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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cassio酒吧

    无数暗色调的灯束穿过形状各异的玻璃晶体,形成一片片迷幻的密闭空间。

    物理课本中光的性质和定律,在深夜的cassio酒吧中得到了完美的呈现。

    身体塌陷在柔软的黑皮沙发里面,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光洁无暇的侧脸,两个只有在插画中才能看到的完美身影相对而坐。

    斑驳的灯光依稀在透亮的地砖上映出两樽摇晃的红酒杯。

    一身黑色长裙的女人忽然坐直身子,注视着对面的红裙女人,娇声说道:“哎吆,以前就算别人拿着枪追杀你,也没见过你狼狈逃窜的样子,这次为何乱了方寸?”

    红裙女人并没有立即搭话,伸出纤纤玉手,指尖微动,高脚杯中的冰球就开始旋转起来。

    高速旋转的冰球随之迅速融化了一圈,冰水和那烈酒瞬间混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红裙女人收回高脚杯,一大口将那冰与酒混杂的液体吞下。

    冰与火瞬间在口腔中融合爆炸,那种畅快舒爽,矛盾交织的感觉一直通过咽喉,顺着食道,点燃肺腑。

    让你在一刹那死去,又在下一刻重生。

    或许,这就是醉生梦死的感觉。

    红裙女人长长地呼出一大口浊气,似乎在等着将这几日积攒的怒气完全排尽,不知不觉竟打破了自己的最长吐气记录。

    侧过脸低头看了一眼透明玻璃墙外一楼高台上火辣摇曳的舞女,又转过脸看着对面黑裙女人好看的脸庞答道:“一个大一的物理新生,简单一席话差点完全颠覆了我这个所谓天才物理学家的整个世界观,你能想象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尽管红裙女人尽力克制,但黑裙女人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惊疑不定和不可思议。

    黑裙女人也收起打趣的心思,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钻研过物理的的人都能感受到,世界观对于一个物理学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全部,那是一切!

    黑裙女人沉思片刻后,不可置信的问道:“你首先需要弄清楚两个问题,第一、你说的这个人真是学生吗?第二、他说的话可有凭据?”

    虽然黑裙女人知道自己这个闺蜜见识广博,几乎不可能被人忽悠,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红裙女人朝前挪动了一下身子,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俯下身子,正视黑裙女人说道:“红嫦,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研究物理,一起推导演算数学公式,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你应该相信在物理学这个领域,我的直觉是无比精准的。”

    红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红裙女人接着说道:“可是,冥冥之中,我却觉得今日在课堂之上,那个学生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他对于时空的理解,以及对于规律的哲学思辨,在我看来,已经超越了所有古今学者以及理学大家。”

    红嫦眼神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道:“那你今晚找我,是为了......让我帮你调查他?”

    “没错!这个人肯定有古怪!”红裙女人眼神微凛,坚定地说道。

    “他叫什么?”

    “林一”

    “嗯?是他?”红嫦努力回想着。

    “哦?你认识?”

    “一面之缘,当时我就对他感到好奇,所以加了个微信。”

    “那就交给你了,注意安全,这个人很危险。”红裙女人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关切。

    “这我倒不怕,我倒是担心你,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好奇害死猫啊!”

    “可是,好奇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是人是鬼,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红裙女子一把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表情凶狠。

    对面的红嫦也抿了一口杯中酒,轻轻摇了摇头。

    ------

    cassio酒吧对面二楼的咖啡屋,浑身黑衣的林一坐在长腿凳上随意翻动着一本最新的科幻杂志,面前摆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屏幕中间一个小红点不断闪烁着,却一动不动。

    林一端起桌子上的意式浓缩“咕咚”喝了一大口,林一满意地抿了抿嘴唇。

    还是同样的味道。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的红点动了,林一将剩下的咖啡一口饮尽,合上杂志放到旁边的书架上转身下楼,出门。

    林一刚钻进帕萨特驾驶室,就看到对面cassio酒吧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风风火火走了出来,径直奔向停在路边的一辆法拉利。

    轰隆!

    红色法拉利启动后迅速加速,很快便化为一抹残影如箭矢般射出。

    接着从阴影中缓缓驶出一辆黑色奥迪A6,朝着法拉利消失的方向追去。

    林一嘴角发出一声冷笑,发动车子不急不躁地跟了上去。

    夏天舒看着数字飙升的仪表盘,心情莫名随之舒畅。每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都喜欢飙车。

    可是这次不同,当车速即将达到一百五十迈的时候,夏天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下意识地开始减速。

    “奇怪,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有时候,记忆深处不明所以的心悸确实更加令人恐惧,因为你根本不知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

    今夜无月,山道蜿蜒。

    夏天舒想去超能物理研究所看看,由于建于郊区,需要经过一段山道,所以轰隆咆哮的马达声也渐渐变得乖顺下来。

    夏天舒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在黑夜中通过连续弯曲的山道对于她这种飙车狂魔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意外突生。

    吱啦!

