张试卷别人能考90分，我能考96分，这也许就是我的极限了，可是要想达到我的目标，需要考100分的能力，我担心我没那个能力。”
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陆平忽然呵呵笑了两声：“也许我也就适合开个门诊给人看看感冒发烧吧！”
其实，天海一直挺渴盼陆平去开了诊所，过得轻松一点，可是当真的听到她用如此自嘲地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天海心里像是被扎进根刺，别提有多难受了。
“嘿，嘿。”天海伸出五指陆平眼前晃了晃：“看看我。”
陆平：“你怎么了？”
天海：“如今的我是不是个四肢健全健健康康的人？”
陆平：“当然是了。”
天海：“可是，两年前，我连呼吸都没有力气，差点死掉，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我的主治医生和我自己都放弃了，是一名医生救了我，那名医生叫陆平！”
陆平当然明白天海在安慰她：“那只是因为我在你身上花了更多的心思。”
天海：“所以说愿意花更多的心思，比别人更认真一点，就能救回一个人的性命，平平，这难道不重要吗？”
陆平点点头：“重要。”
天海：“所以，你不止是比一般人的记忆力好一点，不止是比一般人更认真一点，你是非常优秀！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的主治医师可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副教授，他没能治好我，你却治好了，所以，平平，相信自己好吗，你不是一般的优秀！”
陆平：“可是，我现在连个毕业论文都搞不定。”
天海：“科研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你现在不过遇到小挫折而已。现在没有方向，你就想想自己眼前能做什么就去做，先不去管什么论文，随便去做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好玩。”
陆平看着天海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它们在对陆平呼喊‘我相信你’。
就这样看着天海看了许久许久，陆平点了点头。
不用管什么论文，想想自己现在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陆平第二天到了实验室就有了答案。
培养病毒！
常用的培养病毒的方法有三种，动物接种，鸡胚培养和细胞培养。
陆平目前没有实验动物，鸡胚倒是自己可以买一些，至于细胞培养所需材料，实验室多得是，陆平自然选择了细胞培养。
细胞培养还有一个好处，能观察到病毒感染细胞时，细胞发生的形态学和生化的变化。
显微镜下，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细胞被病毒侵占后团缩，裂解，肿大，陆平对于病毒的增殖和侵袭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病毒，难怪名字都带了‘毒’字，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侵害其他生物的。
陆平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走出了实验室，没注意到隔壁实验室迎面走来一个人。
咣，陆平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来人先道歉，是个带黑框眼镜的女孩，陆平认识，细菌学专业的研究生。
一看她满眼的黑眼圈，陆平就知道她昨晚又加班到很晚，看来，研究生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没关系！”陆平笑笑说，顺便扶了她一把：“你去哪里？”
女孩扶着眼眶：“去食堂吃饭。”
陆平看看自己前方的大门，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什么：“去食堂吃饭在那个方向，你往这边走干嘛？”
“哦！”女孩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自己走错方向了。
这可怜的孩子，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也去吃饭，咱们一起去吧。”陆平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的神情终于正常了点：“好！”
陆平扭过头，又看了女孩几眼，除了黑眼圈，女孩的眼睛还红红的，看样子像是哭过。
不会又被导师骂了吧。
对比之下，陆平都有点庆幸宋天闻对她不管不问了。
“你还好吧！”陆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哦，哦，我没事！”女孩慌乱地说着谎话。
“哦，那就好！”陆平也不说穿。
两人一起走了好一会，女孩忽然开口了：“我不过实验时打了个盹，张老师就张口骂我偷懒耍滑，态度不认真，她就看见我打盹了，我昨天加班到一点她怎么没看到。”
话匣子一打开，女孩就停不住了：“我看她是更年期到了，拿我们撒火，实验总是得不到理想的数据，就怪我们啦。”
陆平知道她需要发泄，就‘嗯’了一声，默默地听她继续发泄：“神经病一样的，经常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要我去实验室看结果，她嫌冷，我就不嫌冷了吗，她还有车呢，我只能大半夜骑自行车去。”
三更半夜冰天雪地被叫起来去实验室，这种待遇，陆平还没享受过，不由同情了女孩一把。
“成品率低，就是我的错吗，是她设计的实验，她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设计的步骤有问题。”女孩继续劈里啪啦地抱怨着。
