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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师

    经历了不平静的一天后,到了日暮时分,除了太妃太嫔,按照楚国的传统,在场的各位官宦女眷也是该回府中主事去了。

    男主外,女主内,即使是国丧这样的大事,除了正室,那些侧室姨娘们也鲜少能踏出深闱府宅,更遑论那些待字闺中的二八芳华的女子们。

    魏昕夕循着礼节,率着一众朝廷命妇尽了礼数,便躬身告退了。

    待她迈着步子走出宫门时,早就立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侍女春景急急地迎了上来:“王妃可算出来了!”

    魏昕夕轻轻颔首,将手搭在春景小臂上,无名指轻敲两下,示意春景快些走。

    春景是魏昕夕的陪嫁侍女,打小便在魏昕夕身边长大,对魏昕夕一向忠心耿耿。

    魏昕夕出嫁之时,春景缠着魏昕夕无论怎样都要跟去。

    魏昕夕起初心里有些犹疑,倒不是对春景有疑心,而是她觉得春景的性子太过直爽,向来心直口快,嫁入太子府中实在令她担心。

    但考虑到可以带两个陪嫁侍女一同嫁去,又念着十数年的情分,魏昕夕还是决定带着春景一同嫁去。

    另一个陪嫁侍女则是由母亲亲自挑选的,唤作晚霜,从小便由母亲一手调教着长大,礼数人品都是信得过的。

    平日里魏昕夕多是春景与晚霜一齐陪同着出来的,今儿个因是先帝丧事,身为太子正室,不仅要与太子一起前来致孝,也需安排好府中诸事。春景做事毛躁,魏昕夕便决定留晚霜在府中打点,带着春景前来祭拜。

    春景看着魏昕夕因走得急而略显粉红的脸庞,担忧地说:“王妃不如慢些走吧,您跪了一天了,身子怎能吃得消。”

    魏昕夕摇头:“无碍,你可曾听闻,今日宫里发生了何事?”

    春景亦是摇头:“奴婢不知,只是晌午时见许多侍卫进了宫门,外头的奴才们都是大惊,可都不敢乱嚼舌头,只得继续跪在外头为先帝守丧。娘娘方才出来,奴婢瞧娘娘应是无碍,才彻底安下心来。”

    魏昕夕浅笑,道:“你这丫头,如今可是越发会说话了,你不称本妃为小姐,本妃一时还真是不习惯呢。看来晚霜教的不错,回去是该好好赏她一番。”

    春景脸一潮红,露出一丝羞赧之色:“王妃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会听您的话,好好向晚霜学习礼仪的。”

    一主一奴说着话快步走着,就在两人正穿过宫道,马上就要从西宫门出宫时,突然,一道身影从一旁的宫墙里翻出,落在两人面前:“微臣天师惊霄,参见太子妃。”

    这个突如其来的天师可把两个人吓得不轻,若非他及时报上身份,只怕下一秒魏昕夕和春景便要惊呼出声了。

    其实魏昕夕对天师的印象并不差,毕竟他是从刺客刀下救出自己的恩人。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惊诧,魏昕夕拿捏好语气,开口说道:“天师免礼。不知天师此番前来寻本妃,是有何事相告?”

    惊霄从地上起身,清冷的面上并无表情,向魏昕夕开口道:“请恕微臣冒犯,不知可否与太子妃借一步说话?”

    魏昕夕疑窦丛生,但她知道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应道:“春景是我的贴身侍女,天师足可放心。天师不必拘谨,直白说来便是。”

    惊霄听了,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倒也无妨。卑职有通灵之能,既能通神意,又能识人心。今日得见太子妃,方看出太子妃心中所求为何,又缘何至此。神意驱使卑职前来叨扰,如有冲撞之嫌,实属无心之失。”

    魏昕夕听的云里雾里,并未能明白天师所述为何,身边的春景同样一脸发懵的神情,显然也是未曾完全听懂。

    天师是神职之人,更何况眼前这个天师是皇帝与太子敬重之人,即使心怀不满也绝不可言语冒犯。魏昕夕开口:“本妃乃肉眼凡胎,尚不能如天师一般通达神意,烦请天师明示。”

    惊霄却并未多言,只是轻飘飘说道:“明日子时,还请太子妃前去弘愿寺。卑职会在那里,恭候太子妃到来。微臣告辞。”

    话毕,惊霄便作势离去。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移身至魏昕夕身侧,丢下一句耳语,未待春景惊叫出口便已施施然离去,留下惊讶的魏昕夕和明显被吓到的春景在原地发愣。

    缓了一会儿,春景气愤地说道:“这什么天师嘛!话都说不明白,还要太子妃您夜半子时去弘愿寺,实在是莫名其妙!”

    魏昕夕冷言:“春景,不得无礼!”

    春景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冒失,闭上了嘴,可没过多久,又开口问道:“那太子妃,明日您要去弘愿寺吗?弘愿寺是皇家专属的宗祠,周围有重军驻扎,又地处京郊的广教山上,山中夜里寒气太盛,奴婢真的很担心您啊……”

    魏昕夕斩钉截铁道:“当然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不能弄清楚天师究竟想对本妃做什么,将来终归是一大隐患。”

    春景从小便跟着魏昕夕一同长大,明白她一旦下定了决心便很难被劝服,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应道:“是,奴婢明白了。”

    当魏昕夕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时,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方才天师伏在她身侧讲的话又在她耳畔回响起来:“那洒在图腾上的香灰,是卑职抹去的。此事除卑职之外,再无人知晓。”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魏昕夕脑海中炸开:她竟没有想到,原来是他帮自己抹去的香灰,方才使得自己化险为夷。

    可这是为何?魏昕夕不明白,也正是这一句话让她下定了决心,即使有危险,她也必须去一趟弘愿寺。

    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从断香,到刺客,再到那个神秘中透露着古怪的天师惊霄,魏昕夕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其实从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的前途不会是一路平坦的。

    她本就是一个从重臣之族出来的嫡孙女,从小对权谋斗争之事耳濡目染,闺阁之时一直由母亲悉心教导,如何当一个永得丈夫宠爱的妻室,如何在众多的妾室之中斡旋智斗。

    可魏昕夕明白,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或许是见识的厮杀太多,魏昕夕认为费尽心思与他人争斗实在是不值得。

    她现在是太子妃,将来便是万民朝拜的嫡皇后,权力已是极致,又何苦为那一点点蝇头小利劳神费心呢?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他,前朝的太子殿下,当今的新帝。魏昕夕相信对她,他总是有一份情在的。

    马车在路上平平稳稳地走着,倒是舒适得紧。魏昕夕脑中思绪流转,不禁感到困乏疲倦,便一手架在扶手上支着头,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