    一声尖细的车轮与水泥地摩擦音混杂着跑车漂移带起的尘土笼罩了夏天舒。

    见鬼!

    前方居然有一块巨大的落石完全挡住了山路,左侧是高山,右侧是悬崖,怎么办?

    尘土散去,夏天舒也从刚才的突变中回过神来,瞬间做出了决定:

    原路返回!

    车子再次加速,朝着原路驶去。

    夏天舒抬起右手捋了捋由于刚才的急速漂移弄乱的长发,暗自庆幸,幸亏在最后关头完成了这个高难度的一百八十度华丽漂移转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娘真棒!

    可是下一刻,夏天舒就知道,自己高兴的过早了,眉头深皱,终于意识到今晚的一切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布局针对她。

    迅速稳定心神,降下车速,飞快地在脑海中分析起来:

    “我刚回国不久,而且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可能是仇家。”

    “最近也没有发现被人跟踪过......不对!”

    夏天舒突然想起前几日那个自己和衣而睡的夜晚,难道是他?

    不过随后又轻摇脑袋,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对不对,那个人虽然粗鲁,但是应该对自己并无恶意。

    理不清就斩断,这是夏天舒一贯的做法,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困。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色奥迪,夏天舒飞快地构思着逃跑方案。

    第一、待会会车之时趁对方不注意迅速加速,如果对面没有防备成功的话就可以凭借跑车的优越性能迅速脱困。不过夏天舒迅速就否决掉了,这条山路的宽度刚好可容纳两车并排通过,只要奥迪车开到路中,就极大地增加了冲过去的难度。再加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又深谙堵截之道。

    第二、弃车之后从两侧树林逃去,虽然夏天舒对自己从小坚持锻炼的身体素质充满信心,可是低头看到自己的一袭长裙和开车才换上的平底布鞋,又望了望窗外极其繁茂的草丛和小树林,顿时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第三、在两车相遇之时,停车和对方来个巅峰对决。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学过几年跆拳道,可是毕竟孤身一人,又是女儿家,独自一人,没有武器,对方如果跳出几个手持武器的彪形大汉,如何应对?

    最后一个方案、不反抗,不逃避,见机行事。

    嗯!就这么做!

    多年的数学思维使得夏天舒遇事就喜欢从寻找最优解的角度来处理问题。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在两车相距不到十米的时候,对面的奥迪车灯光旋转,随之整个车身也横亘在公路中间,这一下也彻底抹去了夏天舒那个万分之一纯粹大自然动手拦路的可能。

    红色的法拉利缓缓停下,车门紧锁,车窗全部关闭。

    在车灯的照耀下从奥迪车上依次跳下四个黑衣人,三男一女,男的一个个西装革履,体型魁梧,女的高挑冷艳,一个个目光阴冷的走向夏天舒。

    来者不善!

    轰!

    谁知这时,异变骤生,红色的法拉利迅速倒车,越来越快,都没有调转车头就在这段公路上上演了一段急速倒车的高超演技。

    这就是狮子座!

    从来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哪怕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

    夏天舒原本确实不计划反抗的,但是在看到来人阴冷的目光时,她的借机行事属性驱动她做出了最激烈的反抗,想活捉狮子王?那是不可能的,只有战斗到死的狮子王!

    奥迪车前的四人面面相觑,本以为任务目标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谁知是一只极其狡猾的火狐狸。

    四个人气急败坏地回到车上,奥迪车似乎也被彻底激怒了,顿时化作一头咆哮的黑色巨兽奔腾而出,朝着红色法拉利追赶而去。

    就在这时,一辆未开车灯的黑色帕萨特以平稳的车速紧紧跟随奥迪车,它就像暗夜中的一个幽灵,又像藏在黑色角落里的一条眼镜蛇,它不出口的时候,没有人能觉察到它的存在。

    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往往能激发出所有的潜力,夏天舒今晚有着极其深刻的体会。

    自己飙车多年的瓶颈突破了!

    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所有感知和车身完美融合在了一起,马达的轰隆声伴随着心跳的频率,轮胎的飞转仿佛自己在狂奔,狂暴的气流也吹拂着自己的面庞,难道这就是当年赛车大师提到过的“人车合一”境界吗?