听了女孩说了大半天，陆平忍不住好奇：“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啊？”
“不就是那个老女人半年前申请下来的项目，利用大肠杆菌高效生产短链胰岛素吗？”
女孩又继续抱怨，陆平安静地继续当观众。
一顿午饭，陆平正常一个人十分钟，今天足足吃了四十分钟，有半小时用来听女孩抱怨了。
一直等到两人回到了实验室门口，女孩终于停了嘴。
“谢谢你，陆平！”女孩忽然说：“谢谢你，陆平，陪我说了半天的话，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陆平：？
我有陪你聊天吗？
不过，陆平还是笑笑：“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吗？”
“再见，陆平。”女孩说着进了实验室。
“再见。。。”
陆平也很想叫出人家的名字，奈何只是面熟，陆平从没注意到女孩叫什么。
回到实验室，看到自己新培养出来的细胞又被新一批病毒侵略完了，陆平拿出培养皿，开始养一批新的细胞。
“利用大肠杆菌生产胰岛素。”
这句话毫无征兆地从陆平脑子里冒出来。
天海自不必说，站到了陆平身后，宋子祥跟着天海站到陆平身后。
周峰想了想，站到了严伟身后，毕竟是自己的小弟得照顾点。迟娜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站到了严伟队列！
至于王磊，王磊早就抱着小宝去玩了！
陆地平川一百级，严伟的‘伟-哥最大’一百二十级，按理，级别差这么多，无法PK，不过魔兽现在实现了属性等比压缩，级别差很多也可以PK。
咣，严伟朝陆平插了一枚大旗！
“说好的，我让你三招，你先来！”严伟很豪气地说。
陆平也不客气，冲上去，先给‘伟-哥最大’一层debuff，然后一记大招，第三招，陆平直接给对方一个眩晕。
“你可以打了！”陆平还好心的提醒严伟一声。
“打个屁啊！”严伟狠狠瞪了陆平一眼，眼巴巴看着陆平接二连三的技能用在自己身上，自己却怎么拼命按键盘也动不了一下。
眩晕的效果持续五秒钟，还不到五秒，严伟的角色就变成了小坟堆！
严伟抽了抽眉毛，艰难地开口了：“看来，你的操作水平不减当年，我不用让你三招了！”
咣，严伟又朝陆平插了一把大旗。
一砍，一档，你眩晕，我中毒，两人过了几十赵，最终还是严伟输了！
“陆平，你还是不是人！还是其实你一直都在玩？”
没听说过几年不玩操作还那么好的。
陆平还挺无辜的：“真的几年没玩了，我想可能是因为在实验室经常要细微操作，手感反而更好了。”
“不行，我不服，我们再比一次！”严伟此时真像是赌气的小孩子。
陆平无奈，只好再陪他打了一次，结果，还是陆平险险获胜。
“老公，我厉不厉害？”陆平扭头看着天海求表扬，她的兴致也是越打越高！
“厉害，我们家平平最厉害了！”天海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你等着，我去切个天赋，换个装备咱们再比一比！”严伟还是不服。
趁着严伟换装备的空挡，天海说：“平平，要不然，让我和他PK一场试试？”
天海也是好久没打了，看到那熟悉的画面，有点手痒。
“好，你来吧！”
严伟看那边换了天海，不大乐意了，转头对周峰说：“周队，要不，你替我上？”
于是，一个下午，六个人轮番上阵，打得不亦乐乎。
原本单人PK变成了3V3的小队战。
几个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周峰打得兴致也高了起来，拿出几瓶酒，把中午的菜热一热，随便添几个素菜，几个人又吃了一顿！
宋子祥喝得微醺了，看着周围几张笑脸，猛然发觉这竟是他记忆里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在想什么呢？”车里，天海看着陆平红扑扑的小脸问。
“在想迟娜开诊所的事。”
“哦？”天海的语调高了三分。
“其实开家小诊所，给人看看感冒发烧红眼病，养家糊口倒也不错！”
天海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陆平。
“再生个孩子，闲时逗逗孩子，逢年过节把亲朋好友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这样的日子也挺惬意的！”
“是吗，你真的想过这样的日子吗？”天海小心地试探问，他知道陆平喝了酒，可能是一时说的醉话。
“想啊，当然想，可是不能啊！”说完，陆平竟睡着了。
为什么不能，天海自然明白。哎，天海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
今天打游戏的时候，天海发现陆平有一根白头发了，当时猛然一惊，没舍得告诉陆平。
陆平和迟娜同岁，可是陆平显得比迟娜苍老一些，归根到底还是陆平太辛苦了！
加班是常事，而且都是消耗大量脑细胞的工作。
看着陆平那么辛苦，天海是真心疼。
如果陆平真的愿意开个小诊所，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天海是求之不得。
如果再有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些只能想想而已，就像陆平说的，这不可能，不给自己一个交待，不给陆军一个交待，陆平是不可能真的放松下来的。
假期一过，陆平又投入到工作状态中。
不知什么原因，宋天闻这一学年没有招新的研究生，而越进新年过后再也没来过办公室。宋天闻对陆平是彻底地不管不问，实验室更是不来了。
诺大一个实验室只有陆平一个人，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陆平现在有一个艰巨地任务，那就是尽快开课题，她已经研二下学期了，再不快点就会面临延迟毕业。
陆平又将那次失败的RT_PCR实验的原始样本和扩增后碱基序列研究了一番，试图找出两者之间的关系，可是研究了半个月，没有任何关系!
