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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说得姻缘

    当天中午,王府举行家宴,为徐景接风洗尘。

    “徐公子,请。”

    客厅香烛辉煌,锦帐绣幕,墙正中挂着中堂牌匾,居中悬着王家祖上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祖像下面提有对联: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力卷圣贤心。

    徐景心道:王家果然是簪缨世家,祖上做官的真不少。

    小厮丫鬟分东西站定,男东女西,正厅站了十几个人,地上铺了红毡,角落放着几个鎏金珐琅大火盆,天还有些寒意。

    主位设了个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黑狐皮袱子搭在上面,却是没有人坐。

    挨着主人位置,两边两面相对七八张雕漆椅,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为首椅上坐着个身形精瘦的男人,便是先前接待徐景的王府管家。

    朱氏不在,徐景没觉得惊讶,按照《礼记·内则》:“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男女到了七岁便不宜一起在坐席上吃饭。

    王家毕竟是世家大户,男女之防肯定颇看重。

    “夫人让小的给徐公子接风,请。”

    管家请徐景坐下,早有丫鬟上来倒酒。

    一桌子玉盘珍羞。

    徐景吃了块酒酿清蒸鸭子起来,呷了口十年的老绍兴酒。

    鸭肉皮白柔嫩、肥而不腻,绍兴酒芳香醇烈,走而不守。

    心道:徐家的厨子该换了,以前做的都是什么猪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丫鬟端上小巧精致盘子,管家介绍道:

    “徐公子,这是占城国新进的胭脂米,米粒研磨成粉,用铜钱大小的莲叶,加上鸡皮熬制而成,鸡汤一起蒸,最是滋补,你尝尝滋味如何?”

    康道咸哪里见过这世面,看得眼都直了。

    “公子?”见徐公子筷子停在半空,李管家一脸诧异。

    “哎!”

    徐景捧着那碗来城米饭,脸色愁苦,仿佛碗里装的是黄连:

    “睹物思人,也不知小姐吃了没有?如此美味佳肴,良辰美景,她却不能相伴,委实可惜!哎!”

    徐公子拎起酒壶,仰着脖子灌下两口。

    管家像看怪物似得盯着徐景,康道咸连忙上前,一把夺过酒壶,顺带给自己满上。

    “公子,莫要失礼了。”

    周围丫鬟低声窃笑。

    “公子何必心急?过几日便是你和王家小姐的大喜日子,又不是科考做文章,不争那一朝一夕。”

    康道咸边说边啃烤鹿肉,香气四溢,一个胖丫鬟竟流出了口水。

    “康先生此言差矣,我已迫不及待,等王家小姐,已有十九年了,魂牵梦萦,恨不能现在就相见!”

    周围哄笑。

    “去!都退下!

    管家挥退丫鬟,放下酒杯,一脸歉意道:“公子,实不相瞒,你和我家小姐这亲事,恐怕······”

    徐景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三月二十八不是良辰吉时?那便提前几日,徐家已准备好了。”

    管家连连摇手,低声道:“公子,徐王两家这亲戚,怕是结不成了!”

    “李管家说什么?”徐景嗖一下站起来,手里拎着酒壶,脸上青筋暴涨。

    管家名叫李白和,乃是王家老仆,他是看着王桂长大的。

    如今王桂沉迷修玄,一心要做观世音的弟子,最近连饭都不怎么吃了,说是等功德圆满,便可白日飞升。

    王家人对女儿修玄这件事,既不支持也无反对。

    王桂自幼跟父亲在京城长大,十岁才回太仓,据说很小时候就有心成仙·····

    倒是朱氏不忍女儿这样受苦,苦苦相劝,他怀疑女儿惹了什么邪魅,用猪血去泼,结果没什么用。王桂心志坚如磐石,一心修玄,朱氏后来也不管了。

    女儿这个样子,和徐景的婚事自然是黄了,只是碍于情面,王家人一直没和苏州徐家提起退婚之事。

    今日徐景突然登门,朱氏性情软懦,张不开口,只得让李白和设宴拒绝徐公子。

    “公子稍安勿躁。”李白和拍了拍手,大声道:“把礼物带上来!”

    五六个小厮鱼贯而入,两两抬着木头箱子,全都摆在徐景面前。

    不用看也知道,都是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之类,徐景诧异道:

    “李伯,这是何意?”

    李白和一脸诚挚道:“公子勿要嫌弃,这两箱是先前你们徐家给的聘礼,剩下的,是老爷和夫人补偿给徐家的。”

    徐景看都不看箱子,指着李白和假装怒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公子,”李白和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多的话我也不能说,总之这个亲不结了,公子可出具一份休书,到时老爷还有礼物·····”

    徐景笑道:“你说不结就不结?好啊!《大明律》载有明文:若有媒妁之言······”

    李白和哭道:“公子见谅,便是把圣旨请来,也不能成亲啊。”

    徐景一把拎起管家,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婚书在,焉能嚣张如此!!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白和也不再隐瞒,欲哭无泪道:“我家小姐一心修仙,别说成亲了,连命怕是都保不住。她才十六岁啊!”

    说着老管家呜呜哭了起来。把王桂这些年执意修玄的种种往事又讲了一遍。

    谁知徐景听了,竟然没有反应,岔开话题道:

    “既然如此,”徐景眼珠转动,忽然问道:“听闻王家在太仓直塘有茶园千亩,近半都是上品好茶,本公子在苏州有些茶叶生意,不知李管家能否售卖一些于我,我可以付现银······”

    李管家:······

    徐景继续忽悠道:“若能促成这单生意当然是最好,本公子有个道理,教你家小姐回心转意,不要她死,也不要她悔婚,如何?”

    管家道:“她心如磐石,劝了好多年,你如何能勾得她回心转意?”

    徐景道:“这位康先生,早年在寒山寺衍射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正所谓:忘记昨天,直面今天,迎接明天,老子说过,命不能争,运可以造,弱者认命,强者抗命,能者求命,智者造命····”

    徐景滔滔不绝,一大堆前世听过的微商营销话术,唬得康道咸一愣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说姻缘,还会和寒山寺和尚交往了。

    李白和转忧为喜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不要逼她太紧。”

    徐景笑吟吟道:“不紧,不紧,她是本公子的未婚妻,我疼还不来及呢!”

    背后屏风忽然传来窸窣脚步声,不及见人,就听见朱氏笑声,原来是她一直躲在后面偷听:

    “今日公子来我家时,便听喜鹊乱叫,果然是吉兆,却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你这个活佛下降!王桂有救了,李白和,快快带公子去仓库取茶,等公子卖出去了再收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