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美人如茶
城南十字路口，苏州茶商会馆对面的南风茶肆阁楼，今日显得格外冷清。
一座靠东的雅间里，临窗依坐个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的贵公子，正焦急望向窗外。
日头渐渐偏西，徐景心里也开始渐渐升起一阵莫名酸楚。
他转身端起一杯温热的普洱茶，一饮而尽，骂骂咧咧道：
“妈的，又不是老子女人，管她呢。”
嘴上这么嘀咕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半个时辰前，潘道姑和他告别，从这座雅间中出去，道姑今日打扮的清新脱俗，一身素衣，楚楚动人，一支玉手还捧了个拂尘，像极了87版本《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
徐景目送观音菩萨渐行渐远，直到潘道姑背影消失在对面茶商会馆楼下，他才把头伸了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福已经被他换了两杯茶，也不知潘道姑现在如何了。
徐景之前听康道咸说过，仙人跳用多了，以后会折寿。
好在徐公子现在不用在乎什么折寿，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把这位油盐不进的傅御史拿住，等京师锦衣卫赶来，徐家十几口子人，就不是折寿了，而是要没寿。
“公子，唐振山那边再催，说是三街六市的兄弟都到齐了，都在街面上等着，只等您发话，他还找了群花子和游方道士。”
来福一脸兴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渴望，对此徐景早已见怪不怪，每次一听说要打架或是惹事，这家奴就像打了鸡血似得，徐景现在越来越对俞大猷的练兵方式表示好奇。
来福见徐公子没说话，在旁嘟噜道：“唐振山这浓眉大眼的，当年多豪爽的人，没想到现在也变得猴精，一个人给他们五钱银子，就找这么多人来凑数，嫌公子你钱多花不完啊，不行，我得找他理论理论····”
徐景连忙叫住这个忠心耿耿的家奴，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
“先把事儿办成了再说，来福，别心痛银子，等把这樽神请走，赚钱路子多的是，你还怕银子花光了？”
来福气鼓鼓的点了点头，徐景知道他担心自己在外面吃亏，心中感觉感动，等有空了一定好好问问老爹，搞清楚来福的底细。
“她进去多久了？”
徐景望向南街茶商会馆，会馆前面的招幌随风摇曳，日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沈晚山刚才出来，估摸着有一炷香功夫了，”
来福说完，见徐景没有说话，又嘀咕道：“少爷，你不会真的要纳这道姑做小妾吧····”
徐景呵呵一笑：“你说呢？答应过女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说罢，他猛地将茶杯砸下，大声道：“动手！”
~~~~~
窗明几净的茶室内，一身素衣的潘侍棋手捧茶杯，小心翼翼推到傅御史身前。
女居士身轻如燕，一颦一笑，明媚动人。
“傅御史，我朝茶叶，以虎丘、罗岕、天池、龙井最为著名，今日有幸能得贵人点评，真像我舅舅说的，三生有幸······”
傅作舟警惕望向四周：“沈老板哪里去了？”
潘侍棋不去回答这话，口中喃喃“饮茶之事，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两人品茗，最是合适。”
边说边轻轻献茶，吹气如兰。
“天下名茶，除了贡茶，颇多名品。如吴县之虎丘，钱塘之龙井，傅大人，请。”
傅作舟点点头，先不去追究沈晚山人在何处，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唇齿留香。
虎丘宋代即有茶，晚明之际，虎丘茶成为茶客心目中的逸品。
傅作舟出身官宦之家，从小锦衣玉食，又是进士及第，当然知道这些风雅之事。
“虎丘寺西，离剑池不远，此茶天生可得，当年小女与师傅一起，采摘过。”