    欣喜过后,夏天舒还得面对眼前的困境,以一敌四,自己没有任何胜算,而且对方看样子就是练家子。

    要想摆脱困境,除非天降神兵!

    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奇迹出现!

    转眼就到了之前的巨石处,夏天舒熟练地完成刹车,熄火之后,拔出钥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像即将舍身炸碉堡的义士一般跳下车朝着巨石边走去。

    巨石刚好将路面完美封住,夏天舒用手机灯看了看,显然自己不能通过,又照向下方,悬崖深不见底。

    突然,夏天舒眼眸闪动,揣起手机,俯下身子,用双手扒着悬崖边沿,整个身子倒吊在了崖壁上,双手一点点移动着。

    从崖下吹起的夜风很凉,夏天舒穿的很单薄,屏气凝神,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用强大的意志不断压抑着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这一刻时间过得很慢,周围很静,纤细修长的手指早已磨破了皮,不断地在往外沁血,但夏天舒还在不断坚持着。

    就差一点点了!

    眼看着上方的巨石就要消失,可是夏天舒也渐渐力竭。

    啊!

    夏天舒蹬着岩壁想要往上攀的右脚突然打滑踩空,然后身子又重新拉直,差一点就掉入深渊,香消玉殒。

    夏天舒静气凝神,重新憋了一口气又开始积蓄力量,一下,两下,夏天舒不断抬起僵硬的右腿想找个着力点,却都失败了,终于,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成功了!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夏天舒手脚并用,终于爬了上去!

    和死神擦肩而过,夏天舒仰面躺着,大口吸气迅速恢复着体力,漆黑的眸子望向夜空,好像看到了手持镰刀刚刚离去的黑色死神。

    “好险”!

    嗤啦!

    奥迪车尖锐的刹车声入耳,夏天舒知道,他们追来了。

    黑衣女人率先走出车外,看了一眼停在巨石旁空无一人的红色跑车,惊诧无比,“猎物呢?”

    这时其余三人也依次下车,众人环视四周,都未发现有任何逃跑的痕迹。

    黑衣女人疑惑地朝着崖边走去,拿出强光手电,看到崖壁边沿残留的鲜血和下方摩擦过的痕迹,眉头紧皱,阴冷的说道:“她攀着崖边已经过去了。”

    黑衣女人转头看向一个壮汉,“猛虎,将石头移开吧,没了车子,她应该跑不远。”

    只见壮汉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一件黑色紧身T恤,爆炸性的肌肉越发隆起。

    壮汉走到巨石的左侧,双手伸入缝隙之中,紧接着一声巨吼响彻夜空,巨石真的动了!

    片刻之后,巨石滚落悬崖,发出轰隆隆一连串不断的撞击巨响。

    四人正想上车继续追赶,可是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玩味的声音:“我说天山四兽,你们好歹也是名声在外,想不到今日却使用如此卑鄙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如果传出去的话,应该不大好听吧?”

    几人下意识地就向腰间摸去,有的想拔枪,有的想抽剑。

    黑衣女子惊怒交加,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的......敌人。”来人拍了拍手,缓缓开口。

    来人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四人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因为他们从来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也不知他是如何接近的,更不知他有什么目的。

    “极度危险”

    这是几人瞬间给出的评价。

    林一这时已从黑暗中走出,大亮着的奥迪车灯映出了他英俊的面庞,“很不幸,你们看到了我的脸。”

    紧接着,四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便感到自己的脖子一凉,脑袋很快就变轻,温热的感觉顺流而下......

    林一看了一眼手脚抽搐的几人,伸出手掌向前一推,几人便落入了万丈深渊。

    前方的一片树丛里,躺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夏天舒,原本华丽的红色长裙此时已经破裂不堪,身边还有掉落的手机和车钥匙。

    林一按亮手机屏幕,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红嫦,或许是她太累了,这个电话却没有拨出,仿佛找到这个名字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一把将她抄起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攥着手机和车钥匙,林一顺着来时的路一步步折返回去。

    回到法拉利副驾驶门外,林一用钥匙打开车门,心想这个女人也属实淡定,生死存亡之际还不忘锁车。

    将夏天舒放在副驾驶座用安全带绑好后,林一走向那辆黑色奥迪,将黑色奥迪开动送入了悬崖。

    “碧晨,派人过来帮我把车子开到海城大学旁的停车场去,钥匙在车子下面,车子坐标我刚发给你了。”

    林一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又钻进法拉利的驾驶室。

    红色的法拉利绝尘而去,林一看了眼熟睡着的夏天舒,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欣赏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