这条路似乎进了死胡同，陆平也没有新的研究方向，一时间，陆平进入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状态：迷茫了！
去找宋天闻求救，这是陆平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虽然宋天闻平时对陆平不管不问，但他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导师。
“宋老师，您最近有没有申请下什么项目，我已经研二，还没开课题呢？”陆平不会绕圈子，直接就开口了。
其实一般的流程都是导师申请下来项目，手下的研究生去做，顺带完成毕业论文。越进的论文是自己找的方向，这样的情况属于比较罕见的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宋天闻这两年一直没申请下来新项目！
“哎！”宋天闻还向陆平诉苦：“我也想啊，可是打了那么多次申请报告都没批下来，所以，你也只能先自己琢磨了！”
“哦。”
陆平蔫蔫地出了办公室，这一次她没有立即回实验室，而是在华大的校园逛了逛。
桃花已开了半树，杨柳也抽了新绿，明明是生机盎然的春天，她却觉得自己身处了无生机的寒冬。
一号楼的168教室又坐满了新一届的医学生，讲台上生化老师在眉飞色舞地讲解着糖、脂肪、蛋白质三大营养物质地代谢途径，讲台下，一张张求知的面孔仰头认真听着。
单纯地吸收知识真的是一件很轻松快乐的事，而搞科研和单纯地学习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陆平现在才发觉她在吸取知识方面是强项，但是谈到创新，她真的并不擅长。
如今，她的毕业论文都成了问题，想想自己还立志攻克病毒甚至还想着去拿诺贝尔奖，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最近怎么了？”车子里，天海开口问了。
以往他来接陆平时，陆平总是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而最近她明显情绪低落了许多。
“没什么。”倒不是刻意隐瞒，陆平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平平！”天海大声地喊了一声，把车子停在了路旁。
陆平看着天海脸上的不悦，思考了三秒：“好吧！我最近好像迷茫了。”
“迷茫了？因为找不到新的课题？”
天海一直等着陆平向他汇报她的论文进度，陆平迟迟没说，天海也猜到她一时没有方向。
陆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也明白了，慢慢解释：“不单是论文的事，我对我以后的发展都有所怀疑了！”
“怀疑？你不是一直目标明确吗，研究病毒，攻克病毒。”
“那只是最终目标，谁都可以定一个最终目标，可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目标呢？我想研究病毒，但是在哪里研究，病毒样本从哪里来？继续在华大研究，这似乎是唯一比较现实的路。所以，我要继续读博，然后争取留校，从助教开始，一步步爬上教授吗？可是傅同那样值得尊重的教授被排挤走了，宋天闻那种啥都不做的教授却留了下来。而我呢，现在连个毕业论文都搞不定，还谈什么搞科研，岂不太可笑了吗？”
“你在怀疑你自己？”天海带着几分凝重问陆平。
“我不知道。”陆平的神情异常暗淡。
想了想，陆平尽可能真诚地说：“也许我是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我可能是比一般人的记忆力好一点，我可能是比一般人更认真一点，可也只是如此了，一张试卷别人能考90分，我能考96分，这也许就是我的极限了，可是要想达到我的目标，需要考100分的能力，我担心我没那个能力。”
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陆平忽然呵呵笑了两声：“也许我也就适合开个门诊给人看看感冒发烧吧！”
其实，天海一直挺渴盼陆平去开了诊所，过得轻松一点，可是当真的听到她用如此自嘲地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天海心里像是被扎进根刺，别提有多难受了。
“嘿，嘿。”天海伸出五指陆平眼前晃了晃：“看看我。”
陆平：“你怎么了？”
天海：“如今的我是不是个四肢健全健健康康的人？”
陆平：“当然是了。”
天海：“可是，两年前，我连呼吸都没有力气，差点死掉，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我的主治医生和我自己都放弃了，是一名医生救了我，那名医生叫陆平！”
陆平当然明白天海在安慰她：“那只是因为我在你身上花了更多的心思。”
天海：“所以说愿意花更多的心思，比别人更认真一点，就能救回一个人的性命，平平，这难道不重要吗？”
陆平点点头：“重要。”
天海：“所以，你不止是比一般人的记忆力好一点，不止是比一般人更认真一点，你是非常优秀！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的主治医师可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副教授，他没能治好我，你却治好了，所以，平平，相信自己好吗，你不是一般的优秀！”
陆平：“可是，我现在连个毕业论文都搞不定。”