女居士边说，身体边凑到御史身旁，伸手放在案几上。
“虎丘不过手掌之地，茶叶却能名闻于四海，真是稀奇事了。”
说着她将手轻轻伸向对面茶杯。
傅御史觉察到气氛有些诡异，连忙起身。
却听侍棋吟诗道：“灵山深处长芽春，浥露穿云晓径斜。仙掌由来人未识，恐攀衹树误昙花。”
“可惜，可惜。”
女居士一脸哀伤，好像流出了眼泪。
傅作舟心生恻隐。
“这是？”
侍棋低声抽泣道：“美人如茶，可惜常常被豪右所据。寂寞山家，无由获购矣，小女其实不是沈老板外甥女，是他从秦淮买来的······”
“你说什么？沈晚山刚才说····”
女居士轻轻合上茶室门扉，低声哭道：
“不过是他骗你，沈老板账目上有亏空，却要哄骗那些府县官吏，常常让妾身去给老爷们献茶····若是不肯，便要受他责罚。”
“求大人救我出去！”
说着就倒入傅作舟怀中。
傅御史出身书香门第，三十不到便做了御史，头一回差事就到了苏州，哪里经历过这些下三滥手段，一时之间，竟然心猿意马，只让侍棋将他抱住，竟不知道推开。
直到感觉有些异样，却是女居士攥紧了自己手臂，身上衣衫也有些不整，其中几处不知何时已经被划破！
“来人啊！抓住这淫贼！”
熟悉的台词，有一次被潘道姑喊了出来。
不等傅作舟反应过来，茶室门扉被从外面踹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簇拥着几个道士装扮的人，涌了进来。茶室外面密密麻麻已经围满了人。
闯进来的人看见潘道姑身上道袍被扯烂了一截，又见她脸上有几道抓痕，衣冠不整，便如炸锅一般，对着傅作舟连珠炮似得吼道：
“我等皆为潘真人信徒，今日要来聆听讲义，你这淫贼，好大的胆子！一会儿不见，见把真人掳掠到这里了！”
“好啊，你还敢非礼潘真人！”
“走，出去找知府大人评理！欺负潘真人，就是和我们苏州府过不去！”
“还评个什么理？你们看，人证物证都在，也不知潘真人受辱没有，若是····那就直接把他打死！做下这般十恶不赦的大罪，打死也不偿命！”
一座靠东的雅间里，临窗依坐个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的贵公子，正焦急望向窗外。
日头渐渐偏西，徐景心里也开始渐渐升起一阵莫名酸楚。
他转身端起一杯温热的普洱茶，一饮而尽，骂骂咧咧道：
“妈的，又不是老子女人，管她呢。”
嘴上这么嘀咕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半个时辰前，潘道姑和他告别，从这座雅间中出去，道姑今日打扮的清新脱俗，一身素衣，楚楚动人，一支玉手还捧了个拂尘，像极了87版本《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
徐景目送观音菩萨渐行渐远，直到潘道姑背影消失在对面茶商会馆楼下，他才把头伸了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福已经被他换了两杯茶，也不知潘道姑现在如何了。
徐景之前听康道咸说过，仙人跳用多了，以后会折寿。
好在徐公子现在不用在乎什么折寿，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把这位油盐不进的傅御史拿住，等京师锦衣卫赶来，徐家十几口子人，就不是折寿了，而是要没寿。
“公子，唐振山那边再催，说是三街六市的兄弟都到齐了，都在街面上等着，只等您发话，他还找了群花子和游方道士。”
来福一脸兴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渴望，对此徐景早已见怪不怪，每次一听说要打架或是惹事，这家奴就像打了鸡血似得，徐景现在越来越对俞大猷的练兵方式表示好奇。
来福见徐公子没说话，在旁嘟噜道：“唐振山这浓眉大眼的，当年多豪爽的人，没想到现在也变得猴精，一个人给他们五钱银子，就找这么多人来凑数，嫌公子你钱多花不完啊，不行，我得找他理论理论····”
徐景连忙叫住这个忠心耿耿的家奴，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
“先把事儿办成了再说，来福，别心痛银子，等把这樽神请走，赚钱路子多的是，你还怕银子花光了？”
来福气鼓鼓的点了点头，徐景知道他担心自己在外面吃亏，心中感觉感动，等有空了一定好好问问老爹，搞清楚来福的底细。
“她进去多久了？”
徐景望向南街茶商会馆，会馆前面的招幌随风摇曳，日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沈晚山刚才出来，估摸着有一炷香功夫了，”
来福说完，见徐景没有说话，又嘀咕道：“少爷，你不会真的要纳这道姑做小妾吧····”
徐景呵呵一笑：“你说呢？答应过女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说罢，他猛地将茶杯砸下，大声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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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的茶室内，一身素衣的潘侍棋手捧茶杯，小心翼翼推到傅御史身前。
女居士身轻如燕，一颦一笑，明媚动人。
“傅御史，我朝茶叶，以虎丘、罗岕、天池、龙井最为著名，今日有幸能得贵人点评，真像我舅舅说的，三生有幸······”
傅作舟警惕望向四周：“沈老板哪里去了？”
潘侍棋不去回答这话，口中喃喃“饮茶之事，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两人品茗，最是合适。”
边说边轻轻献茶，吹气如兰。
“天下名茶，除了贡茶，颇多名品。如吴县之虎丘，钱塘之龙井，傅大人，请。”
傅作舟点点头，先不去追究沈晚山人在何处，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唇齿留香。
虎丘宋代即有茶，晚明之际，虎丘茶成为茶客心目中的逸品。
傅作舟出身官宦之家，从小锦衣玉食，又是进士及第，当然知道这些风雅之事。
“虎丘寺西，离剑池不远，此茶天生可得，当年小女与师傅一起，采摘过。”
女居士边说，身体边凑到御史身旁，伸手放在案几上。
“虎丘不过手掌之地，茶叶却能名闻于四海，真是稀奇事了。”
说着她将手轻轻伸向对面茶杯。
傅御史觉察到气氛有些诡异，连忙起身。
却听侍棋吟诗道：“灵山深处长芽春，浥露穿云晓径斜。仙掌由来人未识，恐攀衹树误昙花。”
“可惜，可惜。”
女居士一脸哀伤，好像流出了眼泪。
傅作舟心生恻隐。
“这是？”
侍棋低声抽泣道：“美人如茶，可惜常常被豪右所据。寂寞山家，无由获购矣，小女其实不是沈老板外甥女，是他从秦淮买来的······”
“你说什么？沈晚山刚才说····”
女居士轻轻合上茶室门扉，低声哭道：
“不过是他骗你，沈老板账目上有亏空，却要哄骗那些府县官吏，常常让妾身去给老爷们献茶····若是不肯，便要受他责罚。”
“求大人救我出去！”
说着就倒入傅作舟怀中。
傅御史出身书香门第，三十不到便做了御史，头一回差事就到了苏州，哪里经历过这些下三滥手段，一时之间，竟然心猿意马，只让侍棋将他抱住，竟不知道推开。
直到感觉有些异样，却是女居士攥紧了自己手臂，身上衣衫也有些不整，其中几处不知何时已经被划破！
“来人啊！抓住这淫贼！”
熟悉的台词，有一次被潘道姑喊了出来。
不等傅作舟反应过来，茶室门扉被从外面踹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簇拥着几个道士装扮的人，涌了进来。茶室外面密密麻麻已经围满了人。
闯进来的人看见潘道姑身上道袍被扯烂了一截，又见她脸上有几道抓痕，衣冠不整，便如炸锅一般，对着傅作舟连珠炮似得吼道：
“我等皆为潘真人信徒，今日要来聆听讲义，你这淫贼，好大的胆子！一会儿不见，见把真人掳掠到这里了！”
“好啊，你还敢非礼潘真人！”
“走，出去找知府大人评理！欺负潘真人，就是和我们苏州府过不去！”
“还评个什么理？你们看，人证物证都在，也不知潘真人受辱没有，若是····那就直接把他打死！做下这般十恶不赦的大罪，打死也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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