天海：“科研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你现在不过遇到小挫折而已。现在没有方向，你就想想自己眼前能做什么就去做，先不去管什么论文，随便去做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好玩。”
陆平看着天海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它们在对陆平呼喊‘我相信你’。
就这样看着天海看了许久许久，陆平点了点头。
不用管什么论文，想想自己现在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陆平第二天到了实验室就有了答案。
培养病毒！
常用的培养病毒的方法有三种，动物接种，鸡胚培养和细胞培养。
陆平目前没有实验动物，鸡胚倒是自己可以买一些，至于细胞培养所需材料，实验室多得是，陆平自然选择了细胞培养。
细胞培养还有一个好处，能观察到病毒感染细胞时，细胞发生的形态学和生化的变化。
显微镜下，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细胞被病毒侵占后团缩，裂解，肿大，陆平对于病毒的增殖和侵袭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病毒，难怪名字都带了‘毒’字，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侵害其他生物的。
陆平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走出了实验室，没注意到隔壁实验室迎面走来一个人。
咣，陆平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来人先道歉，是个带黑框眼镜的女孩，陆平认识，细菌学专业的研究生。
一看她满眼的黑眼圈，陆平就知道她昨晚又加班到很晚，看来，研究生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没关系！”陆平笑笑说，顺便扶了她一把：“你去哪里？”
女孩扶着眼眶：“去食堂吃饭。”
陆平看看自己前方的大门，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什么：“去食堂吃饭在那个方向，你往这边走干嘛？”
“哦！”女孩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自己走错方向了。
这可怜的孩子，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也去吃饭，咱们一起去吧。”陆平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的神情终于正常了点：“好！”
陆平扭过头，又看了女孩几眼，除了黑眼圈，女孩的眼睛还红红的，看样子像是哭过。
不会又被导师骂了吧。
对比之下，陆平都有点庆幸宋天闻对她不管不问了。
“你还好吧！”陆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哦，哦，我没事！”女孩慌乱地说着谎话。
“哦，那就好！”陆平也不说穿。
两人一起走了好一会，女孩忽然开口了：“我不过实验时打了个盹，张老师就张口骂我偷懒耍滑，态度不认真，她就看见我打盹了，我昨天加班到一点她怎么没看到。”
话匣子一打开，女孩就停不住了：“我看她是更年期到了，拿我们撒火，实验总是得不到理想的数据，就怪我们啦。”
陆平知道她需要发泄，就‘嗯’了一声，默默地听她继续发泄：“神经病一样的，经常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要我去实验室看结果，她嫌冷，我就不嫌冷了吗，她还有车呢，我只能大半夜骑自行车去。”
三更半夜冰天雪地被叫起来去实验室，这种待遇，陆平还没享受过，不由同情了女孩一把。
“成品率低，就是我的错吗，是她设计的实验，她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设计的步骤有问题。”女孩继续劈里啪啦地抱怨着。
听了女孩说了大半天，陆平忍不住好奇：“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啊？”
“不就是那个老女人半年前申请下来的项目，利用大肠杆菌高效生产短链胰岛素吗？”
女孩又继续抱怨，陆平安静地继续当观众。
一顿午饭，陆平正常一个人十分钟，今天足足吃了四十分钟，有半小时用来听女孩抱怨了。
一直等到两人回到了实验室门口，女孩终于停了嘴。
“谢谢你，陆平！”女孩忽然说：“谢谢你，陆平，陪我说了半天的话，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陆平：？
我有陪你聊天吗？
不过，陆平还是笑笑：“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吗？”
“再见，陆平。”女孩说着进了实验室。
“再见。。。”
陆平也很想叫出人家的名字，奈何只是面熟，陆平从没注意到女孩叫什么。
回到实验室，看到自己新培养出来的细胞又被新一批病毒侵略完了，陆平拿出培养皿，开始养一批新的细胞。
“利用大肠杆菌生产胰岛素。”
这句话毫无征兆地从陆平脑子里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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